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蘭花豆幹

“幾位姑娘可不在我的手上。”殷齊挑着嘴角,“雲掌門要不要試試看拿我的命威脅我們教主,看他是否願意為了在下這條性命而把到手的肥肉再還回去?”

“你——”

雲霄還欲再說什麽,殷齊卻幹脆地閉上了眼睛,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

白墨冷眼旁觀這一切。

殷齊是篤定沒有人敢動他,所以才表現的這麽欠抽。梁震天曾說起過,滅日教中的幾個領頭人物,左護法殷齊掌管外務,抛頭露面的次數最為頻繁,故而是最為江湖人所知的。而他們的教主蘇幕寒……梁震天提到他的時候眉頭是皺着的。據說蘇幕寒自打接手滅日教以來,一直隐于暗處,從未在江湖上露過面。武林中對于他性格的種種猜測,如心狠手辣、滅絕人性等,只是基于滅日教在武林中掀起的無數次波瀾加以的推斷。

所以,蘇幕寒是否會為了一個殷齊放棄掌握在手中的能夠大大打擊武林正派的機會将抓去的人安然無恙悉數送回,或者更應該說的是,在他心裏殷齊這個左護法是不是根本無足輕重,在場的人誰都不敢說。誰都有自己的在意和考量,而這就是殷齊這樣放肆的最主要原因。

只是好像沒有人發現,這件事情,依然很奇怪。

白墨心裏隐隐有了一個答案。但他此刻并不打算說出來。

“說,你的條件。”

雲霄最終還是收回了劍。

殷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雲掌門願意與我談談了?”他又看向梁震天,“梁盟主可有異議?”

梁震天與皇甫昊天相視一眼,頗為無奈地合了合眼。

得到了梁震天和皇甫昊天的默認殷齊更加肆無忌憚了,不過他也似乎從來沒有将這些所謂的正派人士放在眼裏過。

他徑自找了個靠前的位置坐下,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後幽幽道:“我們教主的意思也很簡單,幾名姑娘可以送回,不過各位也得拿出誠意來。”

“你們想要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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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齊望了一眼問話的皇甫昊天,“第一嘛肯定是退兵了,并且保證永世不侵犯我滅日教,不過如果你們來做客我們也是歡迎的。第二,大家也都看到了,我定軍山貧瘠,教中一大家子人吃飯的口糧都是要大老遠買過來的,萬一運氣不好在半道上遇到搶劫的,餓上十天半個月也是有的。所以嘛,如果太子能夠松松口,定期給我教中送些糧食就最好了。第三嘛……”

殷齊笑容賤兮兮的,“我們教主的癖好大家也都是知道的。好不容易得到的收藏就這麽送回他是說什麽也不舍得的,所以,少不得讓我向梁盟主讨些好處。”

“【玹琋城】素來富饒,【玹琋山】中玉石礦藏更是世間少有,據說百年前出土的一尊玉像宛若初生嬰兒還自帶異香,叫做‘曦子’,是鎮城之寶。”殷齊巡視了一圈,将視線落在站在不顯眼處的背劍男人身上,“我教主的意思是,今後這玹琋城,是否可由我滅日教代為掌管呢?上官城主。”

背劍男人面無表情地看回去,身上的氣息明顯得恐怖了起來。

蘇幕寒的胃口還真是不小。

白墨在心裏輕嗤了一聲。

第一求長久穩定,也是逼着在場所有自稱正派的人士自行打臉,向滅日教低頭。只要答應下來,無疑做長了滅日教的氣焰,今後他們無論是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白道都沒有資格插手幹預了。第二求生活富足,則是在滅日教頭上打上“官方認證”的标簽,從此在老百姓心中,滅日教和皇帝是一體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第三求領土擴張……玹琋城是唯一一座與定軍山幾乎毗鄰的大城,更何況還是一座那樣富饒的大城,若是掌控了玹琋城,不僅從此以後在江湖上地位無可撼動,就連皇族也不得不向它低頭。畢竟國庫是會虧空的,該收的好處總得找地方收。

“殷齊你不要欺人太甚!”梁端終于忍不住拍案怒道,“若是答應了你的條件,我等今日還有何顏面在江湖上立足!”

殷齊無害地摸着下巴笑笑,“嗯,說得好像有點道理……不過,那就是你們的事情了。”

他的話音剛落下,背劍男人眼光一閃就飛身過去,半空中劍便出鞘。幸虧殷齊還沒有太過得意忘形,感受到殺氣後險險地躲了過去,只是依然再一次被劍架住了脖子,劃了一道淺淺的血痕。

“你真以為沒人敢殺你?”背劍男人冷酷地盯着殷齊,手中的劍更靠近了幾分。鮮血開始在冰冷的劍鋒上蔓延。

只是,沒有人試圖阻止他。

殷齊的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看向一直沒出聲的白墨。

“白公子,您可是要眼睜睜看着在下被殺?”

白墨在衆人的注視下将視線落在殷齊臉上,緩緩開口:“有何不可?”

殷齊一愣。其他人卻像是得到了認可一般壯了底氣。

“閣下今日究竟為何而來想必還是記得的,如此咄咄逼人實非明智之舉。”

他竟然……已經知道了?

