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空中彌散着淡淡的草木芬芳,令人心曠神怡。
白定安收斂心神,徐徐道,“在下白定安,見過雲谷主。”
手指輕揚,一縷指風正彈向雲無言,替他解了穴道。
雲無言立即跑向雲若虛,帶着哭腔大聲嚷道,“師兄,替我報仇。”
雲若虛微微颦了颦眉,僅僅這個細微的動作,竟也為他的面龐增添了一處憂郁的美,白定安見狀,不由微微嘆息,可惜這樣的一個美人兒,自己以後是再也沒有眼福見到了。
雲若虛俯下身來,對着雲無言溫聲道,“無言,怎麽來了貴客你也不迎進來?”
“他不是貴客,”雲無言氣鼓鼓道,“他是要對付白驚羽的大壞蛋。”
雲若虛笑了笑,道,“無言,你先回去吧,我要見見他。”雲無言恨恨的瞪着白定安,如果眼光能殺人,那麽,白定安已經被他誅殺了無數次。
半晌,他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轉身進谷。
當雲無言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白定安的視線裏時,白定安才将自己的眼睛投在面前的美人身上。
說實在的,只要是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見了這樣一個傾國絕色,神不為之奪,是不可能的。
白定安笑道,“見面不如聞名,在下一見谷主,方才理解所謂的絕色兩字是何意思,他正是為谷主所創。”
雲若虛的目光漸漸變得冷了,“白衣公子今日有話直說,不必遮遮掩掩。”
“遮遮掩掩,”白定安笑了,“既然谷主如此坦白,在下也就不必客氣了,我且問你,那白驚羽的武功可是你傳授的?”
雲若虛略一擡下颌,淺笑道,“白小公子功夫并未我傳授,乃是機緣巧合遇見我的父親,我父親便将自己的一身功力傳給了他,白大公子覺得雲某的這個回答如何?”
白定安暗道,“原來竟有這等事,可惜我卻不知道,看來是小弟運氣不錯。”
便道,“我聽說杏花谷一向自說以懸壺濟世為目标,卻不知為何突然将白驚羽趕出谷。”
“你錯了,我沒有趕他,是他不願意留下,他說,他有大仇未報。”
雲若虛針峰相對。
白定安咬咬牙,道,“不錯,他本是我所要的人,本來應該手到擒來,可是你卻不識好歹,傳了他一身武功,後來我出動手下,反而折本損将,全軍覆沒,雲谷主,你說,我不找你還找誰?”
雲若虛怔了一怔道,“雲某不懂你的意思。”
白定安不動聲色,“雲谷主冰雪聰明,怎會不懂,雲谷主傳了白驚羽一身武技,放他出谷,利用他來教訓我,使你好得漁翁之利,若不是你,我豈能損失如此多的下屬。”
“原來這才是你來的目的,”雲若虛淡淡一笑,“那麽,請閣下離開吧,杏花谷一向不歡迎身懷惡意之人。”
“我豈止身懷惡意,我就是來取你的命。”說着,白定安長嘯一聲,身子拔地而起,手中長劍铿然出鞘,但見寒光縱橫,劍氣森然,将雲若虛罩在自己的劍下。
既然小弟的死與你有關,我也不會放過你。
明明你可以将他強留在谷內,但是你卻傳了一身武技給他,并讓他出谷。
他那麽傻,他怎可能對付得了我,而你,需要的就是他的傻。
白定安心中怒火中燒,劍法越發變得淩厲無匹,猶如狂風暴雨一般席卷開來。
雲若虛并不還手,在劍鋒之中左右騰躍,道,“你再不停手,就休要怪我不客氣了。”
白定安置若罔聞,只是将劍勢一招一招擺了出來。
雲若虛輕嘆一聲,那雙迷人的眸子突然将現過一道寒光,森寒無比,但也僅僅是一現而過。猛然,雲若虛輕斥一聲,衣袂飛揚,腳步欺進一步,一掌攜着淩厲的掌風向白定安心口拍來。
白定安怔了一怔,對方這一掌正是看出了自己劍法上的破綻,自己想要躲閃已是來不及。
他心中急轉,猛然迎上前去,砰的一身,他被對方的掌力震得倒飛出去,口中鮮血連噴。
但是,他臉上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雲若虛啊,你知不知道,白家秘傳的金玉俱焚正是露出自己的破綻,讓對方主動上前,然後與之同歸于盡。
他左手暗藏的袖箭已經深深沒入了雲若虛的體內。
劇痛襲來,雲若虛咬緊牙關,繼續向前,彙聚內力就要再出一掌劈向倒在地上的白定安時,一道黑色的人影從天而降,一抱抱起他,沉聲道,“何必呢?”
