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美雲,昨晚送進來那個男孩聽說是祁家的少爺,是不是真的呀?”

“對呀,院長都親自出手了,傷得可夠嚴重的,那腿多半是廢了。”

“不至于吧,他家那麽有錢,多厲害的醫生找不到。”

“那也要看受寵不,你不知道嗎,躺着的那位祁少爺是原配生的,受寵的是現任生的。祁總可到現在都沒出現過,反倒是祁太來了回。”

“那看來這後媽倒比親爸強點,起碼面上是做得不錯。”

“別天真了你,我悄悄告訴你,你別給別人說啊。”女人壓低了聲音,湊近同伴耳朵,“我表姐是祁少的護工,祁太私下交代不用經常過去,打擾他休息,醒了要第一時間報告。這話裏的意思不是明擺着嗎?一生活不能自理的人,又沒人看着,出點什麽事可太容易了。”

“我的天......”同伴捂住嘴,雙眼睜大。

美雲笑着拿開同伴的手,“吓到了吧,這種事多了去了,咱讨論讨論得了,也不是我們能摻和的事,你好了嗎?”

同事點點頭,兩人一起從洗手臺離開。

許覓聽到離開的腳步聲,拉開門出來。他扔完垃圾順便上了個洗手間,正好碰上兩個護士讨論祁曜的事,恰好還提到了那個有問題的護工,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現在的身份還是個高中生,不可能一直守在祁曜身邊,王浩東他們也是。在祁曜有自保能力之前,護工是最能接觸到他威脅到他的,得把這個問題解決了。

想到這,他一眼瞥到洗手臺上亮晶晶的東西,迅速拿起追了出去。

“姐姐,你的發卡掉了。”

那兩人沒有走出多遠,許覓沒兩步就到了她旁邊,微笑着說到。

“啊......還真是,謝謝你呀。”

美雲猝不及防被個好看的少年攔住了,她愣了下,視線觸及少年手裏拿着的東西,立馬反應過來,微笑着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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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那個......可以留個聯系方式嗎,我......”

許覓耳根通紅,話也說得斷斷續續,聲音微弱。

“噗嗤。”,美雲的同伴沒忍住笑了出來,少年害羞的樣子像極了可愛的小白兔,讓人忍不住逗逗,“小孩子要好好念書,別随便搭讪好看的小姐姐哦。”

“我……我不是……”

話是對着同伴說的,澄澈的眸子卻一瞬不瞬地看着美雲,讓人生不出一點防備和抗拒。

美雲輕笑一聲,“微信可以嗎?”

“當然可以,姐姐我沒帶手機,你告訴我號碼就可以,我能記住的。”

像被允許多吃一顆糖的小孩,許覓滿臉的歡欣雀躍。

美雲報出一串數字,和許覓互道再見。

遠遠的還能聽見二人在讨論自己,許覓沒有在意,快步往病房的方向去。

見他回來,王浩東只是下意識地擡頭看了眼,沒有搭話的**。

短暫的對視讓許覓察覺了絲不尋常,王浩東向來是直來直往,何時會有眼神閃躲,對着自己就更不會了。

難道是離開的這點時間發生了什麽?

能讓他對自己逃避,只能是和祁曜相關了。

許覓走到床邊,仔細地查看祁曜,一寸一寸看過。

“你幹嘛呢,眼神直勾勾的,吓誰呢!”

王浩東也許是心虛,坐不住了,過來把許覓拉開。

許覓一臉的莫名其妙,用眼神詢問它。

“邊兒坐着去,曜哥我看着。”王浩東不容辯解地把他推去沙發上,自己坐到了床邊的椅子。

聯想到白天的指甲印,許覓起了一個荒謬的懷疑。祁曜可能并不只是意識醒着,他是真的醒了。

雖然和劇情不符,但也不是不可能,畢竟自己都能穿書了。

祁曜醒了不想讓他知道,是在防備他,對自己的兄弟不可能防備,所以王浩東知道了。王浩東幫着一起隐瞞,也說的通。

看這情形,王浩東和祁曜都不想讓自己靠近,也沒必要自讨沒趣,不過也不能太幹脆地妥協。

“王浩東,你們不是已經同意讓我照顧祁曜了嗎,怎麽又反悔了?是我照顧得不好嗎?”

許覓話語裏帶着絲不易察覺又不容忽視的委屈,他沒有态度強硬的質問,反而從自身找原因。

王浩東想到許覓離開病房前給祁曜試溫度,又調整空調溫度的行為,細致到位,昧着良心也說不出他照顧不好的話。

可現在是這個問題嗎?

“我可沒那麽說,是讓你好好休息,不然明天誰來?”

