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優子前輩,你看我家小叔叔是不是很讨厭?”
看着等荒川國重出去早川堇那依舊警惕的表情,水野優子笑眯眯地揉了揉她的腦袋,表情很是自然:“也沒有,他挺好的。”
等,等等,什麽叫做他挺好的?
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前輩,早川堇只覺得天快塌了:“優子前輩,你為什麽會覺得他挺好的?”
“唔……”
聽到這個問題,水野優子瞥了眼早川堇那一摞被布置下來的新作業,拍了拍她的肩膀:“大概是,愛你愛得很明顯?”
這才不是什麽愛好麽!!!
看着早川堇奄奄一息的模樣,水野優子也不繼續說下去,笑着拿起包與她告辭。然而剛走到早川家門口,水野優子就看到剛才好像走了的荒川國重其實并沒有離開。
不僅沒有離開,好像還坐在早川家庭院的水池旁,用一種似乎是在等人的姿态回首看着她。
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消退,水野優子略低頭與他欠了欠身表示告辭後卻看到他灑下手裏所有的餌食朝她走了過來:“水野小姐是準備回去了麽?”
水野小姐,水野。
以前也有人這麽稱呼自己,明明是海神的巫女,她卻更多的被人叫做“水之巫女”。偶爾被舊友調侃就會裝模作樣地喊一聲“水殿下”,然後兩個人一起笑得趴在桌子上。
水野優子微微定了定神,對着眼前這張熟悉的臉勾起嘴角,露出了個和之前“見到好友家長”如出一轍的笑容:“是的,荒川殿有什麽事情麽。”
又來了,這個笑容,還有這一聲呼喚。
荒川國重自認為并不是什麽相信鬼神的存在,但是自從一年前開始逐漸夢到的景象卻讓他不得不相信或許神明确實是存在的。
他偶爾會看到千年前的河流,河流旁邊的神社,以及絕對不可能是現代裝飾的巫女。夢中的人物說着古語,發音悠長婉轉,面容模糊有時也會清晰。他找過心理醫生,也去過神社,得到的結論卻并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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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并不打擾他的日常生活,因此逐漸的他也不去太過于在意夢中景色——尤其在夢中很明顯還出現了什麽妖怪的時候,更是讓他明白大概也不過就是個看似真實的夢。
在荒川國重看來妖怪僅僅存在于傳說之中,哪怕荒川家的酒曾經有“先祖與貍貓妖怪共飲,成為酒友後将酒改良”的故事,也不過是故事而已。大陰.陽.師安倍晴明也不過是傳聞,真正的陰.陽生不過是推導歷法、根據天文知識進行相關天文景象預告的官員而已。
因此在看到水野優子的那一刻,荒川國重心裏只有對現實與夢境重合而生的荒謬感。
眼前的少女和夢境裏唯一面容清晰的巫女一模一樣——除了神态與言辭以外,幾乎可以說是同一個人。但是他很明白兩個人不是一個人,而自己也對這個少女……
“荒川殿?”
“啊,抱歉。”
聽到水野優子的聲音荒川國重才反應過來,做了個手勢以表歉意:“您要不介意的話,我可以送您一程。”
水野優子只覺得自己仿佛是在一個游戲裏,在荒川國重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游戲界面彈出來了兩個選擇,一個是同意一個是拒絕,然後根據選擇不同進不同線路的結局。
這也太乙女游戲了。
在內心吐槽着自己的腦洞,水野優子當然沒拒絕對方的好意。畢竟她家還蠻遠的,到時候還要再做電車再走路,浪費時間也挺多。再說,她還得回家溜回本丸和大家一起吃飯然後讨論下一個坑誰呢。
只不過看荒川國重穿着和服開車的樣子,水野優子還是覺得挺出戲。
在內審神者對外普通人的水野優子老老實實坐在副駕駛座上拉上安全帶,看着他握着換擋杆的手愣了愣,再看向前方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她并不是手控,只不過在看到這張臉的時候,總會覺得他膚色變成正常的人類膚色有點怪。
但是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
再一次在心裏對着自己說了這句話,要知道連産屋敷皓哉都覺得他被硬塞的“前世”是個屑,自己也不再是前世的源優子了。
但是這麽說的時候,卻又會有前世一切再無人知曉的寂寞。
“地址?”
“根津神社。”
“……”
水野優子特別無辜地擡起頭,看着眼前混雜了疑惑複雜又糾結的荒川國重笑了起來:“真的是根津神社,您沒有聽錯。”
“你家住在根津神社裏?”
“對,就是根津神社旁邊的青木莊,方便上班。”
水野優子淡定地點頭,雖然青木莊聽上去是個小地方,但是其實旁邊一片都算是水野家的。
“根津神社,我記得是當年德川家建造的。”
不,當年是我帶着源家去建完的,不然我怎麽可能在那個破神社裏面一呆就是八十年?
