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回到京畿,林玖毅就下命把城門緊閉,不允許任何人進出
能被立為一朝太子,肯定是一個能克制住自己情緒的人。
“憑他是當朝左相,深得陛下信任。”沈影比裴浩宇大,所以對一些事情看得更透徹,腦子轉得更快,“如果是他的話,陛下很可能将你的太子之位撤下來。這可不是殿下願意看到的吧。”
“是。”雖然悶悶不樂,但是裴浩宇不得不承認這件事情。
相比一個權傾朝野的丞相,他這個太子真不夠看的。如果施源強烈抗議,那裴浩宇的太子地位很危險了。
丞相為百官之首,就算對着皇帝,也能和他嗆話。但是丞相這種東西又不能輕易撤去,不然皇帝的壓力會變得很大,這是讓皇帝又愛又恨的職業。
當然,也是不少人的畢生目标。
“而且殿下,如果您以後想登基,左相大人的支持和輔佐也是必不可少的。”沈影揉着腦袋嘆氣,目光不能太短淺,作為未來的一國之主的備選,目光放長遠才可以。
目光短淺的皇帝,從來活不長。這個位置總會有不少人盯着的,錯一步,滿盤皆輸。
皇帝這種位置不止一個人想要做,身邊都是虎視眈眈的人,作為未來要輔佐的人,沈影必須要提醒裴浩宇,他從小和裴浩宇待在一起,不管怎麽樣,肯定會被打上裴浩宇的印記,從某種角度上,上了一條船,就不能再上另外一條船了。
不然的話,背叛的人從哪一個角度來看都是不可以被信任的,尤其是在這個爾欺我詐的官場上。以天地為棋盤,謀劃整個世界。
說實話,這種事情真的不是人幹的。
後面的宮人一臉欣慰,沈影這個人真的很不錯。他是皇帝派來的,是用來觀察太子的。當然,沈影表現不錯,也會上報的,這是沈影被逐步信任的征兆。
“小道道,你為什麽要讓裴浩宇通讀《論語》?”司禮看着施源在吃小點心,也忍不住摸了一個塞進書頁裏。
“養歪一個人不一定要讓他暴虐無常,軟弱有餘,果斷不足也是一樣的。”施源順手又塞了一個點心在司禮身上,啪叽一下又被司禮吸了進去。
司禮喜歡甜點,這是施源早就發現的事情,知道有這個條件,司禮一點要來一盆——就是盆——甜點解解饞。
“小道道,你是不是又黑化了。”司禮哆嗦了一下,聽到施源的話,差一點把點心噴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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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施源抖了一下,但是還是多費了一句解釋,“我倒是想問問你是不是又蠢了。如果直接養歪的話,未免不會引起皇帝的起疑,從各個方面來看,這樣是最好的。而且如果可以在裴浩宇面前建立起絕對權威的話,他以後肯定對我言聽計從。”
“加油。”司禮攤在桌子上,自家養的孩子boss化越來越嚴重了好不好?算了,在這方面,施源是專家。
#讓專家來解決#
“大齊太子怎麽樣了?”施源翻開文件,作為左相,他的事情一大堆,不能總跟司禮閑聊。
“那個家夥?”司禮的話語中充滿了不屑,“也就那樣吧,沒死。”
說的倒是輕松。施源實在沒忍住,拿起毛筆在司禮身上亂塗亂畫了一番。
“你好狠的心腸。”這句話剛剛浮現出來,就被施源塗死了。施源十分無情地合上了書,沒有幹的墨汁直接飛濺了出來,就像是噴出了黑色的血一樣。
愚蠢的書。
然後施源無情地目睹着司禮跌跌撞撞地飄了出去,找了個地方把那些墨汁噴出去。
施源真的很忙,自從皇帝對他的信任度滿格,他就各種忙亂——皇帝很不負責任地把公文扔給他了。
接下來的時間,司禮也沒說話,或者說,說話施源壓根沒有聽到。
專注于批閱公文,施源的頭很疼,更可況,他要找一個看起來沒有問題,但是不能有實質性的發展的方案,這可比正常還要困難。
從太陽沒有落山就開始批閱文件,到現在太陽都要升起來了,他依然在認真地批閱。