王浩東不太自然地說到,這種關心的話,怎麽說怎麽別扭,說完他從臉紅到了脖子。

“哦。”

許覓沒有懷疑他話裏的真實性,默默地坐回沙發,靠着靠背閉上了眼睛。這一天可把他累壞了,主要還是精神上的強壓,“勉強”休息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病房裏靜悄悄的,王浩東筆直地坐着,坐得脊背都疼了。不知過了多久,他眼皮子一沉,差點栽倒在病床上。

“嘶~”他疼得直吸氣,還不敢發出聲音,捂着被掐疼的地方,控訴地看着罪魁禍首。

祁曜沒有理會他,眼睛看向許覓的方向。

王浩東會意,過去查看了下,确認是睡着了。

“曜哥,睡了。”他用氣音說到。

祁曜眨眨眼表示知道了,又看他手上。

“曜哥,你都有掐我的力氣了,還沒說話的力氣?”

王浩東嬉笑着,眼眶裏好像有熱熱的東西,被強行憋了回去,把手機調到輸入界面,放到祁曜手可以觸碰的地方。

祁曜:“明天把他弄走。”

王浩東為難地看着他,他也想,這不是沒成功呢嗎。

“曜哥,他是你男朋友,我們可趕不走。”

祁曜翻了個白眼,繼續輸入:“想辦法,我不相信他。”

“我也不信,祁煥那家夥都找上他了,誰知道他倆暗地裏有沒有聯合,但你沒醒我們還真不好趕他走。”

祁曜:“沒用。”

王浩東看着那倆字很像怼一句:你行你上,到底是不忍心。

“我和沈則他倆商量好了,會多盯着他,你放心。別糾結他了,我問你,這回的事是不是孟婉茹那賤人幹的?要真是,我帶家夥去非把她弄死不可!”

“這事沒那麽簡單,別輕舉妄動,我醒的事除了你們三個,誰也別說。”

“你爺爺也不說?”

“他不知道我車禍了,別告訴他。”

以祁爺爺對他的疼愛,如果知道,現在一定是守着他的。爺爺身體也不好,不能刺激他。這也是他和孟婉茹他們少有的共識。

“好吧。”王浩東應下來,收回手機,“該做什麽我們知道,你好好休息。”

祁曜聞言閉上了眼睛,渾身疼得厲害,像被扔進了滾燙的熱水,灼燒刺痛。這些都比不上雙腿的無感,他知道這意味着什麽。

逃避,只會避無可避。

第二天一早,等醫生過來查房後許覓準備回家一趟。

“祁曜,我會很快回來,你別怕。”

許覓柔聲道,輕輕在他眼上落下一吻,嘴角上揚,形成一個愉悅的弧度。

王浩東拿着早餐回來看到這一幕,眼睛差點掉出來,就差沒指着許覓鼻子說:你污染了曜哥!

“我回家一趟,會盡快回來,辛苦你照顧他一下。”

許覓說到,沒等他回應就走了,态度坦然。

“你你你……”

直到許覓走遠了,王浩東都沒再說出來一個字。他顧不上手裏的粥會撒,快步跑到祁曜那,臉色複雜。

曜哥到底是醒着還是睡着?醒着怎麽一點反應也沒,從來沒人敢那樣對他,哪怕是許覓,以前最多也就是牽下手,還很快會被甩開。

所以,大概睡着吧,不知道最好。王浩東松了口氣,放心地坐沙發那吃早餐。他沒注意到祁曜微微收緊的手。

從醫院出來,許覓本來是想打車回家的,想到原主的家境,還是放棄了。正好附近就有站牌,幹脆坐公交了。

等許覓回到書中描寫的那條狹窄陰暗的小巷子時,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之後了。

原主的家在城市的邊緣,是貧民聚集區,俗稱貧民窟,偏遠破舊又髒亂。這裏什麽人都有,你能聽到最粗俗的話語,也能見證最悲苦的無奈。在這裏,沒有人有餘力去幫助他人,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力保護好自己。

原主一家就住在這裏,窮匮的物質條件造就精神世界的貧乏,原主從小在這種條件下長大。他渴望脫離這種生活,不願被同化。他努力讀書上進,發現還是太慢太難。所以,當得知祁曜的身份後,他毫不猶豫地抓住了他,以他為跳板。

你情我願的事,不能說錯,只是他後來的路歪了。人為了自己的私益使些手段不算什麽,但當這種手段是害人時,就注定了是要付出代價的。

一定程度上,許覓認為自己和原主是相似的,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不放過一切機會,但不同在他有底線。

“哎,這不是覓覓嗎?你可算回來了,快去看看你媽!”

一個不認識的中年女人拉着許覓說到,臉上難掩焦急。

“發生了什麽?”

許覓茫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麽。原主畢竟是炮灰,原書中對他的描寫沒有那麽細致。

“今兒個突然來了一夥人,對着你媽的攤子就是砸,你媽去攔着被推倒了,摔得不輕。說送她去醫院也不肯,現在在家待着呢。”婦女解釋道。

“你說怎麽還會有這種人,看着不像我們這塊的。”

“他們有說什麽嗎?”

許覓懷疑是祁煥做了什麽,自己昨天剛剛和他作對。而且鬧事的不是這邊的人,就更值得懷疑了。

“這我就不清楚了,你得去問你媽,快去看看她吧,我就不進去了。”

說着就到了許覓家門前,門上挂着個手工編織的福字,牆上還有沒揭幹淨的對聯的痕跡。

許覓從兜裏拿出鑰匙,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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