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皮蛋

江芝醒的當天下午, 她跟邝深就鬧起了矛盾。

她再怎麽樣也是被慣了十幾年的人,性子本就養的嬌,又加上生着?病。正是需要人噓寒問暖, 極其?關照的時?候,可邝深別說哄着?慣着?了,話都不讓她說。

她就問了句憑什麽,這人就一言不發走出去了。

江芝心裏難受, 還有點心寒。

她本以?為自己做這件事不講其?他?, 但至少?邝深知道後應該會是高?興和感?動的。沒想?到, 不止沒有高?興、沒有感?動, 甚至連個正常态度都沒有。

難道就是因為他?在外?面受了氣麽?

江芝現在對?邝深心裏的愧疚一點兒?都沒了, 剩下的都是憤憤。他?在外?面辛苦,自己在家就容易了嗎?早起幹活, 白?天照顧好孩子, 閑下心來?還要處理家裏面大大小小瑣碎的事。

誰比誰容易了?

憑什麽他?能把自己的脾氣發出來?了。

越想?越難過,眼圈都紅了。結婚幾年, 她第?一次覺得她跟邝深過不下去了。

一想?到這個,江芝心裏就跟刀割般難受, 不為其?他?, 她心疼小糯寶。還不到兩歲的孩子, 終歸是她跟邝深虧欠了孩子的。可她也不能因為糯寶就逼着?自己在邝家受氣, 這對?糯寶長大後更沒好處。

江芝那?瞬想?了好多,甚至都開始算自己的小金庫, 想?着?能不能在公社先盤個小店面。等過完年, 她就帶着?糯寶, 前?面開店,後面歇着?。最後, 還要離醫院近點,萬一出什麽事,她跟秦雲也有照應。不是她沒想?過回娘家過日子,自己帶個糯寶回娘家,爹娘肯定不嫌棄。

可家裏還有兩嫂子,又有個還沒結婚的江華。她這一回去,嫂子就算不說什麽,那?也耽誤江華找對?象。媒婆的嘴都老碎了,估計沒兩天就宣揚出去他?小哥家裏有個離了婚又帶孩子的小姑子。

鄰居們的指指點點對?糯寶成長也不好,還不如看看能不能走秦雲關系拿一張暫住證,在公社買個小房子。彼此都不認識,她在外?怎麽說糯寶爸都不礙事。

邝深還不知道他?就出去一會兒?的功夫,自己在江芝心裏已經從有名有姓的男人變成了無名無姓的糯寶爸,也不知道屋裏的祖宗腦子已經想?到他?們離婚之後要在哪兒?買房了。

從屋裏出來?,他?其?實也沒走遠,就站在屋門口,吹着?涼風,從兜裏摸出一根煙,咬在嘴上,提了提精神。

身上帶着?氣,也沒敢去看閨女。屋裏江芝說起話來?氣人不說,也太能惹事了。他?現在心都還在半空懸着?,誰都不知道他?早起收到何良柱的信說江芝高?燒不退的感?受。

怎麽就不知道愛惜自己呢?

兩三天沒睡過一個安穩覺了,由着?天上下雪,院裏也沒人,他?徹底地把自己脾氣放出來?,臉色陰沉的吓人。

他?想?起江芝剛剛問糯寶就覺得諷刺,現在想?起孩子了,不要命那?會兒?怎麽就記不得呢?她要真有個什麽事,才一歲多的糯寶怎麽辦?做什麽事都硬着?頭皮上,不知道想?想?後果。平日裏說子城都是一套一套的,到自己身上了,又什麽都不知道。

比如許還小半歲呢,得慢慢教着?。邝深寬慰自己,不管怎麽說,江芝現在都是想?跟他?好好過日子的,就是方法不對?,這不能怪她。

得慢慢來?。

抽完一根煙,在外?平複了好一會兒?情緒,他?才漱了漱口,進屋,準備問問裏面祖宗晚上吃什麽。

結果,他?剛走進屋,就見屋裏祖宗背對?着?門口,披着?衣服,開着?櫃子扒拉着?什麽。白?嫩小腳露着?後腳跟,踩在鞋後邦上,連個襪子都不知道穿,旁邊還放了個竹筐。

“找什麽?”