殷齊的目光對着白墨的眼睛,看着對方眼中似乎看穿一切的通透,心裏開始發毛。

“既然談判已經結束,閣下便可離去了。也替本尊帶話給貴教主,望他好生善待在貴教做客的幾位姑娘。畢竟再優勢的地形與保護,也并非毫無破綻可言。”

“白公子——”

“梁盟主。”白墨打斷試圖阻止的梁震天,“他有一句話是對的。‘兩軍交戰,不斬來使。’滅日教縱然可恨,我等也不可無義。”

——更何況,人質都還在他們手上。

皇甫昊天對梁震天點了點頭。

梁震天沉思片刻,繼而一揮手,“放他離開。”

雲霄等人縱然有千百個不甘心也只能捏緊了拳退到一旁。

殷齊已經恢複成剛來時笑嘻嘻的模樣。他抹了抹頸上還在往外滲血的傷口,然後對白墨抱了抱拳,“那就多謝公子救命之恩了。”運起輕功一閃身便出了營帳,幾個換步掠入叢林消失了。

白墨和衆人一樣目送着他消失的背影。

“太子。”他對皇甫昊天道,“天亮攻山。”

皇甫昊天詫異地望向白墨,“但是否太倉促了?”

白墨只是看着他,柔和但不容抗拒。

“是。”

皇甫昊天和梁震天本欲再說什麽,在白墨的注視下終究沒有說出口——白公子既然這樣吩咐了,總歸是有他的道理的。于是他們只将命令傳遞了下去,吩咐衆人做好攻山的準備。

安排好了一切,白墨就起身離開了。

“慕潇、淩毅,你們随我來。”

玉麒麟也想跟着,卻被白墨溫和地拒絕了。

“麒麟,累了一天,去休息吧。”

“可是——”

玉麒麟的話音截斷在白墨将手掌放上他頭頂的時候。“聽話。”

“好吧,那公子也早些歇息。”

——————

“白兄其實隐瞞了什麽吧。”

跟在白墨身後走着的慕潇忽的問道,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白墨回身看着他。

方才在帳中,慕潇和淩毅都沒有插一句話,但白墨知道他們心裏定是有疑惑的。

“尊上,弟子不明白……”淩毅未盡的話語透着濃濃的擔憂。

“淩毅,你可信我?”

淩毅猛的擡起頭來,望着白墨的眼睛。“尊上怎會有此一問?弟子自然是——”

“那便好。”白墨很難得地露出了一抹稍縱即逝的微笑。“藍姑娘,我會将她完好無損地救回來。”

“我說白兄,你也別在這裏套我們的話了。反正四下無人,你不妨直說了吧,你的計劃。”

這小子……白墨無奈地看了一眼吊兒郎當的慕潇。

“并非是計劃。下令攻山,不過因為萬俟罷了。”

“萬俟?他不是也被滅日教抓了嗎?”嘴裏說着這話的時候,慕潇都忍不住想為自己的虛僞自打兩耳光。

白墨似笑非笑地看着慕潇,“你也相信萬俟是被抓了?”

“我……”

慕潇無奈的嘆了口氣。算了,好像演不下去了。

“我确實不信萬俟被抓了。萬俟的本事我還是知道的,單憑滅日教幾個教徒絕對沒那個本事困住萬俟。不過殷齊說的那樣信誓旦旦,也不像有假。”

“可若是萬俟是自願被抓的呢?”

慕潇心裏一緊。他怎麽會知道的?

“這……”淩毅驚訝地望着白墨,“莫非這是尊上與萬俟兄早便商量好的?”

“不曾。”

“那尊上又是如何得知?”

“我在賭。”

淩毅和慕潇同時一愣。

“我在賭,賭萬俟并非無故涉險,賭他能安然無恙回來。這是其一。”

白墨望着他們,“其二,是我相信,萬俟此刻已出了滅日教。”

“萬俟兄逃出來了?”

白墨含笑不語。

慕潇靜默了片刻,忽的笑了。“難怪,難怪,我還在想殷齊今夜來得蹊跷,原來竟是因為這個。”

他問淩毅,“來來來,淩兄,我考考你。假設今日換做你是蘇幕寒,手裏掌握着如此重要的籌碼,會在何時何地采用何種方式來與我們進行談判?”

淩毅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他也不在意慕潇的調侃,接着道:“那自然是挑個晴天送個口信,選一風景秀麗之處,安排上足夠的人手,只邀請兩三個說得上話的人過去進行談判足矣。”

“然也,然也。”

看來還是有聰明人的。白墨心道。盡管殷齊方才的表現完全找不出破綻來,但他選在這個時候一個人出現,如此的急迫,呵呵……說沒問題鬼才信了。

“不過——”慕潇話題一轉又問了,“白兄這又是如何在這麽短的時間之內就想到的呢?”

“因為我信萬俟,從來都未懷疑過。”

“也望你們如我信他一般信我。”

——這是大哥和小弟之間最基本的信任啊,如果連這都做不到,老子還怎麽帶着你們千秋萬代一統江湖?(→_→)

白墨在心裏自豪着。

慕潇眼底漸漸漫上一層笑意。

他竟然信你至此?萬俟啊萬俟,這下你也該無憾了吧?不過現在這一幕……嘿嘿,我可是不會告訴你的喲。

“那好!”慕潇“唰”的展開折扇,“明日攻山,接應萬俟!”

淩毅與他相視一笑,“嗯!”

白墨無語地看着某人自認為十分潇灑地嘩啦嘩啦地搖着手裏的折扇。

這大半夜涼飕飕的……蛇精病。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這就是傳說中的蘭花豆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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