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耗子, 你歇會兒。”

沈則拍拍王浩東。

“和曜哥說什麽呢, 那麽久下來,等你好久了。”

王浩東把牌放下,往旁邊挪了挪, 把自己的位子讓給他。

“許覓我告訴你啊,沈則可是高手,等着哭吧你。”

王浩東得意地笑着, 興致勃勃地看着桌面的形勢,不時地瞄一下大家的牌面。

“是嗎, 哈哈。”

許覓不以為意地笑了笑, 和楚齊對了個眼神。

“哎哎哎沈則你出錯了!你這不是送嗎?”

“哎呦我去, 沈則你被衰神附體的吧, 這牌臭的。”

“行吧行吧,我還是來局農藥比較爽。”

......

王浩東看了會兒,興奮勁全散了, 沈則明顯心思沒在牌上,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許覓若有似無地感覺沈則在打量自己, 是那種帶着審視的,銳利的目光像是要穿透人外表的僞裝。

不禁想,他剛剛單獨和祁曜說了什麽,還是自己最近的行為哪裏讓人懷疑了。

房間裏, 祁曜端坐在床上, 腿上擺着沈則給的密碼本。本子是合上的, 乍一看和之前沒什麽不一樣, 但是有些東西不可能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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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把本子關上,甚至鎖上,但是記憶不可以。

溫暖明亮的陽光照耀下,少年的臉色近乎透明,嘴唇沒有一點血色。

他靜靜地坐着,不發一言,也沒有任何動作,像是入定了。只有雙眸中噬人的黑,濃郁的像能滴出墨汁般,能讓人窺見他的一點情緒。

身處暖陽下,卻如置身冰窟。

許覓對這一切絲毫不知,沉浸在娛樂中,笑着,鬧着。

過去了很久很久,夕陽西下,牌局散場。

許覓直起身,伸了個懶腰,忽然想起這麽久了,好像沒聽到祁曜有什麽動靜。

他一個人在樓上,不能有什麽事吧?

“我去樓上看看祁曜。”

許覓說了聲,徑直往樓上走。

祁曜的房門沒有關緊,風透過窗戶,穿梭在走廊中,帶動着門輕微地開合,發出小小的“咚”聲。

輕輕推開門,祁曜保持着離開時的狀态,靠坐着。身前放了個小桌子,上面擺放着課本。

看許覓進來,他微擡頭,淺淺一笑。

很溫暖撩人的畫面,卻在觸及他雙眸的時候,後背發寒。

許覓疑惑着,再看又沒了這種感覺,他的眸子帶了一點溫度,不像最開始的時候淡漠。

“你一直在學嗎?有沒有覺得累?”

許覓走過去,柔聲關切。

“還能想起我,不錯。”

祁曜說到,似是玩笑。

都是來看他的,結果最後扔他一個人在樓上,自個玩得開心。

“哈哈哈,那個,以為你有事會喊我們。”

許覓尴尬地笑了笑。

看他杯子裏水喝完了,主動去倒滿。

“晚上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楚齊過來後,基本就是他下廚,許覓幫着洗碗。

祁曜想了想,“可樂雞翅和苦瓜炒蛋吧。”

“嗯,時間差不多了,我下去備菜吧,你有事喊我啊。”許覓說到,“還是你下去一起玩會兒?”

“不了,我眯會兒,吃飯再叫我。”

祁曜的大雙眼皮變成了三眼皮,可見睡眠确實不好。

“好吧。”

他又離開了,每次都是這樣,來的時候不打招呼,走的時候輕飄飄的,不留下一點痕跡。

祁曜拿開課本,覆蓋下的,是被他藏起來的密碼本。

裏面的一字一句,是少年心中最隐秘的。

他的心思一開始就擺的明明白白,是自己誤信了。

他說謊了嗎?掏心掏肺是真的,耐心體貼是真的,那喜歡為什麽不是真的?

因為能給他想要的,所以願意留下,願意陪伴,是嗎?想要的是什麽呢?名利還是潛藏的更深的仇恨過節?

他像是一團迷,又像是攤開的信紙,字字句句寫得明白。

低低的笑聲在空曠的房間傳散開來,說不出的詭異。

晚餐後,房子裏只剩下他和祁曜兩個人,楚齊跟着他們去取游戲盤了。

按照慣例,許覓和他到了書房,開始每日學習計劃。

期間有幾道題不明白,和安钰在網上讨論。

祁曜臉色複雜地看着他,他好像不僅僅是在照顧他的事上認真細致,每一件他要做的事都會努力做到最好。一旦确定了目标,就會竭盡全力。

他的錯題上,密密麻麻的,是他标注的相關知識點,和錯誤原因。錯題之下,是正确的解題思路,不只一種。

每一件事都用心,精确到方方面面,點點滴滴,怎麽會懷疑他。

“哎祁曜,你有什麽神?”