在心裏吐槽了一句,不過水野優子也知道大概率在自己死後根津神社又重新變得破敗起來,根據後來的記載德川綱吉重建神社也不算有什麽大錯:“是的,但是水野家一直擔任着宮司的職位,已經傳承了很多代。”
“原來如此。”
簡單地應了一聲荒川國重也沒繼續話題,安定地開車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水野優子也保持了安靜,偶爾看兩眼手機上早川堇發過來的“前輩你帶走了我小叔叔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小女子以身相許”的消息,勾起嘴角回一句“不要,我比較喜歡你做牛做馬”。
“阿堇比較跳脫,麻煩您了。”
“并沒有,阿堇很陽光活潑,在我看來是個很可愛的朋友。”
“偶爾她很聒噪。”
聽到這句話水野優子瞥了一眼依舊在認真開車的青年,發自內心地嘆了口氣:“我明白為什麽阿堇總是說‘我的小叔叔太壞了’。”
“指出她的錯誤并不是什麽壞事。”
“也是,您就寵她吧。”
脫口而出的詞彙讓水野優子愣了愣,随即笑了起來,根本就不像是在補救自己的失語:“雖然您看上去對她很不耐煩,但是我知道您很關心她的。”
聽到這句話的荒川國重略微捏緊了自己的方向盤,他曾經有幾次也聽過夢裏的巫女笑着這麽對自己說,旁邊一個頭上戴着面具的水藍色頭發小姑娘則是邁着兩條胖短腿表情無所畏懼,甚至于還抽空給自己做鬼臉。
車內重新歸于沉寂,水野優子也并未再度開口,等到了地方下車也不過是對着旁邊的司機先生告別還不忘安利:“夏天的時候神社內也有繁花盛放,尤其木芙蓉開的特別美麗,您有興趣也可以來賞花。”
“我知道了。”
“那麽……”
再見。
想要說出的告別話語在對上他略有些困惑卻又好像看到什麽奇怪東西的表情時驟然消散,水野優子打開了車門,最後還是沒有把這一句再見說出來:“今天多謝你了。”
“嗯,路上小心。”
看着少女一步一步進入鳥居的背影,荒川國重突然想起了一個不知道是傳說還是習俗的故事。傳說中在進入鳥居之後,便是進入了神明居住之所。言辭、舉止、一切都會被神明注視,需要格外小心。
看她那挺拔的背影以及和夢境裏的巫女逐漸重合的姿态,荒川國重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只覺得整件事情都太過于詭異了。
水野優子和那個巫女太像,都有着一雙凜然的眸與黑色的發。只不過真要說有些不同的話,那麽就是夢境中的巫女時常抱着一把刀立于岸前,驟然拔刀的姿态如同銀河天傾——
“嘶!”
伸手擋住水野優子的攻勢,鶴丸國永倒退兩步才穩住了身形。然而這個時候水野優子已然腳尖點地手中靈力化刃,指尖早已點上了他的手腕與脖子。
“主公的刀法可真是了不得。”
看着水野優子平靜“收刀入鞘”的模樣鶴丸國永龇牙咧嘴地行了一禮,只能說她不愧是當年素盞鳴尊最後的巫女、這位神明在人間最後的代言者,刀法渾然天成得讓人根本就抓不住破綻:“那主公,真的會有比你更厲害的人麽?”
“有,而且那個年代很多。別的不說,我的大侄子還有他麾下将領都可以十招之內和我分出勝負……如果我不用神術的話。”
聽着周圍的掌聲和歡呼,水野優子笑着接過了一期一振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根本就不存在的汗水:“主要是鶴丸你還是沒有用十成力,我完全就是靠速度和靈巧的刀法架不住力量型的對手。”
“就算有,我也打不過主公。”
鶴丸國永聳了聳肩,他內心也清楚自己就算是用了十成力估計也沒法真正破開水野優子的防禦,只不過是讓他有些困惑的是,自己總覺得自己好像對自家主公的攻擊方式很熟悉。
就像是自己脫口而出那句“什麽都可以做一樣”,熟悉得讓鶴丸國永都懷疑自己以前是不是見過她。
審神者閣下卻沒有在意鶴丸國永的糾結,把毛巾遞還給堀川國廣後看向了大和守安定的方向:“說起來安定君,你有想好下個讓誰來将心比心麽?”
感同身受,将心比心,成語真是一個奇妙的東西。
全場聽到這句話瞬間鴉雀無聲,一個個全部流露出“終于又要開工了”“這次我人設選哪個好呢”的期待之情。水野優子剛說完,轉頭就看到一期一振拿着一本冊子遞到了有點不知所措的大和守安定面前,聲音裏還帶着笑:“主公存放的能夠召喚的刀劍都在這裏,安定君你可以随意選。”
“……”
你當你這是皇帝翻牌子呢?
但是站在一邊看大和守安定反複糾結,水野優子撐着下巴也有點好奇他會選誰。慢慢地時間過去,大和守安定總算是松了口氣,很是認真地開口:“主公,我想好了。”
“嗯,你想選誰?”
“就選,三日月宗近閣下吧。”
作者有話要說:
讓我們懷揣着期待,迎接三日月的到來【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