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六怪

阮絮本能的以為他在開玩笑, 不過從他那認真的神色看來卻沒有絲毫開玩笑的成分。

她知道,他這話十有八九是真的。

阮絮面色頓時有點僵硬,連着雙手都不知道應該放在哪。

這……這算個什麽事呢。

萊奧特一心沉浸在跟她回去就能結婚的幻想, 根本沒看到她的一臉難色。

在他潛意識中她跟着他抱着同樣的心情,所以也就不會拒絕他的請求。

可問題是, 阮絮只是照着念臺詞罷了, 她也沒想到萊奧特竟然就當真了。

她現在要是解釋吧, 按照他現在的情況沒準就黑化了, 但是不解釋吧,這拖下去就是個誤會。

阮絮正在這進退兩難的時候就聽一旁傳來淡淡的輕呵聲:

“你做夢。”

這聲音有幾分耳熟,阮絮朝着聲音來源望去就見那熟悉的身影立在不遠處的街角, 他懶散優雅的交疊着雙手, 本來應該幹淨而整潔的宮廷禮服上遍布着深淺不一的血漬。

哪怕在如此髒污的情況下,他看起來依舊是端雅的, 就好像他那滿身的污漬根本不存在一般。

他的仆從們排列整齊的跟在他身後,身上也有着大片幹涸的血跡, 看樣子就像是經歷了一場大戰似的。

阮絮猛的瞧見他本來還很高興,後又見到他身上的血跡,心裏又開始撲通撲通亂跳。

“伯爵……”阮絮叫了一聲就想朝伯納修的方向靠近,結果她就被那不松不緊握着她手的萊奧特攔住了。

萊奧特擡眼看向伯納修, 碧藍色的眼眸中流淌着大海一般深沉的藍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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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納修倒是只瞥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視線,他将目光落在阮絮身上, 看見她臉頰上那道淺淺的血痕時微微眯了眯眼睛:

“你受傷了?”

伯納修已經從回來的仆從那裏知道了阮絮硬要回來的事情, 本來就因為這個生氣,眼下又看見她受傷, 不那麽好看的臉色更加冷淡了。

護送阮絮回來的仆從們感受着周圍刮過的冷風都低着頭不敢說話。

聽他這麽說阮絮下意識摸上臉頰那個細小的傷口, 她小聲道:“不要緊的, 不過是小小的擦傷。”

她的聲音在上司大人越發黑冷的目光下逐漸消失,最後幹脆低着頭不說話。

不知道為什麽,稍微有點心虛。

分明她是為了回來救他,結果倒是被他堵的沒法說話。

“騎士大人就是這麽照顧她的?”伯納修眸光微擡移到萊奧特身上,薄唇微張道:“我記得我明确在信中囑咐過不要帶她回來。”

“這不怪他,這是我主動要回來的。”

阮絮主動攬下了責任,她并不希望二人在這種毫無意義的話題上發生争吵。

只是她沒想到她這話落下反倒讓起了反作用。

伯納修目光微沉,唇角卻綻放開一個淺淡的笑意。

“閉嘴。”

他沒看她,但阮絮卻知道這是對她說的。

她讪讪的閉上了嘴,不再言語,不過她卻并不罷休,雖然嘴不能說話,但她還有眼睛。

她用眼睛看向萊奧特,示意他不要跟伯納修伯爵發生沖突,也不知道他看懂沒有,反正下一秒萊奧特就錯過了她的視線。

萊奧特不想知道她跟伯納修之間的事情,也不想看她向着他的神情。

因為這種舉動都只會讓他心裏積蓄的陰暗情緒更甚。

他攥緊阮絮的手腕,聲音略帶低沉的說道:“既然伯爵大人沒事,那就回去吧。”

他避開不談阮絮的事情,也不知道是抱着什麽心思。

但是不管他抱着什麽心思都不妨礙伯納修看他不順眼。

他眸光微沉,沒有接話,二人的氣氛也便變得有點微妙了起來。

不過好在這份微妙很快就被前來伯納修的仆從打斷。

他湊到伯納修身前不知道跟他說了些什麽,伯納修便微微斂起了眸便收回視線結束了跟萊奧特之間的氣壓對峙。

阮絮正松了一口氣的時候就聽伯納修對她道:“過來,該回去了。”

這話落下,她便感覺握着自己手的動作緊了緊,她擡眼看去便見萊奧特低垂着視線瞧她。

雖然他沒說話,但阮絮也從那深淺變化的眸光看出了他的意思。

大概應該就是,你要是過去,我就瘋給你看……

的意思吧。

阮絮動了動手指,本來想說點啥安慰他,結果她這一動卻讓對方誤以為她要抽手離開,當下握的更是緊緊地,讓阮絮直接就呼了痛。

“好疼……你在幹嘛!”