江芝猛不丁被吓了一跳,下意識回頭,露出一雙微紅的眼眶。

邝深怔了下了,這是哭了?

不至于?吧,他?也沒說什麽。

“給你收拾東西。”江芝穩了穩心緒,倒沒有再鬧再哭,情緒正常,語氣自然。

她的嬌一向是留給家裏人的。

邝深現在已經不算她家裏人,日子過不下去就離呗,不能委屈自己一輩子。江父江母慣她将近二十年,也不是讓她後半輩子受委屈的。

邝深再好,都不配,也不值得。

媳婦紅着?眼眶,還想?着?給他?收拾東西。

邝深想?起江芝之前?說的“好好給他?當媳婦”,心軟了下,“不急,雪下的大,我現在還不走。”

他?開始反思想?自己是不是做的過火了。

江芝奇怪地看他?一眼,沒吭聲,繼續往竹筐裏扔邝深衣服。

“真不急。”邝深上前?半步,一只手蓋了半個櫃門,低頭看她:“你還病着?,先上床休息,這我自己都能做。”

江芝眼風都不帶給的,踮着?腳,把最上面一層的衣服都給掃下來?。

邝深看了眼,都是夏裝。他?又看了眼江芝臉色,小臉沒笑,氣鼓鼓的。

明顯着?沒消氣。

“......”

江芝嫌他?礙事,帶着?氣推了下他?胳膊,邝深沒動。

這幾年,除了江芝,還真沒人敢在他?面前?發着?脾氣,還扔他?東西。

他?深吸一口氣,想?着?在外?面說的要慢慢來?,慢慢教,自己媳婦不能太跟她計較。

邝深幹脆松了按着?櫃門的手,退了兩步,站在一邊,想?讓這祖宗先把氣給發出來?。等她情緒穩定了,再給她慢慢講道理。

江芝拉開半扇櫃門,餘光瞥見這人理都不帶理自己的,只抱着?胳膊看熱鬧。當下,更氣了,也不管是不是能扔在一起的東西了,都給他?團吧團吧丢筐裏了。

這日子是真不過下去了,她想?。

“收拾好了?”他?衣服本來?都沒幾件,看祖宗翻騰一片後,也知道沒了。

江芝沒看他?,又從鐵盒子裏拿出早就團在一起用皮筋綁着?的一沓大團結,扔在筐子上面。

一向沒什麽表情的邝深這才微變了臉色。

“你這是要做什麽?”

江芝對?他?沒了愧疚,根本不虛他?,還是那?個驕縱性子,看也不看他?,關上櫃門。

“這兩天下雪,路不好走,你換個屋子住兩天。等雪停了,咱們去大隊部辦手續。”

“你要跟我離婚?”邝深不是個傻的,他?們兩去大隊部除了離婚還能辦個什麽手續?

他?臉色一下冷下來?,比剛剛在外?面吹風的時?候還要陰沉。

“咱兩過不下去了,不離婚還留着?過年嗎?”江芝反問他?,無意間看見他?臉色,沉的都能滴出墨了。

邝深眉頭緊皺着?,心口起伏劇烈,手緊握拳,又緩慢松開。第?一次被人氣成這個樣子,偏着?還不能做些什麽。

他?壓着?脾氣問了句:“怎麽就過不下去了?”

“委、屈。”江芝說到這,就強硬起來?,仰着?臉,一字一句,不甘示弱,“我日子過得委屈。”

她委屈?

都他?媽的快騎他?脖子了,她還委屈?

