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這一場瘋狂又略帶懲罰的情愛結束, 林落被他抱回家時,已經快暈了過去。

她全身都是濕噠噠的,也不知道是汗還是別的東西, 眼睛還在不停地流下生理性淚水,長卷發有幾縷淩亂地糊在臉上,被咬破的唇紅腫不堪,微微張着,隐約可見裏面雪白的牙齒。

即便早已結束, 此時此刻, 林落還陷在那場瘋狂的餘韻裏, 整個人看上去易碎又脆弱, 非常的可憐。

而那一雙濕漉漉的眼睛裏滿是對他的恐懼, 還有隐約的厭惡和怒氣。

許肆站在床邊,對上林落的眼睛時, 他陷在欲望裏的意識一瞬清醒, 臉上的瘋狂和浪蕩褪去,有些怔愣。

他第一次在她的眼睛裏看到厭惡和怒, 而不是單純的冷。

許肆看着床上的少女, 潮濕的眼睫上下輕振,手開始發抖。

“讨厭我?”許肆嗤笑一聲,很渾地說了句,“林落,你剛剛不是很舒服很爽嗎,現在用這種眼神看我是什麽意思。”

“你裝什麽?”

這句話刺耳無比。

林落躺在床上, 渾身都要散架一般, 她本來還陷在那場瘋狂裏意識混沌, 但許肆說的這句話飄到耳邊時, 林落一下睜大了眼睛。

微痛感從心髒蔓延到身體每一處。

盡管他們之間相處了這麽久,他對她還是沒有絲毫的尊重。

剛剛拉着她就在樓梯間做,現在還……

只是當個炮友而已。

只是炮友呀。

一開始就是這樣,現在也是,三個月結束後也不會有變化。

就是炮友,可以随時做的炮友。

不哭。

林落忍住眼淚,身體縮在一處,收拾情緒後有氣無力地說了句:“你出去……”

聲音很輕,卻很冰冷,還把臉轉了過去,不看他。

許肆心裏未消的火一下燒了起來。

“我出去?林落,直到現在,你都不打算和我解釋一下那個男人的事情?”

“你可真行。”

話又饒了回來。

許肆極力壓抑着心底的怒氣,一只手撐在床架,一只手捏着她下巴,強勢地扳過她的臉,讓她直視自己。

“疼呀。”他的手有繭,狠狠摩挲着的時候會疼,林落哼唧了一聲。

少女嬌聲入耳,還用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看他,薄嫩的眼尾泛着玫瑰般的紅,視線下移落在她的唇,上面滿是被他親吻的痕跡。

紅腫不堪,像熟透到要流出汁液的蜜桃。

許肆一愣,像是被火燒到似的,快速縮回手嘲了聲:“這都疼,真嬌氣。”

媽的,怎麽他現在一看到她就像要發|情的畜牲。

許肆面上很不屑地嗤了聲,然後走向窗邊,顫抖着手摸煙盒,點了根煙。

“林落,這事你最好給我說清楚,別想糊弄過去。”許肆吐出煙圈,煙霧緩緩漫過他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眉眼,不爽和煩躁清晰可見,怎麽都掩飾不住。

“我不想說……許肆,你出去。”林落還是這句話,聲音細細的,小小的,帶着壓抑的哭腔。

許肆一愣,心狠狠地抽了下,煙燒到手指了都沒發覺。

一開始沒說,現在也不可能會說了。

林落覺得很累,過去累,現在還是累。

并不存在所謂的救贖,為什麽她還不明白呢,自己軟弱自毀,別人又怎麽會來救她呢。

林落的腦袋昏昏漲漲的,她縮在床上吸了吸鼻子,不想再和他說話,就拿起了一旁的手機。

手指在屏幕滑過,點開微信,是鋪天蓋地的未讀消息,她随意地看了眼,和以前一樣沒什麽反應正要退出時,忽然瞥到了蘇念謙發過來的那條信息——

“落落,你打電話過來讓我聽,是為了報複我嗎。”

聽……

林落愣了會,點開通話記錄,發現了許肆撥出去的那通電話。

那個時間,她和許肆在……

她頓時反應過來,強忍的眼淚一下就出來了,耳朵因為羞恥紅了個透。

他不僅按着她在人來人往的樓梯間做,還打電話,給別人聽……

林落之前的人生過的循規蹈矩,生活裏除了跳舞還是跳舞,性子也是安靜又冷,從來沒做過許肆這些瘋狂出格的事。

許肆做的事一件件地在突破她的底線,把她的羞恥心生生地扒了個幹淨。

林落受不了了,他把她當什麽了……

她撐着手肘從床上坐起,通紅着眼瞪他:“許肆,你太過分了。”