聽到她的痛斥萊奧特這才反應了過來,連忙緩了緩手上的力道,真誠的向她道歉道:“抱歉……是我不小心。”

“我以為你要離開我,所以有點失控……”

阮絮本想斥責他兩句,聽到他這話以後,嘴裏的斥責就默默地咽了下去。

她差點就忘了,對方可是有傷在身的,不只是有傷在身,他身上的黑魔法可是還沒解除呢,如果對他發脾氣的話,搞不好他那病症就複發了。

想到這阮絮就有點頭疼,本來一個萊奧特就夠操心的了,現在又來個伯爵大人,雖然伯爵大人沒有讓她操過心,但是那位也是個說瘋就瘋的主。

而且這倆還是對立面,這萬一哪個眼神看着不對當場打起來了,她可就慘了。

“我怎麽會離開你呢,我只是想問問你這個手疼不疼啊,得先包紮吧。”阮絮低聲安慰着他,試圖将他那顆因為中了黑魔法而格脆弱的玻璃心給捋順。

“不疼,沒事的。”萊奧特不願意松開她,索性也不處理傷口。

其實他可以喊他的手下來處理,只是他現在除了阮絮還不想讓別人靠近,所以就導致了現在的這個僵局。

“如果不包紮的話傷口這麽一直流着血很容易暈過去的,我還需要你保護我呢。”

看他眉眼的情緒似乎有些松動她又接着道:“而且你都把我弄髒了。”

她示意他看向自己的裙擺,本來純白淺紗的裙擺現在烙上了點點梅花般的印記,那都是他的血跡。

阮絮其實沒這麽矯情,她這麽說的目的只是為了忽悠萊奧特去處理傷口。

“這是我最喜歡的裙子,都被你弄髒了。”阮絮眼睛也不眨的說着鬼話,萊奧特的眉頭卻緊緊地皺起,好似當了真。

他低低應道:“抱歉,這是我的錯。”

說着他就松開她的手,開始給自己處理起傷口來。

阮絮松了口氣,卻又在見到他一邊處理傷口一邊擡眼朝她看來确認她沒有離開的目光時感到有些無奈。

她現在可以确定,這位騎士大人絕對是因為黑魔法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這簡直跟他之前的樣子差了天地出去。

阮絮正這麽想着,忽的感覺一道視線聚集在她身上,有點冰冰冷冷的說不出的清爽感。

她順着這份感覺回頭,就看到了不遠處垂眼看她的伯爵大人。

伯爵大人的臉上,幾乎用肉眼可見的明擺着寫了四個字。

很!不!高!興!

阮絮心裏咯噔一下,怎麽把這位忘了!

這下壞了,她當着伯爵大人一個尊貴的反派大佬面前跟男主那麽湊近,他心裏應該十分不舒服吧。

阮絮看了眼正在給自己胳膊纏繞布條的萊奧特,又看了看正冷冷盯着她看的伯納修,最後還是硬着頭咬牙道:“我過去一下,很快回來。”

說完她也不等萊奧特什麽反應就擡步朝着伯納修的方向走去。

伯納修看她邁開步子義無反顧的朝他走來,一點都沒回頭的堅定模樣時,心下某些翻騰的情緒瞬間得到了止息。

他擡眼輕輕瞥過朝這邊望來神色不明的萊奧特一眼,随後漫不經心的收回視線看向走到他面前的阮絮道:

“我讓你回去,你倒好,不僅回來了還跟着別人一起來惡心我。”

他這話雖然有指責的味道,但是語氣已經平緩恢複成跟正常時一樣了。

阮絮耳朵不瞎,她聽出來了。

不過雖然阮絮耳朵不瞎,她眼睛卻有點聾,完全看不見伯爵大人在看到她以後那瞬間柔和緩順的模樣。

就好像刺猬收起了尖刺,又重新變成了曬太陽的懶洋洋又無害的模樣。

“伯爵大人還好意思說,當初我分明說不走的,是你非要用手段帶我走,如果你當初不那麽做我不就不跟別人來惡心你了。”

阮絮這番話說的有理有據,伯納修唇角微彎,有點因為她傲嬌的模樣而感到心情愉悅的成分在。

“那你為什麽又回來了。”他問道,視線放在她臉上,想看她的表情變化。

“因為我擔心伯爵大人啊,這麽危險的情況,我怎麽可能不擔心,萬一伯爵大人出了什麽問題,我不就……”

阮絮說到這戛然而止,好在停的及時,沒有露餡。

好險啊,差一點她就要把工資的事情說出去了。

“你不就什麽。”伯納修的眸光柔淺,層層交疊的黑又緩又慢,帶着幾分期待的味道。

“我不就……沒有地方住了。”阮絮憋了半天,憋出了這段話。

伯納修彎起的唇角聽到她這話弧度有些淺淡,他垂眼瞧她,見她臉上一副幸好的表情時目光有些緩淡。

“原來在你心裏,我跟個房子差不多。”

他緩緩地說着,語氣又開始有點轉涼。

阮絮連忙很有危機感的搖了搖頭,立刻補充道:“當然不是這樣,我對大人的心,天地可鑒,我的意思是大人在我心裏比房子更重要!”

伯納修定定的瞧了她一眼,随後擡手擦過她的臉頰,嗓音輕緩道:“怎麽受傷了呢,疼嗎?”

阮絮本來以為要挨打,結果沒想到對方來着一下,當時眼睫一顫,說話都有點僵硬:“沒……不疼。”

她話音落下,便感覺頰邊傳來濕潤的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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