邝深半天說不出話,純粹是給氣的。

江芝見他?說不出話來?,更覺得心裏堵堵的,彎腰抱着?腳邊的竹筐塞他?懷裏:“拿上你的東西,你現在給我出去。”

“快點。”

邝深看她半天,閉了閉眼,而後接過竹筐,沒走,随手放在一邊,單手扣着?她,把她抱了起來?。

“你幹嘛?”

邝深不理她,給她脫了鞋,扔回被窩裏。江芝掙紮了瞬,可腳在外?邊凍得時?間長了,一進溫暖被窩,又忍不住蜷縮了下。

“別動。”邝深隔着?被子按着?她,臉色真的很難看,眼睛看過她,從內而外?帶着?冷氣。

江芝躺在還有餘溫的被窩裏,被他?一掃,心慢半拍,後知後覺地開始有些心虛,怎麽着?這也是他?的屋子。她強撐着?瞪了他?一眼,在他?看過來?的時?候,又慫唧唧轉開視線,哼唧兩聲,倒沒再動。

邝深起身,餘光掃到床頭邊放着?的水,摸了摸碗底,還有些餘熱,遞過去給她。

江芝抿了下還有些幹的嘴唇,還想?再端些架子。邝深沒理她,直接握着?她手腕,把碗放到她手上。随後,從被子裏摸出不熱的暖水袋,倒水換好之後,又塞進被窩,又從抽屜裏找了雙襪子,給她扔在床邊。

做好這一切後,江芝一碗水也就喝的差不多了。

水喝完,心情也平複不少?。她其?實也就想?讓邝深低個頭。

“你別以?為你做些我就能原諒你。”

邝深嗤笑一聲,拉過凳子,随意坐在她對?面,長腿屈伸着?,有些無處安放。

“家裏怎麽就委屈你了?”

真跟供着?祖宗一樣了,家裏誰敢惹她。

江芝一聽這個火就上來?了:“不是家裏委屈我,是你讓我委屈了。”

“邝深,你是不是覺得就一個人過得特辛苦特累,我們天天在家裏的就是享福的?憑什麽你一回家就給我臉子看?我給子城跑學校受多少?委屈,吃多少?苦,你根本都不關心,也不在乎。我都生病了,你都不知道對?好點。我怎麽就不能委屈了?”

說着?說着?,眼眶又要紅起來?。

她也覺得自己丢人,偏過頭,不看邝深。

江芝嬌是真嬌,性子傲也是真傲。平常真真假假的哭哭,那?是讓人哄得。真出事了,她也不會想?着?用眼淚解決問題。

他?垂眼,看她偏過頭,眼眶紅紅,真跟個受氣小媳婦樣,心裏也不痛快。

真沒想?到江芝是這樣想?的,他?也料不到江芝是在說這個。

邝深一個人托着?一個家走已經習慣肩膀上壓的人轉不過勁兒?的重量了。突然,在某個瞬間,有人幫他?卸下部分?重量。他?第?一反應肯定不是感?謝,是警惕也是戒備。可當他?回首看見那?個人是從他?背上不知道什麽時?候跑下來?的媳婦,他?心情又變成了擔心,也後怕。

他?想?說這些事不用她來?,她就乖乖趴在他?背上,由他?帶着?拖着?往前?走就行了。可當他?守在床前?,看她高?燒不退發紅的臉頰,聽她近乎呢喃喊着?“媽媽”。

這些話,他?就說不出口了。

江芝已經把那?顆心直直白?白?放在邝深面前?了,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家裏,他?不可能生氣這個。他?氣歸根到底也就是氣自己,氣自己鞭長莫及,百密一疏;也氣自己沒法給江芝糯寶一個穩定的生活。

這年的冬天真的特別冷。

這輩子邝深沒跟誰低過頭,此刻,卻也端正坐起來?,緩了聲。

“沒給你臉子看,也沒覺得你在家就是享福了。”

下雪這幾天不說了,前?幾天的餐點進入賬童枕那?都寫的有。

一天天幾百個包子做出來?不是玩的。更別提,家裏還有個黏她的小糯糯。

“那?你憑什麽不讓我說話,你還一聲不吭地走掉!就你有理,就你知道看糯糯!”

