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湯面
誰想當他們家祖宗啊?
江芝可不敢應, 她怕晚上邝深他爺爺,他爺爺的爺爺都飄出來問候她。
江芝瞪了他一眼,沒理會邝深的陰陽怪氣, 輕輕擦了把臉,還?覺得臉有點蟄。
邝深被江芝瞪的心癢癢,但也?沒了剛回來的心思,別開眼, 還?有些不放心:“這兩天除了子城想燒山的事兒外, 家裏沒其他的事兒吧?”
他實在是怕了江芝。
江芝總能一聲不吭地?給他帶來些驚喜。
江芝正坐床邊, 拿起雪花膏的手一頓, 略微心虛起來。
子城上進應該不是什?麽?事兒吧。
那送子城上學這種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兒, 更算不上什?麽?值得說的事兒了。
當下,她很肯定?地?點了點頭:“沒有。”
“真的?”
“那還?能有什?麽??”江芝仗着夜色黑, 極力忽視自己心底的略微心虛, 對着小?鏡子,小?心地?塗抹起來。
抹臉可是個大工程, 江芝對着煤油燈,認真地?照着鏡子。結果, 越抹越上頭, 思緒越跑越偏, 徹底不想搭理邝深了。
她想, 以後等手裏掙到錢了,就要買個大大的梳妝臺。
邝深看她半天, 實在不知道那麽?幹淨的一張臉, 有什?麽?值得抹的。
當然, 他也?确實覺得邝家就這麽?大點地?方,就這幾個人, 江芝就是想作也?應該作不出來什?麽?了。
邝深略微放心,輕“啧”了聲,轉身拎着筐子又出去了。而後,沒多?久,江芝就聽?見院裏水缸發出的聲音。
估計又是去燒水洗漱了。
還?知道幹淨,江芝心裏舒服不少。
抹完臉,又輕輕晾了會兒,對着鏡子摸黑看了好一會兒,江芝才收了東西。知道邝深要洗澡,江芝加了點班,把棉褲最後一道線縫好,咬斷線,拽起來拍了下褲子上的線頭。
畢竟邝深櫃子裏也?只就剩一條棉都團在一起的褲子。
前兩天她收拾東西的時候還?在想要不要把裏面的棉拿出來填填換換,可看着褲子上的布都起毛掉色,又都是補丁,她都想給邝深扔了。
沒敢下手,是怕周瑛邝統心疼。她打?算過兩天裁剪一番,看看能不能做點其他東西。
仔細檢查了一遍衣服上沒什?麽?針頭和斷線,江芝又開櫃子給他拿了件上衣,裹了件內褲,團吧在一起去了洗漱隔間?。
“衣服我給你放外面了,你記得穿,看看短不短。”短應該不會短,江芝做的時候圖省事,特?意?做長了好一截,但她說話依舊說的漂亮。
“要是短了我給你再接上一段。你在外幹活,可不能凍着了。”
邝深在裏面澆頭的手停了下,不輕不重地?“嗯”了聲。直到聽?見外面腳步聲漸行漸遠,他才動了動被冷風吹涼的手腕,拿瓢沖洗頭上的沫。
演了半天,江芝也?困了。但想着邝深這一晚上又抓兔子,又打?核桃的,估計也?累的夠嗆。她打?着哈欠,去廚房切了塊肉,微炒了下,給邝深下了碗肉面條。
怕他剛洗完澡冷,又切了兩三個小?米椒,放鍋裏跟肉炒了下,出鍋都帶着油香辣氣。
邝深洗澡快,洗完尋光進來的時候,江芝還?正拿筷子攪鍋裏面條。
“你洗好了。”江芝側頭看他,着重看了下自己給他做的新?褲子。
廚房點的大蠟燭,亮堂些,看的也?清晰些。
長度還?好,蓋住腳腕,不算很長,看來是邝深之前褲子短。
江芝看的認真,邝深略有不自在地?動了動腳趾,往裏走了兩步,“你餓了?”
