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林玥可憐巴巴的站在牆角,一雙杏眸一會兒看一眼黛玉,一會兒再看一眼黛玉的。但凡心軟些的,都得叫她騙了去。
黛玉心軟了嗎
肯定是有些的。
為了不叫自己心軟,黛玉直接背過身不去看她。
雖然這會兒才五月,但秋衣卻也要開始準備了。一件衣裳從裁剪到縫紉,再到刺繡也需要不少時日,更何況她們也不可能一季只做一件衣裳。
黛玉自己不穿外面人做的衣裳,也不叫林昭穿,衣裳都由身邊的丫頭做。榮國府針線房送過來的衣裳若不是因為她們姐妹和三春都是一樣的,不好不要,說不定黛玉都不會叫她們再做了。
榮國府的下人…心思都不在主子身上,做出來的衣裳都能看出敷衍來。
真真是白白浪費了好料子。
榮國府的女眷多,姐妹們也多,一府的副小姐,大大小小的丫頭多到黛玉都懶得去認人。一群被圈養的女孩子,不讀書的人又多,除了衣裳首飾這個話題,家常也沒什麽了。于是原本只喜歡打扮 ''洋娃娃'' 的黛玉也不得不在穿戴上用些心思。
不是怕被人比下去,只是不想墜在人後面。
畢竟她不是一個人,她還有現姐兒要照顧,還有她娘和林家的體面要顧慮。
一時,黛玉給自己和林玥安排了秋衣後,看了林玥一眼就起身去了裏間。
啧,就看不得她那副可憐巴巴的小樣子。
林現想到那個三十遍,就想直接将 ''明心寶鑒'' 這四個字默寫三十遍給黛玉。可轉念想到自己真這麽幹了,黛玉會更生氣,林玥就不敢胡鬧了。
反正黛玉也沒說讓她什麽時候抄完,那她就來個有生之年系列,用一生完成她的交待…嘻嘻!
別說,黛玉雖然罰的狠了,可也沒指望林瑪能在極短的時間內默寫完。她要的從來不是費墨費紙默寫出來的死物,而是被林瑪記在心裏的行事準則。也因此黛玉只是希望林瑪能認認真真的默寫上一兩遍,剩下的看她表現再說是暫時記下還是繼續接着默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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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叫她這個妹妹,渾身上下都是反骨呢。
1(V)
從清虛觀回來後,葉嬷嬷還是将萊來的目的稍微透露了一點給林瑪。林現當時就是冷笑,再冷笑,嘴裏還一副羨慕義忠親王有個好爹的話。
父慈子孝,好感人哦~
這話咋聽都是滿滿的冷嘲熱諷,葉嬷嬷都不敢傳出去。乾元帝左等沒等來林琊的态度,因時間一長,宮裏宮外朝堂內外的事一多,他就又将這個“極得他心’的小孫女給忘了。
本來嘛,乾元帝心性涼薄就沒多少親情可言,林昭又沒養在乾元帝眼跟前,她又不是個男丁會叫乾元帝''放心''不下,被忘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這就像現代有錢人花錢認領大熊貓似的,花錢續費的時候想起來自己還養了個大熊貓,高興了就再刷一筆小錢給它買零食,興致一起或是還會特意過去看一眼。但旁的時間各種事情牽扯着精力又哪裏會将熊貓放在心上呢。
說得不好聽些,林玥于乾元帝差不多就是這樣的存在。
若不是林琊那裏時常會鬧出點什麽事,葉嬷嬷又有意幫林玥刷存在感,乾元帝怕是會更不上心。
從去年十一月到今年清明,小半年過去了,林昭才決定幹點乾元帝期許的事————反向PUA。
她從自己的小金庫裏拿出六十兩銀子給葉嬷嬷,請葉嬷嬷去買幾畝地然後以義忠親王以及正妃和風側妃的名義捐給養生堂。
京郊地貴,六十兩銀子都買不來五畝地,就算五畝地吧,你以這三人的名義就捐五畝地…當今都丢不起這個人。
“這是算計朕呢。”乾元帝眨眼間便明白林瑪意欲何為,一邊笑着罵了林現幾句混球,一邊讓萊來去湊夠一百畝地。
面對這種明晃晃的算計,乾元帝還感覺挺新鮮。聽萊來說五月裏是林瑪的生辰,還叫萊來去帝王私庫裏挑兩件東西送過去。
東西沒走明旨,也沒過黛玉的眼,葉嬷嬷一送來,林玥就想将東西送到當鋪去換銀子。見葉嬷嬷一臉驚恐,林理就暫時壓下了這種想法,悄悄将東西收進小島倉庫裏。
畢竟東西放在外面,不光不能換銀子,也沒辦法跟黛玉解釋來歷。
……
回到當下。午宴從榮慶堂回來,林玥就一直被罰站,好不容易熬到晚飯時辰了,黛玉才一臉勉為其難的結束了這次的體罰,帶着林琊去榮慶堂用晚飯。
