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看着聊天界面祁曜發過來的消息, 沈則右眼皮跳了跳,自嘲一笑,果然瞞不過。
沈則:許覓和你說什麽了?
祁曜:有人跟蹤他,昨晚的事, 你騙了我。
沈則:因為還不确定, 所以沒說。昨晚上,許覓被夏振豐派人綁架了, 用來威脅夏染。
和祁曜猜的差不多,并不覺得意外,只是這個有什麽好隐瞞的?
祁曜繼續打字:不确定的事是什麽?
那邊過了幾分鐘才回複:我查到許覓曾和孟協歸有過私下接觸,且和孟皆交往密切, 昨晚兩人密談了一個多小時。我懷疑......
看着那些文字, 祁曜皺着眉。沈則說的這些情況他基本都知道,除了密談。
許覓告訴他, 昨晚是孟皆送他回家的, 沒有做隐瞞。
沈則的懷疑有道理, 但許覓的态度也确實坦然。唯一的疑點就是順着他的話承認自己摔了, 很自然地撒謊,沒對這個說法感到意外。
祁曜:你和許覓事先溝通了?綁架的事瞞着我。
沈則還以為是許覓說漏嘴了,才讓祁曜懷疑的呢,回複他:我只是試探了他。
又補充一句:也許是不想讓你擔心
祁曜靠在床頭,凝神思索。許覓蒼白的臉, 驚惶的模樣仿佛還在眼前, 都不像是假的。
也許就是沈則說的原因吧, 祁曜告訴自己。
祁曜:辛苦你了,下次不用瞞着,我沒那麽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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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則回了個好。對祁曜撒謊讓他很難受,但是沒有确切證據,又會導致他們兩個矛盾的事直接說出來,讓許覓因此受到傷害他也不想看到,萬一又是誤會呢。上次就是因為他的偏見,讓許覓從南山別墅出走,他心裏有一點愧疚。
沈則:曜哥,都只是猜測,我會繼續跟進,你先不要沖動。
祁曜:嗯。
放下手機,祁曜讓鄭剛拿過來醫療箱給傷口上藥。
鄭剛是個粗人,拿了藥直接往傷口上倒,也不用棉簽,不做消毒。
被他粗魯的動作弄得有些疼,祁曜皺着眉,淡淡道:“我自己來。”
鄭剛不疑有他,立馬讓到一邊站得筆直,眼睛注視着祁曜,等待他的下個指示。
許覓給他上藥的時候耐心又細致,會先用藥棉沾着碘伏給傷口進行消毒,再輕輕地把藥敷上去,一邊上藥,一邊對着傷口輕吹。時而,用他清澈明亮的眼眸溫柔地看他一眼,問他疼不疼。
回憶着那個畫面,祁曜笨拙地處理手臂的傷口,動作很慢很慢,看得一旁的鄭剛都着急了。
“少爺,還是我來吧,你一個手不方便。”
鄭剛猶豫了下,沒忍住。換他來,這會兒少爺都可以睡了。
被他冷冷睨了一眼,鄭剛下意識吞咽口水,不敢動了。
美好溫馨的回憶被打斷,祁曜心情算不上好,也沒了給自己認真上藥的心思,随意給傷口纏了圈紗布,就躺回了床上。
鄭剛見此,收拾好東西退了出去,房間裏靜了下來。
類似的回憶還有很多,越想越覺得剛剛的懷疑是沒必要的。許覓在他身上的那份耐心執着,有目共睹。那份溫柔,也是祁曜平生第一次體會。
如果這些都是假的,如果......
那還有什麽是值得相信的?
祁曜閉着眼睛躺在床上,久久難以入眠。
——
“阿曜啊,在國外還習慣嗎?”老人坐在沙發上,頭發花白,聲音溫和,臉上挂着慈愛的笑,“怎麽突然就想着出國留學了,也不和我商量下,是不是你爸逼你的?都告訴爺爺,爺爺幫你做主。”
“爺爺,是我自願的,都挺好的,您放心,照顧好自己。”
祁曜面容蒼白地躺在床上,衣衫淩亂。
“唉,都好久沒看到你了,這下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再見。”祁爺爺長長地嘆了口氣,眼中流露出些失落,“我生日你也回不來了吧?我這身子骨,也不知道能不能撐到下個生日,咳咳咳......”
聽着電話那段的咳嗽聲,祁曜心揪起來,連忙說道:“爺爺您別說喪氣話,您肯定能長命百歲。明年您生日我一定在!”
“爺爺也希望能多陪着你,等你長大,把祁氏穩穩當當地交到你手上。這樣我下去了,和你外公,你媽,也能有個交代了。”
祁爺爺感慨道。
“阿曜,你聽話點,在學校多學知識,別老和你爸較勁,不值得。”
祁曜默了默,“知道了爺爺,我一定努力。”
祁爺爺欣慰地笑了笑,說到:“等你畢業,我就把手上的股份都給你,斷了那幾個的念想。”
門外,孟婉茹腳步一頓,原本要喊出來的話止住了,臉上溫婉的笑變得冰冷。
“媽,你不是喊爺爺吃飯去了,怎麽就你一個人下來了?”
