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姜淮元走在前面,霍傾跟在身後,姜肅卿擡起頭看到她們那一瞬臉色變了變,看着兩人行禮問安,方才的惱意只能強壓下去。
姜淮元還在思索方才韓鵬舉的話,什麽野種,什麽爵位,姜家什麽時候有爵位了?
“既然都來了,那便用膳吧。”姜肅卿站起了身,對着他的岳丈道:“岳丈,請。”
韓飛光看了一眼姜肅卿又瞥了一眼姜淮元,沉了口氣,起了身。
一場家宴,席間沉默的讓人有些發寒,姜肅卿顯然對韓鵬舉方才的話心有芥蒂,韓楚蘭幾次欲讓他二人搭話,姜肅卿都不接話。
場面一度尴尬,好不容易熬到宴席結束,姜淮元想要帶着霍傾開溜,卻被姜肅卿叫去茶室。
姜肅卿坐在茶室的方角椅上,姜淮元接過丫鬟遞來的水壺,畢恭畢敬的為姜肅卿沏了一杯茶:“父親,喝茶。”
姜肅卿接過茶,不算粗厚的嗓音道:“坐吧。”
姜淮元低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座椅,規規矩矩的坐了下來。
“你大婚也有些時日了。你是家中長子,雖現在記在了你伯、你父親名下,但也還是我們姜家的兒孫。”姜肅卿說話的時候一直盯着姜淮元。
姜淮元輕輕抿唇,姜肅卿很少這樣和她談話,接下來的話不知是否與方才和韓鵬舉有關,難道她是外面的野孩子,不是小娘生的?
姜淮元心裏一陣忐忑。
“你父親今次在邊關立下了戰功,都是他自己憑一己之力争取而來。以後若是離開了此地去了京城,你也一定不能辱沒了姜家的名聲。”
姜肅卿說完這幾句話,沒有再出聲。
“孩兒謹遵父親教誨。”姜淮元惶恐站起身,她只知道姜行知立了功,但從未想過要去京城。
姜肅卿見到自己的兒子這般的懂事知禮,心裏的擔憂也消退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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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肅卿似是嘆了口氣,道:“回去吧。”
姜淮元躬身行禮,低首擡眼看了一眼姜肅卿。她和姜淮寧年歲都不大,怎麽忽然覺得自己的父親老了呢。
姜淮元出了房門,霍傾這會兒去了姜淮寧的院子,姜淮元去的時候,看到兩人正在小酌,好的跟一個人似的。
姜淮元那一瞬心裏吃了點味,就是不知吃的姜淮寧的還是霍傾的。
“淮元來了,快來坐。”姜淮寧說着吩咐丫鬟添置了一副碗筷。方才在宴席上,她們三個都未動過幾筷。
姜淮元也不做作,挽起衣擺便坐下,霍傾則接過酒壺為姜淮元斟了一盞酒。
姜淮寧看着姜淮元小飲了一口,忙問道:“味道如何?”
姜淮元擡起頭,看着姜淮寧明亮的眸子,期待着她給予好的評判,稱贊道:“這酒香醇厚,入口柔和。”
姜淮元頓了一瞬想起了昨夜,霍傾唇邊的酒香就是這個味道。
她故意看向霍傾又說道:“比以往的酒,鮮甜。”
她想到昨日,她那樣的‘狼狽’,而霍傾卻像沒事人一樣,這會故意說出來,想看看霍傾是否會有羞意。
霍傾手中的筷子,微微頓住,神色如常道:“嗯,昨兒夫君從我這讨了一些,不曾有這樣好的評說,想必今日是姐姐私藏的佳釀吧。”
“哪有,這和昨日是一樣的。”姜淮寧不明就裏,急忙解釋。
确實是和昨日的酒一起釀出來的,難懂是她放東西的時候出了纰漏了,不應該啊,她喝着味道一模一樣。
這回輪到姜淮元發怔了,她昨兒什麽時候讨酒喝了?只是不消片刻,姜淮元耳垂微紅,岔開了話題,道:“此等佳釀,想必是阿姐花了不少銀錢讨來的吧。”