睡前黛玉檢查了一回林琊默寫的《明心寶鑒》,雖然連十五分之一都沒有,但每個字都集為工整。黛玉這才滿意的點頭說了句明天繼續。
榮國府的女先生先是請了幾天假,随後就徹底辭館了。說是家裏有事,要離開京城。賈母見狀也沒留人,讓人放了賞好生送了先生離開。
雖說賈母也叫王夫人再打聽好先生與三春黛玉等人,但這事既交給了王夫人,怕是阖府除了傻大姐兒外,都明白賈母的态度了。
姑娘們以後不會再有女先生了。
知道以後全靠自學的黛玉,還為此寫了封信給林如海,然後林如海回信的時候又給黛玉送了不少書過來。
林玥就默寫了一遍《明心寶鑒》,剩下的二十九遍都記了帳,黛玉讓她以後用《明心寶鑒》練字。
黛玉将林琊花了幾天時間寫好的那份《明心寶鑒》整理好,又用紙條做了封口整整齊齊的放在一個匣子裏,随後才問林琊,“知道錯了嗎”
林诩一臉羞愧的點頭,“知道了。”
然而并不。
被林現出色的演技騙到的黛玉一見她這樣,立馬心疼上了,一邊給林瑪操她的肉爪子,一邊慢聲細語的給林琊講道理。罰了人又哄了一回人的黛玉以為她妹妹真的‘改邪歸正’了,還特意讓人給林琊買了不少玩具,又許諾再給她做兩身新衣裳……
榮國府,梨香院。
入府五六天了,薛家也徹底安置下來了。薛姨媽日常帶着寶釵去榮慶嘗和榮禧堂說笑湊趣,打牌閑聊。薛蟠則徹底與賈家興趣相投的族人們會師了,小小年紀不學好,竟在短短幾天內在京城混出了人傻錢多的名號。
這日午後,王夫人來了梨香院。一番懇切哭訴後,寶釵也終于知道她姨媽想幹嘛了。
原來是借錢呀,吓死她了。
也許是因為奇葩的第一印象,直接打碎了寶釵對寶玉以及對賈家人的所有濾鏡。等到王夫人張嘴借錢的時候,寶釵心頭的那塊石頭終于落了地。
你說你就是借個錢,至于整得這麽吓人嗎?
不對
松了一口氣的寶釵,瞬間又激靈了一下。
借錢!!!
寶釵當即就想給她娘使眼色打暗號示意她老娘哭窮,可動作才做了一半就不由想到了榮國府的富貴景象。
哭窮會不會讓人瞧不起?
肯定會的。
自古銀子都是好借難還,不哭窮又要用什麽理由回絕姨媽呢?
哥哥不同意
寶釵不是不知道她哥在外面的德行,這種理由別說姨媽不信了,怕是寶玉那個呆子都不會信。
舅舅不在京城,她們又寄居在榮國府裏,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得罪了姨媽。
"……老太太死活不叫再往宮裏送銀子了。可元丫頭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哪裏是說舍就能舍的?我這顆心呀,疼得一夜一夜的睡不着覺。"王夫人也是絕了,她不說家道艱難,也不說放利子将銀子都放沒了,而是扯出賈母和元春做理由,一副賈母死要錢不允許她動用公中的銀子幫襯元春的樣子在這裏跟薛姨媽哭訴,“那麽多銀子投進去,眼瞧着就到了收成的時候。這時候若是銀錢跟不上,豈不是血本無歸”
薛姨媽聞言不由好奇, “…姐姐怎麽知道?”這就到了關鍵時候了。
"這種事我還能胡心不成,自是得了準信的。" 伸脖子看了一眼房門,做了一個神秘兮兮的動作後,王夫人才一臉篤定的跟二人說道∶“若不是得了準信,我也不敢下這麽大的賭注。”
薛姨媽母女對視一眼,眼中都有些震驚和期待。
王夫人發現後,又繼續忽悠薛姨媽母女,“要我說老太太是真的老了。元丫頭好了,不光賈家受益,親戚不也跟着得道?她偏偏放着大好的機會不抓,死守那些死物。諾大的國公府邸,多少家業,那些銀子堆在庫裏黴爛着也不給我的元丫頭用。女兒怎麽了,她女兒嫁了林家那種破落戶,就瞧不得我女兒做娘娘
等元丫頭生下一兒半女,多少銀子來不得?當今有了春秋,又不曾再立太子…都說大孫子小兒子,老人的命根子。只要這次元丫頭上去了,誰又能說她将來沒那個造化?只要坐上那個位置,賈家定然今非昔比……”
誰說王夫人嘴巴笨,瞧瞧這忽悠人的話,不知道多讓人心情激蕩。薛姨媽和寶釵就順着王夫人的話也跟着暢想了一回,都覺得雖是一場賭博,可若是賭贏了,就是一本萬利的好買賣。
"寶丫頭再有兩年也是要進宮博前程的,元丫頭在宮裏站穩了腳跟,她們姐妹在宮裏相互扶持,也能走的更長遠。”王夫人頓了頓,又說道,“我知道你們家的,再不差那點銀子。若不是元丫頭那邊等着急用,再不會張這個口。慢慢跟老太太磨着,總能叫她松口。只是時間不等人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