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請讓我獨美
班裏的人呼啦啦空了一大半。如今娛樂活動少的可憐,難得有個大新聞,大家怎麽能放棄這個走熱鬧的機會。
甚至還有人興奮的問:“群架還是單挑?”
這都什麽人啊。顏頌看着幾乎沒人的教室,問季小冬:“咱要不要去看看?”
季小冬右臉貼着桌子看着自己左邊的顏頌,脖子一動直接從臉上“碾壓”過去變成左臉朝下——從左滾到右,從右滾到左,來回滾了幾次權當“搖頭”——不去。
多俊一張小臉兒,被來回擠壓。瞧瞧給孩子愁成什麽樣了。
季小冬往前拉了拉板凳,示意顏頌想去可以從她身後過去。
顏頌看着季小冬身後窄窄的一條道……讓我擠過去不如讓我翻桌子。
“你真不去?你不怕……萬一……萬一……”
顏頌滿心裏擔心常松年。你想想,齊北辰,那是什麽人啊!平時穿的花裏胡哨流裏流氣,天天不上課校外打群架,據說家裏還有勢力,認識不少社會上的壞分子!
常松年一個農村來的老實孩子,不純讓他欺負的份兒麽。
顏頌想着常松年開學以來對她們兩個的照顧,幫忙任勞任怨,心裏不由埋怨季小冬“重色輕友”。八成因為對方是齊北辰,季小冬覺得齊北辰能贏,才不急不慌不去拉架。哼!
“你真不去?說不定是因為你打起來的呢!你去了肯定不打了!”
“你可拉到吧。”季小冬依舊是臉粘在桌面上的姿勢,也不嫌脖子痛,繼續向上轉頭看顏頌:“頌啊。不用擔心常松年這個小狼崽子,他狠着呢。”
顏頌聽着這不像好話,問:“你不喜歡他?”
“我誰都不喜歡。請讓我獨自美麗。”
說完季小冬來了一句:“你是不是喜歡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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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頌臉上飛快染上一層紅霞。
我真是操心的命啊。
季小冬嘆了口氣,坐起來讓自己像個正經說話的樣子:“常松年那小子,從小到大都活的不容易,所以骨子裏有一股偏執的狠勁兒,骨頭硬,遇事手段容易過激。”
顏頌聽的直皺鼻子,她覺得季小冬的天平已經完全偏向了齊北辰:“你還說你不喜歡齊北辰。”
“我瞎了才會喜歡他。”季小冬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通過這陣子的接觸,再加上曾經看的書,季小冬對齊北辰的認知,就是個頭腦靈活投機倒把的商人,除了自己賺錢,對社會進步起不到一點兒作用。
仗着自己的小聰明,和這個年代各地的信息不對等發家致富。沉迷科研有點兒“書生氣”的季小冬,自認跟齊北辰不是一路人,三觀不合。做個點頭之交的朋友還可以,把自己終身托付給他,開什麽玩笑!
“我只喜歡賽先生!其他誰都看不上!”季小冬告訴滿腦子粉紅泡泡的初中女生:“我要給賽先生生猴子,生很多很多很多猴子!我要在他後宮裏有名號,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季小冬是賽先生的人!”
顏頌被季小冬這番話驚呆了,八十年代大家牽個小手兒都小心翼翼,親個小嘴兒都是耍流氓,哪裏聽過這麽大膽潑辣的話,一時舌頭都打結:“賽、賽先生,是誰?你家裏知道嗎?”
“哈哈哈哈,賽先生science,科學啊。”季小冬笑的肚子疼:“頌啊,咱這政治是不是拉下的有點多。”
“季小冬你太讨厭了。”顏頌說着要去撓季小冬的癢:“科學就科學呗,想當科學家這麽正經的事兒讓你說的這麽色情!哪裏是我政治學的不好,我哪能把那個賽先生跟你嘴裏的賽先生聯系起來!”
“反駁無效!小葵花課堂第一節 ,必須開宗明義給你們上政治課。”
兩個人正鬧着,班裏去看熱鬧的學生陸陸續續回來了。
季小冬拉住一個滿臉長痘的男同學問:“什麽情況?戰況如何?”
她雖然說跟她沒關系,心裏還是擔心,怕一個不好常松年被開除了。
被拉住的同學叫王輝,他想了想道:“嗯……勢均力敵。”
這是什麽破答案!
季小冬只好又問:“那你們怎麽都回來了?”
“教導主任把他們帶回去了。”
“帶哪兒去了?”
