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糖糕

子城晚上是被何良柱送回來的, 送回來的時候,還帶着幾小把韭菜。

江芝正在院子裏?架爐子,聽見動靜的時候, 人都已經走到?跟前了。

“嫂子,子城我給送回來了。”

“你費心了。”江芝笑着給他倒了碗水,“這一路上辛苦你了,很累吧?”

“不累不累, ”何良柱走了一下午, 渴的不行, 也沒客氣, 接過水, 道?了聲?謝,又道?, “子城挺乖的。”

江芝把子城當?成自家的小孩看, 自然都有?家長濾鏡。當?着外人的面,她也沒謙虛。

“我們家子城确實挺乖的, 又乖又能幹。”

何良柱:“......”

聽慣了村裏?家長凡事都先說“哪有?哪有?”,第?一次遇見江芝這樣的, 微微怔楞了下。

小子城更?是動了動脖子, 小臉都是紅的。

小嬸!真的太、太、太不知羞了!

哪兒有?自己誇自己人的!

何良柱不知道?該怎麽附和, 略微尴尬地端起碗喝一口水。解了渴意, 才後知後覺嘗到?甜味。

他詫異地看了眼江芝,又喝了一口, 确定是糖水。

糖難買, 鄉下人也沒什麽糖票。半封白糖, 家裏?老?人都得放好久才舍得吃。平日也只有?家裏?招待重要的客人或者過年過節走親戚時才會沖泡。

何良柱很難不想多,難不成自己在江芝眼裏?也算是個很重要的客人。

“今天真的太感謝你, ”江芝毫不知何良柱在想什麽。想着他也算給自己帶了一下午的娃,她又給何良柱添了一碗水,招待他道?,“一會兒留家裏?吃飯吧。”

何良柱輕咳一聲?,越發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冬閑又不是秋收,一般不是特別重要的客人,誰會留人在家裏?吃飯。何良柱腦子跑思想,想的更?多,江芝跟他又不熟悉。

這肯定是邝哥平日裏?叮囑的,肯定是他對邝哥來說是特別重要的兄弟。何良柱暗下決心,以後暗中要更?幫襯一下邝哥家。

何良柱不是沒眼色勁兒的人,更?何況他還聞見院子裏?若有?若無地肉味。怎麽可?能會再留,日子過得都難。

他把韭菜往桌子上一放,邁着步子就要走。邝深不在家,江芝也沒多留他,轉身?讓周瑛給他拿了兩個糖糕。

“一點兒小東西,你路上拿着甜甜嘴。”

油炸過的,又放了糖和面粉,隔着紙都隐隐滲油,可?見是真下了材料的。

江芝沒給他拒絕地機會,塞到?他手裏?,“你跟邝深是兄弟,我下午沒跟你客氣,你也別跟我客氣。”

何良柱拿着虛心,沒忍住,試着問?了句:“邝哥說的嗎?”

邝深高又兇,打架厲害,還不受欺負。腦子裏?靈光又有?本事,娶回來的媳婦還是又俊又有?錢。完全滿足了何良柱對偶像的一切幻想。

他一直以為邝哥沒把他兄弟,都是自己上趕着的。

原來,邝哥也在背後提過他麽?

那倒真沒有?。

江芝頓住一瞬,沒想到?何良柱突然認真起來。

就邝深那個性子、就兩人之前那關系,邝深在家也就提糯糯話?多一點,其?他時間哪兒會提別的。就算提,也不會跟她說。除了…江芝臉上悄悄爬上些許紅暈。

“嫂子?”

江芝輕咳一聲?,迎着何良柱帶期許的目光,很是肯定地點了點頭:“對!良柱,今天多虧你了!怪不得平日裏?邝深總跟我說你能幹,說你講義?氣重感情?,說是整個大?隊都只能相信你!”

她深呼一口氣,定了調:“你跟邝深一定是過了命的兄弟,才能有?這麽深厚的情?誼!我真是太羨慕你們這樣不是親兄弟卻比親兄弟還重的感情?!”