“給你做的。”江芝收回落在邝深破了洞草鞋上的視線,記在心裏,嘴裏跟他說着話,“火有點大,你幫我看一下。”
給他做飯,江芝用邝深用的習慣。
邝深也?沒說什?麽?,走到竈火邊,輕嗅鼻子,聞到一股熟悉的木頭清香。他低頭,看了眼竈火口堆得幾塊木料,就着燭火翻着看了下,半響,啞然問道:“這是誰找的木頭?”
“爹找的,”江芝催他看火,怕自己困,又跟他搭話,解釋了下,“昨晚我們燒火烤東西,糯寶聞着這木頭燒起來帶香,喜歡得不得了。今天,爹就從後院扒拉出幾塊還?能用的木頭,給糯寶燒着玩來着。”
剛剛她做飯,也?懶得再出去找木頭,順手就塞裏面了。
“這木頭燒起來确實有點香的。”江芝也?覺得稀罕。
邝深想起自己小?時候自己在邝統那張黃花梨桌子上亂畫都要被打?手心。如今再看着這些被邝統藏在柴火裏的黃花梨,都被拿來給糯寶當玩具燒着玩。一時間?心情竟有些複雜。
“不香嗎?”江芝見他不吭聲,輕翕鼻子,細聞了下,空氣裏還?挺香的。
“…挺好的,”邝深輕笑了聲,閨女随她娘,“也?挺會挑。”
他蹲着看火,随手把這幾塊木頭收拾好,挑了塊看着還?能用的留下來,其餘都放在牆邊。
“糯寶喜歡就留給她燒着玩吧。”
反正邝統都不心疼,他也?沒什?麽?心疼的,就當給閨女長見識了。
本來就是被人拿刀、拿家夥什?去砍過、劈過的木頭,留着作用也?不大,無非是個念想。現在還?能用來哄哄糯糯,邝深真覺得也?挺好。
面很快出鍋,邝深嫌麻煩,沒進屋,坐在竈火矮腳凳子上捧着碗大口地?吃着。江芝怕他夜裏積食,下的面不多?,半稀不稠地?一大碗,肉鋪滿一層,鍋裏還?剩了小?半碗湯上,也?浮起來肉沫。
江芝對家裏人吃飯一向舍得。
邝深接過碗,看見碗上面一層肉,挑了下眉,沒說什?麽?。
江芝也?沒吭聲。兩人剛剛鬧了半宿,又經過半響的時間?平複,彼此?心情漸趨平靜。兩人默契退回原有的距離上,誰都沒想過再想去碰兩人之間?那條冰冷且泾渭分明的線。
空氣都安靜下來。
江芝看了邝深一會兒,微蹙眉,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像是累得不行,腳好像都擡不動,踢踏着鞋,出了廚房。邝深吃飯的速度慢下來,靜耳細聽?,她似回了屋。
他面無表情地?想,那個“夜夜不安穩”的祖宗一定?是一聲不吭上床睡覺去了。
可沒過兩分鐘,門口又傳來踢踏鞋的聲音。祖宗去而複返,手裏還?拿着一件軍綠大衣和一個針線盒。
江芝困到模糊,迷糊看向他,把手裏的大衣遞給他:“這是我大哥前幾年帶回來的衣服,你先換一下,我把你棉服上面的扣子縫一下。”
往年天冷,江天帶回來的舊軍大衣都是江佑江華争着要的東西。她畢竟是女孩,還?是個小?的,江天有時也?能給她均一件新?的大衣。
當然,這都是他大哥還?沒結婚時候的事兒了。
邝深說不意?外是假的。他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掉的只剩領口處的一顆扣子,沒敢動。
他怕縫完這扣子掉的更快。
江芝以為他不好意?思,上手扒了下,腦子已經不怎麽?轉了,想到什?麽?說什?麽?:“這沒什?麽?,糯寶之前在床上亂滾的時候,扣子也?是老掉。”
“......”
