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席慎剛從雜物間出來，空氣飄來熟悉的女聲。
“回去麻煩用鏡子照照，長成這樣也好意思來找我搭讪？再糾纏，小心我報警告訴你們性騷擾，到時候你們就等着進局子吧！”
“你長得好看？臉上塗的粉比城牆還厚，卸妝了怕是要吓死人。穿這麽騷，不就是個在夜店混的撈女，都看到你好幾次，這個時候在我們面前裝什麽清純？行，你報警，說不定警察找到你賣/淫的證據，到時候誰進局子還不一定。”
“你嘴巴給我放幹淨一點，你說誰賣/淫？！”
許識月拿起桌上的咖啡就朝男人身上潑去。
這一潑，惹怒了男人，對方就要動手時，胳膊被按住。
對方怒氣沖沖的看着來人，“給老子松開，別多管閑事！”
“當衆性騷擾女性，公衆場合尋釁滋事，有随意毆打他人，辱罵的情形，可以判五年以下有期徒刑，你想試一試嗎。”
咖啡廳男員工這個時候都站在席慎身後，除此之外，咖啡廳裏有不少席慎的女粉，紛紛在一旁幫腔。
“我親眼看到你性騷擾人家，人家拒絕你還不依不饒。”
“打扮的漂亮就不正經了？這種随便在公衆場合對女人進行蕩|婦羞辱的人，就該被抓進局子教育。”
“動手打女人算什麽本事？展現自己的陽剛之氣嗎？笑死。”
“有本事去和男人打架啊，打不過就在女生面前逞勇鬥狠，真是讓人瞧不起。”
大家群起而攻之，兩個男生灰溜溜離開。
許識月感激看向席慎，“又麻煩你了。”
席慎瞧着她，見她神色間慌亂減少，冷峻的神色漸漸歸于溫和，“你有哪裏受傷嗎。”
許識月搖頭，“沒有。”
略一停頓，她掃了眼四周，抱歉的語氣，“好像給你們咖啡廳造成不好的影響。”
“不是你的錯，要道歉的，應該是他們。”
旁邊有幾個熱心姐妹安慰許識月，“妹妹別理會那兩個男人說的話，你長得漂亮，穿得也好好看。”
“遇到這種搭讪的油膩男，就該狠狠拒絕，妹妹你很勇敢，一點錯都沒有。”
許識月鼻尖一酸，眼淚落了下來，哽咽，“謝謝你們。”
席慎不是沒見過女生哭，以前都沒什麽感覺，可此刻在看到許識月哭時，他內心湧出很想要安慰的沖動。可話到嘴邊，又不知如何開口。
他實在沒有安慰女生的經驗。
他從桌上抽了兩張紙巾遞到她面前，聲音溫和，“擦擦吧。”
許識月吸着鼻子，從席慎手裏接過紙巾，放在眼睛那按了按，“謝謝你們關心，我沒什麽事了。”
圍觀姐妹們紛紛散開，同時，當看到席慎溫柔的舉動時，那些本就沖着席慎來的女粉們，對席慎男神濾鏡更重。
“天，他剛剛好溫柔。”
“平時看上去冷冰冰的，想不到還有這麽溫柔的一面，而且在女生收到騷擾時還毫不猶豫的站出來。”
“是啊，剛才我還有點害怕那個男生會真的動手，他去制止男生的那刻真的太帥了。”
“嗚嗚，好羨慕他以後的女朋友。”
身邊人漸漸散去後，許識月重新落座。
剛才發生的事情，是沒有預料到的突發狀況，只是區別在于若是平時的她，是不會和男生吵起來。她剛才确實是故意在激怒和她搭讪的男人，除了想吸引席慎注意外，還想試探他。
他不僅出手救她，還安慰她，更重要的一點，剛才她從席慎的眼神裏捕捉到了擔心和關心。正是因為體驗過他對她的冷淡，他對她的關心，才如此讓她輕易察覺。
也就是說，他現在不僅不讨厭她，還對她産生與別的女生不一樣的感情。
……
周雨生日在下個星期，寝室姐妹在群裏聊周雨生日去哪吃飯。
這個話題，自從在周雨得知席慎要幫她過生日後，三天兩頭就在群裏讓姐妹們幫她想地方。寝室另兩個姐妹對A大這位高不可攀的校草雖不如周雨這般花癡，但也很感興趣。
除了許識月。
周雨不愧是席慎骨灰級粉絲，許識月才在咖啡廳發生的事情，不到十分鐘就傳到周雨耳裏。
周雨：【啊啊啊我男神好帥，剛聽說男神在周末打工的咖啡廳，英雄救美一個被人騷擾的姑娘】
周雨：【嗚嗚好想魂穿到被男神英雄救美的姑娘身上！！】
周雨：【男神人品真的好好，我哭死】
周雨：【新思路打開了，雖然男神打工的咖啡廳每次去人又多沒位置，消費還巨貴，但要是能被男神英雄救美也值了。姐妹們，你們認不認識那種看上去流裏流氣的男生，我有急用】
許識月看到周雨發在群裏的一連串消息，略覺無語。
何思佳：【你也說了是英雄救美，換做是你被騷擾，人家可能就不救了】
周雨：【[苦笑][流淚]】
陳丹：【我之前周末和朋友去過一次席慎打工的咖啡廳，人是真的多，反正不是喝咖啡的好地方】
周雨：【我要是有錢，我能在裏面待一整天，可惜一杯咖啡，都快趕上我一天的夥食】
許識月收了手機，沒有再去看群消息。
頭頂一道陰影壓過，耳畔傳來清潤好聽的男聲，“喝點水。”
許識月輕掀眼皮，男人好看的臉離她很近，利落的短發下，眉眼如墨，鼻梁高挺，下颌流程線條伴随着喉結輕動。
看着看着，許識月微微晃了晃神，盯着他看了好幾秒也沒有意識到，等反應過來後，趕緊收回目光。
她臉頰微燙，聲音帶有幾分局促，“多少錢。”
“送給你喝。”
