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沽酒老窖(十六)

柳輕輕哐的一聲拍碎了一張桌子,怒氣簡直能把屋頂掀翻。他恨不得能直接掐住陸小鳳的脖子,道:“難道你一直在耍我們?”

陸小鳳眼疾手快的接住了桌上的酒杯,搖頭嘆息道:“真是年紀大了,話也聽不懂了。我說了帶你去找寶貝,卻沒說在陰山。不是你自己看了詩一廂情願的以為的?”

撷花在一邊哧哧的笑,陸小鳳複又嘻笑道:“你讓千面夫人來陪我,我就告訴你。”

柳輕輕看了他半晌,突然冷笑一聲,鎮定了下來:“她說了,見你只怕殺了你這個負心小兒。你不說,我也不問了,等到你毒發,我也沒損失。”

陸小鳳一聽苦了臉,朝撷花道:“怎麽辦,他居然聰明了,騙不過他,我還想活命。”

撷花道:“那你就快點告訴他,好讓我也回去,也不用再陪你這個臭男人了。”

陸小鳳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我哪裏不好麽?”

撷花冷笑道:“你再好,也只是只被人拔了毛的小鳳凰。沒有一個女人喜歡對自己的魅力視若無睹的男人。”

陸小鳳于是又長嘆一聲,喝完酒把酒瓶一摔道:“走吧,快點辦完事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京城的東郊是他們剛才走過的地方,但也不能算來過。東郊那麽大,區區一條官道算什麽。柳輕輕已經很久沒有來過京城了,就算他來京城,他也絕不會去注意一個郊外,更加不會去在意郊外的某些地方。

什麽是郊外,好聽點叫郊外。通俗點就是野外。

山西四怪像四個大鐵柱一樣杵在兩邊,陸小鳳把他們看了又看。先前還在黃裏鎮上和他猖狂的四個大老爺們此刻乖的連個悶屁也放不出來。

他突然朝杜意道:“以前也有個江南四俠什麽的。你們叫山西四怪,倒挺搭調的。”

杜意哼了一聲。

陸小鳳摸着胡子笑:“不過後來他們改名叫活雞土狗了。”

杜意大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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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小鳳卻若無其事的轉過了頭。

千面夫人一直和他離的很遠,就管陸小鳳有多想搭理她,她就跟換了性子一樣,不再像以前一樣,要麽是何小妹,要麽是花魁,要麽就是醜女人,不管是哪個模樣,總是極盡勾魂的。雖然當初陸小鳳也不買她的賬,可是如今換千面夫人不買他的賬了,他心裏又覺得不是滋味了,就巴巴的想湊上去。

這大概就是男人的心理吧。

就像是陸小鳳當初并不如何在意自己的女人緣。但那一次遇到了宮九,眼看一個兩個三個女人一口一個九少爺卻不把他放在眼裏,他心裏就妒忌了。

說到底,男人和女人一樣,也是要面子的。

東郊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陸小鳳走在中間,柳輕輕走在他的右側,千面夫人在左側,山西四怪在四周。

到了一處山坡處,陸小鳳停下了腳步,道:“到了。”

柳輕輕左右環顧了一周:“在哪裏。”

陸小鳳努了努嘴,示意別人走開點。

柳輕輕看了一圈,千面夫人很自覺的帶着山西四怪走遠了。

陸小鳳于是道:“自己看,卧龍頭朝南,尾朝北,肚腹有寶藏。”

柳輕輕定睛一看,果不然其。可是他還是有些狐疑,道:“真的?”

有些人就是喜歡多心。別人說的話全不作真。陸小鳳嘆了一口氣:“你不信我,又帶我來幹什麽呢。再說了,騙你有什麽好處。更何況我還要你的解藥呢。”

柳輕輕道:“如果不然……”

陸小鳳點點頭,卻四下裏看了一下,輕聲說:“難道你不想獨吞嗎?我們二八開。”

柳輕輕冷笑了一聲,沒有回話,卻說:“你們先帶着這個女人等在這裏,我去看一下,如果是真的,你們再過來,如果是假的,就殺了她。”

說着,一推陸小鳳:“走吧,陸大俠。”

陸小鳳無奈的嘆了口氣:“就是因為有這種心思,你們才老的快。”

到的地方,那是坡上一處野草掩埋處。

那千百萬兩黃金,真的就在這種野貓都能叼走的地方麽?

換作是誰也不敢相信,

柳輕輕也是。

可是他心底卻又隐隐覺得确實是如此,如果是那個人藏的話。

最光明正大的地方,自然也就是最隐蔽的地方,他是這麽說的。

可是難道要這樣子挖?

柳輕輕左右看了看,讓山西四怪過來,拿着那南海精剛所制的刀開始朝地下探。

很快就是一個三尺深的坑,山西四怪似乎是碰到了什麽東西,老大跳下去把它拿了出來,道:“這裏有一個包袱。”

莫非那千萬兩的黃金就只有這一小袋?一點份量也沒有。

杜意小心的拿刀挑開一看,惡臭熏天,居然是一堆臭狗屎!

裏面還有一張字條,寫着:“好孫兒,來拿爺爺的屎來了!”

陸小鳳哈哈大笑,又道:“那還有一個呢。”

再一看,居然是一身明黃的衣裳。

袍色明黃,領袖俱石青片金緣,繡文金九龍,列十二章,間以五色雲,領前後正龍各—,左右及交襟處行龍各一,油端正龍各‘,下幅八寶立水裙左石開。

山西四怪那四個大老粗不認得,難道柳輕輕還不曉得麽?

