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劉铮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十分有理由說王儒生已經知道了他對顧永青做的事情。這種事在武林中簡直是大忌。不管顧永青有沒有錯,反正王儒生會更相信顧永青的。反倒是他,不會那麽被相信……而且這件事傳出去了,王儒生肯定會維護自己好友的聲譽,而在他的威信之下,輿論肯定會偏向于顧永青的。

不管怎麽樣,他覺得向王儒生求助不是什麽好主意。

宮仁德注意到了劉铮的表情,心生疑惑,看樣子劉铮和王儒生之間有什麽矛盾,按理說,他們兩個就算不是關系很好,也能說是和平交往。但是現在這個樣子……宮仁德不得不開口:“莊主,這件事情已經不是一個兩個人的事情了,這件事關系到天下人的生命,不得因為私人關系而有什麽耽擱啊。”

劉铮沒想到宮仁德竟然能猜到他的心理活動,但是這種東西不能承認,一旦承認的話,對整個天玄山莊都有影響。

“宮先生多慮了。”劉铮放下那張寫滿了情報的小紙條,裝作不在意的樣子答道,“這種事自然是以大局為重。”

宮仁德也不在意過程怎麽樣,只要結果是好的就可以了。他向劉铮作揖:“莊主以天下大局為重,自然是好的,在下佩服莊主的仁義。”

劉铮點點頭,他也知道現在的事态他自己一個人不能解決,更何況宮睿是他收的徒弟,徒弟惹了禍,他這個做師傅的,自然要去收拾殘局。

至于王儒生,自然也會以大局為重。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好徒弟宮睿十分體貼地要為師傅分憂:“師傅,我去和王爺爺談吧。”

沒錯就是王爺爺,王儒生王爺爺,俗稱老王……不過這個老王挺純潔的。

劉铮良久點了點頭。如果不提宮睿是他的徒弟的話,那麽宮家這個與武林盟主時代交好的家族想要和王儒生談談自然是很好的。

談判這種東西也要看關系,關系不好的談不了多久就得談崩,要是脾氣暴的,拔刀玩砍的都有可能。畢竟這是武林嘛……對于這些大老粗還是不要抱有什麽期望了。

如果真如劉铮所想的話,那麽可以說劉铮已經刷滿了王儒生的惡感了。

不過不管怎麽樣,他和王儒生必然會有一次交流。這一次交流必須達成同樣的共識。

而劉铮不知道的是,武林盟主現在正在在和魔教教主喝酒。不管現在氣氛是如何劍拔弩張,但是這兩個人的确在喝酒。

黑色的陰雲壓了下來,樹林裏的生命也悄無聲息,一切就像是被固定的黑白照片一般,用上死氣沉沉這個詞也不為過。顧永夜的酒杯邊緣也像是染上了一層陰霾。顧永夜修長的手指端起酒杯,向王儒生示意,然後一飲而盡。酒液順着顧永夜的嘴角流了下來,劃過脖子,最後流入衣領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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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儒生看着眼前這個人喝酒喝得一臉陶醉,但是他的眼裏卻沒有一點波動。他的來意,顧永夜也必然知道了,但是眼前這個人偏偏一句話也不說,拉他到魔教的山崖上喝酒。要不是知道顧永夜的毒藥對他沒用,他還真不敢和顧永夜喝。

“不喝嗎?”顧永夜又斟了一杯酒,在鼻子底下嗅了嗅,“五十年的桃花釀,如果不是看在盟主的面子上,我是絕對不會取出來的。”

王儒生悶了一口酒:“好酒是好酒,但是也要配上正确的人。如果你是顧永青的話,我或許會品一品這好酒的,可惜你不是。”

“可惜我不是。”聽到這話,顧永夜也不生氣,反而笑眯眯地給王儒生倒了一杯酒,“不管怎麽樣,反正酒好喝就行。”

王儒生沒有接過酒杯,擡頭看向顧永夜:“顧永青呢?”

“真是驚人的相似啊。”顧永夜可不在乎王儒生是怎麽想的,他坐了回去,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

王儒生的眼睛黯淡了幾分,有時候,明明知道是真相,但是卻不敢承認:“你做的?”

