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最厭惡的就是假惺惺的好意,例如孟婉茹。遲早有一天,我會戳破她的假面,讓她演不下去。”
祁曜望着許覓澄澈明淨的眼眸,語氣加重。
他漆黑如夜的眸子像是淬了冷光,讓人看了就心中生寒,許覓感覺渾身的雞皮疙瘩都不受控制地豎起來了。明明說的是別人,他卻覺得這話像是對着自己說的。祁曜難道看出來什麽了?
這個想法剛剛冒出來就被他自己否定了,這段時間他對祁曜比對自己都好,事事親為、盡心盡力、任勞任怨,絕對沒有一絲破綻。他只是試探吧,祁曜這個人成長初期還挺脆弱敏感的。
在許覓悄悄思考的時候,祁曜的視線一直沒有從他臉上移開,像是要把這個人看穿看透。
“我相信會有那一天的,不過在那一天到來之前你要好好對自己,把身體養好。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什麽失眠嗎?”
許覓面色溫柔,伸手撫平祁曜眉間的褶皺。
“別老皺眉,你才多大,有皺紋了怎麽辦,學校的校草都要換人做了。”
許覓輕笑着道,手從他眉間離開的時候是很想捏捏他白嫩的小臉蛋的,強行忍住了。
看着白白嫩嫩,長了點肉的祁曜,許覓心中有種成就感,好像自家精心喂養的小豬崽終于長大了一樣,沒有浪費他每天親自下廚的苦心。
“你那是什麽表情?”
祁曜剛被撫平的眉間又起了褶皺。
許覓無奈地再次伸手,被祁曜抓住了。
“我要睡了。”
祁曜面容淡漠,用手撐着床把身子躺平。
什麽毛病,大晚上不睡覺,一摸他就想睡了?感情自己還有催眠的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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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要睡了當然最好,許覓幫他把被子蓋好,又用保溫杯裝了杯溫開水放在床邊的小桌上。
從洗手間洗漱出來,許覓去了隔間碼字。明天許母的檢查結果就出來了,不讓自己全身心投入去做一件事,今晚可能很難睡着。
翌日清晨,祁曜睜眼的第一時間就看向了沙發,空的,又看向廚房,沒有一點動靜。
他抿着唇艱難地坐起身,遙控升起窗簾,看着窗外的風景出神,放在身側的手收緊又放開。
“嘶~”
許覓忍着手臂和腿上強烈的麻痹感,難受地皺起眉頭,用沒有麻痹的那只手揉捏另一條手臂,等着小腿往下的麻痹感消退。
不知不覺碼着字就在隔間睡着了,現在除了麻還渾身疼。
緩過勁兒了後許覓起身出隔間,算算時間祁曜應該醒了。
“怎麽坐起來了?”
許覓快步過去查看他腰腹的傷,還好沒有裂開。
發現他還在,祁曜自己都沒察覺他忽而放松的臉色。
給他在背後加了個靠枕,許覓動作利落地拿過來洗漱用品幫他洗漱。
“等下給你做完早餐,我去一趟我媽那,她的檢查結果今天出來,我午飯前回來。需要我和護士姐姐打個招呼,或者把王浩東他們叫來嗎?”
許覓一邊幫他擦嘴邊的漱口水和泡沫,一邊詢問。
祁曜動作頓了頓,淡淡道:“不用。”
“你午飯時也不用回來。”
祁曜補充。
許覓疑惑地看他。
“我……祁煥他爸會過來。”
祁曜垂着眸子,輕聲回答。
兒子住院十來天才終于過來一趟的父親,的确不配被喊一聲“爸”。許覓不知道該說什麽,靜默地完成剩下的事。
在喂他吃完飯後,許覓認真地說:“別怕,你還有我。”
拍拍他的肩,許覓起身離開。
祁曜看着他纖瘦的背影,腦中不斷回放着他那個春風般溫暖的笑,那對盛滿了蜜漿的小小梨渦。
“患者的腦部腫瘤确認為星狀細胞瘤,屬于膠質瘤,根據檢驗存在至少一年半了,患者已經出現頭疼、嘔吐、視力視野改變的症狀。雖然腫瘤呈良性,還是要盡快手術,防止進一步擴散。”
醫生拿着紙質報告,臉色嚴肅。
許覓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也沒有剛剛得知許母腦部長腫瘤的那種恐慌緊張,只是擔心地問醫生:“我媽媽現在的身體适合手術嗎?如果手術的話,可以根治嗎?”
醫生搖搖頭,“患者目前的身體狀态較為虛弱,先休養觀察,至于根治,說實話腦膠質瘤術後複發概率很高,預後性極差。可以手術配合藥物治療,盡量壓制。”
許覓的眼眸一點點黯淡下去,勉強扯出個笑向醫生道謝:“麻煩您了,我媽媽身體适應的話,還希望能盡快安排手術。”
從醫生的辦公室出來,許覓找了個安靜的角落蹲了好一會兒。
“覓寶,怎麽樣,醫生怎麽說?”
許母看許覓回來,連忙拉着他的手問。
許覓故作輕松地笑了笑,“醫生說您腦部長了個小腫瘤,良性的,只要您好好休養,做個手術就好了。”
“啊……要手術啊?不可以只吃藥嗎?”
