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所謂躍級
“他叫季隴棠,是我請他來的,一會兒和我們一起去慶功。”缪榮攬着季隴棠,将他帶到自己前隊友們的面前,向他們介紹說。
季隴棠在國內可以刷臉,但是缪榮所在的樂團裏大多數都是外國人,華人只占了四分之一,認識他的人并不算多,只是季隴棠這張臉着實驚豔,乍一出現,就讓一衆團員們眼前一亮,紛紛圍着他索要聯系方式。
所有人中就只有沈希霖覺得怪怪的,剛才她聽舞臺工作人員到處在傳,說季隴棠來了,季隴棠她是知道的,她看過季隴棠演的多部電影,尤其是她看過《天賜》。
也是因為她看過《天賜》,因此突然之間電影中那兩個少年長大後仍舊如此自然地摟抱在一起,她的心口就不知為何劇烈地跳動起來。
她下臺之後換了裝才又來到舞臺邊,這個時候季隴棠已經在了,她對這個大明星還是有幾分好奇的,暗自打量了一會兒,覺得明星果然有明星的派頭。
只因季隴棠就只是站在那裏,與她都沒有五步的距離,卻仍給她一種生人勿近的感覺。
季隴棠穿着剪裁合身的長款休閑西裝,後背腰線一覽無遺,顯得身姿十分挺拔,整個人又高又瘦。
他戴着鴨舌帽,将帽檐壓得很低,從她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見一小截輪廓完美的下巴。
他的視線緊盯着臺上的缪榮,沈希霖卻是頭一次在能看缪榮演出的時候将注意力放在了別人的身上。
她十分好奇,總覺得季隴棠會出現在這裏有幾分古怪。
然後當笛聲一停,掌聲響起,幕布緩緩合攏到将臺下臺上分隔開來的那一瞬間,季隴棠就像一支箭那樣猛地向臺中央的缪榮沖了過去。
好像就是一眨眼的工夫,沈希霖就看見那兩個人親親密密地摟抱在了一起。
她腦海中砰然炸響,恍惚見又響起了缪榮不久前對她說的那句話:
“十一年了,我十五歲的時候,就對他一見鐘情。”
季隴棠靠在更衣室外,等缪榮換衣服。
他本想跟進去,可惜被缪榮無情地擋在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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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我看着點,別讓人進來。”缪榮這樣對他說。
季隴棠只得巴巴地守着門口,但實際上守了幾分鐘後他就明白過來這個時候根本就不會有人來,因為該換衣服的在謝幕之後都已經換掉了,缪榮是最後一個。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缪榮很快就出來了,他沒有把裏面的真絲襯衣換掉,只在外頭加了馬甲,然後将太過搶眼的燕尾服換成了普通款式的西服,不知是不是故意,他選的也是長款的,和季隴棠剛好湊成一對。
他出來的時候戴着口罩,露出了半張臉,頭發被打濕了不少,領口依舊用絲帶束得嚴嚴實實,從第一眼看見的時候季隴棠就覺得缪榮這件襯衣領口的這圈刺繡就像是項圈一樣束在了他那修長的脖頸上,他看了一會兒,莫名就覺得口幹舌燥,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走吧,你把車開來了嗎?”缪榮問季隴棠。
季隴棠點頭,偏頭問他:“早上你怎麽過來的?”
“有人送我。”澄莊是缪其深的産業,經理也都是熟人。他離開的時候把車鑰匙留在前臺,同時也吩咐過若是季隴棠想開車那就開他的車走,若是不想開車,就派人将他送回去。
“哦。那你……”季隴棠又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他仍舊有些擔心缪榮的身體,只是這會兒缪榮看起來好了許多,沒有了剛剛在舞臺上搖搖欲墜的疲憊和虛弱的感覺,而且通往後臺門口的路并不長,外面還有那麽多人等着他們倆,此時此刻,完全不是說私房話的時機。
“剛才有沒有被吓到?他們太熱情了吧?”缪榮卻笑着問他。
“不會。”季隴棠搖頭,只是有些在意,旁敲側擊地問:“你和他們在一起很久了?”
“大部分時間都在練習,沒有私交。”缪榮卻回答。
季隴棠低頭又“哦”了一聲,過了一會兒,小聲咕哝了一句:“那……不是還有個未婚妻嗎?”
