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姜淮元看着女人故意易容過的容顏,心道:這女人怎麽這麽多心思,劍和匕首她都給藏起來了,怎麽腰間還有?幫她穿衣服的時候,怎麽就沒發現。

“姑娘的毒,暫時控制住了,但也急需要解藥,不然擴散開來,也會危及生命。”姜淮元岔開話題,她不想在她的容貌上多費唇舌,只要女人不再認為她對她做過什麽便好。

女人聽到姜淮元說毒暫時壓制住了,警惕的看着她:“你懂醫術?”随之軟劍又指向了她。

姜淮元在外人看來從來都是鬥雞走狗,不學無術之人:“我哪懂醫術啊,不過是跟着江湖郎中學了一手。”

“昨夜你看我的身子,我不能留你。”自己的衣衫已然穿上,想必是看過了。

姑奶奶的,這不就是恩将仇報嗎,衣服是她自己脫的,忙也是逼着她幫的,早知道自己喝完了羊湯便不回來了,管她死活幹什麽,姜淮元此時心裏忙不疊的叫苦。

姜淮元喉間滾動,瞪大了雙眼,她該如何救自己?

“姑娘,我也是女子,你我同為女子,女子與女子便算不得毀了清白。”命在旦夕,她不得不将她守了十五年的秘密說了出來。

女人看着姜淮元顯然不信。

姜淮元将手慢慢放下,伸到腰間,把腰間的祥雲束帶解開,敞開了上半衣衫,雖未發育的像面前人一樣,但也足以證明自己是女子。

姜淮元看着女人輕抿雙唇,看來是不打算殺她了。

就在姜淮元覺得女人已經不會再殺她的時候,忽然又開口:“我的劍呢?”

姜淮元被問的一個激靈,腦袋轉的飛快明知故說,還換了個稱呼拉近她們的關系:“姐姐的劍不是在手上嗎?”

女人的劍讓她藏了起來,她昨夜見女子昏倒便想要逃跑,可外面又下着大雨。姜淮元回頭審視了女人一會,若她不幫這個女人,極有可能活不過今夜。

最後她還是幫了女人,留了下來,等待雨停。她知女子昏倒沒幾個時辰醒不來,便想着睡一覺,可又怕女人突然醒來,所以她才将她的劍藏了起來。

“我說的是昨夜帶過來的那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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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淮元再次滾動喉嚨,靈機一動回道:“最近官府查沒兵器頻繁,我怕待會官兵查到此處,引出不必要的禍事,将它藏了起來,我馬上去給姐姐拿過來。”

女人半信半疑,看着姜淮元跑到了月老石像身後,将她的劍和匕首一并拿了出來。

女人倒不怕姜淮元這會對她不利,因為姜淮元在她眼中就是個弱不禁風的女子,只要她敢亂動,頃刻便可讓她喪命。

“你方才端的什麽?”女人聞到了,只是明知故問,她也餓了。

“湯,羊湯,今兒十裏鋪那邊剛做好的。”姜淮元忙讨好似的說道。

姜淮元見女人不再拿劍威吓她,走過去把湯端給她,而後從懷中掏出了燒餅,說:“這羊湯配餅,可是這世間獨一份的美味,不過就是肉少了點。”

說着姜淮元幹笑了一聲,她也想吃肉啊,可錢不夠。

女人見姜淮元一臉青澀的模樣,昨晚上她暈倒之後,她若有心是可以趁機殺了她,或者逃跑的,但她沒有,此刻也犯不着在湯飯裏做手腳。

女人接過湯,姜淮元又把餅遞給了她一塊,女人只遲疑了一瞬便接了過去。

“你哪來的銀錢?”都淪落至此了,還有閑錢喝羊湯?

咳咳咳……

姜淮元聽到女人問的話,被她吃的一口餅嗆住了。

女人盯着姜淮元,看着她的帶着灰漬,但不難看出清洗之後會是白皙的臉頰,憋的漲紅。

姜淮元眼瞟到女人的盤起的烏發上,小心的說道:“我……我拿姐姐的簪子換的。”正是因為簪子是這女人的,姜淮元方才喝湯的時候才過意不去,給她帶來了一些。

今早醒來,她實在太餓了,左思右想便把女人的簪子抽了出來,拿了一根樹杈給她換上了。

女人聞言臉色頓變,用手摸了自己的發簪,居然是根木頭:“你——”怎麽不拿你自己的去換。

女人瞟見姜淮元頭上箍發處也插了一根木棍。

算了,不和她計較了,湯她也喝了,簪子為了防止被認出,只是一支普通的簪子而已。

兩人之後再無其它交談。

女人吃過了湯飯,覺得身體的氣勁恢複了一些。她準備運功,想試試把毒逼出去,但才盤起腿,姜淮元便制止了她:“你現在血氣不足,毒不足以讓你喪命,但若強行運功,血流加速一定會毒發攻心的。”

姜淮元的好心提醒,讓女人對姜淮元更加好奇了,一個小丫頭,懂得到不少,而且穿着男裝不說,還不怕她。

昨夜若是一般的女孩,早已哭鼻子抹淚或者逃跑了,可她居然留下來,還幫她帶來了吃的。

女人聽了姜淮元的話,問道:“你可知我所中是何毒?”

