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黑衣殺手一見是他,大喜道,“公子,你來得正好。”
白定安道,“我與風公子在江湖上曾見過幾面,讓他走吧,他不會是刺客。”
“可是,”黑衣殺手為難道,“少夫人交代過一定要好好看看風公子的馬車,有可能刺客就混在馬車裏。”
“這樣啊,”白定安沉吟道,“讓他們走,我回去自會對少夫人講。”
“不,”黑衣殺手霍地下跪道,“請大公子成全,小的對夫人的命令不敢不從”。
“你這,”白定安的臉已經微微變色。
風中雲見狀,懶樣樣的從馬車上下來,冷冷道,“白兄切莫為難,我風某已經下來了,你們自己去看看吧。”
黑衣人見狀,也不客氣,慌忙上前,掀開第一輛馬車的簾子,往裏一瞧,空的。
他心裏一慌,連忙掀開第二輛馬車,一瞧,也是傻了眼。
“看夠沒有,”風中雲道,“白兄,不好意思,在下有要事,需要早日趕回去,日後再來臨河城時請白兄大喝三杯。”
說着躍上馬車,吩咐車夫啓程。
兩輛馬車終于緩緩動起來,排在後面早已不耐煩的民衆一蜂窩而上,現場又是一場混亂。
白定安揚目遠送兩輛車逐漸遠去,臉上神色變幻不定。
驀地,他一揚鞭,調轉馬頭向白府奔去。
進得府來,他疾步如風,穿過小徑,徑直推開自己的房間,一見喬玉蓮正坐在梳妝臺前拿着木梳細細的梳着,不由怒道,“玉蓮,你怎能這樣不給我面子,說查刺客,這下倒好,查到風中雲頭上去了,連風中雲都對我有意見了。”
喬玉蓮嫣然一笑,柔聲道,“我還以為發生了什麽大事,原來是這樣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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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滿意的看着銅鏡裏的美人,膚若凝脂,美若天仙,姿容絕豔,笑靥迷人,這樣的女人對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都是絕色尤物,讓他們欲罷不能。
她放下木梳,嬌柔婉轉,“幫我梳發。”
白定安愣了愣,接過木梳,站在她身後,捋起她的長發,緩緩梳着。
如瀑的烏發細細披在身後,與她雪色的肌膚形成了強烈的對比,越發的挑逗着白定安的眼睛。
白定安的心開始變得不安份起來,眼睛透過薄薄的紗衣飄向她胸前的兩團柔軟。
“啊,讨厭,你放開我,”屋裏傳出女人的嬌吟聲。
帷帳随之飄落。
良久過後,女人枕在男人懷裏,嬌滴滴道,“定安,我怎麽做都是為你好”。
“我知道,可是,風家畢竟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我可不想現在與他們結下矛盾”。
“定安,有秤先生在我們身後,不要說是風家,就連楚懷玉不都死在我們手裏了麽。”
楚懷玉,一提起這個名字,白定安也不由得從脊梁上升起一股寒意。
是呀,就連鼎鼎大名的楚懷玉都亡在秤先生的勢力之下。
他不由好奇道,“玉蓮,秤先生到底是什麽來歷?”
喬玉蓮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很神秘。”
白定安用手捧起喬玉蓮的臉龐,凝住着她,柔聲道,“玉蓮,如果我想的不錯,你一定不是個簡單的煙花女子。”
“你,”喬玉蓮嗔道,“什麽意思。”
白定安道,“玉蓮,你別誤會,我只是覺得也許你就是秤先生的人,既然我們現在都這樣親密了,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喬玉蓮愣了愣,才道,“你為什麽會這麽想?”