她也想?糯糯呀。

“沒不讓你說話...”他?話剛開了口,江芝眼就瞪了過去。

邝深說不出口那?些肉麻情話,當着?江芝的面,這個也确實賴不掉。

他?伸手揉了下自己眉毛,看她還有些蒼白?的臉色,微嘆口氣,還是低着?頭認下了。

“是我錯了。”

江芝縮着?腳穿毛襪,腳踩在熱乎乎的暖水袋上,哼哼兩聲,些微滿意。

“既然你都知道你錯了,那?你就拎着?你筐子出去吧。”

惹媳婦生氣的男人沒資格睡屋裏。

邝深起身又給她倒了碗水,聞言,拎茶壺的手一頓。

“你還是想?離婚?”

“......”

有時?候氣着?了,也就是脾氣上頭那?瞬轉不過來?彎。說話也是,都是氣急了不過腦子,什麽話都說出來?了。

江芝抿了下嘴,沒看邝深,含糊應了聲。

離不離的再說,但氣勢上不能輸。

“糯糯怎麽辦?”

“當然跟我走啊。”江芝瞬間警惕,擡頭看向他?,“你想?都不要想?,糯糯是我辛苦懷胎生下來?的孩子,她肯定要跟着?我。”

邝深無可無不可地點頭:“那?你有想?過離婚之後怎麽辦麽?”

“該怎麽辦怎麽辦,”江芝蜷了蜷已經被暖熱的腳趾,看他?面上無波無瀾說着?離婚,心裏憋着?壞,故意氣他?,“離了婚,我就是讓糯糯喊別人爸爸都跟你沒關系。”

江芝本就是個不安分?地性子,他?一直都知道。看着?跟個嬌貴貓一樣,漂亮乖軟,但不高?興了,擡手一爪子就能把人撓出血,專往人心窩窩上紮。

“江芝,”邝深剛平緩下來?的心情,又被她氣的血壓上升,沉着?聲音喊她名字,臉色比剛剛聽離婚還要難看,“這件事你想?都別想?。只要我還活着?的一天,你就甭想?着?讓糯糯喊別人爸。”

他?還能喘氣呢,怎麽到讓自己寶貝閨女喊別人爸的程度了?

江芝就是誠心氣磨邝深,也沒有非揪着?離婚不放。都是結了婚有了孩子的成年人,也不可能因為一兩句拌嘴,說離就離了。

沒這麽簡單。

兩人拌了幾句嘴,江芝把邝深氣個半死。高?興了,精神也就累了,心滿意足地躺下,揮了揮手,讓邝深拎着?筐子趕緊出去,別打擾她補覺。

邝深扯了下嘴角,沒動:“你現在生着?病,身邊離不了人。你要是不想?我在屋裏,那?只能我娘來?了。”

讓周瑛來?伺候她什麽的,也太羞恥了。

江芝怕折壽,吭哧半天,還是同意了邝深繼續留屋裏。

邝深又彎腰探了探她額頭,然後,直起身,收拾被這祖宗剛剛折騰出來?的大半筐衣服,又一件一件拿出來?,放回去。

也不知道折騰個什麽勁兒?。

他?拿到最後,筐子最底下還是幾雙新的尼龍襪,兩團毛線,還有一個只打了領子的毛衣,心微微動了下。

不動聲色地拿起來?,放進櫃裏,他?輕關上櫃門,停了好一會兒?,才又看向床上躺着?的江芝。

生着?病本就沒什麽精神,鬧了這麽一出子,早就累的不行,又睡了過去。

邝深坐在床邊,把她不聽話放在外?面的手又給塞進被窩,靜靜看了好一會兒?,才勾了勾唇角。

“裝乖。”