邝深輕擡眼皮,看她一眼。
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麽?會有人能這麽?說起話來如此?理直氣壯且對自己充滿着自信。
“快點。”江芝輕聲催促他,“都好晚了。”
她明天還?要早起呢。
邝深單手握碗,脫掉衣服給她:“扣子在兜裏。”
江芝點頭,把手裏的大衣遞給他,邝深沒接。
“不用。”
江芝暗暗撇嘴,事兒多?且欠凍。
心裏雖是腹诽,但她手上還?是加快了動作。
她縫的時候,邝深總是時不時看她一眼,像是有什?麽?話要說。
“冷你就先穿上大衣。那衣服雖然是我大哥的,但我哥也?沒穿過,也?不知道你嫌棄個什?麽?。”江芝以為他冷,沒好氣道。
“你這再看我,我也?快不了。那麽?多?扣子,我不得多?給你縫幾道,萬一過兩天又掉了怎麽?辦。這快不了。”
邝深終于放下心來,捧着碗喝了一大口湯,頭也?不擡:“那我就放心了。”
他再也?不想穿個随時随地?都能倒地?碰瓷的衣服。
江芝:“......”
—— ——
吃完飯,江芝把縫好的衣服扔邝深懷裏,邝深摸着扣子,還?有些不放心。
他還?沒來及開口,就見江芝像游魂一樣握着針線盒走路打?飄,一路飄出了廚房,飄進了屋裏。
邝深:“......”
這一晚上江芝是真沒閑着,縫扣子都是強撐一口氣。邝深不放心跟過去,見她平安上床,才輕關門退出來。
一碗熱騰騰的湯面下肚,邝深精神起來,先把鍋碗刷了,又拿水把自己和江芝泡的衣服洗了。弄完又順手把兩只兔子剝了皮,肉切成?塊,拿盆蓋着放到櫃子裏。皮毛稍微處理了下,挂在院裏晾曬,留着以後用。
忙完這一切,時間?已經差不多?了。
他悄悄進屋,坐在床邊靜靜看了眼床上的娘兩,他的。
每次覺得生活了無希望地?時候,他總會想起家裏才一歲多?的糯寶。這是他給自己的找的寄托。
邝深俯身握了握糯寶小?手,又輕輕給最裏側的糯寶掖好被角,再把大的往邊輕移了下。然後,他靠着床頭,微閉目了會兒。
休息夠了,他再次看了看床上的娘兩,聽?她們兩個幾乎同頻的細小?呼吸聲,微微彎唇,輕手輕腳走了出去。
屋門剛關,他轉身就見靠着主屋的子城房間?亮起了光。
邝深瞬間?警惕,他大跨兩步上臺階,叩了叩屋門。
“誰?”裏面傳來子城還?有些迷糊地?聲音。
“我,開門。”
子城小?的時候是他帶起來的,知道這孩子入睡快,且睡整覺,基本不會半夜突醒。尤其,還?是亮着燈。
他直覺不好。
子城走至門口,驚喜卻又猶豫地?喊了聲小?叔,聽?到邝深回複,才敢開了門。邝深長腿邁進屋裏,先是掃視屋裏一圈,沒見任何?異樣,又不動聲色過了一遍屋裏家居擺設。
也?都正常。
他問:“怎麽?突然醒了?”
“讀書。”子城沒敢瞞邝深。
“這個點讀書?”邝深把小?崽子拎到床上,“誰給你說的啊?”
“小?嬸。”
邝深頭有點疼:“......”
子城說完又覺不對,猶豫了下,補充道,“也?不是小?嬸說的,是我自己說的。小?嬸說小?舅舅之前考大學的時候都是每天讀書讀得很晚,起的又很早,很能吃苦。”
子城跟糯糯喊,喊江家幾個兄弟都是舅舅。
“然後,我就跟小?嬸說,我以後讀書肯定?比小?舅舅還?努力,要起的比雞早,睡得比狗晚!”