就連侍從過來點起蠟燭,給施源加衣服,他都沒有一點反應。
這樣對身體負擔很重,等着施源把筆放下去的時候,他眩暈了一下,站起來了以後直接栽在了地上。
“誰叫你批了一整晚,低血糖了吧。”司禮在一邊幸災樂禍,也不想着扶施源一把,。
施源趴在地上,剛想爬起來,結果被司禮一下砸暈了。
“累成這個熊樣就不要逞強去上早朝了。”司禮把自己塞到了施源肚子下面,晃晃悠悠地飄了起來,“卧槽,你這個小家夥是不是又胖了?沉了好多。”
施源沒有說話,他也沒法回答,所以這件事只能由施源的體重來回答了。體重表示,這是身高的錯。
等着施源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再次變黑了,被子蓋的嚴嚴實實的。
侍女見施源醒來,便跪在地上,用勺子舀起一勺糖水,遞到施源嘴邊。
施源不動聲色地摸了摸自己的脈搏,這個身體只是累了。
侍女見施源沒有反應,便一直保持着這個動作,硬是不敢擡頭。施源摸了摸自己的臉,他的面具已經被摘了下來,被劃傷的臉實在是恐怖,之前還潰爛了一次,自然是扭曲到了一個極點。
侍女害怕也不是沒有理由。
侍女即使有一點害怕,但她的素質終究還是很高的,頂多是不敢直視施源的臉,但手卻不發抖了。
“我的面具呢?”施源摸摸自己的臉,上面崎岖不平,完全看不出以前傾城的模樣。
這真是毀的徹底。
他在考慮,是不是這效果太好了?好到有一點過分了?
不過這應該是自己作的死,跪着也要作完。
“小道道,這個世界是雙重輪回的。”司禮好心提醒施源,雙重輪回就是重生,命運之子第一世坎坷不平,第二世就會報複回去的。
也就是說,他要在這個世界待上雙倍的時間,接下來也要把自己給毀容了。
“大人,在這裏。”侍女在邊上的櫃子一撈,找到一個材料上好的木質面具,兩只手把面具呈上去。
施源把面具戴了上去,系好了,掀開被子,吩咐道:“有人來訪嗎?”
侍女也不勸施源喝掉糖水,廚房已經準備好晚餐了。
“回大人,禮部侍郎探望過,帶來陛下的囑托。”侍女柔聲說道。
“是嗎?”施源穿上衣服,夜晚寒氣重,多穿幾件衣服也是正常的。
“是,陛下準許您多休息一天。”侍女繼續說道。
“我知道了。”知道了是知道了,但是照不照做還是兩說,“廚房備飯了?”
“是的大人。”侍女起身,整理好碗,接下來的事情自然有人會去做,她就不必多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完了,我卡文了。
最近留言的人好少。
☆、Part Five情動
“完成了?”施源穿着厚厚的衣物,由于身體不适,即使天氣還是微微發暖,但是為了身體,他還是加了幾件。
“沒有。”裴浩宇恭敬地一拜,沈影勸他要忍耐,他聽進去了。
“沒有還過來幹什麽?”施源的語氣明顯很不好。
“我想請先生檢查一下我課程的進度。”裴浩宇低下頭,把一疊紙交了上去。
施源懶洋洋地接了過來,看了一眼,只是說:“爛字。”
裴浩宇的臉瞬間紅透了,兩只手不安地絞着。
施源總算從椅子上起來了,勾勾手,讓裴浩宇過來。裴浩宇剛忐忑不安地邁出了第一步,只見施源壓根沒有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他從筆架上拿起一根毛筆,在硯臺上沾飽了墨汁。
他的一舉一動都是那麽優雅,左手輕輕托起袖子,白皙如玉的手指支着墨色的筆杆,上面的顏色對比的清晰。陽光透過他的頭發,形成細碎的小光柱。
裴浩宇的呼吸暫停了一秒。
“殿下,你覺得這是好筆嗎?”施源擡起袖子,在紙上輕輕劃着。筆尾劃過的地方劃出了優美的曲線,不用看字,僅僅是看這運筆都是一種享受。
裴浩宇這才回過神來,看了一眼這筆,立刻判斷出它的類型,絕口稱贊:“自是好筆。善琏湖筆一直是精品,更何況這是狼毫筆。”
這句話是實話,這種筆在皇宮裏也是上品。
施源只是随口一問,并不在意他的答案:“那殿下看看這字如何?”
