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祁煥眼眸閃了閃, “也沒什麽意思, 就是他的腿好不了,不可能繼承祁氏。”

“少騙我,祁爺爺明顯更喜歡祁曜。”

許覓不以為然, 冷聲反駁。

“那爺爺還更喜歡楚齊,你覺得你比得過他?”

祁煥冷笑着,反問他。

被他問得一梗, 許覓沒忘了自己的目的,“那也和你沒關系, 我自己樂意。怎麽, 你還有意見了?”

“呵呵呵, 許覓, 你別好歹不分,有你哭着求我的一天。”

祁煥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許覓, 手插在褲兜裏悄悄收緊。

“誰給你的自信啊?就會動動嘴。”

許覓嘲諷一笑,和他對視着。

“呵, 我想動的,可不只是嘴。”

祁煥的目光放肆地掃視着許覓,嘴角微微勾起,帶着幾分興致。

他的視線過于露骨, 讓許覓心頭一陣不适, 年前的祁煥, 好像有哪裏不一樣了。

“許覓, 這是我最後一次,主動找你,你沒把握機會,就別怪我不留情面。”

祁煥一字一頓的,透着點狠意。

基本可以确定,祁煥是知道什麽內情了,不然不至于這麽肯定。

“哦,您請便。”

許覓不以為然,視線收回,盯着電影熒屏。

祁煥停了會兒,冷哼一聲離去。

祁家畢竟不是許覓熟悉的,再刻意查下去也許就暴露了。

等着祁曜從書房出來,許覓借着幫他去洗手間的理由,悄悄和他說了自己的猜測。

“只是感覺祁爺爺的身體,惡化得有些過快了。前幾天去家裏,感覺精神狀态還不錯。”

許覓說到。

“而祁爺爺食欲不振,又正好是在發現你的事,和祁斯銘孟婉茹大吵一架後,就很可疑了。”

許覓的分析很有邏輯,祁曜聽完沉默着思索了一會兒,開口:“我等下去和爺爺說,他身邊的人誰有問題,他自己最清楚。至于祁煥的嫌疑,我讓人暗中留意。”

“好。”

許覓點點頭,退出洗手間,在外面等他。

從祁家離開,已經是八點多了,外面一片漆黑,夜風寒冷。

來的時候是三個人,許覓坐在副駕駛座,楚齊陪着他在後座,不用交流,也沒什麽感覺。現在兩人一起坐在後座,又想不到可以說什麽,距離感到底是産生了,淡淡的尴尬讓人不适應。

從“情人”變朋友,說能好好相處,都是騙人的。

許覓端正地坐了一會兒,突然有了靈感,打開手機文檔編輯,不知不覺就投入了。

祁曜側頭看他,只看到個後腦勺。他安安靜靜地靜止着,像是睡着了。

猶豫了下,祁曜把蓋腿的毛毯輕輕給他披上。

猝不及防被柔軟的毛絨碰觸,猜到是誰做的,許覓打字的動作停住,身子也僵了。

手不自覺地按在關機鍵上,屏幕暗下。

只是朋友嗎?祁曜對朋友這麽關心體貼?許覓懷疑了。

腦子裏不自覺地回想着,坦白後祁曜說過的話,每一個表情、舉動。

許覓實在不是個遲鈍的人,有些事不去在意就算了,一旦刻意去想,某些忽視的,就浮現出來,讓人心驚。

可是,許覓已經做了選擇,當做不知道,不回應,才是最好的吧。時光,是個橡皮擦,會把過往的一一擦除,淡到看不見。

他們的一生,還有很長很長,足夠時間的魔法施展。

一路安靜着,直到車子停下。

祁曜伸手戳了戳許覓,“醒醒,到了。”

用的力道不輕,許覓想假裝不知道都不行,裝作剛剛醒來,睜着朦胧的眼,聲音輕輕的帶着鼻音,“啊,哦。”

迷迷糊糊地推開車門,下車的時候還踉跄了一下。

許覓心想,他這演技,說是專業的也有人信。

祁曜看不過眼,冷聲刺他:“有本事睡覺,有本事走直了啊!”

許覓當沒聽到,揉揉眼睛,打了個哈欠,繼續往前走。

司機把祁曜送上了樓,就離開了。

在沙發上坐了會兒,許覓“清醒”過來,問祁曜:“你上樓嗎?”

“不然呢?”

“哦。”

默默起身,把祁曜送到了電梯,按下樓層數。

“我就不上去了,你早點睡。”

知道祁曜的心思後,許覓覺得自己更應該和他保持距離了,就在朋友的範圍就挺好。

祁曜在電梯裏,無聲地看着他,直到電梯門合上,視線都沒有移開。

那眼神,像是帶着控訴,許覓不敢深想下去。知道的越多,越難以假裝什麽都不知道。

不過,讓他一個人上樓,怎麽想都有些不放心。長期養成的習慣,一時間要完全改了,還挺難。

掐算着時間,給他打電話:“祁曜,你到房間了吧?”

“嗯。”

“有什麽要幫忙的嗎?”