顧永夜笑道:“我要是能做到,早就幹掉顧永青了,何必等如此之久?無論是我還是顧永青對對方都沒有任何的好感。我們兩個是兩個人,千萬記住了。”

☆、Part Thirteen甲光向日金鱗開

王儒生的确有顧永青和顧永夜同化為一體的想法,但是在顧永夜看來,太可笑了。這樣的話豈不是他們兩個都失去了自己的那一部分了?那這樣的話,無論是顧永青那個還是顧永夜,都失去了存在的可能性了。可是,這也比顧永青完全消失了好,他至少可以看到顧永青的影子。

王儒生的胸口像是堵了一口大石,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好友就這麽消失了,這種消失和死亡有什麽區別?他們兩個年輕氣盛的時候一起幹過多少現在看起來很荒唐的事情。他們兩個打賭,他輸了,顧永青就讓他去街上調戲別的女子。他做了,然後就被那個女子暴揍了一頓。不是他打不過,而是他理虧,只能抱頭鼠竄慌忙求饒。等他再次看到顧永青的時候,當時還年輕的無缺公子笑得前仰後合,一點風度也沒有。是啦,當時自己鼻青臉腫的樣子真是太可笑了,更何況顧永青這個隐形腹黑。

就連逛青樓這種事他們兩個也去幹了,雖然是做賊一般地進去了,但是依然是去了,最後尴尬地灰溜溜地跑出來了,他們兩個人的臉紅得沒辦法見人了,自己選的路,跪着也要走完。于是他自己也在回家的時候被親爹以敗壞家風揍了一頓。

江南王家可是江湖名門,王儒生幹出了這種事,說明……顧永青把他帶壞了。

狐朋狗友顧永青表示無辜。

但是無論怎麽樣,當時再尴尬,再惱羞,再生氣的事情在現在看來都是年少輕狂的美好記憶。

現在想來,當初他就應該反對顧永青收養劉铮。如果沒有劉铮,哪來的這麽多事情?

那是一個夜晚,顧永青出現在他家門口的時候臉色不大好,而且衣角沾滿了鮮血,精神很是恍惚,但是懷裏緊緊地抱着一個孩子。

他當初還問:“這是你的私生子嗎?”

顧永青沒有回答,等他結果這個孩子的時候,武功一向卓越的神醫無缺公子就這麽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臉上沒有一點血色。

他當時完全懵了,顧永青到底是怎麽了,身為一個醫者自然是知道怎麽樣對自己的身體,他怎麽會讓自己虛弱到這種地步?

等着顧永青醒過來的時候,臉上依然沒有一絲血色,聲音有一點虛弱,慢慢地說:“那個孩子叫劉铮,我要收他為徒。”

他當時愣了,顧永青以前戲谑地和他說過,他寧願娶一個醜八怪也不要收徒弟。

“別問我為什麽……”顧永青捂住了自己的臉,這些天來他已經瘦了許多。

他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是顧永青對于這個孩子是有愧的還是能猜出來。

“這個孩子我先替你照顧,你好好養養身體。”他當時拍了拍顧永青的肩膀,他想為自己的好友分憂。

但是現在看來,他當時就應該轉頭就把劉铮扔到井裏。他才不管別人怎麽評論他,別人的評價又怎麽能比得上顧永青的性命呢?

王儒生猛地站起身來,顧永夜連眼皮都沒擡,輕飄飄地說:“慢走不送。”

他不知道王儒生想到了什麽,但是這并沒有什麽關系,讓他認清也好。他需要的不是一個和武林盟小心翼翼維持平衡的魔教,他要的是一統天下,來證明他,顧永夜是存在的。

他的這張臉在外面走一圈,別人想到的不會是魔教教主顧永夜,而是無缺公子顧永青。他的目标,就是讓這張臉從無缺公子的名下,變為真正屬于他顧永夜的。

王儒生也不想讓這個頂着顧永青的臉的家夥送他,他也沒有用輕功,就這麽一步一個腳印地離開。就在這時,漫天的陰雲漏出了一些縫隙,金黃色的陽光灑落下來,照在了王儒生的身上。顧永夜覺得這陽光有一點刺眼,眯起眼睛看向天空,天空露出了一個口子,金黃色的陽光映襯着那些陰雲,那些陰雲如同魚鱗一般排布,漸漸地,被染成了金色,如同铠甲一般。

顧永夜勾起嘴角,諷刺地喃喃道:“正道啊……”

呵,但他顧永夜永遠是一個寧為雞頭,不做鳳尾的人。

現在處在所有人目光焦點的顧永青悠閑得不行了,就連顧永夜也沒有辦法感受到他的存在,這有這個世界法則的功勞。這個世界的法則就是一個逗比,雖然說法則沒有意識,但是法則有邏輯這個東西,可以勉強模仿一下意識。就像是人工智能一樣,只能模仿,不能擁有。

法則:男神,您好好休息!