裴浩宇把頭一伸,紙上寫着,一個蒼勁有力的大字——道。
“道可道也,非道也。”裴浩宇喃喃道,這句話出自《道德經》,
施源沒有說話,其實這個字就是他“司道”二字簽名的後面那個字。
只能說,裴浩宇想多了。
施源寫字不會經過腦子,就是處于一種奇特的放空狀态。如果說別人還要醞釀一下感情,他只要放空心思就行。
畢竟他也醞釀不出什麽感情。
施源把筆遞給裴浩宇,讓他把筆拿好,重新找了一張紙,随手把剛剛寫的那一幅字扔到地上。裴浩宇一陣心疼,這字放到外面不知道會掀起怎樣的收藏熱潮。
#有才就是任性#
“別走神。”施源走到了裴浩宇身後,抓住了裴浩宇的手,帶着他寫字。施源貼在裴浩宇身後,手指扶着裴浩宇的手腕,幫他感受筆畫的力度變化。
裴浩宇的耳根有一點發紅,他不知道他自己怎麽了,反正就是呼吸加快,心跳完全不受控制了。
施源注意到了裴浩宇的表情,只是微微地看了一眼就繼續帶着他寫字。
雖然知道這個命運之子是個彎的,但就是沒想到僅僅是靠的近一點就會有這樣的反應,真是……那兩個字在嘴邊徘徊了好幾遍,終究沒能說出來。
施源的呼吸一向比別人慢上不少,也許這和他情緒變動不大有關,就算裴浩宇情緒變化再大,他也是臉部紅心不跳。
江山曾經拿過少兒不宜的視頻給他看,司道只是一臉嚴肅地告訴江山這些東西都是怎麽造假的。
和這種無性戀讨論這些真是自讨沒趣。
裴浩宇仿佛意識到了什麽一樣,自己大概和別人真的不同。絕大多數男子對女子關注更多,但是他的目光卻總是落在男人身上。他對此并不是一無所知,他自然是知道龍陽君,也了解美人計不只是指女性,還有男性。
不過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現在這種事被視為禁忌。
“在想什麽?”施源立刻打斷了裴浩宇的浮想聯翩,冷冷的目光看着裴浩宇。這很有用,涼如冰塊的眼神立刻讓裴浩宇的理智歸來了。
“先生,學生先行告退。”裴浩宇後背冷汗濕透了衣服,自己剛剛的想法未免不會讓施源有所感應,他才不會相信當朝左相看不出剛剛的種種疑點。
“去吧。”施源又懶懶地坐了下來,這幾天就是不怎麽舒服,就連說話也都是懶洋洋的,沒有什麽力氣。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是夜,但是太子宮中的人卻翻來覆去也睡不着,滿腦子都是施源的那一張臉,眼睛裏很混沌。
抱住被子,臉紅得如同發燒。
完了,這樣子明天怎麽去見先生?
裴浩宇認真考慮自己要不要吹一晚上的涼風冷靜冷靜,外加感冒效果。
時光如同流水一般,無論怎麽小心翼翼地捧着,它總有消逝的那一天。
大平的皇帝駕崩,新帝上位。施源依然穩穩地坐在左相之位上,這種嚴肅如同換屆的事情對他産生不了什麽影響。
除了熬夜。
在施源的影響下,裴浩宇永遠看不清事情的真實情況,百姓叫苦不疊。很快,一個聲稱是大平太子的人願意帶領他們起兵,他們自然是樂意之極。
名正言順。
前朝太子帶領曾經的人民推翻暴君統治。
多好的名號,這就是在青史上也是值得稱贊的。
現在,形勢越來越緊張了,整個國家都處于一種緊繃的狀态,只需一根羽毛便會支離破碎。
它已經不能承受更多了。
作為大平新皇帝的裴浩宇自然是緊張得很,這幾年他養成了一些壞習慣——只要一緊張就會望向施源。
歲月無情,但是總是優待于施源,他的臉有沒有變老看不出來,但是他的手卻沒有一點皺紋。
他的手還是那麽光滑,就像是十來歲的年輕人一樣。
施源就算到了這種時候依然是這樣淡定,整個人氣場十分強大,就算和皇帝相比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看着施源的拿着奏折的手,裴浩宇的心又跳動了一下。這些年,他不但沒有變得冷靜,反而深陷愛情之中。
他喜歡施源,如果這件事被散出去了,就算他不在乎自己的名聲,作為百官之首的施源也會在意。
畢竟讀書人最在意自己的名聲了,他一點也不想讓施源恨他,不想在施源的眼睛裏看到一點憎惡的樣子。
施源清晰的聲音傳來,裴浩宇的呼吸聲越加地沉重。
“陛下有何見解?”施源一句話把裴浩宇的理智打了回來。
“施愛卿陪朕到城樓上看看吧。”裴浩宇輕聲說道。
“陛下不可啊!”群臣進谏,但是已經到了這種地步,裴浩宇已經完全不在意他們的話了。
施源微微一拜,
“狗皇帝,納命來。”城門外全都是這樣的聲音。
畢竟心智不成熟,裴浩宇抿緊嘴唇,眼睛裏透出了一份絕望。沈影被殺掉了,最後的防線破掉了。
他這時候才發現自己疏遠沈影是多麽錯誤的一件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把寫的文給同學看,翻到第一章,她第一句話是:“主受?”