其實祁曜大部分事情都可以自己做了,他自己把自己訓練出來了。

那邊沉默了下,“幫我放水。”

“好的,馬上來。”

說到這個,許覓就想起來他上次一個人進洗手間的慘狀,還是大意了。

許覓快步往樓上去,到房間的時候,祁曜已經脫了上衣,剩下褲子沒脫。

褲子脫起來不是很方便,他一般是進了浴缸,或者在床上脫。

許覓先去把水溫調好,然後推着祁曜進浴室。

十分自然地俯着身子,給他把褲子解開,脫下,只剩下裏面的。

“還需要我嗎?”

祁曜脫得再幹淨,他都見過了,現在也沒什麽不好意思。

“許覓,你還真是。”祁曜不知道說什麽了,“去外面等我,正好昨天有幾道題不會,在床邊的櫃子上,幫我看看。”

“好。”

許覓不疑有他,帶上門出去。

浴室裏只剩下祁曜了,他慢慢地挪進浴缸裏,剛剛好的水溫讓他舒展了眉眼,視線觸及被包裹住的部位,眉頭又皺了起來。他決心不去管。

水溫一點點降下去,祁曜恢複了平靜。

聲音帶着幾分刻意的清冷:“許覓。”

“哎,來了。”

放下作業本,許覓快步過去,對于自己帶起的漣漪分毫不知。

——

“先生,您消消氣,消消氣。”

楚管家安慰着祁爺爺,替他撫胸口。

“我真是,氣都生不完。家門不幸啊!我怎麽生了那麽個逆子,放着好好的生活不過,偏要去招惹些不清不楚的。”祁爺爺大喘着氣,“上梁不正,這下梁歪了啊。”

“也許,那孩子也是被蒙在鼓裏呢。”

楚管家說到。

“這話你自己信嗎?”祁爺爺怒氣難消,“我對他不比阿曜上心,但該給的都給了,股份我是要給阿曜,可我名下的其他財産少嗎?都給他。”

“怎麽就和他那個媽一樣,不知道知足啊!”

“先生,事情已經發生了,還是盡早解決好。”

楚管家冷靜道,他也是看着這個家一步步變成現在這樣的,心中的感慨不比誰少。

“廚房那裏,讓人看着點,找機會換了吧。”祁爺爺嘆了口氣,顯得蒼老了很多,“他們不是要遺囑?給他們,股份轉讓的事,暫時瞞着。”

“我的時間,的确是不多了。斯銘,我是救不了他了,當年的事,該有個結果。就從,孟慶和開始吧,人命總是要還的。”

楚管家點點頭,“您啊,好好保重身體,這些我都替您辦好。”

“幸虧有你一直陪着,不然我真是,孤家寡人。”

祁爺爺蒼涼的笑,讓他看起來更顯落寞。

“也是先生器重我,平山要是在,也不希望您這麽難受的。”

楚管家笑着道。

祁爺爺恍惚又想起那個乖巧憨厚的孩子,為了救阿曜,命都豁出去了。

“平山的仇,一定要報。”祁爺爺面容嚴肅起來,“拖了這麽多年,你和平山不怪我才好。”

“怎麽會,您有您的苦衷。”

楚管家依然笑着,言辭懇切。

——

期末最後一場考試,很冷。出考場的時候,雪花飄飄揚揚,第一場雪來得不算晚。

S市已經幾年沒下過這麽大的雪了,很多時候都是下點冰渣子意思意思。

校園裏人來人往的,有愁苦,有歡樂。在看到雪花飄落時,不約而同地露出了笑意。不時地有人伸手和雪花親密接觸,驚嘆它的晶瑩和冰涼。

枝桠上,屋頂上,覆蓋着薄薄的一層白色輕紗,有種朦胧的美感。

“許覓,放假了準備做什麽?兼職還來嗎?”

學校外的小餐館裏,安钰搓着手,看着窗外的雪花,興奮地問。

許覓喝了口熱水,“不了,我有安排了。”

具體去做什麽,不能說。

安钰有些失落,他猜到肯定和祁曜有關系,沒有表現出來,仍然笑着:“好吧,有時間找我玩,學習也行。”

許覓點點頭,“你家要搬家了吧?是在哪?”

安钰家攢了很多年,終于可以搬離破舊的房子,離城區近一些。

“在溪華路那邊,等下和我去看看?”

“還是算了吧,等我們吃完天黑了,雪天路滑,不安全。”

許覓笑着拒絕了。

“哈哈哈,那我們這算是散夥飯了,別忘了我這個朋友啊。”安钰開玩笑道,神色卻很認真,“如果你要走的話,別無聲無息的好嗎?”

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想,許覓笑了笑,“當然不會,你是我最好的兄弟。”

“對,最好的兄弟。”

安钰重複了一遍。

和安钰告別後,許覓回了家裏,直接去二樓找祁曜。

“孟婉茹那邊,快安排好了,你準備得怎麽樣了?”

為了不讓他們懷疑,許覓利用間諜的身份,參與進孟婉茹的計劃。順着她的安排,帶祁曜去看醫生。

祁曜點點頭,“你好像,堅信我這次可以治好?”

不只是祁斯銘,祁爺爺也找了很多醫生,國內國外的,專家、權威,都說他受損的腿神經難以修複了,治好的概率不足一成。不用截肢,已經是萬幸。

為什麽一個沒聽過名字的中醫,會讓許覓如此信任?

是信任中醫,還是信任孟皆?

祁曜目光沉沉地盯着他,執着地想要一個答案。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