顧永青自然會好好休息的,畢竟外面沒什麽需要他注意的了。“顧永青”的價值已經消失了,要不是只有身體死亡他才能離開,他早就想走了。

法則:男神你不要我了嗎?

顧永青:……閉嘴,我要睡一覺。

法則:男神你慢慢睡,有事我叫你。

對法則的态度十分滿意的顧永青繼續沉睡,至于外面怎麽鬧的……不吵到他睡覺就行。顧永青就是這麽渣。

顧永夜拎起酒壺,走在懸崖邊上,峽谷中的風猛烈地吹上來,如果是哪一個恐高的人在這裏的話,想必會吓到腿軟吧。但是很明顯,顧永夜不恐高,相反,他還很是享受這種高高在上,一切盡在把握之中的感覺。看着下面魔教的人小得如同螞蟻一般,顧永夜微微一笑,從懸崖上跳了下去。不需要任何助力,不用小心翼翼地找魔教的秘密通道,不像董适一樣笨拙地從山崖上爬下來,他是真正地潇灑自如。

說起董适……這家夥很不幸,顧永夜因為顧永青的原因能看到董适,當初因為着急去處理事情沒搭理這個人,所以董适就覺得自己的瑪麗蘇之路開啓了。

然後……呵呵,然後顧永夜就把她淩遲了。

勾搭人請找了一個好勾搭的人。

至于許諾她的一生榮華富貴……自己作死就不要怪別人了。顧永青雖然說不殺她,但是自己找死可不在他的許諾範圍之內。

而現在,顧永夜十分好奇董适的隐身功能,已經把人家折騰成骨架了。

瑪麗蘇有風險,下手請謹慎。

☆、Part Forteen不是顧永青

顧永夜坐在鏡子面前,看着自己鬓角已經全白的頭發嘆了口氣,再怎麽不承認,自己終究還是老了。雖說自己這種狀況不可能出現得這麽快,但是顧永青之前受的傷還是對他産生了一定的影響……

等等,顧永青?

顧永夜拔下頭上的簪子,這是顧永青的簪子,有時候他也懶得管這是誰的,反正是用一個身體,都一樣。他每一次看到這個簪子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本來是以為顧永青的抗拒,但是現在看來不是了。

他伸出手,在這個木柄簪子上面摩挲了幾下,上面還用上了他的內力。

很快,這個“木柄簪子”就變成了黑灰,飄散在了空氣之中。

這并不是木柄簪子,而是由一種灌木經過特殊的手藝做成的,看上去就是木材一般。而這種灌木有一個如雷貫耳的名字夾竹桃。而這個簪子還在夾竹桃的樹液裏浸泡過,要知道,夾竹桃的毒性主要是體現在了它的樹液裏。

顧永夜的臉都黑了,該不會是顧永青想殺了他吧,這麽看來顧永青早就知道他活不久了這件事?

不,也不一定,說不定這東西是劉铮送給顧永青的。

不管怎麽樣,竟然能蒙騙過他,真是……好久沒複習醫學知識了啊。

“教主,正道之人正向山崖逼來。”一個死士突然出現了,顧永夜沒有絲毫的意外。

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這分明是文人雅士喜歡穿的類型,而他穿在身上沒有絲毫的違和感。顧永夜總覺得穿着一件去面對正道,是不是顯得自己很軟弱啊?所以他十分愉快地決定,就不換衣服了。

他真的很想看看正道的那些人看到魔教教主是“顧永青”的時候是什麽表情。

想到這裏,顧永夜就起身,拿起自己的劍,看向那個死士:“帶路。”

死士立刻直起身來,替顧永青打開了門。

山崖上——

宮睿低下頭,看着那宏偉的建築群,不禁感嘆自己的土鼈:“師傅,這就是魔教總部了嗎?”

