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這句話并不完全是在開玩笑。而且,他雖然說現在對劉铮很不喜,但也是養了多年的孩子,如果說殺掉他的話,他還真下不了這個手:【夠了,什麽交易?】

顧永夜笑得一臉純真:【沒什麽,就是你一直待在身體裏,沒我的允許你不準出來。】

【開玩笑。】顧永青想都不想就拒絕了。

【你确定?】顧永夜挑眉,語氣不善。這家夥喜怒無常的技能簡直滿點了。

顧永青本來就想着不管顧永夜提出什麽交易都不會答應,而且聽完他所說的,像這種虧本交易更不會答應了:【我确定。】

顧永夜嘆了口氣:【你還沒有聽我的籌碼呢,先別這麽着急拒絕。難道你就不想再一次看到這個世界嗎?如果說讓我控制身體的話,那麽我可以開放記憶共享,讓你也看見。】

顧永青徹徹底底沉默了。他以前是一個正常人,說不渴望光明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一直讓顧永夜控制身體的話,也不知道會鬧出什麽幺蛾子。

顧永夜就是一個瘋狂的賭徒,誰也不知道他接下來會幹出什麽事。這個人的理智永遠懸于一線,顧永夜是真正的适合行走于黑暗之中的人。一個因為複仇這個原因而存在的人格,會有這種性格也不奇怪。

【而且,魔教可比你待在你那個好徒弟那裏好多了。】顧永夜咬緊了“好徒弟”這三個字,笑了笑,【我們兩個共用一個身體,即使是在魔教,他們也不會虧待你的。這麽好的條件要是我的話早就答應了。】

【你是你。】顧永青深谙顧永夜的賭徒天性,而且從人格獨立性的角度來講,他們并不是一個人,更何況顧永青和顧永夜甚至不是一個靈魂。

【其實你也是知道的,就算你不答應我也可以強行把你壓下去的,只不過這樣對我們兩個都不是一件好事。從某種角度來講,我這是給你發福利了啊。】顧永夜繼續誘導着顧永青。

顧永青忽然覺得哪裏不對勁,他的殺意一線而過:【你這是在同情我?】

顧永夜心中一驚,他的确同情顧永青。畢竟共用一個身體而且他可是知道顧永青為了這個徒弟費了多少心血。看着愚蠢的“自己”就這麽被背叛了,說他心裏沒有一點不平是不可能的。顧永青其實從本質上來說他還是有一點懦弱的,也不甘心就這麽死去,不然也不會一直下不了決心自殺。但是懦弱歸懦弱,作為江湖之中的神醫,無缺公子,行走江湖多少年都少有遇到治不好的病,他不僅有傲氣,而且傲骨铮铮,生平最讨厭別人的同情。

而他,顧永夜,其實也相當惜命。他瞞過顧永青成為了魔教教主,這已經相當消耗精力了。這好不容易得來的位置,他怎麽可能放棄?

顧永青要是下定決心拉他去死,來個玉石俱焚——誰是玉誰是石各有觀點——那他才不不甘心呢。

所以這麽多年雖然顧永夜總是挑釁顧永青,但是他們兩個之間還是有一種微妙的平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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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多了,】顧永夜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單手撐着下巴,【你該不會殘了以後變得像娘們一樣敏感了吧。】

顧永青陰沉道,其實這個世界上最熟悉顧永夜的就是顧永青了,畢竟共用一個身體,一些生活上的小細節總會暴露在顧永青面前:【你最好期望你沒有。】

如果有的話……那就別怪我下狠手了。

顧永夜扶面大笑,笑得癫狂,笑得恣意,而且不是在心裏和顧永青交流,而是大笑出聲:“本座乃魔教教主,怎麽可能會有這種近乎愚蠢的同情心?顧永青,你記住了,你是正道人士,而我,是一個見不得光的魔教教主,我殺過的人不計其數。”

周圍的都是死士,不會用異樣的眼光看着顧永夜。

顧永夜恢複了平時的運籌帷幄的狀态,整個人藏身于黑暗裏,嘴角勾起一絲令人毛骨悚然的笑:“顧永青,你知道我有多麽想殺死你嗎?你,無缺公子,完美無缺。我,墨夜毒醫,只能藏身于黑暗裏,每一個看到我的人都必須清理幹淨。你覺得我從一開始就喜歡幹這種事情嗎?”