溫順的小兔子突然炸毛,怒氣沖沖地瞪他指責他,說他過分。

許肆怔了怔,随即吐了口煙霧。

他散漫倚在窗邊,看上去很放松的姿勢,眯眼看她:“哪裏過分了,林落你說說。”

“你一點都不尊重我,不僅把帶到樓梯間做,做……”少女臉頰都紅透了,“做”這個字結結巴巴地說了好幾遍,還是無法把後面的詞說出來。

看她羞澀又炸毛的樣子,許肆覺得分外有趣。

他勾唇悠悠笑着:“把你帶到樓梯間做什麽,小兔子,繼續說。”

看到他還在笑,林落更氣了,手錘了下床,一口氣說了出來:“你就是把我當随時都可以做的炮友而已,不僅如此,你還動我手機,打電話給別人,故意讓別人聽……”

“許肆,你……你過分!”

林落沒罵過人,就算現在很生氣,她緊緊咬着唇想了很久,也只憋出“你過分”這三個字。

說完後就瞪着他,眼睛紅彤彤的,裏面蓄滿了一汪汪的水,卻倔強地仰着頭,不讓眼淚流下。

在和他鬥氣。

看到林落這麽介意那通電話,許肆心底驀地升起不快,極力壓下的醋意又蹿了上來。

只是他自己還沒意識到。

他碾熄煙,煙蒂扔在地上,從窗戶外頭吹來夏夜燥熱的晚風,許肆的金發被吹亂,陰影落下,蓋住了他深邃的眉眼。

眼睛被刺得發癢,莫名的煩躁在不斷燃燒着他的理智。

他算什麽?

她把他當什麽了?

就這麽在乎那個男人?

屋外的風越吹越大,他心裏也越發燥熱。

許肆胡亂抓了把頭發,從陰影裏撩起眼皮,懶懶笑着:“我過分?林落,我們做的不是炮友該做的事嗎?”

“我當初說了,玩不起就不要找我,不就做個愛,至于委屈成這樣,你沒爽嗎?我打了電話讓他聽又怎樣,你就這麽在意那男的?”

他嗤笑着,嚣張狂妄,模樣看上去壞極了。

這些話極其的刺耳,很難聽,林落愣愣地呆在床上,忍了很久的眼淚無意識地流,唇都快被咬出了血。

許肆看到背脊一僵,微微皺眉。

他走了過去,緩緩擡起她下巴,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淚,然後探到她唇裏,分開她的牙齒,不讓她咬,怕出血。

可是他動作暧昧,又很壞地撥弄她的舌頭。

淡淡的煙草味傳來,林落耳朵發燙,生着氣,幹脆用力一咬他的手指。

用了很大的力氣,林落想,他應該會很痛,會生氣地抽回手。

但許肆沒有,他反而勾着笑,任她咬着,還揉了揉她的頭。

看到他唇邊意味不明的笑,林落一下反應過來,耳朵更紅了,要滴血一般。

她不咬了,紅着耳朵瞪他。

“第一天,我們就做了,林落,是你主動的,當初是你勾着我脖子,要和我談戀愛的。”

“你忘了嗎,落落,還是後悔了?”

“不過三個月還沒到,這段關系沒結束,你後悔也沒用了。”

此刻,“落落”這兩個字從他嘴裏說出,沒了在樓梯間的纏綿溫柔,嘲諷意味十足,還有一種有恃無恐居高臨下的張狂。

仿佛,他就是這段關系的主宰者,只有由他來結束。

林落被這些話刺痛,手無意識捏緊。

“你……你無恥!”除了過分,在憤怒下,林落又想出了無恥這個詞。

“我無恥?”

聽到她這樣罵,許肆笑得更厲害了,肩膀都在抖:“林落,到底是我無恥還是你會裝?外表看上去純的要命,卻這麽會玩弄人啊。”

林落吃驚地看着他,整個人都呆住了。

許肆把醋意都藏在了漫不經心的笑下面。

他彎下腰,對上少女一雙通紅的淚眼,痞笑道:“就算是三個月的炮友,我現在也是你的男朋友,林落,你這邊和我談着戀愛,那邊又冒出一個有關系的男人,還拒絕和我解釋,合适嗎?”

