第79章

(一更)

我從回警校之後, 一整晚都坐在電腦室裏面。

降谷零這個學習狂魔,也有課業要做,于是幹脆就坐在我旁邊的電腦桌旁, 也跟着我一塊泡在電腦室裏。他沒有管我,我也沒有管他。“噠噠噠”的鍵盤打字聲,有節奏地聚散離合,成了整個電腦室唯一的交流聲。再多的就是,我把水果杯推給降谷零,我們一人一根簽子吃瓜。

我這邊查《七個孩子》還是有些困難的。

我在整個警察系統裏面,都沒有找到什麽是以童謠模式進行預告殺人,或者和童謠相關的案子。

事實上,我也不是沒有想到過,第二封草稿可能也有其他解釋方法, 比如它是故意加密成《七個孩子》的密碼信。但我對着這一堆數字暫時沒有其他思路。尤其是第一通電話似乎也通了。我認為連續的巧合出現的概率是極低的。我還是打算重新對這些號碼,包括區號的變化重新試一次。

不過這次就不用我的手機打過去了。現在意識到對方可能是麻煩人物的話,我的電話號碼可能會被追蹤。

我從網頁上面打下了「系統自動撥號」的軟件, 也就是讓電話機器人幫我打電話。這種其實已經算是很常見的軟件了,通常用作銷售或者詐騙用。在系統內部輸入大量的電話號碼後,一鍵外呼,但是接收到電話的那一方是聽不到發送方的聲音。這種是可以用來過濾掉空號或者無人接聽的電話號碼。之後, 銷售人員或者詐騙人員就會利用這個篩選過的有效電話, 進行再次通話。

我一般是不會輕易接我從來沒有見過的號碼。除非它連續出現了兩次,轉成語音郵箱, 我确定不是無聊的人,我才會回撥。

我用窮舉法把所有可能的電話錄進電話機器人裏面, 一鍵外呼, 先過濾掉空號, 之後我打算再分早午晚三個時間段繼續嘗試。我們待到風紀教官牧濑教官專門過來趕人,我們才離開電腦室。

降谷零在下樓的時候,問我要不要在學校裏面走走。

我看着時間都快十一點了,心想不要吧,明天還要上課,“我們又不是小孩子,怎麽有這麽多用不完的精力?”

“我們就在學校跑一圈,跑完就回去睡覺。”降谷零聽不出我到底什麽想法,又繼續說道,“至于輸的人,明天請贏家喝飲料。你覺得怎麽樣?

我挑着眉,說道:“怎麽樣?我覺得,這個程度太輕了。我們這樣,輸的人在跑完之後,對着宿舍喊「我是肌肉笨蛋」。你答應,我就跟你跑。”

“你是打算在這個點讓所有人都不睡覺嗎?”

“我以為你會說,要是被聽到,這下就要被教官多罰洗浴室一周了。”

話說到這裏,洗學生浴室這件事算是那次便利店搶劫案的歷史遺留問題了。

當時雖然聚衆“教育”劫匪們起到了作用,但是這屬于警校的違規行為。我當時就被罰,每天要照顧胖胖一個小時,為期一個月;而降谷零他們則被罰去洗浴室一個月。其實我被罰洗浴室也沒有關系,只要真的不怕整個浴室被我破壞了,我是無所謂的。不過,事實上,他們上次遇到一起事故——陷入昏睡的卡車司機拽着一輛老夫婦的小轎車在公路上直行,而他們五個人順利地救下司機和老夫婦三人。鬼塚大叔已經縮減了他們的罰期。

那件事情發生的時間剛好就在我去音樂廳遭遇爆炸案的第二天吧。

我那會也沒有手機,誰都聯系不上。萩原研二說其實想要聯系我,但後來沒辦法,只在群裏放了消息。還是柳本和南川兩個人及時通知我,我迅速去找交通署的大叔他們緊急出動。

其實我到的時候也沒有做什麽,只是感慨幸好這一路都是直的,否則萩原研二他們也堅持不了那麽久。

我還記得就是那會萩原研二就決定要接受梅島警視的特招了。

那天晚上他還特意過來跟我說這件事。

我其實也沒有覺得有什麽問題,因為他們明顯就有自己的能力去解決自己遇到的所有問題,也有自己的想法和意願。我可以被允許給予建議,但是這不代表我什麽事情都可以橫加幹預。

我在那次事故裏面最多最多做的一件事就是——因為鬼塚大叔發現他們為了救人把自己的車給刮壞了,居然還打算要懲罰他們。這叫什麽又要初生的馬兒勇敢跑,又要馬兒不犯錯誤,真的是完全沒有道理。于是我就跟鬼塚大叔講了一個小時的大道理。最後大叔被我說服了,聽我的話假裝不知道車門已經被他們弄壞了。

……

該怎麽說呢?