次日,江華來?家的時?候,江芝吃完藥,嘴裏含了塊奶糖,正支着?邝深在屋裏做手套。兩層兔皮,剛好一只用給糯寶做小暖手筒,一只給子城做個露手指寫字的手套。

難得有兩天假,邝深被她折騰的不閑着?。

“小哥,你怎麽來?了?”江芝看見江華還有些意外?。

“媽讓我給你送點皮蛋,說是你這幾天要吃清淡些,給你下下嘴。”

這兩天江芝天天在屋裏喝粥,嘴裏本就淡的不行,臉一下垮下來?。

“還喝啊?”

“得幾天呢。”江華笑了下,又看向邝深,“媽說了,你可不能慣着?她。”

邝深輕點頭,拿着?兔皮尋了個由頭出來?,給他?們兄妹留說話的空間。

“糯寶呢?”邝深一走,江華自在許多。

他?把筐子放在地上,從裏面掏出了兩個色澤鮮亮的公雞毛長毽子,放在桌上,眼睛還在屋裏尋糯糯身影。

“我公公看着?呢,我生病了,沒敢讓她離太近。”

“也是,注意點好得多。”江華點了下頭,頗為遺憾。

邝統周瑛的屋子就不是他?敲門就能進的了,只能寄希望于?走的時?候看能不能遇見糯寶。

江芝看着?桌子上放的雞毛毽子,無奈笑了下,“你怎麽還真做了。”

也不怕人笑話。江華再怎麽樣也是個成年的男人了。

“又沒什麽。”江華随意擺了下手,叮囑她,“咱爹說了,你記着?給子城一個。他?做的威風,讓兩孩子帶着?玩。”

江芝啞然:“爹也做了?”

“可不,不然也不用這麽長時?間。還不是爹說我做的不好,非要拆了重做。你也知道爹平日裏多忙,哪兒?這時?間,說了也不聽。”

江華嘴上說說,心裏也沒生氣,“你這次生病媽說是累着?了,也說你平日裏思慮太多。你這年紀輕輕,想?這麽多幹嗎?”

江芝搖搖頭:“沒想?什麽,都好着?呢。”

江華看她,知道江芝是報喜不報憂,微嘆口氣,也道:“家裏也都挺好,沒什麽需要你操心的。娘現在工作也恢複了,爹身子也好,還準備趁着?冬閑給糯寶做個小車。以?後你回娘家的時?候,就不用一路抱着?了。”

“那?挺好。”江芝着?搭了句話。

也不說那?些能回不能回的事兒?,都只笑着?,也盼着?。

話說到這,多少?有些聊不下去,她索性換了話題:“怎麽是你來?了?二哥呢?”

下雪天,也不能騎車。久坐讀書的江華倒真沒有從小在大隊瘋跑着?長大的江佑能走抗凍。所以?,這種天氣,家裏一般有事也都讓江佑出來?跑。

畢竟江佑身子骨比江華壯實些。

“生病了。”

她有些驚訝:“生病了?昨兒?不還好好地麽?”

“他?昨晚跟人出去了,回來?的時?候,身上都濕了,又吹了一晚上的風,早上都沒爬起來?。”

“是掉河裏了麽?”江芝很擔心,臉色都變了。

“不是。”江華憋笑,“昨兒?半夜不是下雨了麽,二哥走的時?候,沒拿蓑帽,就帶了個咱爹的雨衣。”

“那?不正好麽?”

“是正好。但是,二哥他?朋友沒帶雨衣。兩人好像也就是因為一件雨衣打起來?了。反正,最後二哥回來?的時?候,雨衣沒了,衣服也濕了,身上還挂了件穿喪的白?服,氣的咱爹差點沒給他?趕出去。”

江芝默了片刻,實在沒想?到會是這個走向:“二哥,怎麽想?的?”

怎麽想?的?

江佑也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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