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祁曜你黑眼圈好重, 昨晚沒睡好嗎?”
早晨, 許覓推着祁曜到庭院裏曬太陽, 順便督促他背單詞, 發現他看着書,不住地打哈欠。
“還好, 可能是太陽太暖了。我再看會兒就可以聽寫了。”
祁曜扯扯唇, 明顯的沒什麽精神。
許覓無奈地搖搖頭, 起身幫他把輪椅靠背往後調,小毯子往上面拉。拿過他手裏的英語書往他臉上蓋, 柔聲道:“睡十分鐘,我喊你。”
淡淡的書香味迎面而來,祁曜有種回到教室的錯覺。在教室睡覺經常就是用課本擋光,老師來了還能很快做出僞裝。
睡意上湧, 祁曜很快就睡着了, 太陽暖暖的,他的笑也柔柔的,安心靜谧。
許覓戴着耳機聽單詞的發音, 自己也低聲跟着讀。他的基礎還不錯,從暑假開始就在刻意地複習撿起知識,現在上課基本跟得上,但是他覺得還應該更努力一些。你不努力, 就會被人群遠遠甩在身後, 失去競争的資格。
一陣輕靈的樂聲響起, 許覓起身拿開祁曜臉上的書, 俯身輕輕拍拍他的臉,柔聲喊他:“祁曜,醒醒。”
他的手微涼,碰在臉上輕輕的,像羽毛擦過,撓得他心中有些癢。他逆光而立,周身仿佛鍍了層光暈,面容看不真切,只隐約感覺是極溫柔的,如他此時的聲音。
祁曜如被迷惑了,鬼使神差地拉住他的手,一用力他就倒在了自己身上,身體貼着,四目相對,呼吸纏繞。
祁曜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眼中帶着些迷茫。
“你做什麽?”
許覓想起身,卻掙不開他,只能一手撐着輪椅的邊緣,同時盡力将身體往後靠。
時間好像停滞了,連風都是靜的。
祁曜看着他粉嫩的唇瓣一開一合,如最嬌豔鮮嫩的花瓣,引人采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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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親你可以嗎?”
他喉間幹澀,艱難地問出這個問題,期待地望着他。
“什麽?”
許覓差點以為是聽錯了,可祁曜眼裏的熱切渴望提醒他是真的。
他怎麽突然有這種想法了,許覓很迷茫。他應該說可以的,這麽青澀美麗的少年下嘴了也不虧,只是總有種在摧殘祖國花朵的負罪感。而且親吻應該是真心互相喜歡的人一起做的,他和祁曜算什麽。
許覓心虛地別開臉,驚慌地說:“我們不可以,會被看見的。”
祁曜已經清醒多了,暗暗後悔剛剛沖動了,看他羞澀的樣子,輕笑一聲,半開玩笑的:“所以沒人是可以的吧?晚上回房間好不好?”
還沒等許覓回答,一道怒吼聲傳來:“你們在做什麽!”
許覓循聲望過去,孟婉茹挽着祁斯銘的胳膊正往這走來。對比祁斯銘的怒容,孟婉茹倒是很平靜,臉上帶着點笑,怎麽看怎麽像得意。
昨天被孟婉茹提醒,想起來挺久沒來看過這個兒子了,祁斯銘心中難得有點愧疚,一大早安排司機過來,沒想到就看他病了都不學好。
把胳膊從孟婉茹臂彎抽出,快步走過去。
在看到他倆的第一時間,許覓就從祁曜身上起來了,趕忙幫他把座位調正,站在他旁邊,安靜低着頭。
祁曜面容平靜地看着父親。
“讓你來這是養身體的,不是讓你談情說愛。你,怪不得不讓傭人們近身,天天就和這小子厮混是吧?你身體什麽情況自己心裏沒數?”祁斯銘肅着臉,語氣嚴厲。
“早聽人說你在學校早戀我還不信,就是這小子吧?祁曜,你不是小孩子了,你的身體也由不得你任性!”
