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季小冬在信紙上用紅筆寫下四個大字:打擊黑市!

又在後面貼上三根雞毛, 以示重要緊急程度。讓常松年不要等貨了,馬上坐車送走。

被她炒起來的草莓市場已經越來越瘋狂,價格遠遠高于商品實際價值。“屠龍技”上講,如果能獲得300%的利潤, 人們可以無視将來上絞刑架的奉獻。

掙錢, 要有限度。要知道, 這可是一不留神就要犯經濟罪的八十年代。

她定的價格已經快要突破上限, 但至少還有草莓冬天上市和面燈蓮臺純手工制作的理由, 這兩項核心競争力一擺, 賣20塊錢雖然高, 真說理尚且能說得過去。

媽蛋黑市裏賣200, 豈不是找死。

雖然不是她直接去賣, 但這個“擾亂市場”的源頭可是她啊。

八十年代可是疑罪從有, 但凡粘上一點兒,後續會有無窮無盡的麻煩。

再說, 她做的也不是一錘子買賣,今年被人搞死, 明年後面還要不要接着幹!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打擊黑市談何容易。

季小冬讓常松年把她的“雞毛信”送過去以後,左想右想不放心,決定親自上城,雙管齊下。

季小冬一到,季海明和齊北辰對近期的黑市一肚子怨言。

明明是我們費勁扒拉的在這裏賣,結果其他人轉手十倍二十倍的賺。

季海明既眼紅又生氣,跟季小冬說:“幹脆我們斷供!”

“不行!”

季小冬懷疑季海明是敵人派來的卧底,手裏囤貨的那些人,正盼着你斷供呢。你這邊一斷供, 沒有了新貨源出現,他們手裏的馬上變成“市面上僅剩的草莓”,價格立馬翻翻都是往少了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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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按我信上寫的。”

季小冬在信上,寫了兩條詳細的操作方式,建立黑名單和防僞認證。

季海明和齊北辰出貨的時候,一定要對所有賣出去的草莓檔次、購買人明細詳細記賬,一經發現倒手專賣,永遠拉入黑名單再不供貨。

至于防僞認證,季海明他們“銷售端”做不了,只能開一個鑒別真僞的業務。

從目前開始,季小冬家做的面燈和蓮臺,都在底下褶皺附近用指甲蓋掐出來一個“J”,權當簡陋防僞。

因為她雖然控制着草莓的貨源,但面燈和蓮臺,不是什麽困難的手藝。寧澤地區很多家裏的老人都會。

她最擔心的,是有人單買一個小草莓,回家自己和面給它“穿衣裳”,再轉手按中檔或者豪華版的賣。這樣即便中高檔版本限購,也是防不勝防。

指甲蓋掐個“J”太簡陋了,她開始想的是在面燈和蓮臺上編號。只是後來一琢磨,之前賣出的那些沒有辦法再編,展開“打擊黑市和假冒僞劣産品”之後,前面的那些不容易證真,對客戶不友好。

她要做的是長期買賣,于是暫且放下這個念頭,準備明年再說。

加了防僞标志之後,季小冬跟季海明和齊北辰說:“你們可以相應的開一個鑒別真僞服務,一次五毛錢。”

“這還要收錢?”季海明驚呆了:“都是鄉裏鄉親的,再說……”

“收錢是為了保證我們的權威性!我們可是廠家。”季小冬說:“只有我們認證的,才是權威的。”

季小冬又再三囑咐:“我們的防僞認證太簡單了,你們鑒別的時候要盡量避開人,不然人家很容易發現仿制。”

季海明最近被金錢沖擊到麻木,對季小冬言聽計從,說啥是啥。常松年這個階段經歷的更早。現在三個人裏,只有齊北辰還沒喪失“獨立思考”的能力。

齊北辰問季小冬:“人家不一定會來找我們鑒定啊?”

“會來的。”季小冬神秘的笑了笑:“等我再去電視臺打個廣告。”

季小冬再一次來到電視臺找到楊科長。

楊科長繼洗腦廣告之後再一次被刷新了世界觀:“啥?廣告竟然還有二?!”

季小冬的系列廣告之二,是這麽打的:財神/竈神/玉皇大帝,反正她也不認識是哪個神仙,被草莓“勾引”拿着福氣袋喜滋滋下凡準備吃了草莓降福氣,誰成想吃了之後臉都綠了,一陣呸呸呸之後把福氣全收走了,臨走說了句:請認準唯一指定授權牌坊村,電話號碼XXXXXX

這廣告一點毛病都沒有,單從廣告方面來說,短小精悍,有劇情有反轉有重點,給個年度最佳廣告也不為過,不論專家學者還是政府監管單位,誰也挑不出毛病。

損就損在明面上不能承認的心理暗示。

記住了,大家可都是無神論,我只是打廣告講故事而已,誰都不能信啊,誰都不能信。誰信誰愚昧,誰信誰封建,誰信破誰的四舊!