一連串的話?砸下來,何良柱只覺這話?聽起來比剛剛那碗糖水還要甜,腦子暈暈乎乎的,連糖糕都沒有?想起來推拒。

他拿着糖糕走出去,狠狠咬了一大?口,外松裏?甜,入口即化,心裏?感動的眼淚都要下來了。

看吧,他就說了,他在邝深心裏?那可?是重要不得了的兄弟。只是邝哥平時內斂,不好意思說出口。那他以後可?以更?放心地跟在邝哥後面了,邝哥才會不嫌他是累贅。

他在邝哥心裏?那可?是過了命的兄弟。

遠在水渠旁的男人,絲毫不知道?自己就離開了家一天,就已經在大?隊有?了個極其?重要的、友誼感天動地的、不是親生的卻勝似親生的兄弟。

江芝送走了何良柱,背後突然吹起來一陣小陰風,冷飕飕的。她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打噴嚏一罵二想,肯定是有?人在背後罵你。”小崽子跑過來關門,幸災樂禍。

江芝拎着小崽子的後脖頸,把人按到?水池旁洗幹淨手,故意氣他:“我們這邊說的都是一想二罵,說不定就是你小叔想我了。”

小崽子瞬間不快樂了:“不可?能。”

“那可?說不準,我是他媳婦,哪兒有?男人不想媳婦的。”再往下的話?就有?些不正經了,江芝看着端着盆從廚房出來的邝統,沒繼續往下說。

不止沒說,還怕小崽子露餡,彈了下他腦門。她道?:“過來吃飯,特意給你做的好吃的。”

“哼。”小崽子可?沒忘記他們兩正生着氣呢,仰着小臉,哼唧兩聲?。

江芝話?裏?留了鈎子,也沒多搭理他,先轉身?走了。果然,沒走兩步,就聽見後面“噠噠”地腳步聲?,她微微勾了勾唇。

江芝晚上想烤肉吃,周瑛幫她把右邊廢棄的院子簡單收拾了下。為了怕鄰居聞到?味,一家人摸黑從後院繞到?右側小院。

裏?面都沒收拾,就把院裏?掃出一塊地方。

江芝把買回來的肉和豬蹄切成小塊,串在簽子上,刷上醬,放在火堆上烤。簽子是下午邝統在後院扒拉出木塊做的,被火一燒都帶着香氣。

糯寶很喜歡這個味道?,吃完肉,還不放抱着簽子的手:“媽媽,香香。”

江芝握着簽子另一頭,怕紮着她,沒動,湊着聞了下:“是有?點香。”

若有?若無,帶着點清香。

糯寶聞了聞,覺得稀罕,更?不願撒手了。江芝這個依不了她,糯寶太小,她怕簽子紮着她眼。

“糯寶,松手。”江芝很強硬,“簽子要給媽媽了,這個你不可?以玩。”

孩子在家長面前受挫了,在有?人的情?況下,第?一反應不是哭,而?先看向別人。

邝統跟周瑛都沒看她,也沒打算插手。糯寶眼睛轉了兩圈,都沒找到?幫手,又看了眼江芝,小臉皺着,委屈巴巴。江芝沒心軟,輕輕拽了下簽子,糯寶就松了手。

抽了抽小鼻子,也沒哭,很是堅強了。

江芝忍着發笑,還沒想好怎麽哄。在一旁坐着的邝統就已經看不下去了,他招手,把糯寶抱起來,放腿上颠了颠,又低頭跟她說了句什麽,後者很快高興起來。

爺孫兩玩了沒一會兒,糯寶又從邝統腿上爬下來,“噠噠”地跑到?江芝身?邊,抱着她腿,亮晶晶地眼睛看向她,又開始疊聲?喊“媽媽”。

好哄地不行,還不記仇。

江芝好氣又好笑,點了點她小腦門,糯糯笑配合地往後仰了下,露出奶白色的小牙,“咯咯”笑起來。

一頓飯吃到?最後,按着江芝之前跟二老?說的,他們先帶着已經打瞌睡的糯寶回去。

江芝坐着等了等還在吃的子城。

子城啃豬蹄啃的兩手都是醬料。知道?子城口味偏甜,江芝刷醬料時多刷了幾層糖。

小崽子吃的很是滿足。

“吃飽了嗎?”江芝見子城打了個飽嗝,遞了杯水過去。

“嗯嗯。”

子城吃的很過瘾,看江芝也順眼了很多。他腦子一直記得下午江芝說的話?,這是給自己做的飯,是為了哄哄自己。

看在飯還不錯的份上,他覺得自己也不是不可?以原諒江芝。

只要她以後別在騙自己了。

小少年都不用人順毛,自己都叼着梳子把自己打理幹淨了。

江芝見他喝完水,也不打嗝了,心情?平複地差不多了,才開口,學着他下午的樣子,也是一臉驚喜。

“子城,咱們幹件大?事吧?”