姜淮寧抿唇而笑,頗有點小得意道:“這是我自己釀的。”她最是喜酒,千杯不醉,常讓下人去外面讨酒喝也不是個事,索性便自己尋了配方,自給自足。
“阿姐手巧心慧,淮元要向阿姐學習。”姜淮元笑笑誇贊。
姜淮元撿着些好聽的話說與姜淮寧聽,往日裏她的嘴最是巧甜,總哄的姜淮寧眉眼彎彎。
“這種事情還是我來比較好些,夫君當以家業為重。”霍傾說着話,端過青花酒壺又為她續了一些。
“對,淮元當以養家為重,想喝什麽,弟妹也無需勞累,只管來我這邊讨便是。”
姜淮寧彎起眉眼,與姜淮元笑起來的時候竟有幾分相似。霍傾心裏忽然想到,若是姜淮元着了這粉花青黛的裙衣,模樣當是不輸于面前這位的。
三人小酌品飲,填飽了方才在家宴上未能滿足的腸胃,臨走的時候姜淮寧又送了兩壇酒與她夫妻帶了回去。
回府沒一會兒,姜淮元便又出了府,不過這次身邊帶了人,是霍家的那四名護衛。姜淮元本不想帶人在身邊,但見霍傾執意,便也讓他們跟着了。
反正也不是做什麽偷雞摸狗紅杏出牆的事兒,帶着就帶着吧。
只是她不知道是,今晨起,府中來了個送菜的男子,告知了霍傾,有人出了百兩黃金,想要姜淮元的命。
姜淮元帶了四個人,不好再抛頭露面的,只得乘了轎攆過去。
那鐵匠鋪的看到轎子過來,又見四個陌生的面孔在旁護着,這樣的排場,許是來了什麽貴客,笑臉迎了上去。
姜淮元的轎子下落,她急忙掀開簾子,看到鐵匠鋪的笑的開花一般的臉,倏地就變成了生氣的模樣。
姜淮元好笑道:“老爺子怎得變臉這樣快。”
被喚作老爺子的董連泰一副臭臉往鋪子裏走去。
“哎,又不是不給銀錢,怎得還這樣不待見金主呢,這可不好,您得改改。”姜淮元半是玩笑,半是假意苛責說道。
“我昨兒托您打造的鐵盒子,可做好了?”姜淮元追了上去。
她昨兒在這待到快深夜,看着那紅彤彤的鐵塊在爐子裏燒着,若不是怕自己不回去,會招人閑話,再傳到霍家耳朵裏,她昨兒就住這了。
董連泰對此嗤之不理,姜淮元在他這不僅是白拿物件,還白吃白喝。偏她的夫人對她很是欣賞,都想要認她做幹兒子,而他則一心想她能做他的徒弟,把他鐵匠的手藝傳承下去。
姜淮元的小腦袋花樣百出,可就是不拜他為師。
他是威逼利誘各種法子都用過了,連他雕花的手藝都傾囊傳授了,可姜淮元就是不想侍弄鐵器。
姜淮元跟着他進了鋪子,左右兩邊擺了不少的物件,雖是鐵匠鋪子,但做的可不是下地除草切菜剝皮的東西。
裏面擺着各式各樣的小玩意,似乎是專為貴人府邸打造的。
鐵器在北金雖非什麽貴重物件,但也是受管制的,但董連泰有的是弄到的門路,不然那些個貴人那裏尋寶物去。
精致的燭臺各式迥異,香爐造型也是五花八門,有錢人家買到家中往那一放,房中的貴氣一下便生出來了。
姜淮元進去後随手拿了一個小物件把玩,說道:“昨兒沒見過這東西,新做的嗎?”
碗口大的小盤,中間還有東西,一層薄薄的琉璃圍住,似是指針的物件,姜淮元看着有些新奇,伸手摸了過來。
“別亂動,那是給我娘子做的。”董連泰像護崽子似的,從姜淮元是手上拿走了。
姜淮元才不信呢,給他娘子為何擺在這出售的物件臺子上。
“小氣。”姜淮元撇撇嘴。
姜淮元又問道:“我的東西呢?”
董連泰努了努嘴,朝着裏面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就知道,董爺出手,什麽都難不倒。”姜淮元說着往裏屋走去。
“還沒做好,不過快了,你要這麽個物件做什麽?”工藝繁雜不說,看樣子不像是個擺件。
“哦,前些日子看到個東西,木塊做不出那樣的推力,我想試試鐵器。”
姜淮元拿到半成的發射器,左右仔細的瞧了瞧,董連泰看着她,似是想到了什麽,警惕道:“你小子不會是做了,想幹什麽壞事吧?”
