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他們微妙變化的冷場讓我不明不白。我唯一能解釋的就是他們有很強的自我意識和自我認同感, 因此不喜歡別人說他們兩個像,這是在否定他們的獨特性。

好吧,我說話确實沒輕沒重的。

不過, 說出去的話就跟潑出去的水一樣。可說就是說了。現在我只好亡羊補牢, “但是你們兩個的眉毛不一樣。”

羽賀響輔:“……”

萩原研二:“……”

我好像把情況弄得更糟了。

還是萩原研二先開了口,說道:“你們什麽時候得到?還是不要在路上耽擱了。”

羽賀點頭致意之後,結束了我們之間沒有營養又幹巴巴的對話。

一路上羽賀也不打算跟我說話。我就在調車上的廣播電臺, 順便調低空調的溫度, 然後開始繼續研究電話撥號音,難道是後面的音被我弄錯了?

估計是試了太多回了,羽賀響輔問我是不是在用電話撥號音敲《七個孩子》的前奏。

我想起他有絕對音感, 用他耳朵聽, 要比用我的耳朵聽要準确得多。

“#969#6261, 對嗎?”

羽賀響輔點頭說道:“沒有錯, 是對的。”

怪事了, 就是打不通。

我都用電子機器人進行騷擾模式了, 這還是一點回應都沒有。這得是多大的耐心才會這麽一聲不吭, 一句不應。當然, 兩天都沒結果了, 那可能是我的思路想錯了。可我就是有點不甘心。

見我不說話, 羽賀響輔說道:“怎麽了嗎?”

“打不通。”

羽賀響輔認真幫忙想了一下說道:“這應該只是普通的旋律,沒有對應的電話號碼也是很正常的。”

“我在考慮信號的問題。”

“也有可能是語音信箱呢?”羽賀響輔說道,“我知道有些人特意注冊語音信箱做業務。只是現在很少會用語音信箱了, 以前發送圖片文件時, 很多人會選擇用語音信箱, 可以直接傳送99頁帶圖的資料。另外它也有很強的私密性, 沒有第三方話務員接聽, 所以過去那些人喜歡用來商務往來和私人交往。”

“如果真的有人用它做語音信箱的話,那個人應該是老古董了。”

羽賀響輔說:“上一輩的人吧,我們這代用電子郵件比較多了。”

被羽賀響輔點醒的時候,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最近在查宮野厚司的身份背景時,發現他在開診所之前,曾經經營着一家名為白鸠制藥的公司,發表過關于不死物種燈塔水母的返老還童與人體細胞的程序性死亡的相關文章,在科學界中被稱為“瘋狂科學家。

宮野夫婦不會是在做對一群老人什麽人體實驗吧?

尤其是剛好說到語音信箱這個,恰好印證老一輩人對日新月異的高科技變化敏銳度低,習慣依賴過去的舊方式的特征。

再來,兩份草稿,一份對應研究員,另一份對應實驗體,很合理,非常合理。

現在,一想到這個語音信箱連的是一個等待獲救,瀕死的試驗品老人,我就感覺一股神秘莫測的科幻感撲面而來。

我是不是該去認識一些理科生之類的。

有什麽問題可以直接問。

我把手機收起來了 。現在不是調查的時間。

羽賀響輔問我不試試嗎?

我還沒有想好要說什麽。既然是語音信箱了,至少要發點對應的東西。

我認為這種事是後手優勢。

若要做到先發制人,就得一擊即中。

“我回頭試試。”

羽賀響輔用喉嚨“嗯”了一聲,沉默了一會說道:“我可以跟你說以前的事嗎?雖然你可能不記得了……”

他這話一落,我突然想起我還有個表面跟他不熟的設定。

我撇着腦袋,看向窗戶外的景色說道:“沒事,你說吧。我都不記得了,說起來我也不記得了。”

“那時候我收到你給的票了,但是我臨時被長輩安排去參加一場國際比賽,沒有來得及通知你。聽說你那時候獲得一等獎了,我有寫信給你,讓小提琴班的老師幫忙轉交,但你應該沒收到。”

“我不記得了。”我說道,“所以,沒事。”

“…那我們還能是朋友嗎?”

我這個時候回頭看羽賀響輔,因為他開上高速,偏離市中心,到了一個走兩三個小時都不一定會有公交車站牌的地方。如果我說不是,他是不是要直接把我扔路邊。

“我要是說不是,你會把我扔在路邊嗎?”

羽賀響輔瞬間就明白我的話,耐心地說道:“我會聽從你的意願,如果你想要回去,我可以先送你回去。”

我審視一樣地望着他,“你要不要這麽無聊?”

