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個月後。

姜家祠堂內,姜淮元跪在姜家的先祖的牌位前,她雙手捏着耳朵跪在蒲團上,後背像霜打的茄子蔫着,故作委屈的神情,盯着站在她身前的姜淮寧:“阿姐,淮元知道錯了。”

姜淮寧看着她,胸口起伏,氣不打一處來。若不是她差的下人去買東西,碰巧看到姜淮元從青樓內出來,還不知道姜淮元竟違背家規,去青樓當了嫖客。

這事幸好現下只有她知道,若是讓父親知曉,姜淮元的腿這會估計都被打斷了。

“我們姜家以祖訓家規為先,家中從未有人做些個出格的事情,你這般無視家規出入那勾欄瓦舍之處,是想要置我們姜家于何地?”

“阿姐,我真的知道錯了。”說着姜淮元将手放下,拽了拽姜淮寧的衣袖口。

姜淮元自是知道家規的,姜家男子可納妾,若是姜家男子喜好美人,讨回來便是,但卻不可出入勾欄瓦舍,亦不可納風月場所之人為妻妾。

姜淮元的生母便是姜家的妾室,當年雖不是姜肅卿看中的,但也是為了姜家延續香火而買來的。

姜淮元出入青樓其實什麽也沒有做,只是進去待了片刻便出來了。她都未尋青樓的姑娘作陪便被抓了個正着,着實有點點背。

“我什麽都沒做,阿姐若不信,可去喚郭盛來問話,我與他一起進去的。”

姜淮元去青樓,自然要帶個人與她一起,也免得自己在裏面遇到不守規矩的。

往日那些個酒肉朋友,姜淮元也交了一兩個,雖大部分時間她只鬥雞走狗,但好歹也要維持一下自己纨绔的形象。時間久了跟他們搭個酒夥,好不讓自己特立獨行,受人排擠。

姜淮元什麽樣,姜淮寧是知道的,平日裏最是和善不過,也曾出言世間女子艱苦,那青樓之女雖是自願,可若能養活自己又何苦遭這份罪,都是被逼無奈無法子而已。

“為什麽要去青樓?”既然什麽都不做,那是為何?

“我……阿姐,你別問了。”姜淮元被問的心中不是滋味,霍傾沒發現,倒先讓自己敬愛的姐姐發現了,雖然已經做足了丢人的打算,可先在姜淮寧的面前丢了份,她還是覺得臊的慌。

姜淮寧盯着姜淮元,聽到她支支吾吾的不想說出來,她将手中的棍子放到了桌案上,仔細思索了片刻,問道:“你是想讓你娘子知道這事,好與你和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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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

姜淮元腦袋低低的,她不願意承認,可姜淮寧何等的了解她,兩人有時候的想法都是不謀而合的,且這也是她們二人的關系要勝過姜淮城的原因。

“你知道什麽了?”姜淮寧的語氣放軟了些,她心中隐隐有了猜測。

姜淮元怔住一瞬,她看着姜淮寧,聽她的話,姜淮寧是知道此事的?

她心中有些許的氣意,但轉念一想,或許也是為她好,她別着臉,故作生氣的模樣道:“全府的人都知道,只淮元一人不知。”

姜淮寧心中此刻覺得愧疚了起來,她是該告訴姜淮元的,可當時她也只是懷疑。

那些都是傳言,若傳言是假,姜淮元提前知曉鬧了起來,豈不是壞了姜淮元的姻緣,她也是左右為難過的。

“阿元……我……”

姜淮寧蹲下身子,伸手想要觸碰姜淮元,可伸到半空,卻聽到姜淮元帶着氣的話。

“阿姐不必說了,我本想着這府中只阿姐最疼我,現下看來,阿姐也是不想我活着的。”

姜淮元越說越覺得生氣,原本是還是佯裝,姜淮寧的吱唔,讓她惱了起來,這會兒倒真生起氣來了。

想她這些年在府中過的多麽艱難,姜淮寧都能看出自己的母親和親弟弟一直拿她當眼中釘。這些年也一直盡量的偏袒護着她,她原是感激姜淮寧對她的疼愛的,可她卻瞞着她讓她娶了一個克夫的女人。

“不是的阿元,我找人給你算過了,即便你娘子是克夫的命,她也不會傷害到你的。”

姜淮寧聽到姜淮元這樣說她,心裏更是愧疚,可她不想她二人的關系因此事而産生隔閡,她疼這個弟弟,是打心眼裏喜歡的。

“阿姐尋的何人為淮元算的?”姜淮元撅着嘴,一副還在氣意之中的樣子。其實當她聽到姜淮寧緊張的語氣時,她的心就軟了,也已經原諒了姜淮寧。

“尋……尋的……”姜淮寧也說不出來,她是閨閣的小姐,平時是外出不得的,她也尋了自己的貼身丫鬟去辦的此事,至于尋的誰,她還真不知曉。

姜淮寧輕抿雙唇,道:“待會我去問一問。”

姜淮元出了祠堂,回了府中,那府中看門的家丁見她回來,忙湊上前禀道:“少爺,您可回來了,霍家那邊傳來了書信,說今日三位舅爺要來府上探望少夫人。”

“何時來的信?”