董連泰似乎意識到他幫姜淮元做的東西要幹什麽了。
姜淮元眉心微微皺起:“當然不能,防身而已。”她連殺雞都不敢,怎會去害人。
“那就好。”
董連泰将琉璃的盤子放好,又去屋裏拿了張圖紙出來,戳到了姜淮元的眼前。
昨兒他答應給姜淮元做這個推射器,姜淮元答應幫他修圖紙,可人走了圖紙沒帶走,一點誠意都沒有。
“嘶,你還沒幫我做好呢。”姜淮元被眼前的圖紙忽然吓了一跳,身子往後傾了傾。
“一手打造,一手改圖紙,改完了再給你做,別又想白拿。”董連泰才不聽她的巧語,抖了抖手中的圖紙。
姜淮元唇角揚起,伸手兩指夾過來仔細瞧了瞧,是個發簪。
董連泰雕工雖好,可不如姜淮元這等心巧之人,他可以按照圖紙打造出物件,但卻沒有姜淮元構思出來的圖案精美。
“給嬸嬸的?”姜淮元放低了聲音,故意問道。
董連泰瞧着姜淮元一臉明知故問,佯裝不耐煩的道:“你還想不想要你的鐵盒子了?”
“要,要。”姜淮元眉眼彎起,連忙說道。
她不過是想開個玩笑,董連泰少有的溫柔都是對他娘子的,連壽辰的禮品,他都會精心琢磨。
姜淮元看着圖紙,嘴裏說道:“不過,你這圖案嬸嬸估摸不會喜歡。”
“為何?”董連泰将圖紙拿了回去,瞧了一眼。
姜淮元湊近了些,看着圖紙,啧了一聲道:“嬸嬸愛花,你卻畫出個鳥來,她能喜歡嗎。”
這圖案上不管是多好看的鳥兒,都是戳不到一個愛花的人心中的。兩種物體,怎能混作一談。
“那……那我該畫什麽?”董連泰心底升起一股挫敗感來。
他知道自己的娘子喜花,腦袋卻是個不轉的,一心只撲在自己的鐵器上面,還以為只要畫出的鳥兒好看,雕刻出來精巧,娘子就一定會喜歡。
姜淮元垂眸一瞬,腦海中倏地浮現出了霍傾的模樣,那未成形的發簪出現在霍傾的秀發上,忽然就有了別具一格的樣式。
姜淮元不自然的輕咳了一聲,道:“明兒我畫好了給你,保證嬸嬸喜歡,不過……”
“不過什麽?”董連泰看着她疑惑不解,難不成還有其它問題?
姜淮元學着方才她進來的時候,董連泰努嘴的樣子,朝着方才她拿的琉璃指針看去。
回到府中,姜淮元坐在膳桌前,把玩着從鐵匠鋪拿來的琉璃物件,順便等霍傾過來用膳。
臨走的時候董連泰告訴她這是司南,但她沒有見過,新奇的很。
姜淮元瞧的仔細入神。
“去端些水,再拿個帕子過來。”
姜淮元耳邊響起霍傾的聲音,下意識的把司南收在了後背處。
“娘、娘子你回來了。”
霍傾擡眼看她,輕嗯了一聲,也不問她藏的何物。下人端了水來,她便侵濕了帕子道:“夫君。”
姜淮元會意站起身走過去,忽的又想起手中的司南,轉身交給了丫鬟才伸出手來。
霍傾仔細給她擦了擦,柔聲問道:“明日還出去嗎?”
姜淮元點頭,回說:“要的,答應明日給人送東西。”
“要多久?”霍傾與她對視,眸色溫和。
姜淮元眨了眨眼,看着霍傾,霍傾似是有事要讓她做,回道:“不久,娘子有別的事情要淮元做嗎?”
難得霍傾有事交代她做,她也好表現一番。
作者有話說:
姜淮寧:“我做了什麽孽讓我看這兩人秀?”
xx:“別急,我很快來了。”
姜淮元:“老婆貼貼。”
霍傾:“洗幹淨了嗎?”
姜淮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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