☆、Part Four顧永夜的執着

“魔教魔教,畢竟就是黑暗之中的一只臭蟲,見不得光。”顧永夜毫不留情的批判魔教,完全讓人感覺不出這個人就是魔教教主,“只用武林聯盟才是真正的站在光明之下。如果我用你的臉行事的話,在我羽翼未豐之時,按照你和武林盟主的關系來看,他說不定會召集天下名醫來診治。就算他們不及我們,但是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萬一哪一個真的找到了方法,那麽我将立足于何處?死嗎?你不想死,是覺得不甘,而我又何曾甘心?做你一個影子?”

顧永夜本來只是想轉移一下話題,但是不知不覺之中他自己就陷入了怨恨之中。

“真的,真的好羨慕你。”顧永夜輕輕地說,“每一次看你受萬人景仰的時候,我就想取而代之。那些人的眼睛是那麽純粹,沒有一絲算計,沒有一絲嫉妒……這個世界上最純粹的顏色啊……”

顧永青悠悠地說:【你要是不喜歡的話,自裁吧。你死了,我就死了。】

“你怎麽不自裁?”顧永夜輕飄飄地說,他說話就像是情人的耳語一般,讓人感覺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你身上,而且是那麽專注,不禁讓人心生好感,“你不是一直以你這個‘病’為恥嗎?你也不是沒有動過自裁的念頭,但是你沒有。我和你一樣,我也不想。”

顧永青沉默了,顧永夜說的話未嘗不是事實。但是,這又能怎麽樣?他的醫者的仁慈之心從來不是給顧永夜這個人渣的。

正如顧永青十分了解顧永夜一樣,顧永夜也十分了解顧永青。顧永青之所想,他也能猜到個八九不離十。

【行了,這種無意義的争吵就這樣停止吧。】顧永夜頓了頓,笑道。

顧永青不理他,反正顧永夜的精分他深有體會。其實魔教教主就沒有哪一個正常人。

【那麽你的選擇?】顧永夜胸有成竹地問道。顧永青其實是個很理性的人,尤其是在不是有那麽多感情的人面前,而顧永夜幸運地,也很不幸地,就在沒有那麽多感情的人的範圍裏。

【我答應了。】顧永青道。

顧永夜笑得一臉溫柔。

其實顧永青答應顧永夜不是沒有原因的,畢竟這只是一條臨時協議,想撕毀就撕毀,主要就是體現一下他們之間的誠意而已,說要有多麽認真,那也是不可能的。

顧永夜自是知道的,但是他也懶得點出,反正最初的目的達到了,誰在乎那個過程呢?

這就是魔教的風格。如果硬要打一個比方的話,那麽可以說正常人想要消除反對的聲音,就會盡力去說服他們,知道他們也支持未知;但是換成魔教……呵呵,愛聽不聽,不聽拉倒,拖出去喂狗。

很好,世界清涼了。

顧永夜翹起二郎腿,反正在真正撕破臉之前,他們兩個不會鬧出太大的矛盾的。

至于劉铮……顧永夜撩開簾子看向窗外的風景。是,顧永青和劉铮之間有很深的感情,但是終究比不上他和顧永青之間的感情。如果說顧永青對劉铮有愧疚之情,那麽對他就沒有嗎?答案是否定的。“顧永夜”的存在就是因為顧永青對于複仇的執着産生的。說到底,顧永青對劉铮的愧疚是顧永夜造成的,而顧永青對顧永夜的愧疚是在自己造成的,二者孰輕孰重自然是一目了然了。

天玄山莊——

劉铮推開門,臉色陰晴不定。

師傅不見了。

他今天穿着一身青衣,江湖人皆知天玄山莊莊主劉铮喜着青衣,但是今天的衣服整理的格外整齊,就像是要去見長輩一樣。

其實也是這樣的。

劉铮當時被仇恨蒙住了眼,一時沒有想得清楚,但是現在靜下心來想想,當時的事未必沒有其他的隐情。所以他今天過來一是想和師傅好好談清楚這件事,二是,如果真的有其他的隐情的話,自己這麽對待自己的師傅,這就是不孝之罪。如果師傅真的氣憤的話,他打算自殺謝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想法在他這裏根深蒂固。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師傅會不見了。

