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看着荒川國重并沒有發現自己發現的東西,水野優子也不說出來,回到神社後帶着他們逛了一圈海神祭也幾乎快要到結束的時候。等送走了所有的來賓,尤其送走了依依不舍的早川堇後,水野優子一頭紮回自家本丸,才發現本丸好像有點過于安靜了些。
不,應該說是所有人都聚集在本丸的食堂裏,哪怕到了快熄燈的時間也熱火朝天地開小組會議。三日月宗近甚至于還拿着一支筆帶上了眼鏡,強行對表演組的所有人進行演技指導。
“主公說的完全沒有錯,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因此我們只能在內部邏輯進行填補,索性全部都是假的反而更加能夠發揮出這種讓刀‘身臨其境’的感覺。”
“所以三日月老師,我們應該怎麽做?”
“真是個好問題呢,你們覺得下一個麻煩主公召喚歌仙兼定,給我們寫劇本如何?”
“……”
看着三日月宗近甚至于還轉過頭對着自己眨了眨眼睛,水野優子嘴角一抽,舉手認命:“反正你們來決定就好,我不加入摻和。”
“主公。”
博多藤四郎身為導演組當家元老,聽着三日月宗近的授課滿臉都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千年書”的表情,戴着一副眼鏡搖頭晃腦地開口:“主公要召喚歌仙兼定的話,先來和我們一起做個人設怎麽樣?”
“這次我不加入人物設定了,你們來決定,我看着辦。”
诶?
聽到水野優子這句話,食堂裏原本的讨論聲瞬間就安靜下來,一半人先去看一期一振,然後再默契地重新看向自家審神者,滿臉都是“主公你要進新人可不能這麽區別對待啊”的勸告。
水野優子在心裏給歌仙兼定點了根蠟燭,看着若有所思的博多藤四郎咳嗽了聲:“三日月來的時候我有點憋得慌,你們這次自由發揮,随便給我安排幾個我到時候看了就行。不過博多,你們導演組就這麽缺人麽?”
“主公,在經過之前的磨練後,我想我們都錯了。”
哈?啥?
“您讓我們寫的人物小傳呀,還有劇本,的确也都是非常重要的東西,是我們誤會了您的苦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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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多思考過後認真地開口,讓水野優子的表情越來越僵硬:“俗話說得好,劇本爛了那麽整場戲都救不了了。主公之前讓我們寫的小傳與人設全部都是對我們的磨煉,我們誤把您的苦心當成是懲罰,我們錯了!”
“……”
整,整挺好,你們就繼續這麽認為吧。
恍恍惚惚地走出食堂,水野優子扭頭看着一期一振憋笑的臉咬牙:“你在笑什麽?”
“不,我沒有笑。”
一期一振表情純良,臉上的笑意卻沒有消失:“既然這樣,我有個小小的問題,不知道您願不願意回答我。”
“說吧。”
“晴明公送來的禮物,您還沒有開封,準備什麽時候去看呢?”
“……”
晴明送來的東西?
仿佛是突然想起了什麽,水野優子懵懂地看着一期一振,随即才恍然大悟:“對哦,他還有給我送東西過來,我都忘了。”
又忘了麽?
一期一振垂下了眼眸,在去了荒川之後水野優子忘性倒是沒以前那麽大,但是這幾天他發現自家主公又開始丢三落四,連晴明公送來的“禮物”都忘記在腦後。
“不過我可以猜到他給了我什麽,畢竟也算是認識了那麽多年,對彼此有點了解。”
水野優子看了一眼之前收回去、等三日月宗近真正加入本丸大家庭又拿出來重新挂好的、金魚姬送給自己的燈籠:“我有意不去碰的,畢竟那是一把神器。”
“神器?”
“對,神器。”
水野優子很是肯定地點頭,走到那盞燈籠下擡起頭,發現那一朵小小的火苗似乎比以前更加閃耀了幾分:“那是一把誕生于大海的刀,它的刀身有着金光化為的波浪,刀刃鋒利到能夠展開河流。曾經我的神明和我說過,這把刀不應該存在在人類手中。”
“那……”
“我知道你的意思,它後來的确在我手上。至于為什麽會在我手上五十年,是因為那是素盞鳴尊主動交給我保管的。”
扶着走廊的柱子,水野優子轉過頭勾起嘴角,眼睛裏仿佛是想到了以前一樣閃爍着明光:“我拿着這把刀,作為它的執刀巫女到了七十多歲,才換為鶴丸國永。”
“我明白了。這把刀,是不是那位的刀?”