其實其他人也許不會有我這麽多的想法。

我是有時候也不知道該怎麽和萩原研二他們相處的。因為他們又不像是柳本南川那樣對我有那麽強的濾鏡,也沒有像櫻野那樣對我有所憧憬或者期待,他們甚至也不需要我為他們做什麽。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該怎麽做,連為什麽做都是變得暧昧不清。

我現在唯一清楚的是,等相處久了之後,我知道,時間會告訴我要怎麽和他們相處的。

我決定一切交給時間,也相信一切都會有答案的。

……

我和降谷零的話是聊到要不要跑的問題上,但是我們的腳步早就已經走到了晨練的操場。這一圈400米,很快就可以決勝負。

“要不要我讓你?”我邊做着簡單的熱身運動,邊随口說道。

降谷零不假思索地笑道:“要。”

我當場轉頭看向他,“不行啊,年級第一,你居然要我讓你?!”

降谷零才不管我,跟我一起走到起跑線後,喊了預備。

沒等”三二一”,我們同時搶跑。

時間很快就到羽賀響輔來接我去他大伯家的那一天。

羽賀響輔的車子就停在校門口。人不像是之前就坐在車內,還有一層車窗防窺膜擋着看不清臉。他這次穿着一身修身熨帖的灰色西裝,還跟上電視一樣特意修整了發型,給我一種舊車送到車廠好好整饬後變成摩登新款車一樣,很有精神且煥然一新。

我本身沒有什麽好衣服,就穿着上次我去聯誼的西裝。不過那是一件春裝。雖說看起來不厚,但是其實那裏子是多加了一層的。現在穿起來的感覺,簡直熱得像穿着臃腫的排爆服一樣,最大的優點只剩下不重而已。

于是,我就把外套放在手上,卷着袖子在門口等他。袖子還是諸伏景光幫忙卷上去的,一層又一層,妥妥貼貼。我之前就是直接撸到上臂,時不時就松下來。

羽賀看到我的時候,還特意上下打量了一下,很快就笑道:“你今天很帥氣,像卡洛琳。德。聖克裏克

眼裏的李斯特。”

我扯着領口,說道:“這種帥氣得有空調才能保持,現在是熱死我了。”

羽賀響輔無奈地笑道:“你一開口,氣質可就全破壞了。”

“氣質這種東西到場合上拿出來用就好了。我只是凡人,不能叫我總是端着,我累呀。”

羽賀響輔低頭笑了起來,但也不說什麽,讓我跟着上車。

剛上車的時候,我剛好碰到柳本和南川兩人——肩并肩,手臂擺得跟聖誕節的姜餅小人一樣走出校門。要不是我知道他們不是童話人物,我都在想他們是不是一整天都在唱着歌過日子的。他們一看到我坐豪車,連忙跑到我的車門旁。最近他們開口謹慎很多,左右掃了一眼确定沒有關西學生之後,才眼巴巴地說道:“榎本大人,你要去哪裏,帶我們也一起玩吧?”

我冰冷地吐出一個字,“滾。”

“嗚嗚嗚,榎本大人好無情啊……”

我才不管別人在豪車外假哭,搖着車窗,讓羽賀響輔走。旁邊的羽賀響輔像是剛看了一出小短劇一樣,開車過程中,嘴角就沒有低下來過。

我發現啊,就是那些跟我待久之後的人,要麽整天在我旁邊笑,要麽整天在我旁邊喪。

羽賀響輔一看就是前者。

我們才離開校門不久,我又撞見了一撥人。說是一撥人吧,我也就只認得被女生圍聚在中間的萩原研二。我猜他又要讨論周末聯誼的事情了。

我示意讓羽賀響輔開慢點,方便我和萩原研二說話。

我搖下車窗後,朝着萩原研二打了一個口哨,“喂,這邊!”

萩原研二一聽到我給他打了呼哨,很快就從女生群裏面走出來,朝着我和車子裏面的羽賀響輔打招呼,“你今天又要出席什麽宴席嗎?穿得那麽正式?”

我笑嘻嘻地說道:“對,他大伯的生日會。”我說着指了指開車的羽賀響輔,接着又說道:“我現在專門來招呼一個家長之友的大帥哥跟我們一塊去參加生日會。你要不要來?”

這車門是緊鎖的,他想上來也沒有辦法。

哈哈。

萩原研二聽我這麽說,眉眼跟着彎了起來,慢條斯理地說道:“既然這樣,你等一下可不準把門鎖住,不讓我上。”

“……”

熟起來之後,套路也被猜中了。

這就略不好玩了。

羽賀這個時候聲音适時地插了進來,說道:“你們是朋友吧?”

萩原研二看向羽賀響輔,故作訴苦一樣,愁容滿面地說道:“我們的關系一言難盡,這全都得弘一說了算。”

那可不是嗎?

我是霸主。

羽賀響輔和萩原研二兩人很快就聊上了。我來回看他們,順勢說道:“話說,現在仔細看看,你們兩人給我的感覺真像,尤其是眼睛。”

我這話一落,羽賀響輔和萩原研二兩人當場一愣,接着兩人都沒有輕易開口說話。

敏銳如我,瞬間就感覺到車裏車外的氣氛都不太對。

拜托,我這是在誇他們耶。

搞得我好像故意冷場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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