許母眉頭蹙起,愁緒上湧。
“媽媽,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許母并沒有對自己腦部長腫瘤表示驚訝,反而是擔心手術花錢。
許母靜默了一下,點點頭,“去年開始經常頭疼,吃止疼藥也沒用,就去檢查了,拿了些藥。”
許覓回想起上次去媽媽房裏找東西,看到的叫不出名字的瓶瓶罐罐,一下就明白了。
“媽媽,您怎麽能這樣不愛惜自己?”
許覓把臉埋進媽媽的掌間,心中酸澀,眼眶也漲漲的。
“不是拿了藥嗎,我問過醫生了,吃藥可以緩解,手術的話有風險還不一定能治好。如果我出了什麽事,你該怎麽辦。”
許母溫柔地撫摸許覓松軟的發。
“你騙人,你就是怕我們家承擔不起手術費。可是,您至少應該告訴我,我們早一點來看,可能比現在更容易治。”
許覓哽咽着,淚水濕潤了許母的掌心。
“傻孩子,哭什麽,媽媽沒事。現在不是聽你話在醫院休養嗎?”
許母紅着眼眶,擡起許覓的臉替他擦去眼淚。
“您這次一定要聽話,什麽也別擔心,好好住院治療好不好?剩下的都交給我,沒有什麽比您更重要了。”
在許覓心裏,他得到了原主的一切,許母就是他的責任。另外,他也是真的把這個溫柔又堅強的女士,當成了自己的母親。緣分妙不可言,不在于時間長短。
許母笑中帶淚地點頭,眼前兒子的面容好像都模糊了,不知道是淚水的阻隔,還是她所擔心的發生了。他還未長大,自己又怎麽舍得離開。
陪許母說了很久的話,回憶了很多過往的美好記憶,一幕幕像是真的在自己的身上發生過。許覓穿過來繼承了原主的身份并沒有繼承他的記憶,此刻的熟悉感應該是身體記憶的蘇醒吧。
“媽媽,您還記得……爸爸嗎?”
許覓想起在酒吧見到的神秘人,小心翼翼問到,事情過去十幾年,提起來許母應該不會太傷心吧。
許母愣了下,只是驚訝他突然問這個,并沒有想到苦痛過往的傷感。
“怎麽突然說起你爸爸?”
“我找了份兼職,認識了一個看起來很神秘的人,他看到我就問了關于爸爸的事。”
許覓覺得對許母沒什麽隐瞞的必要。
許母眼神閃了閃,臉色有了些變化,許覓感覺像是害怕。
“覓寶,你爸爸的事很複雜,當年你還小什麽都不知道。不知道恰恰好是對你的保護,聽媽媽的,在能力足夠之前,不要試圖去了解關于你爸爸或者其他相關的事。我們都是普通人,只想過安生日子。不管誰問起,你都要說不知道。”
昨天難得的嚴肅着臉,聲音微顫。
許母看似什麽都沒說,實則透露了很多。首先,許榕生的死不是意外;其次,許榕生卷入了大人物的争鬥,那些大人物想透過許覓知道當年的事;當年的事牽涉很多,可能危及性命。
不管心中怎麽想的,許覓還是乖乖地應了下來。
許母這邊事了,許覓算着時間回了祁曜那,剛好撞見他和祁斯銘的争吵。
書裏寫了,祁斯銘第一次來醫院看祁曜兩人就大吵一架,失手将祁曜推到了地上,造成他的腿二次傷害和腹部傷口開裂,一度住進了ICU。
許覓還指着祁曜快點好,自己早點解脫呢,怎麽能放任這種事發生。而且英雄救美,還可以刷一波好感,多一道保命符。
許覓過去的時間剛剛好,幾乎是祁斯銘剛伸出手,他就沖了過去扶住祁曜。
至于為什麽不早點過去,直接避免祁斯銘動手,就是許覓的私心了。在最緊迫的時候出手幫忙,更容易讓人記住,而且祁斯銘這種人渣,他要幫祁曜早點看清,不能留有一絲期待。
“你是什麽人!”
祁斯銘伸手沒碰到人,慶幸又憤怒,心中的怒氣無處排解,就轉移到了貿然出現在這的許覓身上。
“關你什麽事?沒如願看我傷上加傷失望了?”
沒等許覓開口,祁曜冷笑着道,話裏濃濃的嘲諷意味。
“你!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鬼東西!”
祁斯銘氣急敗壞,指着祁曜的鼻子罵。
“呵呵,你倒是想把我塞回我媽肚子裏給祁煥騰位置,可惜我媽早被你逼死了!”
祁曜面色冷峻,話裏是毫不掩飾的淩冽憤恨。
“你……”,祁斯銘撫着胸口,氣得說不出話來,緩了半天才繼續,“我不管你怎麽想,明天我就安排人送你去國外,對外就說出國留學了!什麽時候治好了什麽時候給我回來!”
祁曜面上像結了冰,“你不就是怕爺爺知道孟婉茹和祁煥的所作所為,進而連累到你嗎?很簡單,百分之五的股份買我這條腿不算貴吧?”
作者有話要說:
曜崽:媳婦兒沒回來,睡不着;媳婦兒不在,好難過;媳婦兒哄我了,開心^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