聞言,祁曜諷刺地笑了笑。為什麽早戀,只是叛逆的少年想得到一點父親的關注而已,他乖乖聽話的時候他漠視。那他調皮搗蛋、嚣張叛逆呢?明明一直都讨厭他恨他的,只是內心深處還有那麽一點對父愛的渴慕。
當時等的就是他這樣一句教訓的話,這會讓他知道他的父親眼中還有他。
事實證明還是他天真了,祁斯銘眼裏沒有親情,只有利益。不然不會逼死結發妻子,成為害死岳父一家的幫兇。
母親死的時候他還太小,仇恨的認知沒那麽深。慢慢長大,了解得越來越多,心中還是抱着一絲僥幸,直到他命懸一線,才終于看清血淋淋的真相。
“笑什麽,難道這是好笑的事?”祁斯銘說着看向當背景板的許覓,“不管你是什麽目的,趁着我還以禮相待離開祁曜。管家會幫你把東西收拾好,條件合理可以提。”
“爸,他是我喜歡的人,如果真的還想讓我好起來,讓他留下。”
祁曜說話的時候一直看着孟婉茹,讓許覓離開,他身邊沒有可以信任的人,方便她下手,她就是這個目的吧。
孟婉茹看着少年冰冷淡漠的眼眸,心中沒來由地有些慌。事實上,每次和他對視都讓她有種被看透的感覺。如果不能盡早把他解決,等他成長起來她和祁煥都不會有好下場。溫羽曦的死祁曜不會忘,這麽多年的暗害、他的腿,他不會忘。
如果不是許覓,她在醫院就可以讓護工動些手腳,讓祁曜出不了院,重傷不治可是太正常了。她有把握做得幹淨。
別墅裏還有祁斯銘的人,她不好明目張膽,但最麻煩的還是許覓。只要他在,就把祁曜護的嚴實。可以料見,她接下來的計劃,他會成為阻礙。
“你這說的什麽話,我難道會害你?你要是聽我的話,聽你阿姨的話,你能出車禍?”
祁斯銘說這話的時候沒看祁曜的眼睛,掩飾性地推了下鏡框。
“阿曜,你爸說的也有道理,你別太犟。戀愛什麽時候不可以談,非得現在。而且,你這朋友也不是個懂事的,你現在這情況還......”
孟婉茹沒把話說下,像是覺得難以開口。
祁斯銘剛剛下去一點的火氣又回來了,語氣強硬:“不用考慮了,二十萬,立馬離開。”
許覓擡頭,怯怯地看他,硬是把眼眶憋紅了。
孟婉茹眼眸微眯,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到底是這個看起來簡單柔弱的少年幫了祁曜,還是其他人呢?許覓看起來就是個除了好看些,無可取之處的普通少年。不過他喜歡祁曜的話,也不能留着。
“斯銘,你消消氣,都把人孩子吓着了。你和阿曜好好聊聊別吵架,我來安排這個孩子。”
孟婉茹輕撫祁斯銘的背,柔聲說道。
“嗯。”
看祁曜要說什麽的樣子,許覓悄悄沖他笑了下,示意他放心。
孟婉茹絕對是有備而來,真讓祁曜和祁斯銘杠上,對他沒好處,先看看孟婉茹怎麽做吧。
和孟婉茹來了客廳,立馬有人給她倒上熱茶。
許覓站在那無人理會。
孟婉茹一邊品茶一邊打量面前瘦弱的少年,直到一杯茶喝完才終于開口:“這段日子辛苦你照顧阿曜了,只是你們小孩子總是不懂事,萬一再做點比剛剛更嚴重的事就不好了。”
頓了頓,她繼續說道:“阿曜雖然不是我親生的,也是我看着長大,他現在這樣我也很痛心。如果你真的喜歡他、為他好,先離開。有什麽條件可以提,覺得二十萬不夠可以加,當是你照顧阿曜這幾個月的報酬。”
許覓低着頭讓她看不清他的神色,瘦瘦弱弱的,看着倒是很無害。
“不是我們狠心,非要拆開你們。即使阿曜現在身體正常,你們也不合适。”孟婉茹停了下,“真想留下也不是不可以,幫我好好看着阿曜,別讓他任性,也別什麽都由着他。有什麽事告訴我。”
“真的可以嗎?”