我的內心瞬間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好吧,我承認開始那幾章有一點ooc,不過後面我一直在拼命揪回來。
算了,語文滿分一百五只得九十的我認命吧……
小道道分明是總攻!
最近腦洞又塞不住了,好想開坑……
我這裏有十二個小時的時差,但是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
周五周六周日肯定更文,周一到周四不一定什麽時候會掉落一兩章……
感謝衛宮夕落的兩個地雷……土豪求大腿。
其實我每次寫必卡文,但是這一次好像沒什麽思路了。
當初第二個世界博士那一章我其實是很有愛的,但是最後就是掰不下去了。
躺倒任抽打。
發現新公式:辣雞+攪拌=雞醬(智障)
用雞醬和同學鬥了三天嘴的我也是雞醬……
這章感覺就像是在湊字數一樣,好僵硬……
在考慮開一個小短篇。
☆、Part Six身死魂在
他的腦海裏忽然蹦出了一句話——
“陛下,沈影有噬主之相。”
他太信任施源了,所以聽到這句話,幹的第一件事就是疏遠沈影,把他打發得遠遠的。完全忽視了身影眼中的那份不舍。
不,他沒有了最後的防線,但是他還有最後的支柱。
轉頭看向施源,施源臉上的面具完美地遮住了他的表情,他還是那麽冷靜,僅僅是站在那裏,就給人一種十分可以依賴的感覺。施源擡起手,咳嗦了幾聲,身體微微發抖。
這是他所愛的人,他永遠不會放棄的人。
腳下的城牆不停地顫抖,緊接着一聲強烈的爆破之聲炸得裴浩宇耳膜生疼。施源一個沒忍住,咳出了一口血。
裴浩宇雖然擔心,但是施源是一個自尊心很強的人,怎麽能受得了他的同情?他只好別過腦袋,不看施源。
怕自己越看越心疼。
等着施源的咳嗽聲停止了,他抹了抹嘴角的血,看向裴浩宇:“陛下,城門被攻破了。”
這句話是廢話。
但是這句廢話讓裴浩宇從夢中驚醒。他一直覺得自己經歷的一切都是在夢中,不然父皇傳給他的大平江山為什麽會這麽容易被攻破。
大概連當初聖明的先皇都想不到這是“忠心耿耿”的施源幹的。
更何況施源的奏表每一個的可行性都很高,每一個都讓人啧啧稱贊。
先帝當時的感覺就是,誰都可能背叛,施源是絕對不會的。
施源的确沒有,因為他從一開始就沒有臣服。
“陛下,接下來您想怎麽做?”施源沒有露出太大的表情,其實也是覺得自己沒有露出表情的必要。
“先回宮”裴浩宇咬緊了嘴唇,他除了這件事什麽也不能幹了,他意識到,從這一刻起,他不再是那個揮斥方遒的皇帝了,大概只能當一個冰冷冷的屍體了。
不,不可以,他還不想死!
