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節
經地表示他找到了心愛之人。
那天我到了洛陽,與杜洺有過一面之緣,他在我急着去救人的時候,冷靜地扯住我,塞給我那麽多早已做好的傷藥。
想必也是個有心之人。
比我确實好太多。
曾經我想過,倘若顧灼喜歡上了別人,我就殺了他,要他沒本事從我身邊走掉。
如今卻恍然明白,他的确可以喜歡別人,而我卻沒資格獨占他。
只因他從未喜歡過我。
拾壹月拾玖,楓華谷戰亂,楓葉帶着霜。
呼吸的氣息都凝成了霧。
我想起他曾經給我寫過很多信,每一封都笨拙地寥寥幾句,卻是掩飾不住的關心。
他叫我太冷就去尋他,他說黑龍毒蟲太多,叫我出門帶上解毒草藥,他還叫我不要去無量宮附近,太冷。
他知道我受不得凍。
如今楓華谷霜雨并重,今日才得了晴天,也依舊凍得我兩手僵硬。
卻再沒有人問一問我,叫我不要凍着。
方才謝盟主私下問起我與丐幫相處如何,如今想來,大概顧灼他,從來只是演戲罷了,就如同我剛來君山時的想法。
任務完成了,我就可以走。
待這場戰亂平了,大約,我就可以回去了。
丐
老子想罵人。
看着杜洺那特別“風流名士”的笑容,老子真的很想一把抓下他的頭發,我敢打賭,他其實是個禿子!
杜洺悠悠然沏了杯茶:當初你也是答應了的,如今自己在心裏咒罵我,卻是個什麽道理?
哼切呸!
老子要是能動,一定要墩得你生活不能自理!
他走過來,俯下身子仔細看了看我胸膛上藥汁滲透的狀況,又低頭看了看我的腿:腿上好得快一些,身上還欠火候,我先給你把腿包起來。
我腦袋枕在躺椅上,完全沒力氣說話:哼……
他笑了:你這人也是有趣,江湖豪傑哪個不願自己身上多幾道疤更顯得霸氣?你倒好,聽了霆霆的話,立刻就願意把你上身這些……
他擡腿踢了踢我的腳:還有腿上這道傷口去掉,你一個糙老爺們,這麽愛美做什麽?
老子閉着眼完全不想理他。
杜洺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水,忽然把杯蓋放下,驚呼:哦!你這樣在意自己身體和外表……莫非,其實你是下邊的那個?!
卧槽,老子睜開眼使勁兒瞪他。
誰知道他更來勁了:喲,看你這表情,被我說中了吧!啧啧啧,唐少俠看起來也并不魁梧啊,竟然能把你這一身鍵子肉壓在身下,真不愧是蜀中唐門啊,厲害,佩服!
我艱難地張開嘴:我呸你……唐夜泠是我媳婦兒!
杜洺眨眨眼:口說無憑!除非你講講,你怎麽上的他,不然我不信!
卧槽這人要不要臉啊,別人的房事你也打聽你是不是集市上賣春宮冊的啊!
見我白了他一眼,一聲不吭,似乎是覺得無趣,就複坐下來,撥了撥他那紅泥小碳爐。
他吹了吹熱茶:說起來,你真願意為他受這樣的罪,我也敬你是條漢子。
我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沒了,心說你和尹霆真是一個老鼠配一個黃鼠狼,鬧妖都能鬧一塊兒去。
起先是尹霆莫名其妙地要杜洺帶我來萬花谷治療,其實完全不必,我這傷最主要的還是外傷,杜洺醫術超群,在來萬花谷的馬車上,其實已經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只是調養而已。
其次就是我花了快一個月,才給唐夜泠準備了一件還算說得過去,不唐突也包含了我心意的生辰賀禮,卻被尹霆沒收了。
說是唐夜泠對我心意不明,她要想辦法讓他直面內心好好對我。
這簡直讓我抓狂。
雖然我和唐夜泠相處時間不多,相識也不久,可我知道,他就是個蔫壞的性格,而且除去他逗我折騰我的時候,對我也很好。
大概是,性格有些內向的緣故,許多話并不明說。
看尹霆的意思,卻要逼着他做什麽,所以我才着急,我都還沒摸清楚他到底對我是個什麽意思,你這樣把人逼急了,不跟我玩了可怎麽辦!
結果昨日楓華谷來了信,尹霆說要杜洺給我換皮,說是我這一身傷太難看,以後與唐夜泠……的時候摸起來也是掃興。
她還說只要我換了皮,受了這苦,保證唐夜泠死心塌地愛上我。
最後她還說,她敢打包票,若是做不到,她就烤了她的白鳳送給我吃。
得,別的就不說了,她敢拿白鳳做抵押,我就信了她的。換皮又怎樣,受苦就受罷,一想到能讓唐夜泠死心塌地愛上我,讓我滾刀尖我也樂意!