小?家夥眼睛發亮,明顯還?在興頭上。
邝深揉了把小?家夥的腦袋,聲音冷靜平淡,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咱家跟你小?舅舅家情況不一樣。睡覺。”
“可小?嬸說我是能上學的。”小?家夥固執起來,看着邝深,想要一個答案。
邝深壓着小?崽子躺下,避開小?崽子亮晶晶的眼睛,聲音依舊沉穩:“再等等。”
小?崽子明顯被江芝忽悠地?不輕,雖沒敢違背邝深起來,但還?在碎碎念叨,“反正小?嬸說了,我今天就能去上學了。”
邝深:“......”
這兩人還?真是一個敢說,一個還?真敢信。
看着都快被江芝忽悠地?站不起來的子城,邝深半響沒說話,只覺自己平日裏對小?崽子防騙防詐訓練不到位。
“你,算了,”看出子城現在什?麽?都聽?不進去,邝深也?沒再費口舌。
他對誰一向都如此?,勸不動的不會再勸,真等摔疼了什?麽?都知道了。
江芝确實挺能折騰的,他甚至還?有心思輕笑了下,幹脆換了話題,“我之前給你的那盒火柴你還?在嗎?拿過來我再點根蠟燭。”
子城觑了臉邝深臉色。後者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嗯?”
小?崽子抖了下,沒敢撒謊,就一溜煙全說了。
聽?完江芝跟小?崽子說的話,邝深沉默了瞬,而後壓了壓子城的肩膀。
“你小?嬸說的挺對的,眼界放寬些。有機會跟你小?舅舅學讀書也?很好。”他目光深遠,似在想些什?麽?,“但你需謹記,望遠也?需低頭,任何?時刻不能忘記低頭看路,要切合實際。”
“就像你小?嬸答應你送你上學,她的初心肯定?是好的。但咱們家實際情況你也?知道,如果她做不到,你不能苛責。明白嗎?”
小?家夥高興了許久的心還?是被邝深一盆冷水蓋了上去,懵了一會兒,才聲音悶悶應道:“我明白的,小?叔。”
邝深滅了他屋裏的燈,坐在他床邊,聲音低沉,富有力量:“別着急,會有的。”
一切都會有的。
失去的、所需的、渴望的、應得的......都會有的。
在未來的某一天,孩子,你且回頭看。
在小?家夥心裏,邝深地?位跟神一樣,說出的話,無論多?艱難,小?叔總能做到。得了邝深的那樣一句話,小?家夥心裏又高興了些。
被邝深看着,扣在床上,子城很快就閉上眼,很快昏昏睡去了。
邝深從子城屋裏出來,天已經由黑泛為極深藍意?。
他輕呼一口冷氣,轉身定?定?朝自己屋裏看一眼,似乎想透過破舊木門,看清裏面正酣睡的某人。到底...他頓了下,面無表情地?想,到底有多?能惹事。
似乎那場受寒發燒後,她确确實實地?開始變了。
—— ——
早起,江佑賣完早點,拿着單子跟在童枕後面統計數量。
有童枕帶着,江佑的生意?已經遍布他們三進院裏的每個角落。上到葛仲郇米老師傅,下到跑腿的弟兄,基本上都吃過江芝手裏做出來的早點。
江芝做東西随心,早點可選擇的種類也?多?,包子、油條和菜角。甚至,今兒早起,江佑還?從江芝家裏背出來一罐滾燙的骨頭湯。
都是不差錢的主,江芝東西做的又好吃,生意?每天都是爆的。
賣完東西之後,江佑聽?江芝吩咐,采買東西,拿着單子看童枕一瘸一拐地?從後院搬東西。
“你腿怎麽?了?”江佑雖然嘴不饒人,但心還?算實,微擡了下巴,略微關心了下。
童枕看他,眼裏火都快噴出來了,目光盯着他。
可偏着江佑還?真是真情關切,一臉摸不着頭腦,童枕一口老血堵在喉嚨,半響說不出話。
“問你話呢。”
“摔、得。”童枕第一次學邝深學的這麽?像,面色冷淡,沉了好久。
“那你走路可真夠不當心的。”江佑盡了出于人道主義關懷,而後,心滿意?足,又開始催促他,“你稍微快點,我上午還?有個會。”
這都耽誤他多?長時間?了。
童枕一秒破功,差點沒把東西摔江佑臉上:“這是我能快的嗎?你看看你妹要的東西?什?麽?深色毛線不要藍色不要綠色,什?麽?尼龍襪子只要黑。然後,這還?有個什?麽?字,什?麽?大全。這字我都沒見過,你說這是我們能有的東西嗎?”