“你把我當什麽了,男小三?”

聽到這個詞,林落驚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她沒想到會在他嘴裏聽到這個詞。

許肆繼續說着,笑容很渾,故意吓她:“你以為老子是那種任你玩弄的人嗎?我告訴你,這件事你要是不說清楚,以後我們每做一次,我都會用你手機打電話過去,讓那個男的知道,你在和我做什麽……”

“誰才是你的男朋友。”

許肆說的話實在是過于吓人和無恥,林落一張臉被吓得紅一陣白一陣,眼睛被憤怒和委屈燒的通紅。

眼淚簌簌,怎麽都止不住,纖弱的身子因為哭泣而發着抖,鼻子一抽一抽的,似是要呼吸不過來,随時都要暈過去。

脆弱又可憐。

許肆笑容僵住。

他心髒忽然發疼,喉嚨幹澀,後面的話說不出口了。

許肆咽了咽口水,想要擡手給她擦淚,卻被少女用力打掉。

然後,“啪”的清脆一聲,林落抹掉眼淚,打了他一巴掌。

“許肆,你混蛋。”

許肆的臉被打向一邊,瘦削下巴繃緊,過白的臉上清晰映着少女的巴掌印。

屋內靜了。

林落咬着唇,還是憤怒地盯着他。

許肆愣了那麽一會,然後,他擡手摸了摸被林落打過的地方,沒生氣,還勾着唇笑了。

小兔子暴走了。

會打他巴掌了。

“很好,我是混蛋。”許肆直起腰,狹長的眼尾微微上挑着,冷冷威脅,“那你以後別吃混蛋做的飯了。”

“老子以後不會給你做飯。”

“你是死是活都跟我沒關系,老子絕不會再管你。”

“不吃就不吃。”林落扭過臉,冷漠地回了句。

許肆眉心狂跳,心口的火就快把他的理智燒沒了。

然後“砰”一聲,許肆甩門走了。

他睡在客廳,在卧室熄燈之後,他紅着眼睛緊盯着卧室的門,然後失眠了。

一夜無眠。

……

第二天,許肆起來,眼睑下帶着一圈淡淡的烏青,頭發亂糟糟的,眼睛裏戾氣很重。

八點的時候,酒吧的阿明打電話過來了。

“阿肆,你請了這麽多天的假,今天也該來酒吧了吧,好多人都在等着你,酒吧都快被拆了,我是應付不過來了。”

許肆接着電話,眼睛還盯着卧室看,恹恹說了句:“行,等下去。”

聽到許肆的回答,阿明松了口氣。

他頓了會,想起那音樂節目和名片,又帶着玩笑口吻勸他:“話說,那個音樂節目你真不去?阿肆,這是個不錯的機會,你在這個酒吧三年了,我難道不知道你在音樂方面的天賦嗎?有天賦就別浪費了,你天生就該站在舞臺,小酒吧不适合你待,難道你真打算把青春和前程耗在這裏?”

“不值得。”

許肆的熱度給酒吧帶來了巨大收益,雖然許肆沒提,但阿明也知道,許肆是念着他當初讓他上臺唱歌的這點情分,一直沒換別的地方,三年來一直在這唱,這間本來要倒閉的小破酒吧也因為他活了過來,生意火爆,天天顧客爆滿。

雖然他留下對這個酒吧而言的确更好,但是阿明也是真心希望許肆能站上更大的舞臺。

他不屬于這裏,島上的人都知道。

只是他那個母親……

想到這裏,阿明又嘆了口氣,唏噓不已。

電話那頭沉默了。

許肆沒有馬上回答。

要是以前聽到這樣的話,許肆只會懶懶笑一聲,拒絕。

但這次,許肆垂眸,長長的眼睫顫抖着,林落說的“你要堅持”這幾個字在耳邊忽地響起。

【許肆,你要堅持。】

是麽。

深邃的眼眸浮現一抹笑意,許肆身上的戾氣散了些,回他:“嗯,我考慮下,挂了,要做早餐。”

阿明聽到考慮下這個回答,本就已經很震驚了,後面又被要做早餐這幾個字驚到說不出話。

早餐?

這人什麽時候有閑情做早餐了?他不是最讨厭廚房嗎?