許覓幾乎是立馬擡頭,眼中閃着驚喜的光芒。
他的聲音有些顫,眼眶紅紅的,面上還帶着些怯怕。
孟婉茹溫柔地勾唇,“阿曜性子孤僻,好朋友不多。他能聽你的話挺讓我意外,能有你管着他也不錯。你叔叔那我可以說通,只要你保證做好我說的。別想着騙我,別的人會告訴我你的表現。”
許覓一點也沒猶豫,急切保證:“阿姨只要不讓我離開祁曜,我可以的,我一定不會讓他有事。”
“好孩子,一定要一步不離好好陪着他。”
孟婉茹眼中笑意加深,許覓看着單純得很,心思都寫在臉上。這種人利用好了,比直接處理掉好。
這邊談完沒多久,祁曜和祁斯銘過來了,兩人看着氣氛還可以,只是祁曜臉色白了很多。
看許覓還在,祁斯銘眉頭一皺,語氣加重:“你怎麽還在?難道要我讓人請?”
“哎呀斯銘,這孩子我和他談過了,是個乖孩子。他和阿曜關系好,陪着他能讓他心裏舒服些,好起來也快。小孩子不懂事,咱讓人看着點不就是,沒什麽好生氣的。”
孟婉茹笑着接過話題,勸說祁斯銘,把他拉到一邊。
等回來的時候這個話題就揭過了。
祁斯銘清清嗓子:“阿曜,你這腿養了這麽久也不見起色,我和你阿姨的意思是去外面看看,多看些醫生,總會有辦法的。這事也不能一直瞞着你爺爺,實在治不好了就和他說明吧,我們先盡力。”
“你們看着安排吧,我配合。”
祁曜淡淡道,不太關心的樣子。
祁斯銘他們留在這吃了午飯才離開,期間祁斯銘對祁曜頗為關懷,孟婉茹眼中泛着冷光。
“剛剛和她做了什麽交易?”
祁曜看着許覓。
“答應她當間諜,不過你放心,我騙她的。”
許覓笑着說,神色坦然。
“我怎麽知道你沒騙我?”
祁曜眼神冰冷。
許覓茫然地看着他,幾個月的相處這點信任也不配有嗎?祁曜剛剛經歷了什麽?
許覓試圖解釋,又不知道怎麽解釋。
沒想到祁曜“噗”的一聲笑了,伸手揉揉許覓的腦袋,“你怎麽這麽好騙?”
靠,感情逗他玩呢?
許覓惱羞成怒,狠狠抓了把他的頭發,“祁曜你單詞背住了嗎,敢這麽飄?”
“唉你輕點,要掉了!等下就背,保證完成任務!”
祁曜伸手護着頭發,笑着看他生氣的樣子,也很好看呢。
兩人鬧累了面對面躺在床上對視着。
祁曜認真地看着他清澈的眼,鄭重地:“許覓,接下來的路很危險,你願意和我一起走下去嗎?”
被他專注的眼神看的有些心慌,許覓錯開他的視線,說了聲:“好。”又在心裏補了句對不起。
心滿意足地勾着唇,祁曜伸手把許覓拉近懷裏,很香很軟,像他喜歡的草莓蛋糕。他給的小蛋糕,祁曜一口都沒有浪費,多吃幾口只剩下甜,不覺得膩了。
他心念微動,想起早上沒做成的事,:“許覓,我想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