劉铮點點頭,但是明顯的有一點漫不經心,他在想顧永青是不是在這裏,如果在這裏,又具體在哪裏呢?

而在不遠處,王儒生騎着一匹高頭大馬,黑色的皮毛锃亮,在皮膚之下可以看到馬的肌肉的流動。懂馬之人看到了一定會稱贊這是一匹上好的千裏馬。

而騎在這千裏馬上的王儒生也是心不在焉,他擔心這次以後,顧永青的名聲很可能會受損。

不過有一些事情是他作為武林盟主不得不做的事,這種東西不能說誰在他心目中地位高還是地位低,這只是一份随着身份而來的責任。

不過,顧永夜現在在哪?顧永夜現在站在劉铮和宮睿面前,微笑着。

“師傅……”劉铮臉色陰沉了一截,“果然你的一切都是僞裝的嗎?”

顧永夜一挑眉,但是沒反駁劉铮的話:“你倒是有意思,是僞裝的不是更好嗎?難道你真的想廢了我?”

宮睿表示:好大一灘狗血。

宮睿并不認識顧永夜,畢竟顧永夜可以說是上一代人,或者上上一代人之中的佼佼者。他或許聽說過顧永青的名字,但是這個人卻是不認識的。

但是,眼前這個人是自己的師祖?這個充滿了邪氣的人?聽他們說自己的師祖是一個性格溫和的醫者,失蹤了很多年了。

“你到底是誰?”劉铮這話是想問問眼前這個人的身份,總感覺自己師傅不像是被困在魔教裏的樣子。

“我是顧永夜。”顧永夜輕笑,“我不是顧永青。”

“你不要你的名字了嗎?”劉铮直直地看向他。

“顧永青是顧永青,我是我。”顧永夜的态度扭轉特別快,他腳在地上一點,轉眼就沖到了劉铮前面,狠狠地掐住了劉铮的脖子按到了地上,“你再說一遍我是顧永青?”

劉铮這才覺得似乎那裏不大對勁,但是因為被掐着脖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臉漲得通紅。

“你想幹什麽?”不管眼前的人是不是師祖,宮睿是無法忍受自己的師傅被這麽對待。他立刻拔出了劍,沖向了顧永夜。

顧永夜直接把宮睿給踹飛了,又低頭看向劉铮:“你的師父已經死了。啧,老子和他待了幾十年總算把這個家夥給熬死了。有時候我真替顧永青不值,連是不是自己的師傅都分不出來。”

劉铮的瞳孔微縮。

“告訴你一個小秘密,你的父母不是顧永青殺的,是我殺的。”顧永夜因為沒有簪子,所以頭發全都散了下來,“我就喜歡看顧永青不敢說出我的存在還要替我背黑鍋。”

死變态!劉铮明白了,這個人并不是自己的師傅。

“雖然我們兩個用一個身體,但是被廢的只有顧永青。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呢,要不是你,顧永青也許就不會這麽容易消失。”顧永夜低聲喃喃道,完全不見剛剛瘋狂的樣子,“要是我是顧永青,早就一巴掌扇死你這個坑師傅的貨了。”

宮睿是個聰明的人,既然打不過顧永夜,就在稍微恢複一點的時候去找王儒生。

王儒生趕過來的時候,顧永夜正把手從劉铮脖子上拿下,十分有親和力地說道:“你不是想問我是誰嗎?”

顧永夜直起身,他早就知道了王儒生過來了,他展開手臂,大聲說道:“本座乃墨夜毒醫顧永夜……”

顧永夜看着已經拔出劍的王儒生,好意補了一句:“也同時是魔教教主顧永夜。”

宮睿聽到這句話,大聲咆哮着沖向了顧永夜。魔教教主?就是毀了他的家的那個人。殺了他,殺了他!這是宮睿腦子裏的唯一想法。

王儒生倒是淡定了很多,估計是已經被顧永夜刺激過的原因,但依然是招招向着顧永夜的要害出手。

劉铮仰面朝天,正在恢複他的力氣。真不愧是心狠手辣的魔教教主,就在剛剛那一會已經把他的武功給廢了。

顧永夜可沒有心思去猜測他們的想法,二對一,雖然宮睿的武功不怎麽樣,但是腦子卻很靈,他不得不小心一點。

遠處的正道人士已經沖了過來,而魔教教衆也從山崖裏爬了上來,就像是從深淵裏爬出來的索命惡鬼一般。

現場真的是一片混亂。

而在這時,顧永青醒了。

☆、Part Fifteen顧永夜的死

外面太吵了,顧永青想睡都睡不着了。正好,也快到命運線的結尾了,所以顧永青就起床了。而現在在外面和王儒生以及宮睿打得難舍難分的顧永夜無暇顧及自己現在的狀況,他的心思全都撲在了這場鬥争上。成王敗寇,既然不想成為寇,那就為王,真是一點也不敢放松也不能放松。