身後的侍女早已跪了下來,頭深深地埋在了兩臂之間,寬大的袍子掩蓋不住她不止顫抖的嬌軀。

劉铮回頭看向那個侍女,眯起了眼,冷冷地說:“滾。”

侍女不敢違抗他,一道跪着下去了。

劉铮一揮衣袖,走進了那一間屋子裏。

房間裏藥味還很重,至于是什麽藥,不說劉铮就是那個開出了藥方的人,光說他的醫術已經很高了,問一問也能猜得出來。

但是劉铮又仔細地聞了一下,這裏面有無義草的味道。無義草就是曼珠沙華,它不僅僅是一種花,而且也是可以入藥的。但是,曼珠沙華這種東西,在天玄山莊根本沒有,這種東西他很少用。而現在空氣中曼珠沙華的氣味很濃,就像是專門提純了一樣,這樣看的話,天玄山莊之中的曼珠沙華根本不夠用。

劉铮坐在了床上,閉上眼睛,在腦海裏認真搜索着關于曼珠沙華的信息。

——魔教!

劉铮的臉蒼白了一瞬,為什麽師傅會和魔教搭上關系?

魔教在江湖之中,可以說讓人厭惡卻不得不恐懼。厭惡他們的作風,恐懼他們的血腥。

劉铮不得不認真思考,魔教為什麽會來找師傅。魔教一向無利不起早,師傅現在的狀況雖然廢了,但是他的一身醫術還在,畢竟醫術這個東西最重要的還是那一雙手,而不是其他的地方。

雖說診療需要望聞問切四步,但是自己師傅的醫術他自己知道,就算失去了“望”的能力但是其他三個已經足以讓他判斷病情了。更不用說失明以後其他的感官會變得更加靈敏,就說病人自己,或者說有一個略懂醫術人在邊上描述,也足以讓自己師傅判斷了。

魔教這是想讓顧永青當他們的幫派醫生嗎?其實這樣很好,顧永青已經被廢了,如果以前的話還能逃跑,但是現在也就只能待在魔教老老實實地當一個醫生了。

劉铮微微握拳,這算是他的錯誤嗎?

不過……劉铮的眼睛微微黯淡,如果說顧永青當時真的是認真地想要殺死他的父母呢?他就該重新判斷顧永青與魔教的關系了。

擡頭望向窗外的竹林,劉铮嘆了一口氣——

“師傅,我還是不能相信你。”

☆、Part Five世人皆忙我悠閑

魔教并不像別人所想的那樣陰森森的,其實這裏很富麗堂皇,比起皇宮也不差。

但,前提是忽略外面的慘叫。

顧永夜低下頭,看向跪在他面前的男人,微微一笑:“哦,那你是有什麽自信和我做這個交易?”

男人擡起頭,這個男人的面容有一點憔悴,但是依舊俊逸不凡:“教主大人,我都用家傳寶物和您換了,只求您放過我的妻兒。”

顧永夜被這家夥的單純給逗笑了:“你是在開玩笑嗎?你知道這裏是哪裏嗎?魔教!我是誰?魔教教主。至于守信這個東西……喂,我們殺人奪寶的次數還少嗎?”

男人一抖,沒有說話。

死士在黑暗中蓄勢待發,只等着顧永夜一聲令下就會殺掉這個男人。

【你想幹什麽?】顧永青忽然清醒了。

【殺了他啊。】顧永夜一臉理直氣壯,緩緩地坐回了他的位置,蹭了蹭靠背,懶懶地斜靠在上面,就像是一只貓。但是盡管像是貓,但沒人會覺得這只貓就可以随便摸頭拍打了,老虎也像貓,但是戰鬥力和貓絕對不在一個檔次的。

下面跪着的男人把臉埋在兩手之間,後背已經濕透了。他不知道為什麽魔教教主又坐回去了,但是他知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他的傳家寶早晚會傳到魔教教主耳中的,到時候肯定連一點回旋的餘地也沒有,所以對于聰明人的做法就是把這件事挑明了。