不知道什麽時候,許覓停止了讨論,看向祁曜。

又是那種看不透的眼神,許覓眼眸閃了閃,敏銳地察覺發生了變故。

面上不動聲色的,問他:“祁曜,你是不是沒休息好啊,總感覺你不在狀态。”

“沒什麽,沈則他們今天說了研究所的事情後續,我在想那個。”

祁曜收回心神,淡淡道。

許覓點點頭,沒有問下去。除了祁曜的健康問題,和他主動透露的消息,他不會再問了。

“那邊的事很順利,但是我在想什麽時候可以找到關鍵證據。”

祁曜停了下來,注視着許覓。

聽到關鍵證據四個字,許覓心中一跳,面色不改的:“遲早的事,急不來。”

“嗯,車禍案的痕跡,他們清理得太幹淨,我手裏沒有證據。如果,能借着研究所謀殺案,讓他們急躁,露出什麽破曉,就好辦很多了。”

此證據非彼證據,許覓知道自己是心虛了。

“這件事,你爺爺已經知道了,他應該會幫你吧?”

按照劇情,祁爺爺在快查出來的時候,身體先不行了。

祁曜點頭,“爺爺已經在查了,我和他心裏都清楚誰做的,只是證據先不論,怎麽處理是個麻煩。”

“爺爺可以用權力,拿到那些被他們隐藏起來的,但是勢必會逼急他們。如果爺爺身體好,也沒什麽,現在就是比較難辦。”

“的确,不然再緩緩吧,等你腿好了再說,到時候祁爺爺身體想必也能好些。”

許覓有意讓他們先放下這件事。

“我也是這個意思,爺爺在氣頭上,還得我再勸勸。”

“嗯,你都想明白了就好。”

許覓松了口氣,能說動祁爺爺的,只有祁曜。

“但是,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

祁曜看着他,緩緩說道。

許覓疑惑地看他。

“你是不是和楚齊過于親密了?”

從許覓找他聊過以後,他就允許楚齊自行決定來不來二樓了。

很多照顧他的事,都被楚齊代勞了。以前以為是許覓忙學習,現在倒是覺得自己太體貼了。

“還行吧,他挺好相處的。”

許覓不以為意。

“你就那麽放心,讓他和我每天單獨相處?”

祁曜皺着眉看他。

“他做的挺好的啊,為什麽不放心?”

許覓奇怪地看着他,猜測他是不是又在糾結喜歡的問題。

“那你覺得,我放心你和安钰嗎?”

祁曜繼續問下去。

許覓愣了愣,無奈地笑了,“青梅竹馬那麽多年都沒在一起,有什麽好不放心的?我真對安钰有意思,還有你什麽事?”

“那你會離開我嗎?”

祁曜認真地看着他。

許覓不假思索,“會啊,沒有誰真的會陪着誰一輩子的,總有各種不可抗力因素。”

“你倒是理智。”

祁曜嗤笑一聲,不再說話了,心中的猜測一一成真。

看着他一言不發地推着輪椅離開,許覓凝神思索着,哪裏出了差錯,始終想不明白。

他預感,和沈則有關系,更準确點,和那回的綁架事件。

突然手機響了,是孟皆的電話。

“皆哥,怎麽了?”

“覓覓,你明天有空嗎,我們見一面,有事和你說。”

“好的。”

許覓右眼皮跳了跳,心中不是很安寧。

次日,許覓準時到了約定的地點。

孟皆已經等在那了,看他過來,體貼地幫他拉開座椅。

“覓覓,這個你看看。”

他從公文包裏取出一份請柬。

很喜慶的外皮,能讓孟皆這樣小心翼翼的取出來,又面帶猶豫,許覓沒打開看就猜到了。

“我可以,可以知道這是媽媽自願的嗎?”

從媽媽和孟協歸的幾次見面可以看出來,他們相處并不愉快。

孟皆默了默,“是基于利益的考量。”

“你也不用怕,我三叔她,對阿姨還是有真感情的。”

“是嗎?”許覓笑了笑,“給我這個,是說我到時候也可以去觀禮?”

“訂婚典禮不僅僅是一個訂婚典禮,這一次需要你。”孟皆認真說到,“那天那些人都會到場,你去演一場戲,母子反目。”

許覓點點頭,“知道了。”

“對了,你說的出國留學的事,我考慮好了,我同意,我想去你和媽媽在的地方。”

孟皆愣了下,“是不是你和祁曜出什麽問題了?”

“說不好,我和他很難走到頭的。”

許覓苦澀一笑。

“你知道的,我爸爸和他家,這樣的關系就是隐患。哪怕我堅持,祁曜應該也不會願意。”

這話半真半假,沒散場以前,戲還是要演下去的。

他感覺,祁曜已經在懷疑了。随便一查就能知道的事,怎麽指望能藏多久。

昨晚祁曜的詢問試探,反複思索後,也察覺和以往的含義并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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