“什麽?”子城年紀小,好奇心還算旺盛,還真敢湊過來,一點兒都沒覺得這劇情?熟悉,“要幹什麽大?事?”

“咱們這房子燒了吧。”

“!”

小崽子被教的極好,坐在凳子上也不會亂晃。但此?刻,還是被江芝吓得站起來,看江芝的眼神像是看什麽危險份子,話?都不會說了。

“你、你...”

“我怎麽了?”江芝看他,眼裏?都是真誠,“你看,這屋子現在也歸大?隊了。不公平,本來這屋子是咱們家建的,而?且,還被人燒過,沒燒幹淨。既然這樣,那咱們幹脆再放一把火,徹底點起來怎麽樣?”

“不行!”小崽子急地都快跳起來了,“這連着咱們家!會燒到?咱們家!而?且,燒大?隊東西是會被批的!不能!不可?以!”

“真不可?以?”江芝看向他,語氣幾近平和。

小崽子猶且不知危險降臨,看江芝還有?種糯糯闖禍之後的頭疼,很是堅決:“真不可?以!”

“哦,那好吧。”江芝轉了下凳子,似終于放下了那個危險的想法。

子城還沒舒一口氣,就發現江芝目光掃過來,聲?音格外平靜:“過來。”

小崽子後知後覺有?些不對,但勝在還算聽話?。走過來幾步,小崽子反應很快,雖還有?些迷糊,但已經覺察到?江芝生氣。

他張口就習慣性道?歉:“對不起,我......”

“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我沒準備吵你。我就是讓你好好想一想。你下午要真是一把火把韭菜給燒了,那我問?你山會不會燒起來?山屬不屬于大?隊的?”

江芝轉過頭,目光直直看向他:“你還記得你剛剛是怎麽跟我說的嗎?燒大?隊的東西是會被批的。那時候,就不是一個人的事兒了。這幾年,咱們家是怎麽過來的,你也知道?。好不容易,這兩年有?了點起色。你知道?你今天下午那根火柴要是真點起來了,咱們家會怎麽樣嗎?”

“為了那些人折了我們一家,真的值得嗎?我知你聰明厲害,但有?時候做事也請你先要想一想,結果是不是你自己能承擔得起。”

小崽子已經被她說的擡不起來頭了。

江芝知道?他心思敏感,最後說了段句:“我知道?你一直想學你小叔。可?你要知道?,你小叔無論做什麽事,都沒讓家裏?人替他操過心。他會在家裏?人擔心之前就把結果給料理妥當?,風險完全控制在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內。你能嗎?”

小崽子低着頭半天沒說話?,江芝想着要冷一冷他,滅了火,留了兩盞煤油燈,拎着自己的凳子就往後院方向走。

子城見江芝走了,小臉又慌張起來:“你,你……”

他犯了這麽大?一個錯,小嬸是不是又要生氣不理他了。

家裏?是不是又要像之前那樣壓抑絕望?

他害怕那種每天吃不飽,家裏?人都沒笑臉的壓抑日子。

聽着小崽子聲?音都啞了,江芝停了腳步,讓他追了兩步,努力繃着臉,但還是軟了心。

“知道?錯了嗎?”

小崽子點頭,臉上罕見出了兩分乖巧。

江芝放下凳子,捏了捏他小臉,小崽子乖乖任捏,難得不掙紮。江芝差點沒忍住,咳了咳:“那罰你今晚收拾垃圾,刷碗刷盤子。”

“啊?”小崽子擡頭,滿臉不可?置信。

“不服氣?”江芝挑眉。

“服、服氣。”子城摸了摸自己後腦勺,偷偷看了眼江芝臉色。

天黑,看不清楚。

他小心地問?:“那你還生氣嗎?”

