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有關這個答案,他會想要一個什麽答案?
水野優子看着眼前這個男人,嘴角彎着像是在笑,又只像是單純做出一個表情:“您是在和我搭讪麽?”
“不是,我只是在詢問一個問題。”
“那您是希望我說‘見過’,還是‘沒有’?”
對着他眨了眨眼睛,水野優子最後轉身和他揮了揮手,逐漸往外走的時候嘴角卻沒有放下,而是一點一點笑得比之前更加真實。
其實這也是她的問題,她也需要作出是“見過”還是“沒有”的選擇。
一期一振和她說過,既然已經轉世,那麽一切都是需要從頭開始,用曾經的過往去衡量現在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她很認同這句話,但是真的要輪到自己做,卻又很難。
伸手拂過掉在頭發上的花瓣,回到水野家裏的時候水野優子看着神社裏經過一個臺風天後消失殆盡的木芙蓉,換好了巫女服後拿出掃把,一點一點慢慢地掃着在院子裏的落葉與落花。
“優子桑,能幫忙拿一下簽文麽?”
“是,多少號?”
“二十五號,拜托了。”
聽着幫忙求簽的巫女開口,水野優子看着一疊一疊放在小格子裏的簽文随意拿了一張25號的簽文。神社在求簽的時候每一支簽都代表不同號碼,而每一個號碼的簽文全部都是批發的。
嗯……這就很現代生活了,想想以前都要自己手寫,寫得手腕酸。後來荒川裏的妖怪們偶爾都來幫自己寫,但是字都不好看被自己轟走了。
最後只剩下他幫自己寫,日子久了,她的字都變得和他很像。
突然覺得有些慶幸自己的筆跡沒有在荒川國重面前露出來過,水野優子随手把外面缺少的簽文遞出去。等神社關門做完最後的打掃後伸了個懶腰,她突然覺得身為巫女的工作無論是千年前還是千年後都沒有什麽變化。
“所以還是審神者好,雖然還要批公文什麽的像個社畜,但至少錢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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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水野優子的感嘆,一期一振和鶴丸國永兩把刀默默地對視一眼,最後還是鶴丸仗着自己的大孫子身份輕咳一聲:“那個,您對接下來要來的江雪左文字有什麽看法麽?”
“江雪左文字……怎麽說呢,你啊,總是會給我整出點新花樣。”
聽着水野優子這句親昵而又帶着責怪的聲音,一期一振與鶴丸國永同時噎了一聲,突然有點不知道怎麽接下去。不過水野優子也沒想太多,快速批着公文開口:“是大家角色扮演玩膩了?”
“不,安定君說總是黑暗本丸有點沒創意,我們覺得與其是擺在明面上的黑暗本丸,不如轉成背地裏的那種。”
這是什麽可怕的大和守不安定啊!
看着鶴丸國永那躍躍欲試的表情,水野優子挑了挑眉毛随手在公文上寫了個“同意”之後擱下了毛筆,把手十指交叉放在下巴下面cos碇司令:“說吧,你們想做什麽?”
“主公啊,我們需要您的陰陽術。”
鶴丸國永正襟危坐,無比铿锵有力地開口:“恐怖吓人需要,富有創新也需要,所以您覺得趁着江雪左文字來,我們玩一個大逃殺如何!”
·
在江雪左文字來到這個本丸的第一天,他就本能覺得這個本丸不太對。
不,并不是說審神者不好,也不是說這個本丸因為常年陰郁而讓這裏的刀劍付喪神們也變得有種陰暗的感覺。這個本丸的短刀很少、大部分都是打刀或者脅差太刀,更多的是稀有刀劍這點讓他略微提起了心。而就在他覺得這個本丸怕不是個黑暗本丸的第三天,一些事情發生了。
晚上他住在擁有不少刀痕和無法抹去的血跡的“左文字宿舍”裏時稍稍念了幾段經文,一方面是用于靜心,另外一方面則是用來平息這個本丸曾經可能因為一些事情造成的怨氣。在他即将入睡時,不遠處的突然慘叫讓整個本丸驚醒了。
那個聲音很難分辨是誰的,因為這種混合着對死亡的恐懼、對兇手的不可置信,以及對自己即将消失的絕望的聲音太過于嘶啞崩潰,也讓江雪左文字立刻變得警戒起來。他讨厭戰鬥也痛恨死亡,但是這并不代表他會覺得所有的攻擊都是殘忍的。
對待同為刀劍付喪神的同僚出手,才是罪大惡極的存在。
很快整個本丸也亮起了燈,白日裏見到的審神者有着一頭黑色長發,她仿佛是剛從現世趕來,看着躺在地上逐漸化為光芒的大和守安定神色茫然。
“這是,第多少個了?”