唐
殺。
第一天戰功盤點,我才知道我一天殺了三百狼牙兵。
站在一旁聽軍爺常翰唠唠叨叨完,我動一動腳才發現,身上被狼牙兵的血完全浸透了,已經結成了冰,粘着皮膚,不能動,不能拉扯,動辄帶着血肉。
刺痛。
我只得整個人泡在冷水裏,等慢慢解凍後才能小心脫下衣服。
洗去一身血跡,才看見皮膚上也帶着凍傷和血痕。
往後三天,只比第一天更瘋狂。
我知道我怎麽了。
我想早點打完這場戰亂,平了這戰火,我想回家。
唐門很冷,卻有人懂得我,會默默地關心我。唐門才是我的家。
我以前不明白,只是一味地,天真的以為,有愛人在的地方,才是我真正的家。那時我很想像師父一樣,有一個讓我放心去愛的人。
如今我才知曉,這世上有的人愛着愛着就不愛了,譬如馬嵬驿後山上死去的貴妃,那樣美的一個女子,也會被人棄之鄙履。
而有的人,就能掩藏自己真實的內心,與你演一場百年好合的把戲。比如顧灼。
真是好手段,是我低估了他。
或者,是我高估了自己。
說起來,原來人世間的感情,也不過爾爾。愛情能拿來做什麽,我還真不知道。
我只想回家去。
很久沒有戴影衛的面具了,我竟十分想念。
雙腳被凍住的血撕破了皮肉,大概是行走時察覺不到所致,畢竟我體溫比旁人低的多。
短暫的幾天休息,我縮在床上,醒了睡睡了醒。
偶爾睡不着的間隙時間裏,發着呆,從窗棱裏看那髒兮兮的天空。被戰火弄髒了的天空。
好久沒去五毒了,不知夜羽是否還好。
我就這麽一個妹妹,當年唐門與五毒因為唐書雁的事,疏遠了許多,那時我還不會走路,母親帶着妹妹回了五毒,父親帶着我回了唐門。
再後來,父親死于任務,而母親,抱着他的面具投了河。
我從未見過妹妹,我只知道她叫唐夜羽,不曉得去了五毒有沒有改名字。
若是,能活着回去,我想見一見她。
以往總覺得任務是身為唐門人士存在的意義,對于狠心丢下我和妹妹的父母,我總不願意想起。
如今想想,大概我這樣冷情又決絕,莫名的占有欲,都是父母給的罷。
至死不渝的愛情。
是我運氣太差,遇錯了人,不怪愛情。
捂上眼睛,我好容易算是明白了這個道理。不是這個世界太殘忍,也不是愛情不存在。
只是我運氣差,遇錯了人罷了。
丐
疼。
沒辦法形容,我只想說,我好想去死。
但是一想到我死了唐夜泠就便宜給別人了,我特麽又費力振作了一番。
然後再疼到幾欲昏死過去。
赫赫,小霆霆,你最好有辦法幫我搞定了唐夜泠,不然老子把你連同你的杜洺哥哥一起墩出屎。
杜洺還不知道我心裏把他一塊算進去了,還捧着茶樂呵呵地瞅我。
仰着頭躺着看萬花谷的藍天,一片閑适淡然。
其實心裏一直在抓撓。
尹霆不允許我有任何動作,連寫信給唐夜泠都不行。真不知道她在搞什麽鬼。
但是,按照唐夜泠那個性格,我這麽久不去鬧他,他倒也真不會有什麽變化,畢竟是我單相思。
一直都是我單相思。
我又想起神策牢裏那些藥,慘了,我倒是忘了這茬,他去救了我,還拿那些名貴的傷藥給我,我卻連信都沒給他寫一封。
他八成會更讨厭我吧?
況且那些藥定是真的金貴,說不定是唐門秘制的,有錢也難買,當時我瞧見他都心疼的哭了。
指不定我是把他一年份的傷藥都給用完了。
忍着還有些疼的嗓子,我跟杜洺說:你會不會配一些效果特別顯著的傷藥?
他漫不經心“嗯”了一聲。
我着急:我是說那種特別厲害的,快被打死的人都能救回來的傷藥。
他擡眼瞅我:譬如前幾天唐夜泠給你用的那種?
我使勁兒點頭。
杜洺:那就是我配的藥。
我愣住了:哦……原來……哦,多,多謝你。
杜洺:怎麽了,你以為是他給你配的?別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