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姜淮元心裏犯嘀咕,可眼下卻是無能為力,她想着晚上和霍傾好好認個錯,或許就原諒了她呢。
姜淮元循着玉石的紋理,重新用刻筆畫過,将錐子定上鑿去了邊角。
現下涉及到站立的事情,她也不能逞能自己完成了,只能讓下人替她來做。霍傾不在,姜淮元額間的汗,便只能她自己來擦了。
姜淮元此刻悔不當初,就不該輕信董連泰,更不該去騙霍傾。
霍傾沒有和姜淮元一起回府,去了哪裏,姜淮元也不得而知。她有心想問,卻又覺得自己問了,像是對霍傾監視一樣,會讓她有被束縛的感覺。
霍傾回府的時候,姜淮元去沐浴了,等到姜淮元出來的時候,霍傾便已經從門口離開了。
姜淮元被人推回房中,問道:“世子妃還沒有回來嗎?”
丫鬟為她擦着身後的濕發,道:“您沐浴的時候便回來了,世子妃還在門口等了一會呢。”
姜淮元聽後,眨眼道:“怎麽不早些告訴我。”
丫鬟手中拿着毛巾的手,下意識的不敢動了,世子爺也沒問啊。
姜淮元也覺得自己太過激動了,吓着丫鬟了,輕咳一聲,溫聲道:“世子妃現下在何處?”
“去沐浴了。”丫鬟如實回道。
姜淮元點頭,不再問,她坐在輪椅上,讓丫鬟退下後,等着霍傾來抱她。
霍傾沐浴的時間不長,只是姜淮元的發絲都幹了,也不見人回來,姜淮元等的有些急了,她滾動着輪椅,走向房門處。
她伸手要打開門,而恰巧此時霍傾過來了。霍傾擡起的手還沒碰到門,姜淮元便已經将門拉開了。
霍傾看着門內,姜淮元一臉着急,似是要出去的樣子,問道:“要出去嗎?”
姜淮元楞了一瞬,道:“不、不出去。”她只是看看霍傾什麽時候回來。
霍傾低眸看着她,姜淮元如水的眸子直直的盯着霍傾,她還以為霍傾今晚又去廂房睡了。
霍傾進了房中,走到她的身後,将她推回榻邊。
姜淮元被霍傾抱回了榻上,霍傾跪在榻上往後退,姜淮元卻不願意松手,姜淮元目光裏帶和前夜裏一樣欲望,眸子閃動,目光灼灼下移到了霍傾的誘人的柔唇上。
她想要親吻霍傾,每每也只有此刻最合适了。
霍傾看着她,眸子裏沒有前夜的耐心了,她聲音雖不冷,但在姜淮元的耳朵裏卻是個不好的回應:“松手。”
姜淮元楞了一下,眼中的光瞬間消退,她不敢違背霍傾的話,慢慢松了手。
只是姜淮元還沒來及細品傷心,霍傾便補充道:“我待會要替父親外出探查消息,你乖乖的,今夜不必等我了。”
姜淮元偏向失落的心,瞬間又活了起來,霍傾讓她乖乖的。姜淮元抿着唇眉眼間帶着乖巧聽話的神色,點了點頭,道:“好,娘子萬事小心。”霍傾說的話,她都是信的。
霍傾看着姜淮元淺淺彎唇。
姜淮元的長發此時垂散在兩側,她穿着白色的寝衣,眉眼都是嬌俏含羞,哪裏還有白日裏少年的神色,這分明就是一個閨閣待人采撷懵懂無知的小姐。
霍傾方才讓姜淮元松手,是怕自己亂了陣腳,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回應,忍不住想要占有。
霍傾沒有避諱姜淮元,換了夜行衣,回頭看了姜淮元一眼,随後吹了屋內的燭燈,提着劍便出去了。
姜淮元聽着關門的聲響,忍不住擔心了起來,能夠支配她思考的部分也活躍了起來,什麽消息需要晚上去打探?
