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伴侶

季隴棠終于完全清醒的時候,缪榮不着片縷地被他扣在懷裏。

他的臉色發白,聲音嘶啞得厲害,卻對自己笑了起來,笑容有些虛弱,然後他強撐着精神對自己說了最後一句話:“隴棠,我們回家,好不好啊?”

他身上被自己弄得一塌糊塗,用了一包紙巾才總算能勉強穿上衣服,也好在他今天穿的是件黑色襯衣,套上之後遮住了大半的痕跡。

昨天的還未消,今天就又是一身青紫。

身後也出了血,自己瘋的沒輕沒重,半瘋半醒的狀态下,根本控制不住力道。

季隴棠抹了把眼睛上的水霧,小心翼翼地給缪榮穿好褲子,又草草地将診室裏的狼藉都收拾了一下,才急急忙忙打開門叫醫生。

結果護士找來的卻是秦醫生。

秦醫生來得很快,他一見這個情形,也明白了一二,便将缪榮先安置在季隴棠的病房裏,順便檢查了一下缪榮的情況。

“他應該是脫力了,現在的體溫有點高,後續可能會發燒,今晚就在這裏住一晚吧,如果溫度高了,讓護士給他打一針退燒藥。”

季隴棠有些猶豫,因為之前缪榮發燒找的是韓醫生,而且韓醫生也說了缪榮從小就不用西藥,可問題是,他實在不敢驚動缪榮的那位神秘的大爸,如果聯系了韓醫生,那就勢必要被缪榮的兩位家長知道。

但是,缪榮昏迷前卻說了那樣的話。

不過最終,季隴棠還是很慫地對秦醫生點了頭,他想就算要回去,也要等缪榮醒過來再說,現在缪榮還昏迷着,根本也不是找韓醫生這樣簡單,還得從醫院叫一輛救護車才行。

這也有點太興師動衆了。

“他就是你幻覺中的那個人?”秦醫生做完檢查,就問季隴棠。

季隴棠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就是他,但我沒有告訴他我要來這裏的事,我不知道他是怎麽找過來的。”

秦醫生倒是不好奇這個,反正來都來了,而且季隴棠的狀态明顯比剛才要好很多,顯然缪榮的做法對季隴棠起到了很好的安撫作用,就是代價有些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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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的做法确實有效,至少對你有效果。”秦醫生說。

季隴棠聞言一愣:“您指的是……”

秦醫生點頭:“是的,你之前說你控制不住沖動,傷了他,今天的情況也是一樣,前面這周也有過,是嗎?”

“有。”季隴棠點頭,回答:“但我感覺清醒的時間越來越早了,可是就在昨天,本來好好的,突然燈泡壞了,我一下子陷入黑暗裏,怕黑明明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偏偏昨天又發生了一次,我才會急急忙忙給您打電話的。”

秦醫生聽完沉默片刻,卻道:“但是我覺得你可能不适合回溯治療了。”

“是因為我太過抗拒的緣故嗎?”雖然被催眠,可是他對外界依然有一點感知力,不然也聽不見秦醫生對他說話的聲音。

“不是,一開始都是這樣的,我指的是這位……”秦醫生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缪榮,道:“他說是你的伴侶。”

“啊!”季隴棠頓時驚呆了,有些語無倫次地問:“伴、伴侶?他這麽說的?”

秦醫生瞧見季隴棠眼底泛起的那一抹喜色,不由笑道:“我騙你做什麽。”

“哦,嗯,是的。”季隴棠抓着自己的手指,耳根微微發燙,承認道:“我們就是那樣的關系。”

“所以你看,今天他闖進診室裏,顯然是不願意你做這個治療,而他又用自己來安撫你,說明他願意參與到你的治療中來,這跟你先前想要自己一個人完成治療是完全不一樣的情況。”

“可是我不能一而再再而三這樣對他。”季隴棠自責地道。

“你別急着反對,等他醒了,你親自問問他願不願意。”秦醫生卻道。

“他肯定是願意的,是我不願意。”季隴棠說。

秦醫生就知道果然如此,不由勸說道:“但別忘了,你剛剛承認了你們是伴侶,既然他是願意的,我不建議你再用回溯的方式,其實我通常建議重塑記憶的方式,可是被你否決了,而回溯治療也是有風險的。”他說着補充道:“我本來就是想給你先試一次後,再根據情況評估你的風險,可是現在我覺得已經不必要了。”

季隴棠看向缪榮,他不否認每一次事後自己都是身心愉悅的狀态,可是缪榮呢?他昨天逃離那個家,就是害怕發生今天這樣的事,可是沒想到缪榮還是找了過來,以至于這一次比以前的每一次都要更糟。

“總之這件事現在已經不是你一個人能夠決定的了,另外我要說的是,性關系其實也是一種很好的療愈方式,這不僅能連接你和伴侶的親密度,也能随着每一次的療程不斷構建你全新的感受,你說自從他回來後,你總在幻覺裏對他做這件事,但是随着時間的推移,連同你的幻覺都會重新構建,當你沒有了曾經那種可能會面臨危險和恐懼的心理負擔的時候,幻覺最終也将消失。”

秦醫生說到這裏,又概括了一句道:“換言之,這其實也是另一種重塑的形式,而且比你一個人做任何治療都要有效長期而且穩定得多。”