顧永夜知道顧永青有一些小秘密,但是這些似乎都無傷大雅。

【如果你想殺了他的話……想想你自己。】顧永青說了這句話以後又恢複了沉默。

顧永夜眯起眼睛,單手撐着下巴。想想他自己?他自己怎麽了?好半晌,他才反應過來顧永青這是在威脅他。

顧永夜有一點煩躁,揮揮手,讓他們把男子拖了下去。

顧永青什麽時候聖母得這麽厲害了?顧永夜把座椅上的把手十分兇殘地拔掉了。

【顧永青,滾出來。】顧永夜越想越無法平靜,十分暴躁地叫着顧永青。

顧永青完完全全懶得搭理他。

【顧永青,你行。】顧永夜站了起來,走到大殿中央,忽然就這麽解除了身體的控制權。

顧永青猝不及防,整個人摔在了地上。顧永夜還來不及幸災樂禍一番,就看見了顧永青猛地噴了一口血。

顧永夜感覺很不好。

自己的另外一個人格這麽弱雞真的好嗎?

顧永青眼前一片黑暗,他覺得很尴尬,他兩腿無法行走,胳膊倒是還能動,難道要他爬着走嗎?作為一個死要面子的人是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

所以,在顧永夜的咒罵聲中,他十分理直氣壯地假裝昏迷。

顧永夜倔勁也上來了,于是兩個人誰也不去控制身體,就這麽任由身體倒在地上。

最後還是一個死士無奈,把顧永青的輪椅給推過來了。

顧永夜輕哼了一聲,這是他的死士,為什麽要管顧永青。

顧永青嘴角微抿,說得好像這個身體沒有他的一份一樣。

明明是一個身體,但是兩個人硬是弄出了不一樣的氣場,顧永青的氣場溫和,顧永夜氣場暴戾,所以顧永夜的死士從來沒有弄錯兩個人。

顧永青只想說,你們還太嫩了,有一種技能就叫演技,很明顯的死面癱司道的演技已經點滿五星了。

那個死士很溫順,當然,只是表面而已,推着顧永青的輪椅往樹林裏走。魔教的花開得都很鮮豔,就像是這裏的主人顧永夜一樣,即使處在不見光的地方也能開得那麽鮮豔。

是的,魔教在一個山谷裏,一個昏暗無比的山谷,當然,其實這一點對于顧永青來說沒有什麽區別。

……也不能完全說沒有,比如說……

一條蛇緩緩地爬到了顧永青的腿上,顧永青手落下,十分幹脆地掐住了它的七寸。開玩笑,無缺公子會怕這玩意?這種東西不知道有多少條被他做成了藥材。

顧永夜立刻阻止了這個家夥,聲稱這條蛇是他養的小寵物。

顧永青把這條蛇扔了出去,不喜道:【你到底養了多少條小寵物?每一條蛇都是你的小寵物。】

顧永夜沒個正經地答道:【整個魔教都是我的,那些蛇是我的小寵物又怎麽樣?就連人也是我的小寵物。】

顧永青說不過這個人至賤則無敵的家夥。幹脆仰起頭休息一會,好久沒這麽輕松了,在最初的主世界裏醫院的事情很多,他的身體也接近衰竭;在碧落則是一堆東西等他整理,雖然靈魂狀态不會有哪裏不舒服,但是很忙啊;而在這些世界裏他則是東一頭西一頭地要去給那幫主角鋪路……

他真心很忙啊!

而這一次,難得悠閑,既然顧永夜替他做了這個鋪路的工作,他就閑着就行了,就連一向忙碌的他也懶床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打工的顧永夜還在傻乎乎地樂着顧永青真老實。

在真正的boss面前,顧永夜,你還是歇着吧。

顧永青的眼睛裏什麽光彩也沒有,他現在的心态很平,反正事情都這樣了,幹脆苦中作樂吧,看不見就當成睡了一覺。

不過該做的事還是一樣不能少做,之前跪在顧永夜面前的男人是命運之子的爹,這人還等着主角把他救出來,然後提供給主角關鍵的信息用來攻破魔教。

顧永青靠在輪椅上,聽着風聲,半眯着眼,雖然看不見,但是他的目光卻仿佛沖破了一切昏暗看向未來。

其實命運線的安排有時候很模糊,比如那個男人都被關起來了,怎麽可能拿到魔教的關鍵信息?

