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回國(小修,不必要重看)

1. 回國

陳麒正在玩手機。

陳麒正在玩消消樂。

陳麒正在玩消消樂第四十九關。

陳麒正在第四十九關卡了一周了。

陳麒正又失敗了。

陳麒正決定卸載這個游戲。

他剛把游戲删除,他一直望着的那個門終于打開了。

陳麒正忍不住想,他要是早點删游戲,這門就能早點打開,他也不用站在草地裏喂蟲喂這麽久了。問題是歐洲這邊的不知道是蚊子還是蟲的東西毒的很,咬一口腫老大一個包,他估摸着自己今天這蹲的半個小時被咬,起碼腿得腫兩圈。

這是一棟十分明顯的歐式建築,前面有一個不大不小的院子,種了一些普通品種的花花草草,車庫裏停了一輛白色的保時捷,和他愛幹淨的主人一樣被擦的一塵不染。只有輪胎處和的一些泥土痕跡,證明這輛車子曾經是被人使用過的。

院子前門的鐵門并沒有關上,透過圍欄和鐵門,可以看到整個房子正前方的狀況。

所以陳麒正很清楚的看到,門後面走出來兩個男人,中有一個男人他不認識,覺得有點眼熟,只聽說是哪個旮旯裏的小明星,指不定他在什麽時候路過某個旮旯的某個電視或者雜志見到過,但沒有印象了。

另一個男人他就很熟了,是他認識了十幾年交往了兩年的男朋友屠浩。

屠刀的屠,浩劫的浩。

陳麒正把手機鎖屏後裝進了兜裏,從樹後面走了出來。

屠浩擡眼看了下他,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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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麒正把屋子的鑰匙放在了他手裏,“所以你說感覺我們還是做朋友好,是騙我的?實際上還是出軌了?”

屠浩道,“是跟你提分手後才和他在一起的。”

陳麒正“嗤”的一聲笑了,“行了,認識這麽多年我還不知道你。”

屠浩抿了一下嘴角,這個動作讓他顯得有一些年輕。屠浩道,“你看,陳麒正,我就讨厭你這種自以為是很了解我的樣子。”

陳麒正轉身擺擺手走了。

背影很潇灑。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

MD癢死了我要趕快回去擦藥!!!!!

“喂!你在哪呢?”

陳麒正光速飛奔回賓館後找出了藥打開了瓶蓋。正在擦藥的時候電話響了起來,他也沒看是誰,一手擦藥一手接通了電話開了免提,“我還在歐洲呢。”

這聲音一聽就知道是錢滿山。他異父異母的哥哥。

電話那邊怒了,“不是說今天到嗎!!”

陳麒正笑道,“我是說今天的飛機,不是今天到。”

錢滿山不滿的嚷嚷,“你又沒說清楚!”

陳麒正,“好了好了,哥,是我錯了,明兒來接我不?”

錢滿山問道,“明天幾點啊,我看下要上班不。”

“你自己是老板,想翹班還不能随時翹啊。”

“我這算什麽破老板,有時候快遞員太忙顧不過來,還得我自己去。”

陳麒正蓋上了藥蓋子,笑道,“是你這老板當的太樸實。”

錢滿山道,“成了,明兒回來再跟你聊,這越洋電話貴死了,媽等會又該心疼了。”

“媽就不心疼我呀?”

“心疼!可疼死了!你為了那……那誰誰,沒良心的兔崽子丢下工作跑去那麽大老遠的地方千裏送,結果人說給你甩了就甩了,最後灰溜溜的回來。你說你從小到大好好學生乖巧聽話,突然給媽這麽折騰一下,媽差點以為你被我附體了。”

陳麒正被他說的有點些許的愧疚,“哎,我回家肯定跟媽好好道歉。”

“你這煽情的話可別跟我說,我受不了,你回家跟媽掰扯。诶,話說你那工作的事你考慮了嗎?回之前的設計院嗎?”

陳麒正道,“不了吧,我想先緩緩,我之前的大學同學崔壬不是在我母校Q大教書嗎,然後Q大現在的副院長張老是我那時候的專業課老師,最近正好有一個女老師休産假,課上到一半缺了個老師,我已經和張老說好了,到時候我頂那個女老師的缺,然後再看我的表現。”

錢滿山吧砸吧砸嘴,“哎,你們學歷高的就是好。”

“得了吧,快挂電話吧,我回去再跟你聊。”

“成,拜拜。”

“拜~”

陳麒正挂了電話,把藥想放到櫃子裏,突然想起來這是賓館不是自己家,又拿出了放進了自己要帶走的行李箱中想着以防萬一也是好的。電腦傳來了新郵件提醒,那邊崔壬正好給他發了郵件,通知了一下入職事宜和要帶的東西,讓他下周一來報道然後直接上課,陳麒正回了個謝謝。

他本來想關了郵件界面,卻不小心點到了上一封郵件。

屠浩和他的分手郵件又跳了出來。

屠浩從小就是個正經板正的人,連分手都是公事公辦一般給他發郵件通知。郵件是三天前發的,他收到郵件的時候從收信人到發件人到郵箱號的每個字母,郵件裏的每個單詞都反反複複的看了無數遍。

陳麒正放下藥,看了郵件半響,又環顧了一下陌生的賓館房間,才突然真正的意識到,自己和屠浩已經分手了。

他和屠浩認識了十幾年,最開始他以屠浩的保護者自居,而後他變成了屠浩的愛慕者,再後來變成了男朋友。十幾年來,他和屠浩幾乎沒有分開過。人總說七年之癢,雖然他們十幾年不都在談戀愛,但總歸也該癢兩次了,可他一次都沒有癢過,反而是屠浩迫不及待的結束了這段關系。