法則已經沒有回應了,它現在正在集中注意力進行世界的升級。不過顧永青也用不着它了,剩下的完全自己完成就可以了,要不是這一次身體的限制太多了,他怎麽可能需要法則的幫助?

王儒生雖然對宮睿不喜,但是正如宮仁德所說現在是在辦正事,不能因為私心而有所偏袒。

“顧永青!”忽然在正道之中響起了這樣的聲音,不少人瞬間分了心看向了顧永夜。要知道無缺公子顧永青可是失蹤了許久。

“盟主,您怎麽和顧永青在打?”一個冒冒失失的人開了口,這個人明顯是光長年齡不長智商的。王儒生并沒有理會他,高手過招,分心是大忌。

“你傻了啊你,顧永青肯定是魔教的人。”另外一個人在戰鬥的間隙中拍了一下那個人的腦袋。

“虧我以為他是正道的楷模。”另一個人吐了一口口水,“太惡心了。”

顧永青并沒有因為他們的話心裏有什麽波動。這不是很正常嗎?自己經歷過了那麽多世界,但是有一點是從來沒有變過的,就是那些無知者的惡意。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無視這些污言穢語。他不能解釋,一旦解釋,自己的所有努力都是白費的。

如果是一個正常人,恐怕早就瘋掉了,可惜也可慶顧永青是個不正常的人,他的所有感情都是演出來的。

而且這麽多年的經歷早就讓他對正常人的心裏有了了解。

外面的争吵聲已經從“消滅魔教”變為了“殺死顧永青”。誰也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喊出來的。

宮睿就像是不知道疲倦一樣攻擊着,眼睛早已變為了血紅。王儒生倒是有一點體力不支,但是依然是堅持了下來。

【顧永夜。】顧永青終于說出了這麽長時間的第一句話。

顧永夜一愣,本來就緊繃着的神經瞬間斷了,身體的控制權挪到了顧永青手上。

說時遲,那時快,宮睿的劍已經插進了顧永青的心髒。王儒生感覺到了屬于好友的氣息,手上的動作慢了許多,但是卻眼睜睜地看見顧永青往下倒,胸口上插了一把劍。

“永青……”王儒生的表情十分扭曲。

在顧永青承受了一劍後沒多久,大概也就是不到一秒鐘的時間,顧永夜奪回了控制權。他的臉色陰沉,但是并沒有多做停留,而是快速地向着遠處跑去。

宮睿手裏的劍還滴着血,鮮紅的血液在王儒生眼中格外刺目。這不是顧永夜的血,這是顧永青的血。

劉铮跌跌撞撞地走了過來,表情也有一點複雜。一葉障目,但把這個葉子拿開以後,很多事情就明了了許多。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剛剛宮睿傷到的人是他的師父。

王儒生的臉色不比之前顧永夜的臉色好多少,他拳頭握得咯吱咯吱響,像是要把自己的骨頭握碎一般。

“宮睿,你……”王儒生的目光在宮睿和劉铮身上停留了一會,想說些什麽,但是卻轉身追着顧永夜離開了。

劉铮嘆了一口氣,宮睿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兩眼有一點茫然。劉铮想指責自己的徒弟幾句,但是忽然發現自己沒有立場,他最終垂下眼睛,只是說了一句:“你去休息吧。”

顧永夜已經非常明确地感覺到了自己生命的流逝,這個傷雖然是顧永青受的,但是這種致命傷他也受到了影響。他跑到一個草木蔥茏的小坡上就跑不動了,索性坐在了一塊石頭上喘息。

“顧永青啊顧永青,我真是小瞧了你。”顧永夜忽然發現自己竟然沒有想象中那麽生氣,更多的只是無奈,“這回好了,我們要一塊死了。”

顧永青的部分已經開始剝離,沒多久顧永青已經徹底死亡了。而司道施施然地從這個身體上走出,完全沒有發現顧永夜驚訝的眼神。

顧永夜半靠在樹上,嘴角淌下一絲鮮血,臉色蒼白沒有一點血色:“顧永青,這才是你真正的樣子嗎?”