“不知道,看着是去校長室。”
季小冬:……
教導主任自行解決不就行了,你說他還要去驚動校長。
季小冬想了想,還是決定去校長室外邊看看情況。
她希望這次的事情能給常松年一個教訓,讓他知道動手打架、沖動暴力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是下下策中的下下策。但她只希望這個教訓停留在“教訓”的層面,哪怕記過、留校察看都好。只要不被開除——那是滅頂之災。
至于齊北辰,季小冬是不擔心的,以齊北辰家的能量和背景,學校想要開除他得在心裏好好思量思量。
季小冬一路小跑趕到校長室,發現孔思蓮也在外面,看到她過來,尴尬的笑了一下。
季小冬看到孔思蓮的反應,瞬間了然,知道這事兒八成跟孔思蓮脫不了關系。心裏不由感慨,女主就是女主,走哪兒都腥風血雨。
孔思蓮湊過來跟季小冬說話,季小冬一點兒都不想跟“女主”有什麽瓜葛,按量子力學的說法,女主身邊都有能量場形成的漩渦,只要跟她靠的近了,一準兒倒黴。
請讓我獨自美麗。季小冬擡頭45°望天,支起耳朵仔細聽校長辦公室裏邊的動靜,十分想讓身邊叽叽喳喳的孔思蓮閉嘴。
孔思蓮說了一會兒,看季小冬沒有反應,識趣的閉上嘴。心裏憤憤的想,不愧是農村裏的土包子,一點兒教養都沒有,跟那常松年一路貨色。我不過是跟齊北辰聊了聊牌坊村裏的“趣事”,常松年竟然沖出來打人,活該被開除!
心思各異的兩個人并排望天。
校長室的門終于打開了。
季小冬和孔思蓮趕緊過去。常松年眼眶發紅,似乎哭過,齊北辰臉上倒看不出什麽來,看了眼自己跟前的孔思蓮和常松年跟前的季小冬,臉黑的跟鍋底似的,哼一聲轉身走了。
孔思蓮跟着他身後匆匆去追。
“我把春雨計劃的補助款退了。” “打架老師怎麽說?”
兩個人同時說話。
常松年笑了笑:“我記過處分,打掃一星期廁所。他叫家長。”
“挺好的。”季小冬露出真心實意的笑容。連連點頭:“挺好的。”
常松年不知道是自己把錢退了“挺好的”,還是自己去掃廁所“挺好的”,不過看着季小冬笑的開心,他也開心起來。
季小冬跟他說:“我小葵花課堂重新開班了,你掃完廁所記得來。”
“必須的!”常松年知道,前幾天的事情徹底揭過去了,連帶着掃廁所的時候,都掃的幹幹淨淨特別帶勁兒。
季小冬的小葵花課堂如期開課了。
季小冬本來預計是幾個人的“小班制教學”,所以也沒有找正經的教室,在一間活動室開課。沒想到鑒于季大佬次次考試門門滿分的傳奇,小活動室裏一時竟人滿為患。
沒事兒。一只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趕。對于她要做的事來說,人多力量才能大。
按照她和顏頌說的,第一堂課講講“政治”。
季小冬把那期刊登“春雨計劃”的報紙拿來,給大家讀了一遍發起者的撰文。
同學裏不乏領到補助的人,但是他們大都不知道這是針對女童的一項計劃。聽完季小冬念的文章,小小的活動室裏雅雀無聲,人人心思各異。
“大家覺得,貧困的男生應不應該領?”
季小冬抛出這個問題。
沒有人說話。
凡事要有個開頭嘛。季小冬示意常松年。
常松年說:“我覺得不應該領。”
有人發言,馬上有不同意見的反駁。
漸漸得到發言的人越來越多,誰也說服不了誰,大家吵成一團。
“這樣。”季小冬用黑板擦敲了敲桌子,讓大家安靜下來:“我們争是争不出什麽來的。大家把各自的意見寫下來,我們投到報紙上,讓全國人民評評理。”
啊?大家都聽傻了,報紙在初中生眼裏,是非常“高大上”的存在,我們這初中生意見不同,咋、咋還能上報紙?!
腦子還沒有轉過彎來,大家看到季小冬從兜裏掏出好幾個信封,像拿撲克牌一樣刷的散開拿在手裏。
“這是我前幾天投稿的稿酬彙款單。”
季小冬一個信封一個信封的抽出信來念:“《農民日報》20元,《農業技術》50元,《中學生生物》15元,《北方作物》23元,《遺傳育種》55元……”
季小冬念一個,底下一片抽氣聲。念一個,底下一片抽氣聲。
季小冬也沒想到投的所有文章都能中,這時突然腦中一片叮叮當當……
她停下來,底下的同學就大眼瞪小眼的望着她。
季小冬揉揉眉心,媽蛋,這個破系統長期裝死,我都快把它忘了。
她現在也沒時間仔細查看系統變化,雙手撐在講桌上,笑眯眯的看着底下的同學:“你們看,投稿中了,不但能讓全國人民給我們評理,還能得到稿酬。都好好寫,把自己意見寫下來,你們不想在報紙上看到自己的文字嗎?”
想!當然想!以前不是不想,是不敢想。現在有這麽個成功的先例擺在這兒,誰不熱血沸騰摩拳擦掌!
講臺上的季小冬看着幹勁兒十足的同學們笑得像個狼外婆,要知道寧澤這邊,可是最怕“媒體曝光”了。不對不對,怎麽能是媒體曝光,我們可是從上而下的貫徹精神,進行“解放思想大讨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