江佑摸摸鼻子,“那是《新?華字典》、《刑法》。”
“...反正我們這沒書。”童枕罵罵咧咧,真覺江芝有病。
正常人誰沒事看這些玩意?。
“什?麽?書?”葛仲忙完從前院過來,見着江佑還?笑了下,一幅哥倆好的樣子。江佑道行沒葛仲高,但也?是個見人說人話的神仙。
聽?兩人鬼扯了半天,童枕一個勁兒的翻白眼。等葛仲都走了,童枕也?沒跟葛仲搭話。
“呦,你們倆這是生氣了?”江佑看笑話,閑着無聊問了句。
童枕冷笑:“氣大發了。”
他看見葛仲就想起今早上他哥那副寡淡無常的樣子。他賭咒發誓自己絕對沒記錯要傳的話。結果,話音剛落,他就當着他哥和葛仲的面,直挺挺地?從土堆上摔了下來。
至今,他都能想起葛仲魔性笑聲,還?有讓他記着以後下雨天別亂說話的話語。
他大爺的。
童枕這輩子都沒這麽?丢人,還?丢在了他哥面前。
想想都牙癢癢。
東西找齊,他放在筐子裏,看江佑核對,裝作不經心的樣子,問了句:“哎,你還?記得你妹那天讓你傳的話嗎?”
江佑一天天事兒這麽?多?,哪兒記得清。他認真對着單子,随口道,“燒山什?麽?的吧。”
他也?就記着了這個特?殊的。要不是知道江芝的性子,也?了解邝深的為人。不然,他這兩天都不能安穩地?睡個覺了。
童枕:“!”
“燒山?”童枕臉僵了。
“對啊,我那天不是跟你說過了麽??”江佑警覺起來,“你該不會傳錯話了吧?”
“沒、沒有,”想起他哥說的話,童枕打?了個哈哈,“怎、怎麽?會。”
擡眼,見江佑還?是一臉似信非信的樣子,童枕不敢再往下說。他腦子飛快轉着,抛出早上聽?的牆角,“你知道你妹現在又打?算幹什?麽?嗎?”
“賣早點。”江佑沒這麽?好糊弄,“你剛剛說......”
他話剛開口,又被童枕打?斷,低聲跟他八卦:“不對,你妹準備送我哥小?侄子上學。”
“?”江佑一臉不信。
“真的。我早上親口聽?我哥跟葛仲商量這件事。我哥平日裏藏得那麽?深,從不露頭,不顯眼。這次,突然這麽?冒進,肯定?又是因為你妹說了什?麽?。”
這話說出來,江佑怎麽?能忍。
他似笑非笑:“小?孩子少聽?牆角長不高。而且,人夫妻兩的事,你個沒結婚的參與什?麽??別說這件事你沒證據說是我妹開口,那就算是我妹開口,那也?是我妹子賢惠,懂得替人考慮。要真是這樣,那是你哥家裏燒高香了,祖宗墳前都得冒青煙。”
江佑這樣一說,童枕更忍不了。就江芝這樣能惹事的、霍霍家的,還?他哥祖宗墳前冒青煙?怕不是祖宗要把棺材拍碎,飄出來罵。
江佑這人心裏有沒有點逼數。
江佑顯然沒有:“我告訴你,就我妹這長相、這賢惠勁兒絕對是你哥占了大便宜!少拿你哥那冒不冒進什?麽?的扣我妹頭上,沒這道理。你哥做事有問題,你不從你哥身上找原因,還?敢嘀咕我妹,新?鮮!”
