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白定安默然不語。
秤先生道,“孟克被逼走了,而齊丞相依然春風得意,是因為他在朝廷上的勢力之大,連皇上也得給他幾分薄面,更兼之朝堂上差不多有一半的重臣乃是他的門生,你說,這麽大的勢力,皇上如何敢動他,所以只有孟克走。”
白定安淡然道,“朝廷上的事本是與我們江湖毫不相幹的。”
“有時兩者會有交叉。”
“況且我告訴你這些話,只是讓你明白,與其去混那些人嘴裏的名望,還不如讓自己手裏掌控權勢地位更為來的實際,江湖本就是個弱肉強食的地方,所謂的仁和義只是一些正派人的遮羞布而已,這才是現實,而你這麽聰明的人,偏偏要為那些無關緊要的東西連累自己,自找煩惱。”
“我怎麽自找煩惱了?”白定安佯裝不解道。
“何必在乎那白衣公子幾個字,從你對付白驚羽的那天起,你就不需要逼自己去做以前的白衣公子了,你現在做的每一件事,都足以在江湖上讓你身敗名裂,既然你已經選擇了跟着我,自然就要與以前的白衣公子做個徹底的了斷。”秤先生目光一凜。
白定安一愣,不由凝視着他的眼睛,心中隐隐約約有一陣鈍痛。
他知道秤先生的話是對的。
至少現在對他而言,正确無誤。
如果自己要想繼續再江湖上立足,那就需要變得更加無情,冷血,不讓對方找到自己的任何一個弱點。
能做到這樣的只有一個手段,就是殺。
所有知道白家幕後真相的人,都得死。
這就是秤先生告訴他的道理,行俠仗義的白衣公子只能是他用來達成目的的一個面具。
其實每個人都想變得這樣無情無義,他也何嘗不是,只是,想要徹底的冷血,扪心自問,他能完全做到嗎?
那晚月下見到白驚羽情不自禁的一吻,已是令他斷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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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情之後,酒确實是最好的解愁方法,拿着,”秤先生手一揚,那壺酒便勢如破竹一般的投射向白定安。
白定安一怔,随即右手一擡,已将酒壺穩穩當當的接下,仰首一喝。
大概喝的太急,喉嚨裏一陣火辣辣的嗆,惹得他咳嗽不已,同時,一股一股的細流從他唇間流淌下來,濕噠噠的滴落在他那瑩白如玉的肌膚上最後緩緩與潭水融為一體,化得無影無終。
秤先生盯着他那□□在外的雙肩,因為被碧綠的潭水一襯托,顯得更為醒目,更加讓人無端生出一股绮麗的想法。
尤其是他仰天喝酒,上身微微後傾,無端中露出的一絲性感,竟讓人有了一種沖動,想要将他一把抓起來,狠狠的□□着他那細膩潔白的肌膚,在上邊按上專屬于自己的印跡。
被潭水淹沒的身軀,在秤先生眼前隐隐浮現,青色之中帶着迷人的白,竟然令他意外的有一剎那的失控,好想将這男人一把抓起來,讓他毫無保留的呈現在自己眼前。
不要亂想,秤先生驚訝于自己的心思浮動,連忙深吸一口氣,不停的在心裏提醒自己,随後暗道,何時起,自己也有了無法控制的時候,莫非因為是今天喝酒喝多了的緣故。
“喝夠沒有?”他冷冷的道。
“沒有,”白定安臉上有一絲倦色,“這酒還沒有喝完。”
“我警告你一聲,”秤先生收斂了心神,正色道,“酒多必誤事,我不希望以後出現在我面前的是酒鬼白定安,你必須随時保持清醒,因為白驚羽并沒有死。”
迎上秤先生那淩厲的眼神,白定安慢慢道,“先生警告的對,我會做好準備的。”
秤先生點點頭道,“白定安,當初你曾對我說過你的要求,你還記的嗎?”
白定安道,“記得,我要白家所有的産業,成為白家的實際掌權人。”
秤先生道,“你的第二個考核已過,我将會派人助你達成你的心願。”
白定安臉上緩緩浮起一個笑容,“多謝先生。”
秤先生冷哼一聲,“先不忙多謝,凡對組織忠心耿耿的人,尊主是不會讓他們失望的。”
“尊主,”白定安愣了愣,心中一陣疑惑,他本以為秤先生就是一切事物的幕後人,組織裏的最高統領者,想不到從他的話中卻無意聽到了一個信息,尊主。
而且他言外之意是,尊主之位還在他之上。
秤先生似乎知道他心中的所想,解釋道,“尊主是我們組織裏的最高統帥,他神通廣大,能知道我們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我們任何人的行動都在他的監測之下,所以誰對他不忠,他心裏清清楚楚。”
白定安不自覺崇敬道,“那尊主真是神人呀,要是我能一瞻他的英姿就好了。”
能讓秤先生都心甘情願屈于下位的人,的确少見。
秤先生淡淡道,“尊主也就偶爾在需要處理大事的時候與我和賬先生見見面談談天,平時則神龍不見首尾,沒有任何人見過他的真面目,但是,他卻知道我們每一個人的身份,相貌,來歷,曌月山莊裏死去的那幾個人,也是尊主臨時起意加給我們的任務,白定安,你應該知道,尊主的手段了吧。”
“我明白,”白定安恭敬道,“定安心裏對先生是一片忠心,哪裏會有半分違抗。”
秤先生一甩衣袖,“我的酒呢?”