姜淮元心中咯噔一下,她總覺得這三位大小舅子是沖着她來的,且來者不善,之前陪着霍傾回門之時,那三位便有意無意的向她表達,若是負了霍傾,他們定然不會饒恕她,這來的也太快了些。

“前兩日,想必待會便要到了。您這幾日也不在府上,我們也不敢去尋您。”這看門的家丁聽到姜淮元的語氣焦急,怕是要發難于他,趕忙放低了聲音。

姜淮元心裏琢磨着其它的事情,又問道:“我娘子可知道此事?”

“爺您糊塗了,這事就是少夫人說的。”書信往來下人怎可觀看。

姜淮元站在府門處,仔細思忖,這霍家的人都知曉了,沒有道理霍傾不知道,她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難不成不是來修理她的?

就在姜淮元思索的時候,外面來了一隊車馬,為首正是的霍家的大少爺,霍桓。

霍桓騎着高頭大馬,視力極好,掃眼過來便瞅見了人群中弱不禁風的姜淮元。

姜淮元憨笑一聲,裝傻似的往前站了站,拱手道:“大哥來了,怎麽不派人來通知一聲,淮元好去城外為您接風。”

霍桓沒有接她的話,從馬上跳下來,将馬缰繩甩給了仆從。

“哼,姜大少爺氣色不錯嗎。”霍桓都不正眼瞧她,将騎馬褶了淺皺的袍子拍了拍,又将手臂上的護腕重新理了理。

姜淮元慣會佯裝作伏低做小,這會兒她笑臉迎上去,準備寒暄一番時,後面一輛馬上也下來了兩個人,霍傾的二哥霍鐘和小弟霍培。

姜淮元再次幹笑道:“二哥和四弟都來了。”

霍鐘和霍培下了馬車,兩人笑盈盈的看着姜淮元。霍鐘皮笑肉不笑道:“哎呀,來的匆忙也沒給妹夫帶些個禮品。”

“不妨事,不妨事,人來便好。”姜淮元堆起笑臉說些個客套的話。

“不過,聽說妹夫府上出了賊,我兄弟幾個有些擔心,所以特意為妹夫尋了看家護院的東西來,還請妹夫笑納。”外出采花的賊,也是賊。

此時的霍桓回身看向下了馬車的霍鐘和霍培,霍鐘的話說完,霍培便去了馬車後面,姜淮元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麽,站在一旁等候。

霍培走至後面一輛馬車後掀開了黑布蒙着的簾子,那裏面的東西吓的姜淮元差點跌坐在地上。

三條體型龐大的惡犬,尖嘴獠牙,嘴邊還流着口水,這可把姜淮元吓壞了。

姜淮元瞪大了眼,想要拒絕卻聽到霍培對着那惡犬說道:“爺給你們找了新主人,出來認認主子吧。”

說罷指了指姜淮元,便打開了犬籠。姜淮元眼瞅着三條惡犬站起身,迅速出了籠子,向她跑來。

“它、它,快、快攔住它們!”

姜淮元已經語無倫次,指着家丁讓他們攔住這三個東西。可那惡犬生的滿嘴獠牙,誰也不敢碰觸,姜淮元見勢不妙,撒腿便沒命跑。

随後滿院子都聽到了姜淮元嗷嗷的呼救聲,可那些個下人也都不敢上前,姜淮元被三條惡犬追的滿院子的跑,最後跑到了自己的偏院書房,左手拿着鋸齒,右手拿着木棍,可那惡犬似乎一點都不怕她,呲牙咧嘴的又撲向了她。

姜淮元将鋸齒和棍子都扔了過去,最後以極快的速度攀爬到樹上,蹬掉了被咬住的靴子才暫時喘口氣。

此時的姜淮元,挂在院子裏用來乘涼有些年頭的樹枝上,大喘着氣,時不時看到惡犬跳起想要咬她一口,驚的她雙肩微聳。

這做的什麽孽啊,姜淮元原想着就是遭一頓打,怎得這霍家的人還放惡犬咬人呢,這不是來興師問罪,這是來要她命的啊!

姜淮元調整了姿勢蹲在樹上,瞅着蹲在下面守着她的惡犬,心裏想着家裏的家丁是該換了,這些不中用的下人,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少爺在哪裏?”

姜淮元豎起耳朵聽到了一聲焦急的聲音,是霍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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