“那你想明白了嗎?”江芝學他說話?。

小崽子沉默了,這晚上發生的事兒太多了。他最本能的反應就是害怕。

害怕的東西太多,已經壓過他能轉動腦子思考的東西。

江芝還是挺慶幸小崽子的誠實,輕戳了下他,柔着聲?音:“慢慢想,別着急,也別害怕,想明白就知道?下回怎麽做了。”

小崽子悶悶地應了聲?。

別看江芝在小崽子面前端的那麽好,其?實她心裏?也沒底。第?一次當?嬸當?娘當?長輩,她也是在摸索着走。就怕一個不小心,帶着孩子一起掉溝裏?。

翻來覆去一個晚上都沒睡好,在心裏?罵了邝深半夜。

次日一早,江芝起來的時候臉色都有?些憔悴。江佑來拿東西的時候,問?了兩句,被她搪塞過去。

等江佑背起兩筐子的東西,正準備走的時候,江芝沒憋住,喊住了他。

“小哥中午回來嗎?”

“一般不回來,怎麽了?”

“沒,我有?個東西想讓他給邝深送去。”江芝搖了下頭,臉色不大?好看。

江佑不放心,多問?了一句:“什麽東西?很重要嗎?”

“還行,”江芝沒打算跟江佑多說,“一點兒小東西。”

江佑轉了下心思:“那要不你給我吧。我們大?隊今中午要去水渠地送兩份名?單,我中午剛好要過那邊一趟,順着給你捎過去。”

“行。”江芝也沒多想,把手裏?的火柴盒遞過去,再三強調,“路上別用,務必親手送到?邝深手裏?。”

“就這?”江佑愣了,“你就讓我送個這?”

“嗯。”

江佑看了江芝一眼,突然覺得小時候老?大?說江芝“事兒精”這話?也挺對。但自己帶大?的妹子,也只能忍了。

“那行吧,你還有?其?他話?要說嗎?”

江芝咬牙道?:“就說天冷了,給他燒個山,烤火助興。”

“?”

這次不管他怎麽問?,江芝都沒再開口。

當?天中午,邝深休息的時候,童枕就把東西送過來了。

“怎麽送了這個?”

“不是我送的,是那誰送的。”

邝深有?些意外:“江芝?”

“嗯。”童枕鼻子都凍紅了,抽了聲?,給他從懷裏?掏出兩個菜角,遞過去,眼睛發亮:“哥,你嘗嘗這個,這個也好吃。”

那姓江的祖宗做起妖來确實挺煩人的,但做的東西還算馬馬虎虎。

“也是江芝做的?”

“對啊。”童枕看他哥咬了口菜角,自己也跟着滿足起來,好半天,才想起來,“對了,哥,那誰還讓我給你捎句話?。”

“什麽?”邝深吃東西的速度都慢了下來。

童枕想了半天,依稀記得幾個字,用他哥教他的記憶方法,再加上自己的理解,簡單拼湊了下。

“她說,天冷了,讓你烤烤火,高興些。”

“她真這麽說?”

“真的啊,不然她送火柴幹嘛?她親口跟江二說的,我記得很清楚,讓你多烤火,照顧好自己,然後高興些。”

又成功聽了一遍的邝深,不動聲?色地勾了下唇角,心裏?熨帖些許。

原來,家裏?祖宗好好當?媳婦是這個樣。隔三差五就要送東西,一遍一遍讓他記着照顧自己,真讓人煩惱。

童枕絲毫沒注意到?他哥心情?變化。他不喜歡江芝,還試圖間縫插針地給他哥上眼藥,“不過,那誰也真是夠摳的,知道?你冷,送什麽火柴啊,怎麽着也得送個衣服啥的。一點兒也不實誠,虛僞!”

“童枕。”邝深輕掃他一眼,剛想開口再說些什麽,就聽見童枕舉雙手,很習慣地道?歉,不情?不願開口。

“我知道?錯了,哥,我以後不說了。”

“說點其?他的。”

“什麽?”

邝深看他,難得有?了分耐心,隐隐開始顯擺:“我說,說點其?他的。你看見我身?上這件新做的藍色棉服了麽?是你嫂子怕我冷,親手做的。我現在蓋的棉被,是刮風的時候,你嫂子送的。昨天我來的時候,你嫂子還在家還給我縫棉褲。今天又讓你跟我送火柴跟菜角.......”

“不,不是,哥,”童枕覺得不對,其?他的他聽不懂,也不知道?。

但這菜角明明是他早上花錢買的。

怎麽就變成了江芝讓送的?

他哥是不是誤會了啥?

