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這裏很安全, 沒有人會傷害你, 來,我們先躺好。”

方醫生溫聲說道,眼角餘光留意着其他人的舉動。

祁曜呆愣愣的由他擺弄, 雙目渙散。

方醫生換了個方位,背對着那些人,無聲地張唇。

祁曜眨眨眼。

在其他人看來, 方醫生只是轉了個身,幫病人調整姿勢。

“好了, 你現在很累, 需要休息, 閉上眼我數三個數, 你就睡着了。一、二、三......”

慢慢的,病房裏安靜了下來。

方醫生邁出病房,帶上門。整整衣服, 伸手推下鏡框,露出個溫和的笑容, “病人暫時不會醒過來,不要打擾他。”

說完他就走開了。

“方醫生好厲害!不愧是精神科頂尖專家!”

“他剛剛推鏡框那一下帥到我了!”

“不過他怎麽會突然來了?他只管自己手下的病人的,還得提前很久預約。”

“那沒準裏面那個也得他來,進來的時候好好的, 怎麽突然就, 唉。”

......

幾個護士從祁曜病房離開, 邊走邊議論剛剛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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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她們的聲音越來越遠, 孟慶和從拐角處出來,嘴角上揚。

“妹,情況确認了,那小崽子現在的确是瘋了。”

“下一步準備怎麽做?”

“好,我會處理幹淨。”

挂斷電話,孟慶和雙手交叉着轉了轉手腕,嘲諷一笑:“就這麽點事兒瞻前顧後的,嗤。”

方醫生剛剛離開,祁曜就“醒”了過來,除了臉色發白,不見一點神志不清的樣子。拿過手機打字發送:淩晨兩點,按計劃行事。

——

“許覓,你最近很不正常,是怎麽了?”

安钰擔心地看着許覓,停下講題。

“安钰,我們今天就到這吧,我現在狀态很不好。”

許覓勉強笑了下,心像掉入了深淵,不安、惶恐。

見他不願意多說,安钰垂眸,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起身和他告別。

“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別不好意思說,我先回去了。”

“知道了,路上注意安全。”

安钰離開後,許覓馬上打祁曜的電話,一直也不通,不安感更強烈了。

書裏,祁曜在研究所丢了半條命,還留下後遺症。現在提前預防了,也不能保證安全。他一天沒有平安回來,許覓就一天不能安心。

今天這種感覺尤其強烈。

許覓又問了沈則他們三個,什麽也沒問出來。能确定的是,祁曜暫時沒出事。

許覓能感覺出來祁曜對他隐瞞了很多事,也可以理解。這次為什麽提前知道了危險,還是順着孟婉茹的意思進了研究所,為什麽裝瘋,祁曜一定是有目的的。

對他的目的,許覓不感興趣,他只是擔心他的安全。

“皆哥,我想請你幫個忙。”

許覓想了想,周邊能接觸到那個研究所還會幫他的,就只有孟皆了。

“說吧。”

“你知道維達爾研究所嗎?”

孟皆頓了下,“知道,我家,是背後合作方之一。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祁曜在裏面,可能有危險。你能幫我救他出來,或者配合他嗎?”許覓停了下,“也許,他要做的事和你是一樣的,他是溫庭先的外孫。”

“好。”孟皆沒有猶豫地應了下來,“他的腿,是意外?”

“不是,具體怎樣你一想就知道了。他現在處境很難,我不太能幫上他。皆哥,很多事別想着瞞我了,我躲不開的。這句話也麻煩你轉告媽媽。”

“嗯,放心吧,我不會讓他有事。”

“不要告訴他是我拜托你幫忙的,你可以找他談合作,好嗎?”

祁曜的自尊心很強。所以一開始許覓要留下來用的就不是同情、憐憫、責任的理由,而是喜歡,是許覓想要留下來,他離不開祁曜,而不是祁曜需要他。

“好。”孟皆應下,“覓覓,你喜歡他。”

他用的是陳述,不是詢問。

許覓心中一跳,這種話安钰也說過,但是,“皆哥,他需要我的時候,我喜歡他。”

“覓覓,你把自己放在什麽位置了?感情裏,雙方是平等的,你要問一問自己,你需要他嗎?”

孟皆一聽這話,就皺了眉。

孟皆理解的意思和許覓真正表達的不一樣,許覓也沒多做解釋,怪他活得太明白,并不是個十幾歲的純情少年。

“皆哥,那些事,需要我做的告訴我,我不小了。”

許覓說到,那些陳年往事在他面前蒙了層紗,看不清晰,接觸不到。他被愛他的人,保護起來了,即使那層保護罩極其脆弱。

“急不來,你先安心準備高考,或者想好了留學也行。這麽多年了,比的就是耐心,誰先耐不住,就輸了。”

夏振豐急了,所以他出局了。

“好,祁曜就拜托你了。”

挂斷電話,許覓稍稍安心,想了想又聯系孟婉茹:阿姨,祁曜去看病離開好多天了,我能去看看他嗎?

