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他媽……個婊//子養的雜種!”
“啊——松手!”
……
聽到叫罵聲時,唐星北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自帶招事兒體質,怎麽偶爾一随便亂逛都能撞見欺淩打架的事。
他皺皺眉,沒有搭理,指尖搭着煙蒂随意彈了彈煙灰,複又遞進唇間,直接就要往前走。
剛轉過一個彎,巷子裏接着就傳來一聲憤怒的痛叫:“方臨!!我草你媽!”
唐星北猛地擡起頭。
剛剛胡強拿平衡器陰他的那一下估計使了全力,肩膀和小腿處刀尖鑽骨一樣生疼,骨頭都他媽的快斷了。
方臨面無表情地冷着臉,一手死死抵着人,加大了手腕的力氣。
這人是怎麽悄聲跟上來的方臨當時正恍惚走着神沒有印象,等意識到身後有人時,他已經一棍子掄上來了。
胡強個子不高,但勝在體壯,滿身的橫肉足以靠力氣取勝。
盡管方臨有着十幾年的打架經驗,奈何總也不過十七八歲,所幸躲得快,這才沒被一整個人掄牆上。
但依舊沒少吃這暗虧。
不過胡強也好不到哪裏去,方臨這人打架靈活下手又狠準,除了最開始趁人不備偷襲的那幾下,之後也沒能沾到便宜,反而一個失誤直接被方臨一腳狠狠踹到牆上,整個人冷而狠地扣着肩膀逼壓了過來。
“草你大爺!”胡強又怒又痛,臉被牆壓得扁平扭曲,怒吼着髒罵,“雜/種!你那寡婦媽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活該死的早!”
方臨沒出聲,慢慢垂下眼盯着他,整個人都瞬間沉了下來。
如果胡強此時能夠回頭看一眼,必然會被他眼中蘊藏的漆黑如墨的狠戾所震驚。
那種眼神完全不像是一個還未成年的男生,甚至不該是一個生活在人文社會中的正常人所擁有,它應當屬于裹着黑泥藏污納垢的破敗街巷中最陰暗潮濕的角落。
“啊!!——”胡強吼着想大聲慘叫,但奈何聲音被死死憋在喉間,臉上汗意岑岑。
落在他頸間的那只手上筋骨分明,青藍色的血管透過冷白的皮膚清清楚楚,帶着兇戾的恨意。
胡強左手顫抖地摳着牆支撐身體,漲紫着臉,慢慢翻起白眼,艱難如絲的喘息間,有種自己快要被他扼死了的錯覺,終于開始腿軟着害怕。
他這時才想起曾聽親哥說過的、這人做過的那些事,脊背迅速爬上戰栗,又怕又急,咬緊了牙,扣牆的那只手緩慢下移,落到兜裏,一把握住了刀柄。
夜風呼嘯着穿巷而過,帶着悶熱的潮濕,壓得人喘不過氣。
唐星北站在巷子口,愣愣地盯着角落裏那個狼狽喘息的身影。
月光照下來,自他的鼻梁至下颌映出淺淡的陰影,胸口因喘息而劇烈起伏。
方臨正半仰着頭,閉眼擰眉,曲腿靠在角落邊的牆上,一手按着手臂,黑短發淩亂。
他還穿着早上出門的那件白襯衣,但已經滿身泥濘,甚至洇染了不少斑駁血跡,從指縫間隐隐沁出了一絲紅。
似乎是察覺到了巷子口的注視,方臨猛地擡頭盯過來,擰着眉,滿身桀骜狠戾的刺,目光深冷得可怕。
唐星北搭在書包上的指尖迅速地一下收緊。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方臨的這種表情。
不同于自己為了隔離而豎起的冷漠防禦,方臨所呈現出的戾氣,是他意義截然不同的狠。
唐星北像是有些反應不過來一般,甚至忘了解釋一句,就這麽怔怔地看着他。
方臨也盯着他,目光裏的狠戾被冰冷取代,帶着一股莫名的打量,如蛇過脊冷冷爬過。
兩個人沉默地對視着。
半晌,唐星北才緩慢地走上前,一手卸了書包往旁邊一扔,蹲下身,清了清嗓子:“你這是……打架了啊?”
他問的仿佛是一句廢話,但方臨似乎很有心情,盯着他,嗯了一聲。
他舒展着腿腳,靠在巷子髒舊的牆上,滿身狼狽,雖然彎着嘴角,望過來的視線卻極其的冷。
比之前所見的任何時候還要冷。
唐星北一時間有些搞不清楚哪一個方臨才是真實的。
剛剛跑着沖過來的時候,他同樣看清了那個胖子,以及胖子手裏攥着的□□。
盡管是刺了別人幾刀,但他看着方臨的時候卻如同看着洪水猛獸般驚恐害怕,仿佛自己才是被刀刺到的那一個,狼藉地落荒而逃。
方臨不是什麽善茬,唐星北心裏清清楚楚。
他擡起頭,看了眼方臨。
對方也在盯着他,面無表情,側臉上的一滴血正順着細利的傷口慢慢地滑下來。
唐星北皺皺眉,收回視線,站起身。
方臨側過臉,目光追着他朝巷子口而去,眼底的漆黑越來越濃。
唐星北看不到他的表情,直接出了巷子口。
等到腳步聲也終于消失不見時,方臨才慢吞吞地收回視線,後腦勺枕着髒污的牆,仰頭靜靜地看着月色。
沉沉的烏雲墜着,早上看天氣預報,說是要下大雨來着。
肩膀和小腿的骨頭開始火燒刀鑽一般炙熱作痛,讓他有種想疼暈又暈不過去的感覺。
胳膊上劃的那一刀應該不淺,肉都翻起來了,但剛剛他活動了一下手指,除了有些虛浮還算靈活,應該沒傷到筋骨,問題不大。
胡強還沒有他親哥那個膽子,方臨眯眯眼。
走的時候,唐星北的書包忘了拿,就那麽扔在地上,一側的兜裏還揣着盒煙。
他低頭看了一會兒,支起身,費力地拖着書包帶拎過來。
是一盒日本牌子的薄荷煙,煙草味還沒薄荷味重。
方臨似乎是想笑一笑,卻又笑不出來,慢慢斂下唇角,把煙放了回去。
“我還以為您要來一根呢。”巷子口忽然有人開口。
方臨猛地擡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