“……”
哈?不是應該是“第一個”麽!怎麽這麽快就直接連環殺人案了?!
加州清光差點叫出來說主公你念錯臺詞了,奈何這個時候他應該“咬牙切齒”也應該“眼睛通紅”才對。微微掃視了一圈,加州清光在确認沒看到龜甲貞宗、鶴丸國永、和博多藤四郎時,突然明白了為什麽沒有說是第幾個。
他不服!這群在導演道具組的以權謀私!
确認了這點後加州清光變得愈加悲痛了幾分,要知道他抽到的簽是第二個“死”,而且設定應該不是被謀殺是被上吊來着。
誰寫的死法,等他抓到是誰絕對追着對方揍。
看着大和守安定莫名其妙消失到地上只剩下了一把本體刀,水野優子安靜地低着頭,拿着一盞看上去很素雅的燈籠啞着聲音開口:“已經被抛棄了。”
“主公?”
“我們已經被抛棄了。”
仿佛是早有預料,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江雪左文字看着眼前平靜的少女,最後還是沒有說話,低頭看着在地上的大和守安定,輕輕地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但就算要死,也把那個東西找出來再死。”
水野優子将大和守安定的本體拿起來,表情依舊很平靜:“晚上八點以後所有人都在自己的房間,不許出門。”
“您要把大和守安定帶去哪裏?”
加州清光突然開口,聲音裏帶着哽咽,對自己的審神者很明顯并沒有報以太多信任:“您……”
“放心。”
審神者的聲音依舊平靜,甚至于可以說讓人覺得冷漠:“我會關照好他的。”
江雪左文字看着審神者轉過一個轉角後消失不見,在這個凝重而又悲傷的氣氛中,再度念誦了一段佛經。
只不過他沒有注意到,在他念《往生經》的那一刻,所有人的表情都瞬間扭曲了下,然後同時低下了頭。
“他居然真的給我念了往生經。”
蹲在辦公室吃好麗友的大和守安定差點沒傻了,要知道水野優子的幻術根本就不可能被看破,然而在真的面對“自己的同僚希望自己早登極樂”的事實時,大和守安定還是有種說不出來的心塞:“主公啊,江雪左文字如果真的沒看出來怎麽辦?”
“反正這次幕後黑手不是我。”
水野優子在旁邊拆開了個牛舌餅,吧唧吧唧地吃完後才長出一口氣:“唉,說好了要早點睡的,現在又要有黑眼圈了。”
“說起來,您的黑眼圈似乎已經消了很長一段時間了。”
龜甲貞宗盯着水野優子的眼睛,再捧着她的臉細細端詳了下才在一期一振那殺人般的眼神中放下手:“現在是很有活力很美好的模樣呢。”
“龜甲你閉嘴,看江雪左文字什麽時候能發現吧。說不定他和三日月宗近一樣,特別想玩狼人殺對不對?”
吃完了牛舌餅,水野優子舒坦地松了口氣:“飽了,今天在本丸的時間快到了,我得回家睡覺去。哦對,你們的劇本我看了一半覺得不錯就沒繼續看下去,你們剛開始定的兇手是誰來着?讓我心裏有個底呗?”
“……”
“……”
在辦公室的制作人導演劇本們嗖得一下把視線彙聚到了一期一振身上,然後再裝聾作啞什麽都沒做的該吃吃該喝喝。一期一振沒有任何反應,反而笑得很是輕快:“原來如此,那麽兇手有沒有什麽內幕呢?”
“主公殺我弟弟,我殺主公整個本丸。”
博多藤四郎快速地說完,看着水野優子刷拉一下黑掉的臉色,很是光棍地閉上眼睛:“主公你不能這樣啊,畢竟不管怎麽說總要有一個推手,那麽在本丸唯一一個能作為推手的,只有您了啊。”
“所以你有考慮過我被你們這麽多次風評被害的心情麽!”
“有!”
龜甲貞宗瞬間拿着歌仙兼定的劇本竄出來,刷拉拉翻到最後一頁,用着詠嘆調開口:“最後一期一振說,‘一切都沒有了也沒關系,主公,現在只剩下我和你了。’”
與龜甲貞宗搭戲都快習慣了的大和守安定瞬間跟上,看也不看臺詞本,話語中更是帶着一種決絕:“現在這個罪惡的本丸已經消失、所有事态也全部結束了。所以啊,我親愛的主公,就讓我們——”
“一起下地獄吧~”
聽着最後兩把刀默契的二重唱,水野優子默默地拿起了旁邊的本丸KPI記錄表,順手給這裏所有人畫上了叉。
還排戲,全部都去和鶴丸一起看沼氣池吧你們!
作者有話要說:
來來來,大逃殺開始了【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