白定安笑了笑,手一揚,那已經被他喝空的壺直直朝秤先生飛去。
秤先生長袖一揚,已經将它卷入自己衣袖之中,随後人如一柄利劍一般穿梭在密林之中,轉瞬便消失不再。
白定安重新放松自己仰躺在潭水之中,默默回想着剛才秤先生的話,也不知道他那些話是有意還是無意。
尊主這人神秘莫測,但是卻能對自己的各個下屬的情況掌握的清清楚楚,難道他身邊另有情報人員?
賬先生又是什麽人物,聽秤先生所說,應該是個代名詞,莫非與組織裏的一切經濟事務有關,所以說稱之為賬先生?
他只覺此時心裏一團糟,想來想去,理不清頭緒,只得暫時将所有的疑問按下不理。
清冷的潭水溫柔的包裹着他,替他清洗着身上的浮塵,白定安的唇上露出一個苦笑。
想那麽多做什麽,秤先生說得對,絕情絕意,才是上策,只有自己變得更強,才能更好的保護自己和自己所關愛的人們。
從現在開始,自己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微笑多情行俠仗義的白衣公子,而是真正的白定安,白定安。
他搖搖晃晃起身,擦幹身子,将自己的衣裳一一穿上,然後随手抽出自己的佩劍,長身而起。劍光縱橫。
水潭附近,皆被森森劍氣所罩。
落葉在空中紛紛化為碎末,飄落于地。
嘩的一聲,附近的兩株一人軀幹之粗的大樹被淩厲的長劍斬為兩截,轟然倒地,驚走了不遠處的林鳥。
白定安愕然的盯着自己手中的寶劍,想不到,白家的家傳劍法被發揮到極致時,竟是不遜于任何一個高手。
只可惜,以後白家劍法将只屬于自己一人,一想到此,他心中不由得意萬分,仰天狂笑。
但是,狂笑之後,眼角卻不知不覺的滴下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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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裏,秤先生平靜的坐在檀木椅上,随手接過楚宣奉上的茶水,道,“我走之後,他表現如何?”
“這個,”楚宣道,“他到是沒有什麽異常,只是在路過太湖時,又上了一趟西洞庭山去祭拜雲璨。”
秤先生握着茶杯的手一頓,冷冷道,“他一天到是處處留情,一個只相處幾天且來歷不明的雲璨也值得他如此對待,看來他是不把我的話當成一回事。”
楚宣道,“依屬下看,也不是這個道理,既然現在只能對活人無情,那麽就把情留給死人吧,這麽看來,他應該是下了決心。”
秤先生沉吟着片刻,驀然道,“以你所見,白定安這人可靠嗎?”
楚宣道,“他是尊主看中的需要我們籠絡的目标,尊主看人一向不錯,我想應該沒有大的問題,最重要的是現在他的不少把柄都在我們手裏,諒他也翻不起什麽浪花來。”
“我也希望如此,”秤先生的眼神一冷,“現在正是組織的關鍵時刻,我們不能出一點差錯。”
“先生放心,玉蓮就一直在他身邊,白定安有什麽風吹草動,她會第一個告訴我們。”
“我最不放心的就是這點,”秤先生道,“如果玉蓮的芳心被白定安所俘獲,難眠不偏心于他。”
楚宣呵呵笑道,“先生你這就多慮了,玉蓮畢竟是組織裏精心培訓出的七姐妹之一,尤其是擅長媚,功和床上技,能這兩項,只要是男人,被她勾引上了,哪有那麽容易舍得離開她呀,只怕是她讓那些男人滾,那些男人還屁颠屁颠的爬到她的腳下求她呢。”
“尤其是京城裏的七姐妹,将那些高官一個個掌控在自己的手裏,害得這些人整日為她們神魂颠倒,大有一日不見,如有三秋之勢,先生,你莫要小瞧七姐妹的手段。”
秤先生身子晃了一下,也不知為什麽,今天他覺得楚宣的這段話非常不合自己的心意。
原來自己差點忘了,組織裏的七姐妹的特殊技能。
白定安只怕是已經迷醉在喬玉蓮的溫柔鄉裏,眼裏哪裏還放得下別的人。
奇怪,自己想起這些事幹什麽。
他驅趕着自己腦海裏的不良念頭,道,“那麽,玉蓮的表現如何?”
“玉蓮很不錯,”楚宣道,“現在正在設法分化木管家的勢力,暗中已經派出殺手前去風家對付白驚羽,只要木管家與白驚羽一死,白定安掌控白家毫無疑問。”
“幹的好,尊主的意思就是希望我們早日控制白家的財富和勢力,雖然白家這些年看似已經沒落,不過,經過我的調查,他其實是在韬光養晦,背地裏還不知在打着什麽主意呢。”
“只要白定安成為白家的真正主人後,白家将不足畏懼。”
楚宣謙恭道,“先生英明。”
秤先生道,“你也要随時關注曌月山莊的動靜,帶着山莊裏的兄弟将山莊一點一點的全部劃到我們手中,記住,要不動聲色,不能讓任何人查出異樣。”
楚宣呆了一呆,随後恭恭敬敬的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