問題是……能買,并且花高價買草莓上貢的,不論嘴上咋說,心裏都非常非常非常信。

不信他花那冤枉錢幹嘛!

源頭的嚴格控制加消費者的心理暗示,很快達到了預期的效果。

銷售季到達尾聲之後,季小冬再一次上城“指導工作”。

現在來找鑒定、買“真貨”的越來越多,即便買不到豪華版,很多人都選擇了買中檔甚至三檔版。

不過市面上還有私下流通。

齊北辰做了個“咔嚓”的手勢,問季小冬見:“我們要不要給市場監管局打個電話?讓他們查查,把那些人斬盡殺絕?”

他的家庭背景和成長環境形成的思維慣性,讓他遇到事情很容易想到借助政府力量解決。

“這個嘛……”

季小冬還在思索,季海明馬上跳出來反對。

“不行不行不行!”

他一個老實本分的老百姓,最怕的是跟那些官老爺們打交道了。特別是,一個草莓收20塊錢,他心裏發虛。別黑市沒打掉,先把自己折進去。

常松年認同季海明的意見,認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要給自己找事。

季小冬說:“我們做的不是一錘子買賣,找政府是應該的。但是我們目前的狀态,還是個私人小作坊,什麽什麽都沒有,現在冒然去找,風險大于收益。”

季小冬認同了他們雙方的意見,但……這話說了相當于沒說。

“你的意見呢?”齊北辰問:“給個準話。”

“找,但不能現在找。”季小冬說:“我們得先把手續辦齊全,有了一個正規廠家的合法身份,才能理直氣壯的找。”

“不過今年來不及了。”

齊北辰點頭同意:“時間太倉促,等我們把手續半下來,該賣的草莓早都賣完了。”

“今年先這樣。爸。”季小冬又跟季海明說:“等忙完這一陣兒,你抽個時間來上城注冊家公司。”

“啥?公司?”季海明有點愣。

“企業。跟原來咱鄉裏,還有公社裏辦的那種企業似的。”季小冬給他解釋:“你當法……你當頭頭兒。”

“我不行,我哪能行。”季海明連連推脫,他咋能幹了這個。

“那行”季小冬爽快的很:“你不行讓我媽當頭頭。”

季海明撓撓腦袋,幹幹巴巴的說:“她,她不更不行。冬冬還是你當吧。”

季小冬心情複雜的想,我現在在家裏這麽權威了嗎。她十分心動然而只能拒絕:“人家得滿十八歲的才行,我年齡還不到。”

“那好吧。”季海明一下子感到責任重大:“那只能我當了。”

後勤運輸總調度常松年非常有主人翁的自覺:“我們這個……公司,叫什麽名字?”

“新希望科技發展有限公司!”

季小冬說完,三個人面面相觑,為什麽我們連一個名字都聽不懂了。每個字都能聽明白為什麽合在一起完全不懂,季小冬哪裏看來的,人跟人的差距真的這麽大嗎?

常松年左看看,又看看,顫巍巍舉手弱弱的問:“那個……什麽叫有限公司?”

“有限公司,也叫有限責任公司。”季小冬點點小葵花課堂随時開課:“簡單點說,就是大家出錢湊份子,公司萬一虧了錢,法……頭頭兒得……”

季小冬看了眼季海明,把“用所有的錢傾家蕩産去還錢”咽下去,以她爹的性格,這幾個字一出來,絕對下的啥也別幹了。

季小冬換了種說法:“頭兒平時掙的多,虧錢還人家錢自然也還的多,承擔的多。其他湊份子的人,還的少點。”

季小冬特意問季海明:“你說對不對?是不是這個理兒?”

“對!對!”季海明連連點頭:“當然得多還,不然還是個人嗎!”

說完拍拍齊北辰和常松年的肩:“你二叔這個人,別的本事沒有,就是講義氣。将來虧了,叔全還。”

“你別啊。”季小冬說:“人家他倆啥時候說要跟咱一起湊份子了。”

“湊,怎麽不湊。”齊北辰說:“季小冬你別想撇下我們單幹。是不是老常?”

常松年尴尬的笑笑:“我沒錢,不湊了吧。”

“怎麽沒錢,我們後勤運輸總指揮怎麽會沒錢。”季小冬說:“這幾天掙的錢,是我們大家掙的,該你得的一分不會少你的。”

“那你不要給我了。”常松年說:“算算有多少,就當我湊的份子了。”

“對!我也不要了。”齊北辰也跟着說:“我一開始就沒打算要錢,你別給我錢。”

季小冬說:“來,我們現在點一下最近掙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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