開玩笑吧。

所以,這種時候還是需要顧永青出手了。

雖然表面上是顧永夜壓制着顧永青,但是實際上,顧永青的皮下面還有一個司道,靈魂力量不知道比顧永夜強大多少倍,之前的被壓制只是表面現象而已。

想在顧永夜不知不覺下給那個男人傳遞一些信息,還是很簡單的,更別說他可以僞裝顧永夜的氣息。這個之所以以前一直沒有暴露出來,就是因為放松他的警惕,這種涉及到靈魂的東西大多與心理學有關。

顧永夜已經被他麻痹得足夠了,就等着他給予顧永夜最後的一擊了。

其實就算顧永夜發現了又怎麽樣?妨礙命運線的人直接碾壓不就好了嗎?

☆、Part Six命運之子的到來

“莊主!莊主!”山莊的管家推門而入,發出的聲音讓喜靜的劉铮皺起了眉頭。

“何事?”劉铮把筆放在了筆架上,整理了一下衣服袖子,剛剛把袖子拖起來寫字,雖然再仔細,但是衣服還是有一點褶皺。鋪在桌子上的白紙上寫着“修身養性”四個大字,這四個字蒼勁有力,但上面的殺伐之氣卻很重,完全不像是一個醫者所寫。

顧永青曾斥責他很多次他的養氣功夫不到位,這一點劉铮是沒有辦法反駁的。

管家愣了一下,被劉铮冰冷的口氣吓到了。旋即,他弓下腰來,作揖:“莊主,有一少年求見。”

劉铮的目光一沉:“不見。我是想見就能見的嗎?”

管家苦笑了一聲:“莊主,這少年已經在莊外跪了兩天兩夜了,他現在已經昏倒在了門口。”

劉铮手指頓了一下,擡眸看向管家:“為了何事?”

管家大喜,這少年已經把他給打動了,現在見莊主答應他自然也有幾分喜悅:“少年名為宮睿,他的家族被魔教洗劫了。”

聽到魔教這個詞,劉铮的頭又開始疼了,他到現在還沒弄清師傅與魔教真正的關系。

“他的父親被劫走了……”管家沒有注意到劉铮的臉色,只是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等等。”劉铮的臉色有一點不大好,“他該不會是想讓我救回他的父親吧。”

他雖然自認為天玄山莊是天下第一大莊,但是和魔教比起來還是太微不足道了,不然魔教的那一些人進出天玄山莊為什麽他一點消息也沒有?就連朝廷也沒有辦法對付魔教,更不用說他了。

更何況,他是個醫生,天玄山莊主要是靠他的醫術支撐的,而不是武術。

“不,”管家立刻理解了劉铮的心思,立刻補充道,“他只是希望您救救他的母親。”

劉铮皺起眉頭:“不會把魔教的人引來吧。”

他的确是個醫生,但是醫生治療人從不問出路,他們抱有的只有“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也是劉铮一直被顧永青批評的一個原因,功利心太強了。

但是劉铮并沒有覺得什麽。他要是一個普通醫生就算了,他還有一個山莊要之稱,好人不是相當就當的,有時候也要當當壞人。

“呃……”管家自然也是明白這個道理的,當初他是被宮睿感動大了,所以沒有特別關注這些事情,現在想起來,後背都濕透了。

劉铮看到管家這個表情,皺了皺眉:“行了,你不用說了,帶我去看看吧。”

看看再下決定。

平陽宮家他也有所耳聞,和武林盟主的關系很好,這一次大概是魔教偷襲的,雖是一個書香門第,但是老祖宗卻是闖蕩江湖的,據說當年收集了不少令人眼饞的好東西。有時候給他們買個面子也是不錯的選擇。

推開門,一個消瘦蒼白的少年出現在劉铮眼前,他的手緊緊地握住了他母親的手,眼睛一動不動,劉铮有一瞬間覺得這個孩子像是死了一樣。雖然天玄山莊的人簡單包紮了一下少年的傷口,但是因為忌憚魔教還是沒有認真處理,只是維持在“不會死”這個狀态。

如果顧永青在這裏的話,他一定會知道,這個少年,也就是宮睿,就是這個世界的命運之子。

看到劉铮進來,少年眼睛一亮,像惡狼一般的撲過來,抱住了劉铮的大腿:“莊主,求求您救救我的母親吧!”