那邊過了挺久才回複:今晚派人送你過去,在家等着就好。

許覓:真的嗎,那太好了!謝謝阿姨!

他言語間顯而易見的喜悅,讓孟婉茹嘲諷地勾勾唇。正愁沒個有說服力的證人呢,但願這個孩子能承受得住吧。

“少爺,都安排好了,就等他們動手。”

鄭剛一板一眼地說到。

“嗯,等會動靜有多大鬧多大。”

祁曜沉聲道,這個研究所暫時動不了,給孟婉茹姐弟找點麻煩還是可以的,鬧大了各方勢力混雜,就按不下去了,也讓祁斯銘看看。

趁着這邊的混亂,其他事也方便進行。

過了一會兒,鄭剛看了眼消息,再次彙報:“少爺,副所長正往這裏來。”

“嗯?扶我躺回去。”

意料之外的事,所長、副所長之類的高層,輕易不會出現在住院區。那些人都很神秘,對外只有個名字,背後所屬勢力更是不明。不過,和孟婉茹所屬的孟家不會有關系。

沒多久,副所長帶着兩個助手進來了。

助手熟練地取出器械工具,給祁曜做檢查。

“你好年輕人,初次見面應該也不用多做介紹。我受人之托,要保證你的安全。”

副所長臉上挂着溫和的笑,是個很儒雅的中年男子。

祁曜點點頭,“什麽人?”

“他現在來不及過來,之後會聯系你。”

副所長有所顧慮,沒有當衆說出名字。

檢查很快做完了,助手沖副所長搖搖頭。

副所長面色不改,只是略帶贊賞的:“你是個聰明的孩子。”

祁曜知道,他是發現自己沒有被注射致幻劑。孟婉茹安排的人看他的症狀對上了,又有方醫生的配合,暫時沒起疑心,時間長了可能還是會發現。

“那個人讓我問你,是想直接出院還是換個醫生?有什麽需要說出來,我配合你。”

祁曜認真打量着面前的人,分析他是誰的人。不是孟婉茹一方,也不是外公的人,更不可能是祁斯銘的人。那麽,誰會無緣無故幫他呢?

看出他的疑慮,副所長緩緩說出一個名字,用口型。

祁曜瞳孔緊縮,雖然不是什麽秘密,但過去的太久沒有人刻意提起,注意到的人也不多了。

“不用出院,我有計劃,你适當推波助瀾就好,謝謝。還有,如果祁斯銘來要病例,給他原本該有的。”

祁曜很快恢複平靜,淡淡道。

副所長點點頭,什麽也沒說離開了。

“哥,應該只是給他做檢查的,還是原來的安排吧?”

暗中盯着的人對着通話器道。

“嗯,照舊。”

孟慶和晃了晃紅酒杯,看着鮮紅的液體,緩緩勾唇,而後一飲而盡。

“妹夫,這麽晚打擾真是不好意思。前段時間忙,也沒記着問句,阿曜身體怎麽樣了?”

祁斯銘皺皺眉,當着孟婉茹的面也不好拒接她哥的電話,勉強禮貌地應對:“沒什麽好轉,好在沒生命危險。”

“聽我妹說,送去維達爾了?怎麽不和我說聲,我好好安排下。”

祁斯銘頓了頓,“我以為婉茹和你說了。”

“哎喲,你瞧我這記性,明兒個我就去找他們,讓好好照顧我大侄子,妹夫你也別客氣哈。”

“嗯,謝了。”

祁斯銘應付着,不是很想和他繼續說話。

“給我吧,我和我哥聊聊。”

孟婉茹善解人意地接過來,見祁斯銘起身去了書房,臉色立馬變了。

“哥,你什麽意思?事情辦成了嗎就到他面前胡說!”

“肯定能成,你就是瞎擔心。我辦事能不牢靠?”

......

“小陳,幫我調下阿曜在維達爾的病例。”

祁斯銘看了幾份文件,總覺得哪裏不對。婉茹說爸爸偏心,她哥說要照顧大侄子,怎麽早不見他關心,偏偏是這個時候?

小陳的辦事效率很快,十來分鐘病例電子版就傳過來了,醫學名詞祁斯銘看不懂,但是幻覺妄想、精神恍惚、狂躁,這些症狀體現還是認得的。

怎麽祁曜去看腿,反而精神出問題了?祁斯銘半眯着眼,臉色發冷。

在家裏等了沒多久,孟婉茹的人就上門了。

許覓跟着他們,第一次享受了私人飛機。擱平時肯定會好好欣賞感慨的,現在他就是很不安。無論是誰,今晚都顯得反常。

孟婉茹這麽着急安排他去找祁曜,為的肯定不是監控。

突然,許覓腦中靈光一閃。是見證嗎?如果連他都說,祁曜是自殺,還有誰會懷疑?

許覓試着再聯系祁曜,依然是無法接通。盡管拜托了孟皆幫忙,他還是難以安心。

“先生,請您把手機關機或調整至飛行模式。”

許覓看着窗外越來越遠的地面,失重的感覺襲來,轟鳴聲中好像有什麽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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