阿明還沒來得及問,許肆就挂掉了電話。

他把手機往沙發一扔,餘光看了眼卧室,去洗漱了。

洗漱後……許肆進了廚房,給那個小麻煩做早餐。

他煮了碗面。

做好早餐後,許肆去敲門:“起來洗漱,吃早餐。”

聲音聽上去還是很燥,很兇。

林落冷聲回他,吸了吸鼻子:“不吃。”

細細的,還帶着撓人的哭腔。

怎麽一夜過去了還在哭。

真煩。

許肆太陽穴跳着,抓了抓後腦勺的頭發:“我親手做的,煮了面,應該比那天的更好吃。”

聽到這句話,屋裏貓叫似的哭聲停了會,很快又傳來回答:“我不吃,許肆你走。”

……

林落冷冷的拒絕從房間裏傳來,比剛開始回的那一句還要冷。

都冷成了冰,讓他走。

許肆眼皮抽動,沒走。

他在門口站了會,然後黑着臉開了門。

門打開,發出了很大的聲音,林落直接被吓到,身子又往薄被裏縮了點。

“怕什麽,出息。”許肆走到床邊嗤了聲。

林落哼唧着,沒理他,手捂了捂肚子。

門一打開,面的香味飄進來……林落的肚子就咕嚕咕嚕叫了起來。

她的确有些餓了。

這些日子一直是許肆做飯給她吃,盯着她的三餐,她的胃慢慢适應規律的飲食,一頓不吃就會餓,難受。

“怎麽了?胃又不舒服?”

許肆看她捂着肚子,忙蹲下身去。

少女臉色蒼白,眼尾的淚痕還沒消,一雙眼睛浮着生理性的淺紅。

她顫顫地掀起眼皮看他時,眸子裏的水光蕩漾開,眼睛裏就好似在下着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

雨不大,但将他渾身都淋了個透。

許肆自己都沒察覺到,他的眼睛起了水霧,睫毛都開始濕潤起來。

“讓我看看。”

許肆滾了滾喉結,他伸出手想摸摸她肚子,但林落翻了個身,不讓他摸。

“我沒事,你出去呀。”林落又趕他出去。

許肆喉間一梗,半晌,他舔了舔後槽牙,順手給她整理額頭的亂發。

“別鬧,不知道自己身體什麽情況嗎,聽話,去吃早餐。”

“我不吃,許肆,我不吃你做的飯,以後都不吃。”林落悶悶地說,推開他的手,“昨天你不是很兇地說,以後都不會給我做飯嗎,你為什麽今天還做早餐。”

“我說到做到,不會吃的。”

許肆:“……”想抽自己一巴掌。

“你不是說只吃得下我做的,你不吃我做的飯是打算餓死?”許肆硬撐着,還在冷笑。

“餓死就餓死……就算餓死也不吃你的。”林落用小手擦擦眼淚,死死咬着唇,又裝作沒哭的樣子,很倔,在跟他賭氣一般。

少女眼尾的淚痕清晰可見,嘴唇上留着他親吻的痕跡,紅腫殘破,整個人看上去脆弱得不行,就像一朵要枯萎的花。

許肆笑不出來了,他沉着一雙眼睛,看了她很久。

這目光實質一般侵略她的皮膚,看得林落都覺得瘆得慌,皮膚都要滲出冷汗了。

她不自在地舔了舔唇,腦袋又往薄被裏縮了點。

這間房是許肆之前睡的,林落縮在薄被裏面時,還能聞到他身上那幹燥冷冽的氣息。

讓人面紅心跳的荷爾蒙。

其實很好聞。

林落耳根發燙,不往裏面被子裏縮了,一張精致小臉露出來,但就是不看他。

別向一邊,不和他對視。

一副怎麽都不吃飯的決絕樣子,渾身都透着霜雪般的冷意。

對他的乖軟模樣沒有了,好像又回到了他們最初相識的樣子。

許肆煩躁地抓着額發,垂眸時,看到了林落手背處的一個小紅點。

她皮膚白皙,手背這裏的小紅點很是明顯,許肆瞥了眼,猜到是上次她去醫院挂點滴留下的痕跡。

病床上少女的脆弱模樣浮現眼前。

許肆怔愣着,後輕聲笑了下,嘶啞的聲音帶着認命的妥協。

他握着她的手,唇覆下,親了親她手背處的紅點,哄她:“吃一口,落落,算我求你。”

“好不好?”

作者有話說:

前一秒,男主:老子不可能給你做飯

後一秒,男主:吃一口好不好,算我求你。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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