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北金國土之上,雷聲轟鳴不斷,偶爾光閃,将大地照徹一瞬。黑色的盔甲,在雨水的侵襲之下,顯得異常寒冷。

無情鐵蹄踏入了各藩王質子所在府宅,一時間,絕望的哭喊哀恸,響徹府邸,卻又很快在暴雨的清洗之下,恢複了寧靜。

斬草若不除了這根苗,便是放虎歸山,後患無窮。各藩王被就地處決,這京城的質子又怎能安好無損。

北金國聯合曲昭女國,消滅北金勢力強大的各藩王,作為幫助北金出兵的條件,曲昭國分割走了北金國一部分藩王領土。

與此同時,鎮國将軍,曾做為北金開國将軍的後人,幾代都曾皇恩顯赫加身,卻在這場紛亂之後,執意辭去一姓榮耀,并起誓,凡他血脈今後永不入朝。

許多年後。

連夜的暴雨,将宣陽城的道路殘蝕的泥濘不堪,雖是炎熱的季節,但空中的氣溫卻讓人不覺抱起雙臂。

此時已過宵禁時刻,街上清冷無人。

宣陽城外,月老廟中草垛堆旁,一個蜷縮的物體不斷的發出聲音,起先和着悶悶的雷鳴不知在說些什麽,當一道極亮的光束透過已經半挂一旁的破門進入廟祠之時……

“這個烤鴨留給我!”

姜淮元被雷聲吵醒了夢,她醒來的那一刻把夢境的場景帶了出來,但片刻,黑暗與悶雷的嘈雜,讓她認清了現實。

她察覺自己的嘴邊有東西流出,伸手抹去:“姜淮元,你真沒出息,做夢就做夢,怎得還留口水!”是個爽朗少年的聲音,但聲音偏嬌柔了些。

話才說完,肚子便不争氣的又叫了起來。她已經兩天沒有吃東西了,起先的小雨她還能冒雨出去讨口吃的,但現在看着外面的磅礴的大雨,餓死總比病死強。

就她這嬌弱的身板,出去一準會染風寒,到時候餓是小事,染了風寒沒錢買藥不說,又餓又病體加身,一準将她折磨死,她還是等雨小一些再出去讨些薄粥吧。

姜淮元揉着自己的肚子,緩解饑餓帶來的不适。現下已是午夜,涼意又加深了幾許,她将幹草扒拉了一些,往自己身上蓋了蓋。

就在她蓋草保暖之時,一道閃光之後,姜淮元心裏忽然泛起了一股毛意,連帶着頭皮都開始發麻,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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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接着雷聲像空中炸裂一般,讓姜淮元不寒而栗,剛才她打眼瞥見門口多出個身影。

姜淮元身體僵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門口處。若不是外面暴雨還在嘩啦作響,險些以為這片空間被施了法咒,詭異平靜。

“你、你是人還是鬼?”到底是年少,有幾分膽量,居然還敢開口問出來。

那物體挪動起來,有了腳步聲,姜淮元從草垛上爬起來,迅速往後退,聲音緊張了一些:“你、你別過來。”

才一會的功夫,姜淮元便聞到了空氣中彌漫的淡淡血腥味。姜淮元心中暗道:不會是受傷了吧?

“勞煩借貴寶地休息一晚。”是個女人的聲音,但氣息聽上去有些虛弱。

聞聲,姜淮元心中松了口氣,是人就好。

姜淮元忙讓出一點地方,穩了穩心緒回道:“在下也是借這月老廟栖身,姑娘不介意的話,就在此休息吧。”

雖是十五歲的少年郎模樣,但卻有着謙謙君子的德行。她知男女共處一室,會壞了姑娘名節,但今日又無它處可去,提前告知,若姑娘不願,自請離去便是。

姜淮元聽着腳步聲漸近,此時又有光亮閃進,她看清楚了來人。

是一個穿着黑色衣衫帶着夜行鬥笠的人,怎麽大晚上的還穿了黑色的衣衫?莫不是……姜淮元心裏咯噔一聲,這人不會是個賊吧。

嗅到愈來愈濃的血腥味,姜淮元的心中更是警惕了起來。既是賊人,身上有傷,還能行走至此,必然不會是軟弱挨欺的。

姜淮元感受到了危險的氣息,她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半步,但只着半步,便讓來人察覺出了姜淮元想要跑。

姜淮元欲沖刺往門外跑之時,腿上立時被什麽物體飛擊,跪倒在地。

疼痛讓姜淮元不受控制的叫了一聲,緊接着姜淮元便嚷道:“我與姑娘無冤無仇,姑娘可不能害我。”跪倒在地的姜淮元臨危不亂,說出了心裏話。

“你只要不亂跑,保你無事。”女人說着伸手扶住了自己臂膀,傷似乎在肩膀處。

姜淮元擡眼小心打量着女人,但沒有月光的夜,太黑了,而且女人還穿了夜行衣,剛才她都未來得及跑,便被女人用不明的東西擊倒,想來自己也是逃不掉的。

姜淮元不再掙紮,順勢坐下。

女人見姜淮元不再亂動,尋了一處草堆,坐了下來。

少頃,女人開口道:“過來。”

姜淮元聽到女人說話,疑惑的問道:“姑娘是在和我說話嗎?”