白定安道,“因為在我困難的時候,是你直接帶我去秤先生那裏,普通的朋友是不可能知道的這麽清楚的。”
喬玉蓮咦了一聲,才笑道,“你果然很聰明,不錯我就是秤先生旗下的人。”
“那你為什麽要一直瞞着我”
“因為我也很喜歡你,”玉蓮嬌笑道,“但是我又舍不得你為白驚羽之死所心煩,所以我想來想去,只有我們一起投奔了稱先生,我們才可以做到生死同穴,怎麽,定安,你反悔了。”
白定安吻着她的櫻唇,含糊道,“我怎麽會反悔呢,為了你,我做什麽都值得。”
玉蓮嬌顏頓時紅如桃花。
兩人正在錦床上绻缱纏綿,突然砰的一聲從窗外投射來一枚飛镖紮在桌子上。
兩人登時一驚,慌慌張張套起衣裳。
白定安取下飛镖,上面帶着一張信箋紙,白定安取下展開一看,上面寫着,刺殺辭官返鄉的孟克。
孟克,白定安一怔,喬玉蓮從他手中拿過紙箋,撕得粉碎,冷冷道,“不就一個京官嗎,有什麽好驚訝的。”
“但是這人,”白定安茫然不知所措。
“我知道你在心裏想什麽,”喬玉蓮白了他一眼,道,“他是孟青天,兩宿清風,為官清廉正直,深的民望,但是,在我們眼裏,他就是一個我們用來試手的目标。”
“定安,你不要有任何猶豫的想法,”喬玉蓮淳淳道,“這些多出來的感情對我們來說,簡直是太危險了,過不了秤先生的這一關,我們可能反被秤先生所滅。”
白定安聞言精神一震,道,“玉蓮說得對,既然我已經邁出了第一步,那就只能繼續走下去。”
“這就對了,”喬玉蓮道,“只要我們付出的必有回報,我們又何必徘徊,定安,你說,是嗎?我相信,過了這關,秤先生一定會達成你的願望。”
白定安的拳頭緊握在袖中,腦海裏浮現出昨夜初見那人驚慌無措的表情,怯弱的仿佛如一只小兔子一般,令他不由起了憐惜之意,又浮現出給風中雲趕馬的車夫,動作甚不熟練,還有幾分生澀,但是他那玉樹般的身影卻一直留在了自己的心田中。
罷了,我們終是只能這樣了。
手上再沾染上一條無辜的鮮血,從此對他将更是無顏相見。
他手上沾染了兩條人命,楚懷玉,雲璨,今後将繼續身不由已的沾染下去,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何時能休?
除非,只有自己偷偷爬到頂端,才能由被對方所役使變成役使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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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驕陽高高的挂在天上,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少。
不遠處的樹林外緩緩駛來一匹馬車,後面跟着一輛載滿家什與行李的四拉馬車。
馬車停在樹林裏,從車上跳下一個小厮,拿着水囊道,“車夫大哥,你們辛苦了,老爺說現在太陽正毒,等熱氣過了我們在啓程。”
兩個車夫喝着甘甜的清水,心中有說不出的舒服,“還是孟大人體貼我們啊。”
“是啊,這回大人辭官回鄉,皇上本來是不同意的,無奈大人已經下定了決心。”
“是啊,在上面也不好辦事,你沒聽說嗎,先前齊丞相在朝堂上指責孟大人那副嚣張的樣子,好多人背地裏都看不下去,但是又不敢言,幸虧皇上深知大人人品,将齊丞相的奏折壓了下去,為了不使皇上為難,孟大人才決定辭職。”
一個幼童随着一位五十左右的衣着簡樸的女子從後面的馬車裏下來,女子對着幾位車夫使了個萬福,笑道,“幾位兄弟在此歇歇腳,不必急着趕路。”
“夫人”,車夫急忙回禮。
幼童則興奮的在女子與車夫面前跳來跳去,道,“奶奶,爹爹和大哥他們是不是很快就會回來”
女子微微一笑,裏面帶着幾分苦澀,道,“不急,爹爹和大哥跟着龍湖将軍在邊關戍邊,過幾年才會回來。”
幼童天真道,“可是好長啊,我真想見爹爹一面,爹爹一定騎着戰馬,披着铠甲,肯定很威風。”
“對,”女子柔聲道,“他很威風,他在邊關打擊敵人,保衛我們的平安。”
幼童高興的笑了起來,大聲嚷道,“爹爹是大英雄,是大英雄。”
幼稚的童聲随着清風飄蕩在小樹林的每一處。
“別鬧了,免得打攪到你爺爺的休息,”女子柔聲安慰。
幼童嗯了一聲,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四轉着,突然對女子道,“奶奶,我要去那邊采野花。”
女子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在一株株茂盛的樹木下,長着五顏六色的野花,招引的黃色的蝴蝶翩翩起舞,便點點頭,叮囑道,“不要跑遠了。”