她嘴角輕輕往上揚了揚。
這個表情，被席慎盡收眼底。
他想，她是害羞了嗎？
……
晚八點以後，咖啡廳人漸漸減少。到八點半時，偌大的咖啡廳，已經不剩幾個客人。
席慎走到許識月面前，“你有什麽想要問我的。”
許識月拿出一套物理試卷，“物理一向是我的薄弱項，現在重新拿出書來複習，發現好難。”
席慎拉開許識月身邊椅子，骨節分明的手指拿過許識月面前物理試卷，從基礎理論知識開始講解，“一個矢量，和另一個矢量，将其構成平行四邊形，那麽這就是合成矢量，當合成多個矢量時……”
如玉石般的聲音，不急不緩。
許識月認真聽着，中途遇到聽不懂的地方，會提出自己疑惑。
不管她問什麽，席慎都講解的十分耐心且認真。
不知道什麽時候，兩人身子離得近的不到一個拳頭的距離，許識月聞到洗衣粉的香氣，淡淡的，很清爽的氣息。
眼角餘光處，她時不時去看他，棱角分明的五官，猶若出自世上最著名藝術家之手。
原來他不冷着臉的時候，對女孩子還挺溫柔的。
兩人講題的地方是在咖啡廳不起眼的角落，半通透的隔斷阻擋，席慎那幾個同事也很識趣，一直沒有去打擾。
時間一晃而過，打烊後許識月沒有立即離開，她特地在等席慎換完工作服。
白衣黑褲，很簡單的裝扮，背挺得筆直，身材修長，冷峻又清爽。
席慎看到許識月沒走，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情緒。
許識月走到他面前，仰起臉，“感謝你剛剛幫了我，又免費教我學習，我……我想請你吃宵夜。”
席慎：“不用，我不吃宵夜。”
許識月抓了抓衣角，輕咬嘴唇，“那你喜歡吃什麽，我明天帶給你。”
“舉手之勞，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對你來說是舉手之勞，但對我很重要，要是不能報答你，我心裏會不安。”
做完清潔換好衣服的同事聽到兩人對話，拍着席慎肩膀調侃，“人家姑娘知恩圖報，你就不要客氣了。小妹妹，你要是以身相許，他說不定會答應。”
許識月臉頓時紅了，低着頭，雙手抓着衣角，眼睛不知道往哪裏放。
席慎沒有理會同事說的話，溫言，“很晚了，你早點回去。”
許識月動動嘴唇，像是鼓起很大勇氣的樣子，“因為白天的事，我一個人走有點害怕，你能陪我走走嗎？”
許識月說完見席慎沒有回答，立即又道，“我就随便說說，拜。”
席慎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在她就要踏出門口時，他開口，“你住的遠嗎。”
柔和的燈光映在深邃的眼底，明明滅滅。
許識月停住腳步，轉身看着他，眼睛晶亮，“不是很遠。”
“那一起走吧。”
許識月重重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咖啡廳，兩個小時前還熱鬧的街頭，此刻只剩下寂寥，唯一不變的，是街邊五顏六色的霓虹燈，以及頭頂清冽的月光。
不知不覺已經入秋，微涼的夜風從肌膚上滑過，許識月忍不住打了聲噴嚏，打完後又連忙捂着鼻子。
席慎：“你住哪。”
許識月手往前指了指，“前面路口拐彎，花園小區。”
席慎腿長，走一步許識月要走一步半，起初許識月有些跟不上，沒多久席慎放慢腳步，許識月這才走得沒那麽辛苦。
她仰頭望着滿天繁星，“似乎太陽只剩下五十億年的壽命，你說，太陽五十億年燃燒殆盡後，地球上的文明消失，這個宇宙是不是就只剩下無盡的寂寥。”
席慎靜靜注視着她，月色和路燈糅雜的夜色下，那雙大大的杏眼裏，映滿璀璨的星光。
可……明明那樣好看的一雙眼睛，他卻從她眼裏看到絲絲悲涼。
他向來不喜和女生說話，除了身邊主動接近他的女生，大都是望着他臉花癡外，另一方面，是他不想浪費時間去和沒有共同話語的異性相處。
對他來說，異性除了給他帶來麻煩和聒噪外，沒有任何好處。
“目前人類确實還沒有探到別的生命，當然，這個生命指的是人類知識體系裏所認知的生命，是碳基生物。宇宙中，要像地球一樣的産生生命的星體，需要很多恰到好處的因素。人類目前所知道的太少，宇宙又這麽大，你要相信在宇宙的某個地方，還會有生命，它就會有。”
許識月微微嘆息，“可惜要像地球一樣的适合産生生命的星球好難啊，所在的星系要穩定，還要有合适的恒星，不能像藍巨星太大，也不能像紅矮星一樣太小。雙星或者三星系統，會幹擾行星運動軌跡，沒法讓行星産生穩定環境。而且最好附近還有木星這樣的大行星來替地球擋住許多流星撞擊，還需要有月球這樣的大衛星來避免極端氣候。”
席慎眼眸微亮，“你也喜歡天文學？”
許識月：“不算喜歡天文學，就是會看一些這方面的科普視頻。”
席慎看着前面空蕩蕩的十字路口，忽然想，要是這條路，再長一點就好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