屠浩為了防止以後再做朋友很尴尬,甚至拉黑了除微信以外的所有聯系。

十分貼心,十分NICE。

“……旅客們,飛機已經安全抵達九龍城,地面溫度是十七攝氏度,飛機還要滑行一段時間,請你在座位上坐好,拿行李時,請注意行李的開關,以防行李滑出……”

陳麒正拖着行李箱出了機場,大老遠就看到錢滿山那輛騷包的粉紅色大衆停在了一堆黑白灰中,顯得十分矚目。

粉紅色當然不是錢滿山的意願,耐不住他們家有個少女心爆棚的妹妹錢麟安。偏生錢滿山和錢麟安上次打賭輸了,只能認命的聽錢麟安的話把車從金黃刷成了粉紅。

陳麒正只在照片裏見過這車粉紅色的樣子,圍着車子贊嘆了好久,等到錢滿山受不了要打他的時候,他才走過去打開了後備箱,把箱子放了進去。放完箱子後合上了後備箱蓋,陳麒正卻沒有進車,只是走到主駕駛一側,敲了敲玻璃。

錢滿山把車窗放下了,“怎麽啦?上車啊。”

陳麒正調笑道,“你這車我不敢坐啊,你幫我把行李送回去。”

錢滿山差點跳起來,“我X,你不至于吧!”

陳麒正哈哈笑道,“逗你的,我想坐機場大巴去小吃街那一條逛逛,你忙,先回去吧,你繞路把我送去小吃街有點太遠了。”

錢滿山非常不爽的道,“我可是奉旨務必要把你安安全全不少一根毫毛的帶回去的啊,你這半路走了我就載個行李,回去怎麽交代啊。”

“成了,我晚飯前一定回家,成不?放心,爸媽不會說你的。”

錢滿山又和他拉扯了一陣,發現還是拗不過他,一踩油門開着車走了。陳麒正掏出錢滿山走時塞給他的零錢,上了機場大巴。

三月份的九龍城還有些微涼,大巴裏開了暖氣,陳麒正坐到了最後一排,旁邊坐着一個皮膚有點黑看起來很開朗的小夥子,和一個看起來非常溫和的姑娘。

下車的時候姑娘不小心踩到了陳麒正,姑娘趕緊小聲的說了兩句對不起,陳麒正正在走神沒有反應過來,眼神失焦的瞥了一眼姑娘,那小夥子看陳麒正表情,還以為陳麒正要兇小姑娘,連忙做出防禦姿态,陳麒正這才回神,笑着說沒事。

三人都在小吃街那站下了車,那小夥子一下車就拉着姑娘跑了,好像生怕姑娘被人欺負了一樣。陳麒正慢悠悠的走在後面,晃晃蕩蕩進了小吃街。兩年沒回來,小吃街似乎還沒有變,賣酸奶的,賣小飾品的,賣各種各樣小吃的……

陳麒正記得那時候自己可以從街頭吃到街尾,現在估計……大概可以吃兩個來回。

因為,歐洲的東西實在是,太,難,吃,了。

陳麒正找到自己大學時期最愛去的那家千層餅店,千層餅店的老板還是那個老爺爺,兩年不見似乎并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依舊是笑着接待每一個客人,再耐心的把餅一塊一塊的切開。

陳麒正到的時候,店裏正好沒人,陳麒正要了一塊餅,老爺爺笑着問道,“要切碎一點嗎?”

“要。”

老爺爺道,“好嘞。”他慢悠悠的拿出刀,一邊切一邊道,“你們年輕人啊,吃東西就是不小心,尤其是趕路的時候呀,着急的時候呀,就一塊一塊往嘴裏塞,呼嚕呼嚕嚼一下就往嘴裏咽,我好幾次看到那孩子們呀,沒走兩步就噎着了,後來我就知道了啊,給你們切碎一點,你們就算随便嚼一嚼就咽下去,也不會不舒服了。”

陳麒正看着老爺爺慢悠悠的切完餅,細心的包好後,又裝了兩層塑料袋防灰,最後遞到他手裏,突然莫名其妙有些傷感。

陳麒正打開包裝拿了一塊餅放在嘴裏,一時說不上來是什麽思緒,只是某些東西突然就沖上了腦子裏,他嚼着嚼着突然眼眶就濕了。

老爺爺被陳麒正突然的反應吓到了,“不是吧不是吧,這麽多年也沒人說我餅做的難吃啊!”

陳麒正有些說不出話,只能拼命的搖着頭。

他想起他每天遠程給設計院交圖,只要屠浩需要就陪着屠浩,每天給屠浩做飯那兩年。雖然廚藝總是很爛,除了瘦肉粥之類的不用在乎火候,定量放東西的這種還算能吃之外其他的不太能入口,但他怕屠浩不消化,總是細細的切肉,五個手指頭都受過傷的日子。如今回到中國,回到這個待了很多年的城市,逛過很多遍的街道,那種不可置信的恍惚感和破裂一般的真實感将他層層的包裹。

大概人總會容易有什麽悲春傷秋的時候,有一點溫情的東西,都讓你扛不住。

既覺得歲月苦難,又覺得年華美好。

陳麒正付了賬,擦了眼淚,跟老爺爺說,“很好吃,只是我太久沒回國有些懷念,再加上很久以前總是和一個朋友來這一塊兒吃,現在他不在我身邊了,我想起有點兒難過。”

老爺爺從櫃臺後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年輕人,以後你就知道了,總有人會慢慢的都離開你的,對你好的,你就記到你死的那天,對你不好的,你就從現在忘掉。”

陳麒正把手中的塑料袋包好,笑道,“嗯,我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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