翌日。
姜淮元醒來的時候,霍傾已經睡在了她的身邊,霍傾什麽時候回來的她不知道,不過那些都不重要,只要她能看到霍傾就好。
姜淮元躺在榻上,連呼吸都控制的極輕,生怕吵醒了霍傾。而霍傾此時正在睡夢中,她昨夜出去不久便回來了,事情辦的很好,沒有廢多少力氣。
霍傾睜開眼的時候,姜淮元正倚在鴛鴦枕上,垂眸沉醉在霍傾的睡顏中不可自拔。猝然看到霍傾睜開眼,她的心不知怎麽,忽然有種做壞事被捉後,不受控制的怦怦直跳,而臉上的笑容,也及時收住了。
姜淮元假裝無意間瞥見,目光往上平移,僵硬卻又掩耳盜鈴不自知般,轉向了自己的另一側。
霍傾看着她的模樣,勾起唇角,翻轉了身子向外。
姜淮元聽到動靜,餘光瞥見霍傾沒有看她,明明已經醒了,為什麽不和她說話?
姜淮元輕輕咬了咬唇瓣,決定也躺下再睡一會。面向着霍傾的背影,姜淮元的目光描摹着寝被之下的細瘦身形,不覺喉間滾動。
片刻,姜淮元覺得自己的腦子出了問題,她閉上雙眼,想要蕩清自己腦海中‘侵犯’霍傾的思緒,只是才閉眼,霍傾便轉了過來望向她。
姜淮元聽着動靜,霍傾似乎在動,睜開眼的一瞬,卻看到了咫尺的,夢了一夜的容顏。
霍傾離她很近,很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她溫熱的呼吸。姜淮元看着霍傾,怔住了。
四眸相對,姜淮元方才心中的讓她燥熱的東西,又湧了出來,昨夜未完成的事,此刻很是适宜。
姜淮元慢慢擡起腦袋移向霍傾,而霍傾輕眨眸子,卻沒有要躲開的意思,直到姜淮元的唇瓣貼了在霍傾的柔唇上……
親吻的聲響在兩人的耳邊響了一瞬。
姜淮元只親了一口。
她不想再體會沒有回應的感覺,雖然這樣的淺嘗無法滿足她,可沒有回應的吻,太過傷神,唯有這樣,不管霍傾想不想回應,姜淮元都可以想成霍傾回應了。
雖是自欺欺人,但也好過真實的失落感。
姜淮元離開霍傾後,霍傾依舊沒有動,她眸子裏看不出情緒,可姿勢卻像是一種等待,等着姜淮元,飛蛾撲火。
可惜姜淮元沒有再親一次的勇氣,她懂得見好就收。
姜淮元坐起身,霍傾也随着她起來了。
姜淮元沒有去問霍傾昨夜的事情,如果霍傾想讓她知道是會主動告訴她,就像官場上的那些事情,霍傾都有替她打點,教她如何應對。
霍傾起身為她穿好外衣,準備将她抱到輪椅上的時候,姜淮元攬着霍傾的香頸,垂着眸子不敢看霍傾,低聲道:“昨日是淮元不好,淮元不該騙娘子。”
霍傾低眸看她,承認錯誤倒是挺快的,姜淮元藏着的小心思,她已然了解,不過是想與她多接觸,害怕她再離開而已。
“嗯。”霍傾輕輕的回應了她一聲,總不能一直揪着一個錯處不放。
姜淮元聽到霍傾不輕不重的回應,一時琢磨不出霍傾是原諒還是沒有原諒她,又補充道:“我以後再也不會了。”
“不會什麽?”霍傾把她輕放到輪椅上,垂着眸子看着她。
“不會再騙娘子了!”姜淮元目光誠摯,聲音也激動了些,她怕霍傾不懂她的意思。
霍傾看着她點了點頭,示意她知道了,而後去了旁邊的浣洗盆裏打濕了毛巾,幫她擦了擦手和臉。
姜淮元看着霍傾的臉,不舍得移開,在霍傾幫她淨了手準備把毛巾放回去的時候,姜淮元攫住的霍傾的纖手道:“娘子,你要信我,我真的不會再騙你了。”
有些人騙一次便會騙無數次,她不想在霍傾的心裏成為那樣的人,而她自己也下了決心,以後絕不會再騙霍傾了,無論大事還是小事,只要霍傾想知道,她都不會騙她。
霍傾看着她熱誠的樣子,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道:“我知道了。”短短的四個字,用溫柔的語氣說出來,讓姜淮元一直忐忑的心,終于平穩了。
霍傾推着她到了府外,準備上馬車的時候,卻有人抱來了禮品登門,剛好管家與之交談,姜淮元多看了一眼,等那人走後,問道:“何人來送禮?”