昨天他昏頭昏腦的都沒想起來這茬,後來就更神志不清了,剛才被樂團的成員一包圍,這才想起來總站在缪榮身邊的那個大美女。
大美女在他被包圍的時候單獨走到缪榮身邊低聲說話,那神态十足的小鳥依人,除此之外,謝幕的時候就是這個大美女給缪榮送的花,當時季隴棠就覺得自己像是被當頭澆了一盆涼水,嫉妒之情在心中像雜草一樣飛長,勢頭之猛讓他難以控制,無論如何都止不住。
這不,話就這樣止不住地問出了口。
缪榮聞言停下腳步,一雙烏溜溜深邃異常的眼睛直盯着季隴棠,季隴棠也停了下來,與缪榮對視。
缪榮悶在口罩裏的嗓音聽起來只顯得愈發低沉,他看着季隴棠,在空曠無人的走廊上,在相隔不到半米的距離,對着季隴棠一字一句地道:“我說過要重新追求你的,現在我全身上下都是你留的印記,如果你還是不相信的話,晚上我讓你重新再留一次。”
季隴棠“騰”的一下只覺得自己從腳指頭開始直燒到了腦袋頂。
十年沒見,缪榮這句句撩撥的攻勢季隴棠根本就扛不住,他就是一個連一次戀愛都沒談過的小處男……哦,不對,昨夜已經升級了,但是這升級如同躍級,幾乎毫無真實感可言,對季隴棠而言,完全就是從沒過談戀愛的狀态直接跳級到了新婚狀态,而且還是洞房過後的那一種。
“你、你……”季隴棠滿臉通紅,聲音都發起抖來,他有一種不敢碰缪榮怕再一次傷着他卻又很想碰他恨不得緊緊抱住他的感覺在周身游走,然後他就被缪榮輕輕按了一下後頸,他聽見缪榮對他說:“她就是我的學妹,我們什麽關系也沒有,她知道我有一個心上人,十一年前我就對他一見鐘情了。”
季隴棠焦灼的身和心一下子就被缪榮這輕輕摩挲他後頸的簡單動作給撫平了,然後他因為缪榮的話想起了昨晚的疑惑,不由抓着他的手問道:“十一年?為什麽是十一年?”
缪榮笑彎了眼睛,回答季隴棠說:“原來我沒有告訴過你嗎?我看上你的時候,是十五歲。”
季隴棠只聽缪榮說他因為喜歡上自己才設法進的組,下意識就覺得他們是十六歲的時候初遇的,卻忘了自己是個演員,經常出現在熒幕上,這時聽缪榮這樣說,一方面他的心裏像是被灌了蜜一樣甜,一方面又覺得缪榮這家夥怎麽這麽早熟!
早熟又早戀啊!
可是季隴棠又好奇的不得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厚着臉皮繼續追問,聲音小小的:“那、你是在哪裏……看上我的?”
缪榮被季隴棠這含羞帶怯同時又壓抑興奮的小模樣給取悅了。
十年過去了,他總聽說季隴棠變得冷冰冰的,為人很是孤高,沉默寡言也不愛搭理人,回國後悄悄去看望他的時候也都是病着的,他心疼之餘全是自責,是他把一個不谙世事從小被母親保護得極好的天真少年過早拉進了污穢不堪的世界,他每每想到就覺得心髒發疼發緊,他用盡辦法也只能在事後彌補,重新将他守護好,可是發生過的事永遠都抹不掉,猶如烙印一樣深深刻在了季隴棠的心上,昨夜他親身嘗到了季隴棠煎熬十年的苦楚,心中只能是更堅定了要對他好一輩子的決心。
不過這又何嘗不是他的私欲呢?從見到他的第一眼起,季隴棠就成了他想入非非勢在必得的小太子,他想困住他,想為他建一座王城,然後将他牢牢地困上一輩子。
“你想知道的話,我統統告訴你,我的小太子。”缪榮說着從口袋裏取出自己的皮夾,打開後遞給季隴棠看,季隴棠睜大眼睛,就看見了皮夾的透明收納袋裏有一張發黃的歌譜,那上面赫然有一行熟悉而又青澀的字跡:
祝你達成所願,成為一個厲害的歌手!
季隴棠
在“季隴棠”三個字後面有個小小的括弧,字跡與上方的不同,裏面這樣寫道:
也祝你日後所遇到的都是喜歡的角色!成為一個最厲害的演員!
缪榮
最下面那行是他簽名的時間,正是十一年前的昨天,他們十五歲那年。
季隴棠揣着皮夾,像是揣着個寶貝,沒舍得還給缪榮。
他坐在後座最靠裏的位置上,中間是缪榮,缪榮身邊是大提琴手艾瑞克,前座開車的是豎琴亞瑟,副駕駛座上坐的就是沈希霖。
車上艾瑞克一個勁找話題,試圖牽扯出一些與季隴棠的共同愛好來,亞瑟開着車也來湊熱鬧,沈希霖一言不發,透過車前鏡不斷打量季隴棠。
季隴棠的注意力全都放在缪榮身上,除非問到自己,才會禮貌地答上一句。
缪榮翻着手機,将季隴棠的作品表拿給艾瑞克看,艾瑞克點了好幾部,說自己都看過。
他越過缪榮看看季隴棠,仍是有些感嘆地道:“真是不敢相信,大明星正跟我坐在同一輛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