安靜了很久,甚至于能夠聽到食堂裏的付喪神們準備回各自寝室的腳步聲一期一振才輕輕開口,仿佛是怕打擾了什麽:“今天,您見到的那位。”
通常一期一振不會用“那位”來稱呼素盞鳴尊,他會恭恭敬敬地稱呼他為“須佐之男命”。現在用了“那位”,倒是讓水野優子笑得更加真切了幾分。
“很聰明嘛,不愧是一期一振。”
“但是您不能把他當成是前世的那位大人。”
看水野優子沒有反駁,一期一振更加嚴肅了:“就像是您曾經對加州清光說的那樣,每位付喪神名字、外貌、聲音可能都是一樣的,但當他們有了意識,就是不同的存在。他曾經與您的淵源您沒有說,我也并不了解。既然已經是過了千年,肯定也不是同一個人了主公。”
所以,您不能沉溺在“前世的他也轉生到了現世出現在我面前”的虛假幻想裏。
聽到自家近侍誠懇到幾乎可以算得上是警告的聲音,水野優子反而笑得更開心了:“真好。”
“诶?”
“你願意和我說這句話,真好。”
突然感覺到臉上有點熱,一期一振有些羞惱地開口:“另外,主公!”
“嗯嗯嗯,怎麽了?”
“您不是說過您沒有什麽愛情故事麽!”
“哎呀呀。”
仿佛是想到了和一期一振說過的話,水野優子眨了眨眼睛,滿臉都是無辜:“我确實沒有啊。”
“那……”
“确實沒有。”
黑色姬發式的少女笑了起來:“他活着的時候源優子不明白,在源優子明白的時候,他已經死了。”
“……”
“我親眼看着他最後戰死,刀落入海中。後來整件事情得到解決後我的神明把它撈了起來送給我,希望我能做出真正忠于自己內心的選擇。”
在千年前算不上壯觀、只能說不算破敗的根津神社中,穿着上白下紅巫女裝的少女握着手裏的刀,看着眼前兩個應該是尊貴、卻穿着舉止都随意得仿佛是普通人的神明夫婦張了張嘴,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
“為什麽不處罰我?明明是我在侍奉您的時候動了心。”
“哎呀,這點嘛,你和他發乎情止乎禮,又沒生孩子什麽的,我要管來做什麽?再說了玉藻前那家夥也是,明明他老婆巫女千代是可以退任的,就是時間長了點罷了,真當我們神明不喜歡喜劇結局,硬要天打五雷轟啊。”
一頭海藍色頭發的神明随意地揮了揮手,語氣裏甚至于多了點不耐煩:“你以前就不是發自內心想要侍奉我的,發的誓言是被人逼迫,我說過只要你想走就能走,但是你沒有是為什麽?”
“因為這是我身為巫女的職責。或許別人認為諾言才是第一位的,可在我看來人可以不遵諾言,卻不能不守職責。”
少女笑了起來,握着手裏的刀,鄭重地給自己的神明行了一禮:“您護我長大,授我刀法,指導我的神術,我發自內心地尊敬您,願意一生成為侍奉您的巫女。”
“那你對家夥呢?我很讨厭這種天人兩隔的結局,又不可能殺到地獄去,要知道媽媽可喜歡鬼燈那家夥……”
神明煩躁地撓了撓頭發,最後閉上眼睛嘆了口氣。然而還沒等他想好什麽,就聽到了他巫女帶着笑意的聲音:“所以,一切就請等待我的下一世吧。”
“優子你是人類他是妖怪,你們下一世能不能轉生為人、轉生為人能不能在一個時代都不一定呢。”
“沒關系。”
少女抱起手裏的刀,指尖劃過它的鞘:“如果身為鳥,那我可以飛向甲武信岳;如果化為魚,我便游向荒川。”
“不過我也只是在今生說着下一世的幻想,若我的下一世依舊是人類,那麽也讓我的下一世做她想做的事情,且随她去。”
且随她去。
水野優子伸手摘下那個紙燈籠,注視着其中的亮光輕輕地吹了口氣,卻吹不散其中的光。
“主公?”
“一期一振啊。”
審神者轉過頭,對着自己的近侍露出了個笑:“我一直都很确定的事情是,雖然前世的記憶很龐大,就像是我也真的是活過了九十二年一樣,但是我從未搞錯過我的前世與今生。”
“所以?”
“所以說一見鐘情你可能會有點接受不了,那理解為源優子在給我遺産的時候順手給我綁定了個男朋友。開始可能覺得好麻煩,但是見到人了覺得這男朋友确實是我喜歡的類型。怎麽樣,這樣就能接受了吧?”
“……”
那您還真是體貼,嚯?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把刀是歌仙啊,文系刀,三日月點名請來做編劇的【等等
歌仙兼定的自我攻略,即将上演【摸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