她一向不管這些,但從她眼皮下送到管家的手裏,她還是忍不住過問了一聲。
霍傾跟着回眸看向管家,管家回話的時候,眼睛不自覺的瞥向了一旁的霍傾,不知該不該說。
霍傾看他猶豫的神色,道:“無妨。”
管家得了霍傾的話,回道:“是戶部尚書家的梁夫人,着人送的。”管家頓了一下,又瞥了一眼霍傾,而霍傾則神色自若的,并沒有要打斷或者眼神示意他住口,管家又補充道:“是指定要送給世子妃的。”
姜淮元聽到戶部尚書的時候,心裏莫名升起了一股煩躁感,如今又來了個梁夫人,這家人怎麽陰魂不散。
“梁夫人為何要送娘子禮品?”姜淮元不解的看向霍傾問道。
霍傾低眸看向她,柔唇輕啓,道:“前幾日在三王妃的宴席上多說了幾句話,她說與我投緣。”
姜淮元神色有所變化,但卻極力的掩飾自己的不開心。投緣,她還頭大呢。
姜淮元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麽,被人擡上了馬車。
德昌巷子。
董連泰聽到下人來報,姜淮元和霍傾到了的時候,忙帶着自己的新作跑去了外面,姜淮元一下馬車,又被他拿着東西套在了腿上。
這次倒是可以用,不過細節上沒有做太好,姜淮元只是腿傷,不是廢了,他搞了一個像小孩子學步車一樣的東西讓姜淮元一只腿站在裏面,周邊還帶着滾輪,實在是有損她的形象。
姜淮元尴尬的誇贊道:“師父做的這個确實能幫助不少的人行走,不過眼下我可能不太需要。”姜淮元委婉的拒絕了,霍傾也在一旁看着覺得實在是滑稽,幫她脫了下來,把她抱回了輪椅上。
董連泰眨了眨眼,嘴巴撅了撅,看着霍傾去解,也沒好意思堅持讓姜淮元帶着。
不過他這個可以用就行,幾人在膳桌上吃了早膳,霍傾便像往常一樣待在了玉石房內,看着姜淮元打磨玉石。
姜淮元時不時會去看一眼霍傾,而霍傾總會第一時間捕捉到她的目光,與她對視。
霍傾的眸子總是深邃的,她琢磨不透,雖然溫和,可姜淮元對她的事,知道的太少了。
“要不要休息一會?”霍傾見姜淮元自從過來便沒有停下過,有些擔心把她累着。
姜淮元坐在玉石上背對着霍傾,聽到聲音,轉過頭來,臉上帶着笑道:“不用,我不累。”
“不累也得歇一歇。”董連泰邁着大步子走進來,臉上一副正經的樣子,“去休息會吧,剩下的我來接手。”
姜淮元和霍傾同時望去,董連泰接過了下人遞過來的防塵外衣,穿上後,道:“去,你師娘又再給你做補湯,我今兒想喝雞湯。”
董連泰的話中的意思,姜淮元一聽便明白了,這是要借着她的話,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董連泰接手後,姜淮元便被霍傾推去了膳房,姜淮元看着田錦桐忙碌的身影,不好意思打斷,但師父想喝雞湯這事,又不得不說。
“咳,師娘。”姜淮元猶豫了片刻,還是開了口。
田錦桐聽到姜淮元說話,擦了擦手走過來,道:“欸,淮元啊,怎麽來這了,這裏油煙重,別嗆着你娘子。”說着沖着霍傾笑笑,田錦桐慈眉善目,像個特別中意自己兒媳的老婦人般。
她對姜淮元和霍傾都是由心的喜歡,也是真心的把她們當成了自己的孩子一樣疼愛關心着的。
霍傾彎唇,柔聲道:“沒事,夫君今日想喝雞湯,師娘可否熬一些?”