幼童點點頭,轉身就跑,哪知他沒跑幾步,就突然栽倒在地,女子大吃一驚,忙喚道,“玉兒,玉兒,”只覺什麽東西帶着一股勁風襲向自己的胸口,霎時也緩緩到地。
仿佛是傳染病一般,那兩個車夫也先後倒下。
外面一下變得安靜,馬車的簾子一掀,一個小厮從上面跳下來,發現所有的人都東倒西歪的躺在地上,不由吓的變了臉色,連忙喊道,“老爺,不好了。”
這句話剛喊完,他就渾身發抖,因為不知何時,一個蒙面人拿着一柄寒光閃閃的利劍正緩緩向自己逼來。
他雙腿發軟,如灌了鉛一般,怎麽也挪不動,只得盡力喊,“老爺小心。”
連聲音也是在抖。
話音剛一落,蒙面人手一擡,小厮便撲通一聲癱倒在地。
蒙面人足尖一點,嗖的一聲,掠上馬車,一把撤下簾子,冷聲道,“孟克,你死期到了。”
車廂裏坐着一個清矍的老者,他安然的盯着蒙面人,面色平靜。這人正是京城大名鼎鼎的清官孟克。
四目相撞,老者平和的眼神深深刺激了蒙面人。
他手中長劍一擡,劍光一閃,頓時穿透了孟克的身子。
劍被手用力抽出,血光四濺。
蒙面人沒有絲毫猶豫,長劍入鞘,身子向山林深處掠去,頃刻不見蹤影。
樹林裏的血腥之氣漸漸蕩漾開去,卻又被不斷的清風消融,沖淡。
一株枝葉茂盛的大樹裏黑影一閃,瞬間一切又歸于平靜。
白定安拔足狂奔,所有的古樹,草木從自己眼前一閃而過,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樣奔跑,只是孟克臨死前那臉上浮起的淡淡微笑一直在他腦海裏盤旋不去。
那看透一切的眼神,那譏嘲的笑意,猶如烈火一樣在他心中燃燒。
他必須要讓自己做些什麽,才能化解心中的那團火。
他只有瘋狂的向前沖去,這樣才能使自己不被那積聚了太多的情緒所燃燒殆盡。
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裏去,也不願意去想那麽多。
突然一陣清涼的氣息傳來,随後一陣潺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前面竟是一個顏色青碧的大水潭,周邊的樹影倒映在水潭裏,讓水潭顯得更加清澈。
白定安毫不思索的扯開衣裳,随手扔在一旁的草地上,撲通一聲跳了進去,濺起一池水花。
他把頭深深的埋在水裏,直到自己快要窒息了,才猛一仰頭,水珠沿着他的頭發臉龐緩緩落下,他則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孟克那平靜的眼神還在自己眼前閃動。
他猛地又将頭深深的埋了進去,眼裏一澀,也不知道是不是淚水從裏面滑落,漸漸與潭水融為一體。
如此這般,他心中那燃燒的火焰才漸漸平息。
他閉着眼睛靠着潭水邊上,仰躺着,淡淡的細碎的金色光點照耀在他的面容上,一瞬間竟有一種讓人為之奪目的攝魂之美。
清涼的潭水輕輕的撫慰着他,宛如美人的手,溫柔,讓人沉醉。
白定安确實沉醉在裏面不願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緩緩睜開雙眼,苦笑一番,自言自語道,“可惜沒酒。”
“誰說的,”一個聲音在他頭上慢慢悠悠的響起。
白定安身子一僵,緩緩擡頭。
一株枝葉茂盛的榕樹上,斜躺着一個黑衣人,臉上帶着一個可怖的黃銅面具,手裏握着一個酒壺,正仰着臉喝酒。
是秤先生。
白定安冷冷道,“原來秤先生竟然親自前來監督白某了,看來秤先生對白某是實在不放心。”
秤先生淡淡道,“不錯,如果這次你手下留情,那麽反過來,死的人就是你。”
白定安道,“我答應過先生的,自然會遵守。”
“我知道你很痛苦,以你以前所學的觀點,讓你慢慢接受我們的組織,這會有一個過程,你要學着盡快适應。”秤先生道,“孟克為民,他兒子為國戍邊,你覺得這樣一個令人敬佩的清正之家,不忍下手,所以我理解你。”
“但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白定安如果一直恪守仁,義兩字,白家的一切就不會自動落到你的頭上,喬玉蓮也不會回到你的身邊,這豈不是憋着難受,害人害己。”
白定安緊抿着朱唇,不吱一聲。
秤先生道,“這世上,最可靠的只有你自己,一切都要靠你自己的本事争取來,誰得手段狠,誰才會得到一切,你看,這位孟先生可謂是一生為民,但是,現在如何呢?他除了名聲得到了什麽呢?得到了不明不白的死亡,相反,嚣張跋扈的齊丞相在朝堂上到是一切順利,究竟是什麽原因呢,你沒想過?”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視角一轉,回到白定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