“……”

我想了好久,還是覺得他這人比想象中的無聊,“你是覺得那會沒有赴約,讓你良心難安的話,那我接受你的歉意。沒必要做多餘的事情。我瞧着就別扭。”

“沒必要。”

我看向他,肯定地說道:“真的沒必要。”

“………嗯。”

兩個人便沉默了,電臺廣播裏面播着地球淑女隊的《最後那人》。

……

/人生走走停停/

/我忙碌得如同沒有辦法做任何多餘動作的機械/

/他是我放在心上的最後一人/

/如果他走了/

/我也不要跟着回頭/

……

這是首BPM100到110之間的快歌,吉他掃弦充滿着絕不回頭的決意。我還沒有聽完,羽賀響輔就把音樂關掉了。

“…我最近在接電視劇和電影的音樂總監的工作,幫忙制作音樂。”

這話題轉得好硬。

“其中也有這個偶像組合成員的電視劇的音樂工作。”

…突然又自然了。

我說道:“這麽說你能見到沖野洋子?”

“原來你喜歡嗎?”

“我大叔喜歡她。”

“你要是想的話,我可以幫忙安排你們見面。”

我又問道:“以後在東京工作?”

“工作室在東京,但也會到處跑吧。你以後在東京工作嗎?”

“應該在東京,不過有口飯吃哪都可以。”

當警察管吃管住,上有罩我的人,周圍又有一堆人陪我玩。我真想不出哪裏有比它更好的了。

“你要是不想當警察,可以到我的工作室工作。我工作室還養了一只貓。你應該會喜歡的。”

“你工作室在你家裏嗎?”

不然我在想,他要怎麽在公司養貓,晚上的貓要帶哪裏去?難道是扔公司裏面嗎?

“嗯,還專門弄了個錄音室,裏面有很多樂器,你也可以玩。”羽賀響輔頓了頓,說道,“其實我一直都認為你有天賦,也有創造力。我很誠摯地邀請你來成為我的工作夥伴。”

他要是年初來邀請,我就跟着他跑了。

先摸魚混到他都忍不了把我炒了。

“我當警察挺好的。”

“對,看出來了。你有很多朋友?”羽賀響輔說道,“真的挺好的,每次看到你,都有不同的朋友陪着你,這樣很好。”

說到這裏,他語氣變得更加堅定起來,“你的性格素來說一不二,我怕這次見面之後,你也不會見我。所以我也想一口氣說明白,我随時歡迎你,也等着你。”

“榎本,你可能不知道,你是我第一個的朋友。”

羽賀響輔說道:“我小時候也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成熟。我小時候因為你,也吃過很多醋,你有那麽多朋友,我就只有你一個。現在你還是那麽受歡迎……”

“我覺得挺好的。”

我看向羽賀響輔,心裏有很多想說的,但最後只會一句,“我不吃賣慘的,你要不要換種方式?”

羽賀響輔哭笑不得,“你想聽什麽?”

“別跟我談心,跟我聊點物質的。”

“……?”

“有空找我出來吃飯,貓還是給我撸,樂器還是給我玩。我要是不當警察了,你工作單位留給位置給我。有沒有覺得後悔了?”

羽賀響輔低聲笑了起來。

他這麽笑真讓我不爽,這不就是一副好欺負的樣子嗎?這樣子還敢大大咧咧到自己大伯家裏面慶生,真不怕被欺負嗎?

“你和以前一樣,總是那麽好欺負。”

“我其實也沒有那麽好欺負。”

到設樂家的時候,我們之間的氛圍也明顯更輕松一點了。之前聊天的時候,我能覺得羽賀響輔總是有一些顧忌,現在已經放下心事一樣。

我喜歡這樣,多過我和他裝不熟,更多過他對我的示好。

設樂家的別墅是經典的歐式風格,還有專門的一棟樓收樂器。我們才下車,設樂家的管家就朝着我們的方向看過來。

“這就是少爺說的榎本少爺吧?”

我轉頭看向羽賀,想問他怎麽回事,但他在拿琴盒。

我向女管家欠了欠身,說道:“叫我榎本就好了。”我剛說完,就感覺到這別墅裏面有視線透過厚重的窗簾往外觀察我。可我往方向看的時候,卻沒有見到任何人。

“……”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之前見到面的高中女孩設樂蓮希已經跑到停車位旁來迎接我們。

“叔叔,還有榎本先生,你們好!”

羽賀笑着和她打招呼,我也跟着平靜地點點頭。動身前,我先開口了。

“你們家除了你和管家之外,都有躲起來偷窺人的愛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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