随後身形一展,帶着雲若虛向杏花谷內奔去,瞬間不見蹤影。
躺在地上的白定安喘着氣,五髒六腑裏沸騰的氣血不停的奔湧上來,叫嚣着要從他的口中奔出,他強忍着,終究忍耐不住,鮮血一口一口的從口中噴出,令人觸目驚心。
我快要死了吧,他模糊的想到,也許不久之後就可以看見小弟了。
終于,他眼前一黑,什麽也不知道。
不知過了多久,白定安緩緩睜開雙眼,無力的瞧着眼前的人。
獸型的香爐之中檀香縷縷,秤先生坐在床畔,幽深的眸子正焦急的注視着他,便不由道,“是你,我還以為我已經來到了地獄。”
秤先生搖了搖頭,禁不主握住他的手,咬牙切齒道,“你怎麽這麽傻,難道你以為你真的能鬥過他嗎?”
白定安反問道,“難道你不高興嗎?”
“我為什麽要高興”先生忍不住緊緊的抓住了他的手,抓的太緊,以至于白定安忍不住□□出聲。
秤先生愣了愣,這才意識道自己抓痛了他,不由愠道,“你何必要自找苦吃?”
白定安微弱的一笑,“賬先生要死了,作為他的對手,你難道不高興嗎?”
“什麽,”秤先生目光閃動,道,“你知道他是誰?”
白定安喘了口氣,秤先生忙握住他的手,将自己的真氣度到他的體內,白定安感到那股強勁的真氣在自己體內游走,所過之處,一片通泰,不由有些失神心道,原來他真的在盡力為我療傷。
良久,秤先生才心痛道,“若不是我即使趕到,只怕。。。。。”
白定安若無其事道,“我即使是死了,但是也值得啊,因為你的對手也快死了,白家的金玉俱焚從來不會落空。”
“我不明白你,”秤先生道,“一直以來,我和他各司其職,各不相幹,你為何多管閑事?”
白定安望着白色帷帳,半晌才道,“但是,這是我唯一有借口殺他的機會,所以我不能放過。”
秤先生震驚了,輕輕道,“你可知道,他一向是尊主最為寵愛的人,你為何要冒險?”
“我知道,”白定安道,“但是他也是杏花谷谷主,是幫助我們敵手的杏花谷谷主,況且前一段時間他功力耗費過度還未痊愈,所以我要冒險一試,”
秤先生低下頭,深深的注視着他,“你怎麽知道他就是賬先生?”
“因為,”白定安靜了精心,才慢慢道,“我與他見過一次面,他身上有一種特別的草木清香,雖然淡,但是我的鼻子自小就比一般人靈敏,後來他以杏花谷身份出現時,雖然人在馬車之中,但是我還是聞到了他身上的那股清香。”
他不由感嘆道,“他真是個絕世美人,如果他不是賬先生,我也對他下不了手。”
“但是,”秤先生不解道,“有尊主護着你,無人敢動你,你又何必對他下手呢?”
“因為,”白定安道,“我想要和你平起平坐,但是,目前看來,與你能平起平做的只能是賬先生這個職位。”
秤先生愕然的望着他,眸子裏仍然閃爍着疑惑的光芒,卻比之剛才多了幾分戒備之心。
“你,不服氣?”
“不錯,”白定安咬牙道,“我為了白家,付出了這麽多,你說,我怎麽甘心永遠被你所控。”
秤先生見他情緒激動,忙道,“可是,你又何必如此心急,我不是告訴了你麽,尊主只是讓你先在我的名下鍛煉鍛煉,時機一到,也許你就直接踩在我的頭上了,”他聲音一低,語氣變得暧昧,“但是,不管你是誰,你都只能在我的身下。”
“住嘴,”白定安一急,一口溫熱又要沖上喉頭,他忙靜下心來,冷笑道,“你先別說這些不着實際的話,老實說,如果我能任賬先生一職,對你只有大大的好處 ,你願意聽嗎”
“說吧,我洗耳恭聽,”秤先生道。
白定安道,“如果我坐上了賬先生一職,你我畢竟相熟一場,比那尊主親熱的多,如果我們聯手,實力誰人可及,到時你想要那尊主之位,還不是手到擒來。”
秤先生冷笑,“你這是想要背叛尊主自立了。”
白定安無視他那劍鋒一般的銳利目光,道,“其實,這才是你心裏真實的想法,難道不是嗎?我說出你的心思,你反倒責備我做什麽?”
秤先生垂下目光,沉吟不語。
白定安心中惴惴不安,不知此人此時如何想,如果他不願意與自己結盟,将自己直接捆綁起來送到尊主那裏接受處罰,也不是沒有可能?
緩緩地,秤先生擡起頭來,笑道,“你想多了,這些日子你酒也喝多了,先暫時睡睡吧。”
說吧,手指親親拂過白定安的睡穴,白定安便又昏昏沉沉過去。
望着熟睡中的白定安,此時他的面容溫柔的如同天真的孩童,他不禁沉思,他用這樣一番話誘惑我,暗中到底藏着什麽心思,白定安啊,白定安,難怪喬玉蓮說看不清你。
現在,連我也一樣了。
你如此反複,我究竟該相信你的話了,還是該直接無視。
他徐徐起身,替白定安掖好被角,深深回首看他一眼,心道,你如此下去,我生怕總有一日,你我将成為敵人。
以前他曾以為白定安既想奪取白家産業又想奪得白驚羽的心,所以做事前後矛盾,但是,現在如果還讓他這樣看待白定安,可能連他自己都覺得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