“想喝雞湯呀,那還不好說,師娘最拿手了,你們去別處等着,聽話,一會就好了。”田錦桐說完便往膳房裏走去,着人去殺雞去了。
田錦桐見到這兩人,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樣。霍傾替姜淮元開了口,反而讓姜淮元更不好意思了,她輕抿着唇,回頭看向霍傾,而霍傾此時也恰巧垂眸在看她。
兩人對視了片刻,姜淮元的姿勢不是很舒服,回轉過了臉,雖看不到霍傾了,但心卻熱乎乎的。
霍傾今日與她對視了很多次了,姜淮元并沒有從裏面看到讨厭,雖然現下還不明白霍傾是什麽意思,但她對自己抱得美人歸,還是有幾分信心的。
快到晌午了,霍傾推着姜淮元去了院子裏,院子裏此時無風,暖洋洋的。
霍傾把姜淮元推到滕下,光只照在了她的腿上,姜淮元靠着木椅,看着霍傾坐在一邊盯着她這處腳底下看。
霍傾發呆的時候,眼簾微微下垂,睫羽被藤蔓漏出的點點細光照着,細長的根根分明,姜淮元看的愣神卻被突然過來的下人打斷了。
“世子爺,外面有人找世子妃。”
霍傾先望過去,半響沒有聽到姜淮元出聲,便又看向她,卻發現姜淮元正在看着她發呆。
“何人尋我?”霍傾轉而又看向下人,問道。
姜淮元聽到霍傾的聲音,回過神,尋着她的目光望過去。
“說是隔壁院裏的鄰居。”下人低首回道。
姜淮元斂眸,隔壁鄰居?那不是粱子方的朋友嗎,尋霍傾做什麽?
霍傾思忖了一瞬,道:“我與他并不相識,打發了吧。”
朋友的話,應該是男子,霍傾一個已嫁做人婦的人,現下這宅院又不是她住的宅子,尋她能有何事,還是不見的好。
姜淮元聽着霍傾拒見,眨了眨眼,開始責怪自己方才疑心多想了。
下人出去後,沒多久便又回來了,下人躬身道:“這次是粱子方,粱大人求見。”
姜淮元一聽到梁大人,心裏又氣又擔心,她眼巴巴的看着霍傾,希望她能像方才那樣拒絕見面,可霍傾卻道:“讓梁大人稍等片刻,我很快過去。”
姜淮元不明白霍傾為什麽要去見粱子方,但霍傾此刻已然起身,推着她往屋裏走去了。
“我出去見見他便回來了。”只一句話,并沒有其它言語。
姜淮元的心在霍傾出去後,悄然滋生了一股醋意,但只片刻她便又懊惱自己,為什麽不跟着過去看看呢。
姜淮元這樣想着,手也動了起來,她滾動了輪椅,出了院子。
“霍夫人不必介懷,這是子方對霍夫人,聊表傾慕之意的小禮物,還望收下。”
粱子方就這樣和霍傾一起站在巷子裏,訴說了自己對霍傾,傾慕之意的想法,他方才說了,自己不求回報,只願博得美人一笑。
姜淮元就這樣出現在霍傾不遠的身後,剛好聽到了粱子方的這些話。
霍傾還沒有接下粱子方手中的玉簪子,姜淮元抿着唇直直的盯着,她以為霍傾不會接,可片刻,她看着霍傾慢慢擡起了手,接過了粱子方遞過來的簪子,還似是很喜歡的摸了摸。
在霍傾與粱子方交談完,回過身的時候,姜淮元已經離開了。
作者有話說:
哇哇大哭的姜淮元:“我,我老婆要跟別人跑了。”
一臉懵的霍傾:“誰告訴你的?”
委屈巴巴姜淮元:“我自己看到的!”
霍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