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轉眼就到了過年的時候, 傅錦樂這天早早起來和傅庭、黎笙一起準備年夜飯。
聰明在腳邊徘徊着讨吃的，脖子上挂了一個紅色的小領帶, 頗有年味。
黎笙突然嘆了口氣：“你裴叔叔一家不在, 今年也太冷清了。”
往年兩家人都會一起過年，從早到晚家裏都一直吵吵鬧鬧的，今天雖然還開着電視做背景音, 但始終還是感覺缺點年味。
傅庭：“是啊, 不過洲洲的爺爺奶奶都在俄羅斯，他們今年應該也不會回來過年了。”
“方茵說等俄羅斯那邊的公司穩定了再回來, 再快都得明年了。”
方茵将業務拓展到了俄羅斯，在她離開時, 任命了黎笙作為中華區的負責人，兩人一直有聯系。
傅錦樂手頭動作停頓了一瞬，随即将自己捏壞的葉子扔到垃圾桶中。
做好了豐盛的年夜飯，黎笙：“先別動筷子，現在莫斯科還是下午, 正好跟你裴叔叔他們拜個年。”
說完就給方茵撥了個視頻過去, 沒一會兒電話就接通了, 方茵身上穿着一件圍裙。
黎笙：“你們也在做年夜飯啊？”
方茵對于老友的視頻十分熱情，将鏡頭對準了案板, 上面是一團潔白的面團, 旁邊是一盆拌好的肉餡，裴昊、裴行洲的爺爺奶奶、裴行洲幾人正在包餃子：“是啊, 過年了, 我們就想着包一頓餃子。”
黎笙：“我們也是剛做完年夜飯, 沒想到洲洲都會包餃子了。”
傅錦樂耳朵微動。
傅庭和黎笙并不知道傅錦樂和裴行洲兩人吵架冷戰。黎笙将手機轉到傅錦樂這邊, 眼神示意傅錦樂拜年。
恰好這時裴行洲也在看手機。
兩人就這麽猝不及防地對上視線。
裴行洲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高領針織衫, 換了發型，眉眼深邃，劍眉星目，整個人氣質變得淩厲了許多，傅錦樂第一眼還以為認錯了人。
傅錦樂将視線聚焦到鏡頭上，不去看屏幕，眼睛笑彎彎的：“叔叔阿姨，爺爺奶奶，新年快樂。”
裴行洲也被方茵拉着拜年，“叔叔阿姨，樂樂，新年快樂。”
傅錦樂沒有回話。
兩家人通過手機簡短地拜了個年，方茵挂斷電話，卻發現裴行洲都快将手上的餃子捏破了，“唉喲，你這包的什麽餃子，都捏破皮了，小點力氣。”
裴行洲将這個破了的餃子放一邊，重新拿起一張面皮，“知道了。”
樂樂氣他，也是正常的。
**
過完年，傅錦樂就要開始申請留學，着手準備文書、證明材料，還有自己的作品集。
他的作品集經過這麽多年的累積，光是将拿獎的都有厚厚一疊，比較繁瑣的是那些比賽的獎章、證明材料這類，需要一個個掃描上傳。
傅錦樂将自己過去三年獲得過的獎狀按照時間順序一張張整理出來。
“奇怪，那張創業創新的獎呢？”傅錦樂走到外面問黎笙：“媽，我的獎狀都在這裏嗎？少了一張。”
黎笙：“都在啊，全都給你收起來的，少哪張啊？”
“創業創新，就是我和我哥，還有Leon計劃開公司的那個。”當時他們為了這個比賽，還特別找了裴昊和傅庭幫忙看企劃案，強迫總裁逐字逐句地提意見，他們當時就差去注冊一個公司了。
黎笙：“會不會在你哥那裏，我記得當時你還吐槽這個比賽摳門，就發了一張獎狀，你問問你哥。”
傅錦樂：“……哦。”
傅錦樂回到房間，拿出手機，戳開那個曾經頻繁打開的對話框，裏面的對話還停留在半年前。他叮囑裴行洲睡前喝牛奶助眠。
傅錦樂像是不受控制一樣，一點點查看他和他哥的聊天記錄。
這些對話全都毫無營養，大部分都是吃飯、出門、睡覺這些生活瑣碎，但傅錦樂看着看着嘴角忍不住微揚。
仿佛又回到了他哥還沒出國的時候。
傅錦樂意識到自己還沉迷在過去，立馬将手機熄屏，像是扔燙手山芋一樣将手機丢到床上。
似乎這樣就能掩蓋他想他哥的事實。
“算了，反正也不缺那張獎狀，我才不要找他。”傅錦樂小聲嘀咕，好像在說服自己一樣，接着去整理他的那堆榮譽。
理了兩張，傅錦樂手指無意識地摳了摳硬殼封面，“但我要像斯萊林展示最完美的我啊，對，就是這樣！”
