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氣氛微妙間,賀淼大喇喇地一扭頭,表情興奮:“北哥北哥!我買的手鏈到了!”
唐星北:“哦。”
他冷漠的反應并不能阻擋住賀淼燃燒的興奮,他轉過身,在桌洞裏掏了掏,捧出一個盒子來:“您過目一下?”
唐星北果斷拒絕了:“不看,辣眼睛。”
賀淼選擇性屏蔽了嘲諷,興沖沖地打開了盒子,扒拉兩下,從一堆彩絨金箔紙中小心翼翼地拎出手鏈來:“好看嗎?!”
唐星北原本是堅決不想看的,又沒忍住好奇,瞥了眼,表情頓時麻木了。
他下意識地扭頭看向方臨,卻見他也一臉無語。
“……怎麽樣?”傻小子還在期盼地等待着回應。
唐星北伸出根手指,咔噠一聲把盒子合上了,拍拍他的肩膀,語氣平和:“挺好的,送吧,反正你媽不讓你早戀。”
賀淼蠢得壓根聽不出他話裏的意思,興奮地一拍桌子:“我就知道你肯定也喜歡!你看這……”
“別,你少禍害我的名聲。”唐星北直接把他熱情的胳膊從桌子上扒拉開,冷聲道,“記住這是你自己挑的,這樣顯得有誠意周暖肯定一看就喜歡。”
賀淼頓悟般連連點頭:“了解!”
等把傻小子哄走,唐星北才松了口氣,半尴不尬地看向方臨,清了清嗓子:“對了,今天老張說的體育選學,你有什麽想法嗎?”
晚自習放學之前,老張急沖沖趕到班裏開了個簡短的會,說是學校正沖擊省文明全能校園評選,要求他們提升體能訓練。
并決定每天下午最後一節課改為體育課加練,甚至此次的期末考試還要把體育選學按百分比計入總成績,教室裏當場遍地哀嚎。
方臨:“有什麽推薦嗎?”
“籃球隊人滿了,而且人家已經打了兩三個學期,你再進估計也不好磨合。”
唐星北想了想:“瑜伽和羽毛球的話,大多是女生,你要是去……”
估計爛桃花少不了。
他緩慢地眨了下眼,眼底的笑意又浪又撩。
方臨明白他未盡的意思,指尖噠噠扣了下桌面:“還有別的嗎?”
“那就剩網球了。”唐星北揚手打了個響指,挑眉,“哥哥帶你飛。”
高二剛開學的時候學校就曾搞過體育選學,當時唐星北選的網球,至今仍是網球場一霸。
方臨看着他這幅得意嘚瑟的樣子,彎了下嘴角:“好啊,那就網球吧。”
側前方的賀淼聽見了,捧着手鏈默默扭過頭看着方臨,滿眼淚花地抹了把臉:“太好了……終于不用再被虐了。”
方臨莫名地看他一眼,皺眉。
唐星北飛快地一腳蹬着椅子把人踹了回去。
下午最後一節體育加練課。
“你是新來的,老師讓我負責帶你。”唐星北一肩搭着網球拍,眼裏沁着愉悅朝方臨晃了過來。
他眯着眼,額間綁了一條藍色的止汗帶,腕帶也是藍色的,換成了體育課專屬的白T短褲,清爽幹淨。
方臨嗯一聲,橫起手中的網球拍低頭在手心彈了彈,手感還不錯。
網球場很大,場地緊挨着共有八個,早已經被占滿了位置,天上呼來喝去地飛着球,其中以賀淼那邊的呼聲最高最興奮。
“水弟厲害!!”
“果然是大佬訓出來的人!太強了!”
唐星北嫌棄地啧一聲,收回視線,掄了圈球拍,伸手一拍方臨的肩膀,勾勾指頭:“跟我來。”
場外是通往餐廳的郁郁蔥蔥的榕樹大道,遮天蔽日,夏日裏十分涼爽,林間葉上有斑駁的陽光。
現在還在上課時間,榕樹大道上除了偶爾路過的老師并沒有人,唐星北于是直接把人帶了過去:“先練颠球,一組一百個。”
“就先練個……”他靠着球場邊的鐵絲網,拎着球拍在指間随意繞了兩圈,猶豫,“十組吧。”
方臨:“?”
他說:“你真的不是在公報私仇嗎?”
“少廢話。”唐星北哼一聲。
“找準重心,盡量不要讓球掉下去。”
“由肩往臂帶,力氣要穩——”
……
“然後是發球姿勢——”
唐星北說着,側身半彎下腰來,雙手握緊球拍,指節清瘦,肩腰線繃出漂亮的弧度。
方臨多看了一眼,就和他眯着眼望過來的視線撞了個正着,下意識飛快地移開視線。
唐星北毫無所覺,眼睫在清透的光影下映出淺金色:“看好了— —”
他說着,不知道從哪裏摸出個球來,随手一抛,落至穩高時,腰帶肩肩帶腕,十分漂亮地揮出了一個正手球動作。
網球正中網心,微沉的“砰”一聲,緩速且輕盈地飛出了一個平緩的抛物線。
球遠遠落地彈起的一瞬間,唐星北指尖扣着球拍,得意地繞了個花活,彎着眼睛回過頭來,挑眉:“怎麽樣?”
夏日的溫度偏高,盡管是在樹蔭下,他發梢頸間也微微有些汗濕,藍白色的少年,清亮得唇紅齒白。
方臨看了眼:“很厲害。”
唐星北心裏十分嘚瑟,臉上卻還裝得若無其事,伸手去抓他的手腕:“你來試試。”
腕上觸感溫涼,唐星北的指骨很漂亮,清瘦長直,方臨莫名多看了一眼。
“發什麽呆呢你!擡手!”
之後就是狂補網球的魔鬼行程。
大概是怕他們高中三年身體素質跟不上,學校對他們的體能訓練要求得和副科一樣嚴格。
方臨在以前的學校是籃球隊長,體能自然沒問題,不過卻是剛接觸網球,于是就比那些練了大半年的人要更累一些。
作為他的臨時負責人,唐星北每天晚自習放學,都會陪他在網球場訓練半個小時再一起回家。
“明天晚上周暖的生日聚餐,你去嗎?”唐星北一肩挂着網球拍,望着霧藍色的天空,随口問道。
方臨看他一眼:“你要去?”
唐星北在昏暗的路燈下伸了個懶腰:“賀淼準備表白呢,去看個戲。”
他無聊地左手拎着球拍轉了兩下:“剛好明天周五放假,偶爾休息一下也行。”
方臨嗯一聲:“我明晚有事。”
“……哦。”
搞得好像在邀請你一樣。
唐星北不滿地在心裏切了一聲,冷着臉繼續往前走。
眼見他走得越來越快,方臨摸不準什麽他為什麽生氣,皺了下眉,邁步跟上:“怎麽了?”
唐星北放慢了腳步,半晌才懶散散地回了句沒事,頓了頓,側着臉,不經意般問道:“你明晚要去幹嘛?”
方臨平靜地移開視線,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的語氣似乎有些冷:“之前的幾個朋友過來找我。”
這是他第一次提及有關從前的話題,唐星北想多問一句,又覺得似乎不太好,于是幹巴巴地哦了一聲。
盡管已經在同一個屋檐下呆了半個月,但由于彼此不願提及的尴尬身份,兩個人有限的交流依舊只是停留在表面,不會也不敢深挖。
唐星北忽然有些煩躁,低着頭,甩了下球拍,重新挂回一側的肩上,隔開和方臨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