沒有誰能人受得了死亡的逼近,尤其是這種注定恥辱的死亡。
施源沒說話,只是覺得這家夥真是太不靠譜了,這種時候怎麽回宮?城牆周圍已經被圍死了。別說離開了,就是下去也會被砸死。
下面混亂的聲音漸漸逼來,裴浩宇已經閉上了眼,想着如果真的到了那個地步,他就從城樓上跳下去。
忽然,混亂的聲音削減了下來,只剩下嘀嘀咕咕的私語。裴浩宇睜開眼睛,希望自己能得到事态的轉機。
可惜,現在木已成舟,無可更改了。
一個穿着戰甲的人帶着一隊精英走了上來,氣勢洶洶,僅僅是氣場就告訴人們,這都是見過血的無情戰士。裴浩宇剛睜開眼睛希望那一線生機的到來,但是他們上來就抓住裴浩宇。
裴浩宇一擡頭,卻發現施源在一邊安靜無聲地站着,仿佛是木頭人一樣。
“跑啊!”看着施源木木呆呆地站在原地,裴浩宇急了,嗓門也大了,“快跑啊。”
施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面具下面的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
果然愛情是個愚蠢的東西,他的表現不是很明顯了嗎?如果說一葉蔽目,但是裴浩宇這是瞎了吧。
“喲,陛下這是情根深種啊。”大齊太子意味不明地看了施源一眼,施源只是微微弓下身,行了一個禮。
“不敢。”施源的聲音依然是如此平靜無波,磨得裴浩宇愈加心急。
大齊太子大聲笑了起來:“真不愧是自少時便負天才之名的施源大人,手段果然了得。”
至于什麽手段完全可以從大齊太子那戲谑的眼睛中看出來。
施源沒說話,越抹越黑,還不如不說。
大齊太子伸出手,把施源的面具掀了下來。施源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站着。
這是裴浩宇第一次看到施源的臉,也不禁抖了幾抖。他真的沒想過施源的臉會被毀成這個樣子,難怪面具死活不肯摘下來。
“辛苦你了。”大齊太子不冷不熱地安慰了施源幾句,“為了潛入大平也是委屈你了。”
“微臣惶恐。”施源也只是淡淡地回了幾句。
大齊太子看着施源這沒有一點也沒有變化的臉,覺得很是無聊:“行了,看裴浩宇對你情根深種,我賜你寶劍殺了他吧。”
“臣謹記。”施源接過劍,緩緩地把它拔出來。
銀色的光芒在空氣中劃過,裴浩宇充滿水光的眼睛看向施源:“先生,您真的要殺我嗎?”
看着裴浩宇變臉,大齊太子覺得逗弄裴浩宇才有意思,不像施源就像是花崗岩一樣,巋然不動如泰山:“別廢話。”
施源緩緩地擡起手來。
裴浩宇瞪大眼睛,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竟然會落得如此下場。
施源的長劍已經揮了過來,裴浩宇還來不及自救,自己的咽喉就被劃破了。他瘋狂地抓着自己的脖子,渴望得到新鮮的空氣,但是他注定失望了。
他死了。
身為一國之君,他的屍體就這麽靜靜地躺在地上,血液流得到處都是。
大齊的太子輕蔑地看着裴浩宇,吩咐施源:“把他分屍了,屍體随便扔就行了。”
挫骨揚灰莫過于是。
挫骨揚灰,不僅是對死者的不敬,就連留在這世上的親朋好友也會受辱。
但是施源并沒有說什麽,只是把這件事吩咐下去了。
他可是一個文官,這種事才不适合他做。
裴浩宇覺得自己死了,事實也是,但是他發現自己卻變成了鬼。
他飄在空中,想要觸摸施源,但是自己的手卻從施源身體穿了過去。看着自己的身體被拖下去,砍成好幾段,扔在集市上,奇怪的是,他沒有什麽情緒波動。
仿佛受苦受難的不是他一樣。
他現在是時間的旁觀者,看着大齊太子滅了大平,又看着他登基。眼睜睜地看着他把自己最愛的人以一個莫須有的罪名賜毒酒殺死,卻什麽都不能做,他是崩潰的。
上天,這是給他一個機會還是在懲罰他。
他發現自己恨不起來,自己還是愛着他的。
施源在破舊的牢房裏飲下鸩酒,潔白的手指對比着黑色的瓷杯是那麽明顯。
施源很安靜,沒有那些到了絕境的人的瘋狂,就好像是預見到了一樣。
裴浩宇的心一痛,他意識到了施源的忠誠。不是不知道結果,而是即使知道了結果,也堅定地做下去了。
他知道了,自己就算對施源再好也無法打動他了。
他繞着施源的屍體繞了好幾圈,卻沒有發現施源的鬼魂,大概自己真的是不同的吧。
就這樣,他在這個世界徘徊無數年,直到他看到沈影鬼魂的那一刻,一陣耀眼的光芒晃花了他的眼。
再次睜開眼,自己躺在當年的大平太子宮。
作者有話要說: 致阿諾:
我們不談中秋假期還可以交朋友。
——來自沒有中秋假期的司琴半夏。
好不容易撸出了這一章。,算是慶中秋。
中秋節快樂!