“可他每一次都會被我弄傷……”季隴棠讷讷地道。

“這個不要緊,你們把這件事當成療愈,每次做之前準備工作做充分就可以了。”

“什麽樣的準備工作?”季隴棠不解地問。

秦醫生笑了起來,道:“你多準備一些沒有傷害性的情趣用品就行了,然後帶傷害性的用品盡量不要放在卧室,哦,我指的是你們會做愛的任何地方。”

這話被秦醫生大大方方說出來,季隴棠的臉一下子就變得通紅,他用不認識此人的眼光看了秦醫生好一會兒。

“別這樣看我,我好歹是國外留學回來的,而且是個醫生,性心理學又是心理科學的分支學科之一,我們是當課題來研究的。”秦醫生好笑地對季隴棠道。

季隴棠癟了癟嘴。好吧,是他少見多怪了。

他覺得自從被缪榮打開了新世界大門,就接二連三遇到類似的人,從韓颍川到秦醫生,包括缪榮在內,就他最老土。

“對了,你知道他去過舊金山的帕羅奧多市嗎?”秦醫生忽然問季隴棠道。

“他去過的,那兒有演出。”季隴棠很快就點頭道。

“只是演出嗎?”秦醫生疑惑地問。

“是啊,他那個時候是樂團的指揮,全球各地到處在巡演。”季隴棠回答。

“這樣啊,那我可能是搞錯了。”

秦醫生的話有些沒頭沒尾,季隴棠壓根沒聽明白,而後秦醫生也沒再問下去,又叮囑了兩句,就先離開了。

這晚,季隴棠撐着不讓自己睡,總算在半夜等到了缪榮醒過來。

“你終于醒了!”季隴棠高興地一屁股站了起來道。

“你沒事了?”缪榮第一句話就問他,他的嗓子因為确實已經發燒的緣故更啞了。

季隴棠一聽眼眶瞬間就紅了,他撲上去小心翼翼抱住缪榮:“你都這樣了,我還會有事嗎?”

“你沒事就好。”缪榮任由他又摟又抱,一顆一直提着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其實昨晚他就發現了季隴棠的不對勁,也看穿了季隴棠的謊言,可是他覺得如果當面問了,季隴棠未必願意說實話,便想看看季隴棠到底要做什麽。

季隴棠的手機早被他安了定位,并不是自帶的定位系統,那種季隴棠一般都不開啓,而是他專門讓人找的小程序,可以直接連他的手機,所以當他收到季隴棠的短信時基本上就猜到他到底瞞着自己要做什麽了。

不過要調取醫院的資料并不容易,他從半夜開始輾轉聯系了好多人,好在最後還算趕得及時。

“等你燒退了,我們就回家好不好?我沒有告訴韓醫生,我有點怕被你大爸知道。”季隴棠慫慫地道。

“嗯,沒關系,你做的對。”他也不想被大爸知道他把自己折騰進醫院這種糗事。

“你餓不餓?想不想吃點東西?”季隴棠看過了,住院部樓下有二十四小時超市。

“現在幾點了?”缪榮啞着嗓子問。

“一點多。”季隴棠摁亮了手機。

“那明天早上再吃吧,你也上來一起睡。”

“那水也不喝一點嗎?”季隴棠摸了摸缪榮的唇,有點幹。

“那就喝一點。”

季隴棠倒了一杯溫水給缪榮,扶着他慢慢坐起來,缪榮就着季隴棠的手将杯子裏的水喝了個幹幹淨淨。

“要不要去廁所?”季隴棠又問。

“嗯。”缪榮正要起來,卻被季隴棠掀開被子一把抱了起來。

“哎你……”缪榮只好摟緊了季隴棠的脖子,以免自己掉下去。

“小心,你那裏傷得不輕,我幫你做過清理,也塗了藥,不過你還是發燒了。”大約是燈光昏暗的緣故,又或許是和缪榮的親密度越來越高的緣故,更可能是他正抱着缪榮的緣故,這會兒季隴棠說出這句話來也不怎麽覺得害臊了。

缪榮聽了,不由在季隴棠頸間埋首,悶笑着說:“你越來越有小攻的樣子了。”

“什麽小攻?”季隴棠沒聽懂。

“沒什麽,小說裏的。”缪榮随口答。

“哦。”季隴棠小心地将人抱到洗手間裏面,才放缪榮放下來。

不一會兒,他又老樣子把缪榮抱了出來。

缪榮很是受用的由他抱來抱去,在季隴棠重新将他放回病床上時說:“隴棠,別再瞞着我幹傻事了,我心疼。”

季隴棠稍顯沒底氣地小聲反駁:“可是你這樣,我也心疼。”

“那你以後弄輕點。”缪榮啞聲道。

季隴棠心說要是我能控制我還需要幹傻事?不過這句話這時候顯然不适合說出口,他只好點了點腦袋道:“嗯,我會很努力的。”

缪榮笑了,往邊上讓了讓,對季隴棠說:“上來,抱着我睡。”

兩人晚上睡覺一般都是缪榮摟着季隴棠睡的,不過今天缪榮着實累了,說完這句話就又閉上了眼睛。

季隴棠爬上床去将人輕輕摟在懷裏,又在他嘴上親了一下,最後調整好位置,與缪榮依偎着,很快就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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