司道的腳步一頓,沒想到顧永夜竟然可以看到他。這個狀态下,除非他願意,誰也看不到他。

“別走啊,這是我們這麽多年第一次見面吧。”顧永夜笑得一臉風輕雲淡,仿佛還是那個勝券在握的他。

“有話快說。”司道不喜歡這種事情脫離了他的控制的感覺,一向平靜無波的心境竟然泛起了一絲漣漪。現在回想起來,顧永夜身上的疑點還真是不少,就像是……

顧永夜笑了,笑得很溫和,不像是平時僞裝的那樣,而是由內而外,誠心誠意的溫和,但沒有說什麽,最後他的眼睛慢慢合上了。這大概是顧永夜這一生最為平靜的時刻了,也只有在這個時候,顧永夜才會平靜一會。

顧永夜,或者說顧永青都已經死了,而留下的身體上的氣質卻讓人覺得此人不是顧永青,也不是顧永夜,更像是他們的混合體。

司道卻臉色一變,他忽然發現,不是自己的吞噬能力對顧永夜無效,而是自己的靈魂分為了兩半,一半失去了所有的記憶去吞噬顧永夜的靈魂,現在才回來。而那一半靈魂正是他經歷了這麽多世界的一些他自己也沒有發現的的暴戾,所以在進入顧永青的身體的時候,那一部分就被顧永夜的特性所吸引了,這樣一來就幹擾了他的判斷。

原來如此……司道收拾好自己的靈魂,他已經準備離開這個世界了。他遠遠地聽到了王儒生匆忙趕來的聲音,但是腳步依然沒有停止。

他行走于這些世界,并不會停留于一個世界。

司道在離開這個世界的最後一剎那,這個世界終于升級為了主世界。

法則:男神再見!有空回來玩。

司道并沒有答應,自然也沒有否定。

☆、Part Sixteen養了一只會自己鏟屎的小白貓

“主上。”司道走到輪回池就被奧科維蘭多攔了下來。

司道看向他,身上有一點濕噠噠:“你在這裏等了多久。”

奧科維蘭多把一件長袍披在了司道身上:“我聽法則說您的事情已經解決了,所以我就過來在這裏等您。”

司道應了一聲,把衣服扯了扯,走出了輪回池:“我讓你調查的事情有結果了嗎?”

奧科維蘭多沉默了半晌,很是喪氣地說:“……沒有,這一次猶九淵藏得很深。”

司道點了點頭,他也沒覺得奧科維蘭多能查得出來。他也不着急,就在輪回池邊上的石頭上坐了下來:“坐。”

奧科維蘭多本來是站得筆直的,沒有司道的允許他是不敢坐的。聽到這句話他就立刻坐了下來,完全不知道司道有了一種養狗的既視感。

“我本來也沒覺得你會查出來什麽。”司道這句話直接給了奧科維蘭多兩千點的傷害。

“主上,我會……”奧科維蘭多話還沒有說一半就被司道打斷了。

“這件事我自己查吧。”司道直視着奧科維蘭多,“主世界的話對你的壓制很強。”

奧科維蘭多沉默,不是對您的壓制更強嗎?

司道一下子就猜出了奧科維蘭多的想法,但是卻沒有說什麽,打算直接回到了主世界。但是最後卻頓了頓,在奧科維蘭多的耳邊說了一句話。奧科維蘭多的嘴角瞬間抽搐了幾下,但是答應了下來。他也很想知道素維埃聽到了這句話以後會是什麽表情。

司道十分滿意地離開了。

奧科維蘭多嘆了口氣,這件事給他的壓力也不小,這樣也好……一點也不好!

“尊上——”素維埃的聲音從遠處迅速飄過了,到了輪回池旁邊卻發現空無一人,不,奧科維蘭多已經被選擇性無視了,“嘤嘤嘤……尊上又不要我了。”

奧科維蘭多溫和一笑,但是素維埃的後背卻一陣發涼:“主上讓我帶給你一句話。”

素維埃總覺得沒什麽好事,但是尊上的話不能不聽,于是她問:“什麽話?”