“你胡說八道,就你妹這樣還?賢惠。這明明就是找事。誰不知道我哥這段時間?有多?忙,操的心有多?少。還?拿這根本不可能的事煩他,誰不知道現在情況不明。着什?麽?急啊!”童枕早就看江芝不順眼了,他一直覺得老人口裏的壞媳婦也?就江芝這樣的了。
“她那是好心嗎?那不是把我哥往火上烤嗎?我告訴你,你妹那就是想把我哥搞死了,然後,趁年輕再找一個!”
“我妹要是想再找,你以為你哥活着還?是死了有什?麽?區別嗎?”江佑冷笑一聲,輸出能力一如既往,“你把你哥看的也?忒是個東西了。真以為我妹離了你哥就過不下去了?有沒有點腦子?我只聽?過光棍難娶,還?沒見過女的難嫁,尤其是我小?妹也?剛二十?出頭!”
“你哥今年多?大來着?二十?五還?是二十?六來着?”
當妹控遇上兄控,兩方總得死一個。
童枕快被江佑氣死了:“你,你妹離了我哥就什?麽?也?不是。有本事,你讓你妹去送小?侄子上學啊?這不還?得我哥來。出了事,哪兒次不是我哥給收尾的?”
“你哥上趕着還?怪我們?真當我們江家沒人了。我告訴你,這事也?就是我小?妹沒跟家裏說,不然你以為用得着你哥?笑話。真當我們江家在公社這麽?多?年是一路都是順風順水的?”
“行,你們江家厲害!你們江家牛!你們江家要是能把我哥他小?侄子上學的事兒辦成?,別說我哥家裏燒高香,從此?以後,我就大門不出,成?天擱家裏給你妹燒香感謝。也?別說我哥祖宗墳前冒青煙,真辦成?了,我們家祖宗半夜就得出來跟你妹子磕一個。”
江佑這幾天被大隊盤賬弄得頭暈眼花,也?上頭了:“行,你等着。”
“我等着,”童枕臉都是紅的,“我等着你妹辦成?了,我把頭割下來給你妹當球踢。”
兩人一言不合宛如小?孩鬧矛盾,差點沒打?起來,二肖等人站在旁邊,勸都沒敢勸。
不只是二肖沒敢勸,還?把葛仲特?意?找人請來的何?良柱吓了一跳。何?良柱站在後院的小?門邊,半天沒敢挪動步子。
葛仲在屋裏看熱鬧,聽?人通報了才知道何?良柱來了,忙斂住笑意?,出來接他。請何?良柱來也?就是為了先打?探一下紅福大隊裏面的情況,看看大隊環境是怎麽?樣的,有沒有能操作性。
“別理他們,都是不超過三歲的性子。咱們進屋說。”葛仲搭着他肩膀把人往裏帶。
何?良柱像是吓住了,走過童枕身邊的時候還?看了好幾眼,被童枕怒瞪回去。
“看什?麽?看?”
何?良柱本就是個算老實性子,心眼極其實在,撓了撓頭,讷讷道:“我就是想看看當球踢的頭長什?麽?樣?”
“你什?麽?意?思!笑話我是不是?”童枕年紀小?,又被江佑氣磨一個上午,脾氣上頭,捋起袖子,就想找何?良柱問個明白。
我不敢動江佑,還?動不了你麽??
葛仲旁觀了半天,比他們神志都還?清楚些。聽?了何?良柱那明顯有偏向性的話,他攔了下,轉頭問何?良柱。
“良柱,你們大隊是不是發生什?麽?事兒了?”
“沒什?麽?大事,就是我今早來的時候,看我深哥嫂子帶着子城去我們大隊學校,好像也?在說上學的事兒。”可能是昨天江芝誇他跟邝深兄弟情深誇的太成?功了,何?良柱現在看江芝也?沒之前那麽?讨厭了。甚至他還?覺得不愧是他邝哥的媳婦,就是比一般人有膽量。
他帶着對邝深的盲目崇拜下的濾鏡看江芝,自然也?是滿心相信,“說不準,等我一會兒回去的時候,子城就能上學了。”
“那到時候,”何?良柱看着童枕,問的極其認真:“你真的會把頭割下來做成?球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