“嗯,幫我。”女人試着想要處理後背處的傷口,但似乎有些難度。

“你不怕我——”

“你若敢有別的心思,我一定會讓你當場斃命。”

姜淮元眉頭緊皺,她還不想死,但:“姑娘,夜這麽黑,我怎麽看得清。”她連人在哪處都不知道,确實也沒有撒謊。

“你往前五步。”女人的聲音再次響起。

姜淮元楞了一下,思忖一瞬,起身照做。這女人居然在黑暗中能視物,果然不是一般的賊。

姜淮元往前邁了五步後,女人看着她,打量了一番。

雖臉上有灰漬,但也不難看出是個嬌養的主,細皮嫩肉五官也俊朗的很,衣着打扮不像是長期逃荒之人。

“幫我把镖取出來。”

姜淮元一介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廢物大少爺,讓她幫她取毒镖,開什麽玩笑。

就在姜淮元想要拒絕的時候,女人拿出了一把匕首,匕首出鞘,寒光乍洩,姜淮元立馬慫聲道:“姑娘,是你讓我走過來的。”

女人看了她一眼,無視她的話語:“拿着。”

拿着?姜淮元怔住一瞬,還未伸手,女人的警告就又在她的耳邊響起:“百步之內我便可取你性命。”她這麽近,豈不是……

姜淮元接過匕首,等待下一步命令。這時,女人從懷中掏出了火折子,屋內瞬間亮起。女人将後背交給姜淮元,衣衫是濕的,分不清血漬還是水漬,但姜淮元能看到她肩胛處衣衫色澤有些不同。

姜淮元依舊看不清鬥笠下女人的面容:“我要怎麽幫你?”

女人垂眸,片刻她轉身将腰間的軟襟帶解開,褪去了上半身的衣衫。雪白的肌膚呈現在姜淮元的面前,讓她驚訝異常。

這女人,怎麽、怎麽還在她面前脫衣服。

但只片刻姜淮元便懂了,因為那血窟引去了她的目光。

“挖出來,把周邊的肉也一并挖出。”女人此時不知是羞還是認命,聲音低了幾分。

姜淮元看着女人,若不照做,自己真有可能會被她殺了,但若照做,她受得了嗎?

“快點。”女人催促她。

姜淮元滾動了喉嚨,不管了,是她自己讓她這個幹的。

姜淮元拿着匕首,準備挖的時候:“等一下。”女人叫停了她。

姜淮元停住了手,愣神的看向女人,女人沒有轉身,而是從袖中拿出了一個折疊的風燈,這玩意只有皇宮中才會有,且是進貢的物品,姜淮元有幸見過一次,這女人什麽來頭,怎會有此物件?

就在姜淮元愣神的空檔,女人已經點燃了風燈,将火折子熄滅:“把刀在上面燒一燒。”

姜淮元知道女人的意思,這刀加熱之後,可将肉瞬間燙熟,從而達到止血的效果。姜淮元照做,看着燒紅的刀尖:“姑娘忍一忍。”

被人威脅,還不忘去安慰人,倒是有點意思,女人閉上了眼:“開始吧。”

姜淮元動作熟練的将女人肩胛上側一點穿入她身體的物件找了出來,除了女人悶哼聲,和止不住的顫抖,便只有刀尖與物體的碰撞聲。

東西取出來了。

是一顆圓形的鐵珠子,一顆圓珠也可穿透人的身體,這得是多強的推力?

姜淮元看着珠子沒有遲疑,她看着女人身體流出的黑褐色血液,她問道:“珠子取出來了,但這珠子有毒,姑娘可有解毒的藥?”

姜淮元等了少許,也聽到不女人的回應,焦急的詢問:“姑娘?”

姜淮元皺起眉頭,不會是暈過去了吧?

姜淮元再次試探:“姑娘?”

依舊沒有得到回音,片刻女人的身體便傾倒了下去,姜淮元伸手接住了她。

這可如何是好?毒珠是取出來的,可毒還在體內呢。

翌日一早,雨停了。

姜淮元手中端着一碗羊湯,懷中揣了幾塊燒餅,匆匆從外面回來。看到女人還在昏迷之中,輕腳想要把湯和餅放下便開溜。只是才近了幾步,湯剛放下,便看到女人忽然醒來,且從腰間拔出了軟劍,逼在了她的脖頸處。

“姑娘,我好心救你,你可不能恩将仇報啊!”姜淮元雙手舉起,緊張的擺出了一副毫無加害她之意的樣子。

“你對我做過什麽?”女人的身體似乎已經恢複,不像昨夜那般虛弱了。她的衣衫此時已經穿好,但她的鬥笠卻被姜淮元拿下來了。

“我能對姑娘做什麽?”姜淮元緊張的垂眼看着地上的女人。

姜淮元見女人不信,也不怕得罪她,又忙道:“姑娘長的如此特別,我就算是有這個膽,也沒那份心啊。”

言下之意,你醜的這樣特別,我下不了手。

聞言,女人摸了摸自己的臉,把劍收回一些當成了銅鏡照了一瞬自己的面容。

女人看到劍身照出的自己,不覺皺起了眉頭。

作者有話說:

不用懷疑,這正是兩位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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