“童枕,”邝深打斷他,勉強蓋住眉眼神色,語重心長道?,“我想告訴你,人要學會知足,你明白麽?”

“……”

童枕,童枕當?然不明白。

他眼睛都瞪圓了,還想說些什麽,就見他哥拍了拍他肩膀,似頗有?些無奈。

“算了,你還小,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

說完,他哥輕拍了拍他新做的棉襖上不存在的灰塵,施施然走了。

童枕幾度想伸手拽他哥棉襖都沒拽住。

他覺得他哥一定是誤會了什麽。

邝深在童枕面前說夠了,回到?工地上卻是一個字都沒再說。

他把玩着火柴盒,打開裏?面,卻只有?四根火柴,也沒其?他什麽東西。

江芝送這個幹嗎?

一邊叮囑他要保暖、要開心、要照顧好自己;一邊又送了半盒火柴,了無作用。

這是什麽個意思?

首先,排除家裏?沒錢。他通過江佑知道?家裏?錢沒花完,且江芝手裏?有?錢。其?次,再排除買不到?火柴。畢竟江佑跟童枕都還活着且會喘氣,不至于一盒火柴都拿不出來。

那到?底是個什麽意思,邝深想不明白。

剛好吃完飯的周陽走回來,一屁股坐在邝深旁邊。他不抽煙,但也喜歡看火柴盒。

“邝哥,你這火柴盒可?有?些年頭了吧?哪兒個廠出來的?”

說着,他就要上手拿着看看。

邝深避了下,裝作不經意道?:“家裏?人送的。”

“哦。”周陽知道?邝深東西碰不得,也沒介意,湊着看了眼。

只見整個盒子都磨損不堪,邊角隐隐露着裂開,正面封皮圖畫模糊,字跡不清,生産廠家只隐隐看出一個“思”字。

“這是哪兒個廠的?我咋沒印象。”周陽上過幾年學,知道?家裏?負擔重,極少花冤枉錢買這個。他看了眼,還掉了個書袋,開了句玩笑:“思不是想念的意思嗎?邝哥,是不是家裏?有?人想你了?”

上次提江芝,邝深臉色沉沉,很不好看。他這次學聰明,沒敢再提江芝,說的含蓄,也就圖一笑打趣。

他本以為邝深會笑罵他兩句或者掃他一眼,卻沒想到?邝深若有?所思起來。

原來,竟是這樣嗎?

怎的這樣粘人?還不如糯糯。

要是之前,邝深絕對不會往這個方向上去想。只是,最近...想起江芝最近的殷勤示好,邝深幾不可?聞嘆口氣。

他想,他該好好跟江芝說說,他們家的情?況,是不允許他太打眼,隔兩天就要回去一趟。

周陽:“…邝哥,該不會真被我說着了吧?”

“見笑,”邝深眉毛皺着,似也覺麻煩,無奈道?,“家裏?那位有?些粘人。”

周陽是見過江芝的,也聽過江芝赫赫大?名?。當?下,他都驚了:“邝哥,嫂子肯定很喜歡你吧?”

暗送東西,以寄相思。這令上過幾年學,還未婚的周陽有?些羨慕。

他感覺大?隊那些傳言也不一定是真的。

“喜歡?”這個東西是邝深沒考慮過的。他沒想過這個,也不需要這個。不只是他,而?是他所見的同齡人也都沒說過這些。

在一起,就是過日子嘛。過過日子,一輩子眨眼就過去了。

但周陽還沒結婚,對婚姻還抱有?美好希望,還試圖透過別人圍牆的縫隙,往裏?窺探一二。

“邝哥,嫂子對你可?好了吧?”

好?

邝深沉默了下。

好半天,才道?。

“還好,”他似笑了下,“跟閨女一個樣,黏人的緊。”

周陽更?羨慕了,誰會不喜歡一個眼裏?心裏?都只有?自己的媳婦。關鍵是,那媳婦長的漂亮,娘家還好。

這是做夢都會笑醒的程度。

迎着周陽豔羨的目光,邝深沒再多說什麽,腦子過過這幾天的計劃安排,微微嘆口氣。

老?把式說下雪也就這兩天了,接下來他可?沒什麽時間回家了。

時間擠來擠去,也就今晚上有?點空。

要不,晚上回去一趟吧。

誰讓江芝想自己了呢?

可?真是麻煩。他想。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