劉铮并沒有回答。

少年愈發地不安,他手足無措,可憐巴巴地看着劉铮,但是劉铮依然是一副不為外物所動的樣子。

少年咬咬牙,下了平生最大的決心,朗聲說道:“如果莊主願意救我母親的話,我願意成為莊主的奴仆,即使要我的命我也不會吭一聲。”

劉铮開口了:“你為什麽覺得我會收下你?別忘了你現在還在被魔教追殺着,我收下你,豈不是在與魔教為敵?與魔教為敵的後果你知道,我可不想讓我的天玄山莊一夜變成屍山血海。”

少年愣住了,嘴角抽了抽,似乎想辯駁一下,但是最終只是說:“只願莊主救我的母親,我願以命換命。我的母親什麽都不知道,魔教真正只想抓到我。”

劉铮眯起眼睛:“但是魔教不知道啊,你和他們解釋有什麽用嗎?”

少年更加地呆滞了,沒想到江湖上有名的神醫,天玄山莊莊主如此冷漠。他感覺到世界在某一刻破滅了。

劉铮注意到了少年的眼神,突然想起了自己聽說是師傅殺了他的父母時也是這種眼神,這種不敢相信中帶着一絲絕望、一絲怨恨的目光。

劉铮突然改變了主意,他決定留下宮睿。

“你是叫宮睿吧?”劉铮逆着光看向宮睿,宮睿下意識地點頭,“我準許你在這裏留下,不過你要替我幹活,你的母親我也會治。”

宮睿覺得真是天無絕人之路,父親說得真對“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有時候不要放棄得太早了。

“是,謝謝莊主。”宮睿連忙給劉铮磕了一個頭,這些禮數都是要做齊全的,就算劉铮不在意,但是這樣能最大程度地表現出他對劉铮的感激。

“啊,不用謝。”劉铮偏着頭看向宮睿,他的半只腳已經踏出了門,但是聽到宮睿磕頭還是轉過身來。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這就是劉铮做事的準則。

宮睿看向了母親:“不,人的誕生就是源于父母,父母就是我的天空,天空一直為我遮風擋雨,這一次,能為他們作出努力,所以這禮一定要行全。”

“我說不用就是不用。”聽到了宮睿的這句話,劉铮莫名地有一點煩躁,啊,他的師傅不就是一直為他遮風擋雨的嗎?把這個想法甩了出去,劉铮看向宮睿,“我只是想看看你能做到哪一步而已。”

“啊?”宮睿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傻傻地站在那裏,就連劉铮走掉也不知道。宮睿在心裏對自己說天玄山莊的莊主性格詭異原來不是傳的啊。

劉铮走出去以後,囑咐了侍女兩句,讓他們好生伺候宮睿母子。

他有一種感覺,此子非池中物。

☆、Part Seven武林盟主

顧永夜拔劍硬生生地接下了眼前之人的攻擊,臉色陰晴不定。

眼前之人一臉憤怒,但攻擊依然十分理智,完全不給顧永夜漏洞。

顧永夜作為魔教教主,功夫自然是常人難以企及,但是眼前這人卻能和他打的難舍難分……也是可以理解的。

眼前這人名為王儒生,一個相當文雅的名字,但是這個名字在江湖之中無人不曉。他就是武林正道的魁首,武林盟主,同時也是無缺公子的好友。

顧永夜也有一點惱火,自己處理公務處理得好好的,竟然被偷襲了。其實論武功,顧永夜高于王儒生,但是就是經不住出其不意的攻擊。

他沒有問王儒生為什麽過來,自古正邪兩立,這都不用想的,就算王儒生殺了他也不需要什麽理由。

顧永夜手指一動,他擅長的不僅僅是劍術,還有毒術,這兩樣在江湖上都是數一數二的。

王儒生完全沒有打算躲開這層毒霧的打算,硬生生地沖了過來。顧永夜完全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他微微一愣,但也就是這一愣讓王儒生有了可乘之機,劍直接插進了顧永夜的胸口。

還好顧永夜在最後一刻微微扭開了身子,這一劍并沒有傷到他的器官。

但是顧永夜不敢動了,王儒生的眼神十分明确地告訴他,如果敢動一下的話他就敢把劍捅進他的心髒裏,畢竟這把劍還插在顧永夜胸口呢。

“魔教教主實力不凡啊。”王儒生戲谑地看着顧永夜。

顧永夜挑眉,嘴角勾起:“顧永青給你的。”

“什麽?”王儒生假裝自己聽不懂的樣子。

“呵呵,裝什麽裝?”顧永夜毫不客氣地挑釁着王儒生,“能解開我的毒的人大概只有顧永青了吧。”

“啊啊,真是有意思,不敢告訴你我的存在,但是卻給了你解藥……”顧永夜感覺到王儒生的劍又向裏捅了捅,這才住嘴。

王儒生冷笑:“行了,別廢話了,顧永青在哪裏?”