所以他還是要去找他哥要那張獎狀，這是為了留學，是正事。
傅錦樂匆匆去拿起手機，解鎖，手指微微顫抖。
他是視頻呢，還是發語音，還是打字……
到時候該怎麽說呢？要不要喊哥，要先問好嗎？
傅錦樂糾結了半天，不停切換鍵盤和視頻的界面，但手指卻無意間将視頻撥了出去。
糟了糟了！
但立馬挂斷又很怪，傅錦樂匆匆忙忙抓了兩把頭發，将手機舉到25厘米的位置，這個距離拍出來的臉比較好看。
視頻很快就接通了，裴行洲的臉久違地出現在傅錦樂的手機中。
兩人相顧無言。
傅錦樂清了清嗓子：“那個，哥，我申請學校，需要複印獎狀，創業創新那張是不是在你哪裏？我能不能借來複印一下？”
裴行洲點了點頭：“對，我都放在地下室了，你可以找林姨拿鑰匙。”
他們來到俄羅斯，但家裏還是請林姨定期去大掃除。
“哦。”
說到這裏，對話好像已經結束了，但兩人卻都默契地沒有提出再見。
良久，裴行洲問道：“你什麽時候去斯萊林？”
“應該是八月。”
“好，注意安全。”
“……哥，你在俄羅斯怎麽樣？”
“還不錯，都挺好的。”
“哦，那我先去找獎狀了。”
“好。”
但依然沒有人先按下紅色的挂斷鍵。最後還是傅錦樂抵不住，率先挂斷。
看着回歸對話界面的手機，裴行洲将手機放到面前筆記本的鍵盤上。
筆記本上正在放映當初他和傅錦樂參加的綜藝——《寶貝沖沖沖》，畫面暫停在兩歲半的傅錦樂上。小樂樂笑得大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小米粒一樣的牙齒一顆顆都露出來了。
和剛才視頻中尴尬、小心翼翼的樣子截然不同。而造成這一切的就是他。
他剛才說謊了，他在這裏過得一點也不好。
他像是瘋了一樣想傅錦樂，可他不敢找傅錦樂，只能看《寶貝沖沖沖》作為替代，一遍又一遍，他都快将這綜藝裏的臺詞全背下來了。
剛才手機的特別提示音響起，他還以為出現了幻覺，直到傅錦樂開口，他才知道這不是做夢。
裴行洲手指微動，抓過手機，開始敲字。
傅錦樂時隔多日，再次收到了來自他哥的消息，他帶着一絲希冀打開，但卻又陷入失望。
【地下室太久沒打掃，灰可能比較大，獎狀我全都放在門邊的箱子裏】
他還以為，他哥會和他解釋為什麽要去俄羅斯呢。
【好的，謝謝哥。】
**
傅錦樂拿着林姨給的鑰匙，打開地下室的門，裏面果然累了一層厚厚的灰。
傅錦樂打開燈，在門邊找到了裴行洲說的那個箱子，他要找的那張獎狀，被放在了頂面，倒是省了功夫。
傅錦樂拿出獎狀，又将箱子蓋好，正準備轉身走時，卻在房間的一角發現了一個熟悉的東西。
那是什麽？
傅錦樂走近查看，發現那是三個泥巴小人，兩大一小，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小孩子捏的。
除了泥巴小人，旁邊還有三個彩色的小人，同樣是兩大一小，似乎彩色的面粉捏的。一看就和旁邊的泥巴小人出自同一個人。
但或許是時間過了太久，哪怕放在密封的透明盒子中，6個小人身上還是出現了不同程度的開裂。
一副畫吸引了他的注意，畫上是一個小朋友，畫筆略顯稚嫩，但卻十分認真，畫面完成度很高。
這，好像是他送給他哥的。
傅錦樂繼續浏覽，這裏的東西全都奇奇怪怪的，有幼稚的手工、稚嫩的畫，甚至還有一顆不知道哪裏來的糖果。
但全都保存得好好的，一個個放在密封盒中。
而且還能看出東西的擺放呈現出越來越“成熟”的趨勢，到後面甚至還出現了傅錦樂熟悉的東西，比如他送給他哥的生日禮物。
傅錦樂腦海中浮現出久遠的記憶，他發現，這裏的每一個東西，他都能在記憶中找到，這些好像都是他送給他哥的“禮物”。
傅錦樂感覺自己好像打開了一個潘多拉魔盒，他将東西放回原位，離開了地下室。
他沒有去問裴行洲，而是靜靜地回到自己的卧室。
作者有話說：
啊沒有寫到QAQ
但是快見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