今天剛換了音樂課,就來了一場兇殘的考試。
馬丹,五線譜是什麽鬼,我一個都不認識。
實在沒忍住,又開了一個坑……
別打我。
☆、Part Seven重生
在裴浩宇一臉懵的時候,有一個人卻在悠閑地賞花。
“裴浩宇重生了?”施源拿起了一杯茶,卻沒有送到嘴邊,反而灑在了邊上攤開曬太陽的司禮身上,“別睡了。”
“卧槽。”曬得正舒服的司禮冷不及防下被淋了一身的水,猛地跳了起來,迅速把能甩掉的水都甩掉了。但是,他依然是濕噠噠的。
“我說,裴浩宇重生了?”施源重新把茶杯慢上,手指扣在茶壺蓋上,緩緩地傾倒着。
“這就是你問人的态度?”司禮寫出來的字已經完全模糊了。十分神奇地,在字模糊以後又有一種奇特的力量把字體又拉回了原來的狀态。
施源只是端着茶,放在嘴邊,也不喝。氤氲的煙霧遮住了他的臉:“你可真是的,這麽長時間你也沒有習慣。”
司禮黑線,小道道這也太不講道理了吧:“也就是說待在你身邊必須養成抖M的習慣?”
“随你怎麽說。”反正他沒有什麽好說的,司禮其實很固執的。如果是一般人和他形影不離待了這麽長時間早就被憋成悶騷了,“我問題的答案呢?”
但是司禮他是一本骨骼清奇的書,所以導致了這個家夥還是一如既往地明騷。
“重生了啦。”司禮把自己抽成長條,目測是伸了一個懶腰。不過作為一本書,做出這種動作實在是蠢到極致了。
“唔。”施源把茶杯又放了下去,他忽然沒有喝的想法了,他忽然又想把茶水倒在司禮身上了。
“你難道不打算做一些準備嗎?”司禮是個樂天派,所以注定他生氣不過三分鐘。氣來得快,消得也快。這不,又湊過來了。
“做什麽準備?”施源悠閑地晃了幾下,“裴浩宇不是喜歡我嗎?為什麽不利用呢?”
這個渣男……司禮黑線:“你難道不怕裴浩宇黑化嗎?你可是要知道戀愛之中的人類是沒有什麽理智的。”
“那又怎麽樣?”一陣冷風吹過,施源攏了攏衣領,“人類不就只有那幾種變化嗎?連嫉妒心都是差不多的。”
“不要玩過火了。”司禮自知自己沒辦法勸動施源,只能給一個建議。雖然他知道這句話說了和沒說沒有什麽區別,但是他還是要說一遍才放心。
施源也不是一個小孩子了,他是一個具有獨立人格的生命,不需要自己指指點點。
更何況施源有着可怕的控制欲。
他一點也不想挑戰施源的耐心。
“這不用你提醒。”施源閉上了眼睛。
現在才是劇情開始的地方。
天空依舊是那麽藍,但是施源可以聽到法則運轉的聲音,如同齒輪吱嘎作響,企圖找到最合适的配合方式。
“今天,是登基的時候。”施源喃喃地說,整個人都處于放松狀态。
裴浩宇驚恐地看着自己的手,觸摸着身邊的物事,感動地發現自己終于可以接觸到這個世界了。
不是只能看到這個世界,卻不能找到任何東西依靠一下,如同水中浮萍一樣無依無靠,只能年複一年地沉浸于無盡的絕望之中。
“我這是怎麽回事?”裴浩宇看着自己的手指,那是年輕的,充滿生機的。
是他作為鬼魂時所不能得到的東西。
他好像看到沈影了?沈影和這一切有什麽關系?他完全想不通。他不是那麽想懷疑沈影,畢竟沈影的确是一個忠心的人,但是現在的一切都讓他不得不懷疑沈影。
他不止懷疑沈影,他還有一點懷疑人生。人生只有一次不能重來,那他這又是怎麽回事?難道是神靈的玩笑?