祁煥好奇問到。以往都是扶着下來的,或者畢恭畢敬地跟在後面,這種表現的機會他媽從來不會錯過。不過,也沒見爺爺給她好臉色,婚事上從來沒松口。
“你去。”
孟婉茹冷冷說到,自己到客廳沙發坐下,倒了杯熱茶握在手裏,眼眸幽冷。
“啊,好吧。”
看她臉色不好,祁煥沒敢再說什麽,生活費還被扣着呢,不好好表現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
不一會兒,祁煥扶着爺爺下樓,祁斯銘也正好下班回家。
“爸。”
祁斯銘喊了聲。
祁爺爺瞥了他一眼,“嗯。”
一頓飯吃得很冷清,沒了孟婉茹在其間獻殷勤。
“你今天不太對勁,發生什麽了?”
祁煥能發現的事,祁斯銘不至于看不出來。
孟婉茹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軟着聲音:“斯銘,我跟着你這麽多年了,都只能是個外人嗎?”她不能成為祁斯銘名正言順的妻子,祁煥就低了祁曜一頭,争起家産來都沒對方理直氣壯。
孟婉茹擔心的倒不是這個,該是她的,她兒子的,她一點都不會讓。祁家的一切,都只能是他們母子的,這是祁家欠他們的。
她要的是祁斯銘的态度。
祁斯銘無奈笑了笑,伸手把她攬入懷裏,柔聲道:“婉茹,你這說的什麽話,誰不知道你是我的女人,還為我生了個兒子。我對你的心,你知道,名分都是虛的,咱們自己過得幸福才重要。”
“我爸思想頑固,讓他松口幾乎不可能,你多多體諒,別太介意。”
在祁斯銘看不到的地方,孟婉茹嘲諷地扯扯唇,心想就是太知道你了,才會計較,年輕的時候傻就夠了。
“可是,我今天親耳聽到爸說,等阿曜回來,就把祁氏交給他,所有的股份都給他。”孟婉茹的聲音有些委屈,完了從祁斯銘懷裏擡頭,微紅着眼眶看他。
“阿曜是他孫子,阿煥就不是了嗎?難道讓他以後,就指着自己雙手生活嗎?現在的社會多難啊。”
“再說了,斯銘,你也是他親兒子呀。還在位子上呢,就不為你想想?你這些年,支撐得那麽累,都是為了什麽。”
祁斯銘聽着她一句句控訴的話,臉色一點點沉下去,顯得很難看。
安撫地拍拍她的背,“我爸他一直記着當年的事,對阿曜有愧疚,埋怨我。說來,是我連累阿煥了。別擔心,我會安排好阿煥的以後。”
停了下,繼續說道:“至于阿曜,他現在的情況你知道,不可能再接手祁氏。等爸身體好點了,就告訴他真相吧,認清現實總會改變主意的。”
“唉,只能這樣了。”
孟婉茹嘆着氣,眉頭還是蹙着。
“嗯,別想太多,早點休息,我去書房處理工作。”
在她唇上啄了口,祁斯銘轉身離開。
孟婉茹看着他的背影,嘲諷地勾唇,臉上浮現嫌棄之色。身上不知道帶着哪個女人的香水味,嘴裏蹦不出一句落在實處的話。還怪她争,怪她計較,呵呵。
等祁曜回來就把股份給他是吧,那就讓他回不來好了。
——
又是一日,祁曜疲憊地躺在床上,面容蒼白消瘦。
明亮寬敞的病房不複開始的整潔,地上茶杯的碎片、水果、飯菜、藥物、衣服、枕頭,淩亂的交雜着,找不到可以下腳的地方。
房門敞開着,醫護人員和保镖在外面不敢進來,小心翼翼地望着床上的少年,怕他再做出什麽瘋狂舉動。
所有人緊張不安,又手足無措的時候,一個中年男人走了過來,笑着看祁曜,“阿曜,這是怎麽了,生這麽大氣,告訴舅舅,舅舅幫你。”
他特意伏低身子,顯得親切,只是臉上的輕慢嘲笑一覽無遺。
祁曜眼神迷茫沒有焦距,對他的聲音沒有一點反應。
孟慶和伸手想拉他,剛伸出去碰到他,就被一把拉住往嘴裏送,表情很是兇狠。
孟慶和吃了一驚,立馬要縮回手,卻掙不開,眼看着就要被咬到了,那一口想想就不會輕。
“松手,混小子!”
孟慶和高聲呵斥,用力扯着手。
看到裏面危險的情形,外面的人硬着頭皮過來把人拉開。
祁曜被兩個醫護人員控制住,用力掙紮着,眼神兇狠地盯着孟慶和。
看着他神志不清的樣子,孟慶和慢條斯理地整理好衣服,勾唇笑了笑,“好好照顧他,別讓他傷着自己了。”
說完,滿意地轉身離開,氣度從容,不見剛才的驚慌。
病房裏醫護人員手忙腳亂地控制着祁曜,既怕他傷到自己,又怕他傷到他們,場面混亂不堪。
“你們出去吧,我來。”
一個醫生匆匆而來,微笑着對護士們說到。
護士們原本還猶豫,誰知醫生靠近他,不知道做了什麽,病人立馬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