姜淮元低眸思索,但忽然想到了什麽,讪笑道:“我哪知這是何毒,不過我聽郎中說過,毒分兩種,一直急性,一種慢性。急性一般都是當場發作,姐姐撐了這麽久都沒事,我看姐姐這是慢性的。”

“哦,要如何解?”

姜淮元滾動了喉嚨,這女人怎麽回事,自己找郎中診斷一下不就行了,非得讓她這個為了躲追債,一窮二白的人說出個一二來。

“不知。”姜淮元露出歉疚的神情。

女人見她如此,也不在為難她,臨走之時将匕首送給了她,還警告她不要說見過她,不然招來殺身之禍可怪不得她。

兩個月後。

姜淮元經歷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從被要債的追四處逃亡,到現在一朝鯉魚躍,她那早已經被人臆測死在外面的名份父親,給她掙回了天大的功勳——救駕有功。

姜家原本便是世代官宦人家,可到了後面,卻家道“中落”,但此落非彼落,那是因為她們是主動棄官從的商。

富裕雖談不上,但不做武官,便可不進沙場,保命生存留下了一條血脈。

姜淮元是在城外十裏鋪被找到的,當時她又餓了好幾日,實在是受不住準備将那女子送是匕首抵押換取點吃食,卻被官府的人圍住了。

當時吓的她差點就跪地上,還以為她那名分父親又給她留了什麽禍事,可當來人說是來請公子回府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懵住了。

奢華的府宅,好看的丫鬟,聰明的小厮,用之不盡的富貴。

不過皇賞還未享受幾日,她的二房嫡母便給她說了一門推都推不掉的親事,且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下了聘禮,而那邊也答應了。

這不,姜淮元的新娘子這會已經坐在她府上的洞房喜床床側了。

此時的姜淮元飲了不少的酒,但卻無比的清醒,她看着洞房內的新娘子,心裏苦澀的很,自己怎麽這麽命苦。

先是因小娘争寵被當做男孩養着,這一裝就是十五年,小娘一撒手,自己還得裝傻賣楞,讓自己的父親讨厭自己而保命。

她一不争寵二不聰明,毫無志向,怎麽看都是個廢物,怎得還招來二房的嫡母的不爽,這親爹才外出沒半年,自己就被過繼給了大房。

過繼也就過繼了,那三間瓦房她也住的開心,可怎麽就橫生出名分父親欠了一屁股賭債,追的她四處躲債,吃了上頓沒下頓。

父親如今給她掙得萬貫家財和皇賞,福氣還沒享幾日,便又來了個大禍事。

她一個女子娶了雲州城,皇族遠的不能再遠的千金。雖是遠的,可畢竟也是皇族,若是推了必然有損皇家顏面,若聖上怪罪下來,她姜家也吃不了兜着走。

姜淮元心裏一橫,推門進了洞房。

醉态站不穩的姜淮元,在無人攙扶的情況下,進了洞房。她擡眼瞥了一眼喜床邊上端坐着的新娘,心裏又一陣自憐,她怎麽就這麽命苦。

“起開,別擋本公子休息。”言辭含糊不清的姜淮元,一頭紮到新娘的身邊,順手推了她一把,纏着祥雲金紋的靴子都沒脫便躺在了榻上。

新娘顯然沒有想到新婚之夜,自己被新郎官嫌棄擋了她睡覺的地。

“夫君不與妾身,行完最後的禮嗎?”入了洞房,除了周公之禮還有合卺酒與挑喜帕,這全都未做,便算不得完整的婚禮。

婉轉入耳,溫柔的語調傳到姜淮元的耳朵裏,讓姜淮元有些不忍,可自己是女子,若完成了這些,肯定是要進行周公之禮,今日便糊弄不過去,她不能,也不敢。

“你不是都經歷過了,本少爺累了,你若執意再來一次,明兒我再陪你。”

這新娘子嫁過來前,曾嫁過一次人,但只可惜那人與她沒緣分,還未行周公之禮便暴死在洞房之內。

新郎官都死了,再待在人家那裏也只是做個寡婦,霍家只這一個掌上明珠,好說歹說,用了銀錢,讓那家人的兄弟代替兄長簽了和離書。

這事曾轟動雲州,很多人說她命格克夫,雖是這樣傳言,但還是有不少人上門提親。

有人說她花容月貌,惑人心神,蠱惑那些男人想要求娶她,也有人說她是醜到人神共憤,直接把人吓的神志不清,立誓非她不娶。可無一例外出了霍家的門,都生了一場不大不小的病。

嚴重一些的直接卧床不起,再之後門庭便少有人去提了。

此時的姜淮元,滿腦子擔心的是自己是女子怎麽糊弄這個新過門的娘子,根本就不知雲州城的傳聞,只知她是曾嫁過人的小寡婦。

或許這樣故意說一通,會讓新娘子知道自己嫌棄她,不願碰她。雖是下策,但能拖一時是一時。

姜淮元閉着眼,心有不忍,她閉着眼睛不再亂想。新娘子沒有再說話,可片刻,姜淮元聽到了簌簌作響的解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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