接下來的世界他的腦子裏都是稀裏糊塗的,就連重新登基也是打不起精神來。他感覺什麽都沒有什麽吸引力,畢竟死而複生太不可思議了,這不是正常人所能接受的事情。他自認為自己是一個正常人,可是這種事情有什麽理由發生在自己身上。
自己有什麽理由得到這種待遇。
随之而來的是深深的不安,他可不想付出什麽代價。
等到他重新坐在那個熟悉的位置上時,他才緩緩回過神來。不管怎麽樣,既來之,則安之,無法改變什麽是肯定的。
這也是一次機會,他要抓住這一次機會,提前殺死大齊太子。
大齊太子……憑什麽他視若珍寶的東西,那個混蛋可以随意丢棄?施源那麽驚才絕豔,就這麽死了,不僅僅是施源本人,就連他自己也憤憤不平。
他在成為鬼魂的那些年,腦海裏不斷設想着如何把各種暴虐的手段施加在大齊太子身上。
但是想象也只是飲鸩止渴,剩下的,是更加痛苦的哀嚎。
而沈影現在也是搞不懂狀況,但是他倒是比裴浩宇豁達多了,他很快就放下了過去。畢竟這是一個嶄新的未來嘛。
他在成為鬼魂的那麽多年,腦子裏想到的無不是裴浩宇的容貌,那清脆的笑聲,爽朗的姿态……
一切的一切,成為了他腦海中繞不開的結。
他終于明白了自己,自己那肮髒的想法。他對自己的君主動心了。
他愛上了裴浩宇。
他想把自己的君主占為己有,眼中只有他一個人的影子。在意識到這一點的同時,他也敏銳地發現了裴浩宇對施源的不同尋常。
每一次上朝,裴浩宇的目光更加專注于施源的身上,每一次他的眼睛裏都帶着不應該屬于君王的溫柔。
他最大的敵人就是施源。
他現在只能寄期望于裴浩宇已經對施源失望了,現在正脆弱地想找人安慰。
不過這一切的前提是,裴浩宇也重生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裴浩宇登基,卻發現他魂不守舍的,眼睛裏帶着沉思。
他的心裏瞬間有了估量。
上一世,裴浩宇登基的時候他是興奮的,帶着少年的天真,也有志在遠方的堅定。而現在,一舉一動帶着成年男子的韻味,即使漫不經心時的氣場也是十足。
雖然上一世被施源控制得厲害,幾乎被剝奪了一切權利,但是長期處于上位,該有的氣場他可是一點也沒少。雖然是個傀儡但終究還是一個皇帝。
就是不知道那個讨厭施源有沒有重生,亦或者說,現在有多少人重生了?這都是要查明的事情。
沈影扭頭看向施源,只見施源帶着他的面具,也看不清他的臉,讓沈影無法看到他的表情。
他真的很好奇施源面具下究竟是什麽樣子,或者說,他此生想親手殺死施源,這個給他帶來了無盡痛苦的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麽對這一章無愛了……崩潰。
最近打算挖坑了,就是命運之神那一篇,嘗試一下同人。
感謝衛宮夕落的地雷,好感動。
躺倒任調戲。
話說國外校車最風騷了,自帶停牌,停牌一出,誰與争鋒?後面的車停一片。我能說很爽嗎?
☆、Part Eight茶水
大殿前面熙熙攘攘,雖然每一個人都在壓低自己的聲音,但是架不住人多。又是一天早朝結束,施源正準備離開,卻聽到太監的聲音:“左相請留步。”
施源腳步微微一錯,轉過身來,青色的長袍在空中劃過一個弧度。
雖然說施源戴着面具看不清臉,但是他的姿态那是一等一地優雅,有着渾然天成的氣質,與他人矯揉造作的樣子有很大的不同。
這是學不來的,可以說這是風骨天成。
“何事。”施源的聲音淡淡的,仿佛已經預料到了一般。一般人不會閑的沒事叫住他的,也只有裴浩宇了。
沈影剛好經過,聽到了這句話,忍不住停了下來,想聽聽裴浩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