顧永夜眯起眼睛,覺得王儒生似乎是把什麽東西搞錯了,但是他非常愉悅地嘆道:“顧永青已經是個廢人咯。”

王儒生猛地拔出劍,封住了顧永夜的穴位:“不要試圖挑釁我。”

顧永夜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其實是想動也動不了:“你為什麽會覺得是我廢了顧永青呢?”

王儒生不吭聲,只是冷冷地看着眼前這個和顧永青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子,氣場太不一樣了,所以即使長着一張臉他也不會弄錯。

“顧永青可不是我廢的啊,是他的好徒弟劉铮。”顧永夜也沒想過王儒生會接話,只是自顧自地說着。

王儒生眼睛微微一暗,他當初去找劉铮詢問顧永青的下落時,劉铮臉上的那一瞬間的僵硬可是擋都擋不住的,作為武林盟主,他的眼光自然是很好的。他當初以為是劉铮因為自己師傅被魔教劫走後的愧疚,但是現在看來,似乎有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事……顧永夜的話說得誠然有理,但是也只能信三分,天下誰人不知魔教教主最為陰險狡詐了。

“挑撥離間,嗯?”王儒生用鼻子發出了一個音節,卻看到顧永夜不屑地眼神。

“愛信不信。”顧永夜眼睛一轉,想到一個好主意,“你想不想見顧永青?”

廢話,王儒生怎麽可能不想見?要不要也不會千裏迢迢地從南方的老家跑到西北的魔教總部來。

顧永夜打量了一下王儒生的臉色,挑撥道:“不想見就算了,反正對我也沒有什麽影響。”

王儒生目光一寒,這句話是不是在暗示顧永青現在的狀況很不好?也是,在魔教,一個正道人士會有什麽好待遇嗎?

“帶我去見顧永青,記住,不要耍什麽花招。”王儒生解開了顧永夜的穴位,一把匕首一直架在顧永夜的脖子上。在黑暗之中寒芒格外明顯,但是顧永夜依然是面帶笑容。

“好啊……”我怎麽可能不耍什麽花招呢?顧永夜微微眯起眼,顧永青啊……如果我這一次能殺掉武林盟主,你真是功不可沒啊。

顧永青沒有應聲,似乎是陷入了沉睡。顧永夜也沒有想着去叫醒他,開玩笑,雖然逗逗顧永青炸毛很好玩,但是因為好玩而毀了他的計劃,那就沒意思了。

顧永青其實是清醒着的,但是他就這麽冷眼旁觀着。顧永夜在算計他的時候,他又何嘗沒有算計顧永夜。他們兩個也就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說誰人品不好……呵呵。

顧永青這是需要一個契機,讓魔教和武林盟鬥起來的契機,有時候混亂反而會更好控制一些呢。

而此刻,王儒生正在想顧永夜和顧永青的關系。雙生子嗎?但是為什麽從來沒有聽別人說過?就連顧永青也不說,難不成是早已知道了顧永夜在幹的事情?

但是,他們兩個不是至交好友嗎?為什麽不和他說……

是怕他為難嗎?

王儒生的腦子裏想了很多,但是依然很警惕地看着四周,似乎沒有什麽需要警惕的地方。真不愧是魔教,華麗得幾乎可以和皇宮相比。

如果被皇帝知道了,不知道他會氣成什麽樣子,但是肯定會一點辦法也沒有。顧永夜何人?魔教教主。能以一己之力與他對抗,這還是在他偷襲的的狀況下。

顧永夜睫毛微微一動,忽然轉身攻向王儒生。王儒生十分幹脆地把匕首捅了進去,魔教教衆早已圍了上來,而顧永夜施施然地坐到了他的寶座上。

場面一觸即發。

顧永青知道,顧永夜要把他踢出來了。自己不是對付王儒生的最佳擋箭牌嗎?就憑王儒生和他的關系,王儒生肯定不會傷害他的身體。而且這可以讓他糾結無比……真是一石二鳥啊。要知道這個情況下,王儒生肯定會擒賊先擒王,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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