奧科維蘭多擺出了當初在他的世界當精靈神時聖潔而神棍的笑容:“自己腿短就不要怪別人走得快。”

素維埃卒。

“我的腿哪裏短了?尊上你到底和誰學壞了?”

奧科維蘭多表示,素維埃倒黴他就高興了。

跟誰學壞了?自然是因為顧永青在他身上的影響早就消失了,但是顧永夜的影響還是比較重的。要不是司道克制,那種影響甚至可以推動他去把奧科維蘭多調戲一番。

不過這種影響也不會太久了,也就無所謂了。

司道還沒忘記當初是有人想威脅他,不過那個人也是失算了,他肯定沒想到司道一昏迷就是論月算的。這一次幹脆兩個世界都過去了,雖然每個世界時間流逝的比例尺不一樣,但是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月是肯定了。

不過令司道驚訝的是,也只不過是兩個月出頭。

司道睜開眼,很好,眼前還是一片模糊,他的眼鏡在哪?

“喵。”一聲貓叫吸引了司道的注意力,他湊近看,就是那一只小白貓。

高度近視傷不起。

小白貓伸出爪子,似乎把什麽東西向前推了推,司道這才注意到這是他的眼鏡。司道接過眼鏡戴上,摸了摸小白貓的腦袋。這麽好養的貓,他就養了吧。

“司先生,您醒了啊。”護工端過來一杯水,但是司道再次完美地無視了她洗澡去了。

護工:我的老板是潔癖晚期怎麽破?

等着司道從浴室裏出來,他就這麽大眼瞪小眼地看着李衛英。

“……什麽事?”司道默默地把浴袍領子攏了攏。

李衛英表情很尴尬,向後退了一步:“祖師爺我出去等。”

“喵……”小白貓抖了抖毛,神奇的是這只貓竟然不怕水。司道有一點懷疑這只貓是不是成精了,這麽高的智商……不過懷疑歸懷疑,他在這個世界上最後一次見到妖精是在明朝,而那只妖精已經快不行了。

司道把頭發擦幹,看着小白貓在毛巾上打滾,很快就把自己的毛擦幹淨了。他瞬間覺得自己的死魚眼又升級了。

換上一件白色的唐裝,司道可沒有管唐裝白色的很詭異這一點,他衣櫃裏的衣服都是白色的,他對于穿什麽衣服無所謂,基本上是白色的就可以。

李衛英成功地被自己祖師爺感染了面癱病毒,就這麽看着司道又穿了一件白色的衣服出來,瞬間有一種白色恐懼感。祖師爺您頭發全白了還這麽偏執地穿白色衣服真的很恐怖好不好。

可惜司道沒有聽到他內心的咆哮。

“李黎軒呢?”這麽長時間都快忘了這孩子了。

“我好幾天沒看到他。”李衛英頓了頓,最後斟酌着開了口,“似乎失戀了。”

“……早戀?”司道無語凝噎,他向來不懂這些情情愛愛,也不理解那麽多人失戀就要死要活的。

李衛英年紀大了,也早就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了,只是點了點頭。

“去查他在哪,我去找他。”只是順道去找,他要去辦正事。司道忽然注意到了李衛英臉上的表情,“還有什麽事?”

李衛英咳嗦了兩聲,似乎有一點尴尬:“就是,祖師爺,是黃将軍他們把您救出來了。”

黃将軍?他想起來了,不就是那個身上有猶九淵氣息的人嗎?司道點了點頭:“替我感謝他,哪天……算了你安排一下吧,我和他見個面。”

正好,關于猶九淵的有一些事還需要那個人配合一下。那個姓風的到底是想幹什麽他至今沒能猜得出來,不過還好,他還有很多時間可以和風先生耗。既然猜不出他想幹什麽,那就使勁托,把他耗死。

小白貓跳到了他的肩膀上,蹭了蹭他的臉,司道毫不留情地把小白貓從他的身上撕下來,怪癢癢的。

李衛英看着這只貓,不得不佩服,多少人想蹭自家祖師爺的臉都沒能得逞。

不過正常人也不敢去蹭司道的臉,畢竟他的氣場太有壓迫感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愛貓,我愛貓,我愛貓!

☆、Part Se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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