他臉色大變,這個時候當然知道是中了陸小鳳的詭計!不由得怒從心起。

“陸小鳳,你居然騙我?!算什麽英雄好漢!”

這時一道聲音輕飄飄的響了起來,離他們很近:“他當然不是什麽好漢,只是一個混蛋。”

陸小鳳贊同的點頭:“知我者,花滿樓也。”

在離他們三丈遠的地方,正站着輕搖烏木綢絲扇的花滿樓,扇上挂了一個玉。

除了花滿樓,還有一個面容清矍的老人。瘦削而威嚴。

看見那個人,柳輕輕的面色終于變的十分慘白,繼而愈加猙獰起來。

他終于明白了!

魏子雲氣定神閑道:“柳輕輕,你私藏龍袍,意欲謀反,該當何罪。”

柳輕輕一掌震碎龍袍,繼而若無其事道:“魏大人看錯了罷。”

魏子雲笑道:“那這三年前被人劫走的用于前線的銀子,為什麽會在這裏。”

柳輕輕大吃一驚,忙回身去看,卻見後頭山坡上的泥土不知什麽時候裂了開來,露出裏面白花花黃澄澄的錢財,白銀真金。

這可真謂是金山銀山。

魏子雲繼而冷聲說道:“柳輕輕,身為王府幕僚,三年前你和同夥劫走銀兩一案,如今也該伏首認誅了吧。如今又私藏龍袍,跟我走一趟吧。天大的事,皇上面前去說。”

柳輕輕跨前一步道:“你!”

話音剛落就見千面夫人一步上前怒斥:“原來是你!亂臣賊子!”

陸小鳳伸手去攔,但是他的手再快快不過空氣。

空氣傳播的無色無味的□□足以在他的動作之前要人性命。

柳輕輕喉嚨裏只咯咯一聲,他就再也聽不見看不見了。

這一次,他是真的被‘何芸’殺了。

千面夫人冷眼看着他倒地,瞪大了雙眼一副不瞑目的樣子。這才轉身朝魏子雲道:“大人,真不知府裏出現了這樣的內賊。大人來的真及時。原本王爺也正疑心,三年前的銀兩丢失,王爺自覺愧對皇上,正巧這時柳輕輕出現了,我便奉王爺之命潛伏在側,果見其行不義之事。如今居然還敢私藏龍袍。民女一時憤怒失手,望大人恕罪。”

魏子雲勾起一個冷笑來:“皇上自會評判。”

陸小鳳嘆了口氣,這怒怒的可真及時。便笑着說:“既然如此,想必夫人拿一下解藥出來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了。”

千面夫人笑的溫婉:“當然。”

其餘諸事交給魏子雲處理了。這些天來只能看不能動,他也憋壞了。

陸小鳳和花滿樓閑适的走在一邊。

此時又是日頭西斜,暮風柔和,吹的人的心都要醉了。

站在遠處去望,那卧龍頭朝南,尾朝北,肚腹有事非。

花滿樓嘆息道:“看來這一次要白忙一場。”

陸小鳳道:“你忘了還有一個人。”

花滿樓‘哦?’了一聲。很有些好奇。

陸小鳳笑道:“有一個人既然很會偷東西,自然也很會放東西。”

花滿樓了然一笑。

兩人聚少離多,此刻走在一起,卻像是從來沒有分開過一樣。

平靜,閑适,一如以往。

豈非朋友就該是如此?遠行千萬裏,歸來如往昔。

他二人相視一笑,日頭将兩人的身影拉的很長,挨在了一起。

三年前西南王奉命壓送銀兩去前方。路遇劫匪,西南王差點一命歸西,皇上也不忍追究,只是處決了看管的主事。逃脫幾人,其中一人即為柳輕輕。

他雖然換了形貌,然而一出現還是引起了朝庭的注意。恐怕是當年合夥之人出了內讧,如今背叛之人已死,柳輕輕便出來尋找那批被劫走的銀兩了。

正巧他找上了陸小鳳,陸小鳳便将計就計。

只是區區一個柳輕輕哪裏來的這麽大能耐,總有幕後主使之人。那是誰。又是誰設了連環計去探那陸小鳳,那地圖又是如何得到?柳輕輕已死,這些恐怕不得而知了。

不過天總是要亮的。夜又能黑多久呢。

至于陸小鳳如何向花滿樓傳遞了消息。魏子雲如何找上花滿樓。這些就交由陸小鳳同花滿樓去當茶餘飯後的閑資,慢慢的去講吧。

剛回京城,有一個小孩兒等在城門口,看見陸小鳳走過來,先是細細端詳了一陣,複拍手笑道:“找到啦。”說着他跑過來,朝陸小鳳仰着頭道,“你就是陸小雞?”

陸小鳳啞然失笑:“好吧,是的。”

那孩子拿出一樣東西來,說:“你爹讓我交給你。說以後跟媳婦親熱記的拿腰帶。”

陸小鳳定睛一瞧,正是當日那條腰帶。

會說這種混帳話的人除了司空摘星還能有誰。陸小鳳很無語。

倒是花滿樓笑了起來。

那孩子想了想又啊了一聲說:“實際你爹說,本來想那天晚上就給你的,後來覺得你倆之間總跟小夫妻夜話似的,他覺得不好打擾。對了,小夫妻夜話是什麽意思?”

這下陸小鳳更無語,連花滿樓也不笑了。

那孩子卻笑了,笑的甜甜的:“糖呢?”

送撷花回泸州時,她和陸小鳳說了一句悄悄話。陸小鳳琢磨了很久沒明白,以後才明白的。當時他只是想,女人心海底針。女人的話,也當不得真。

講話神秘就是女人的特點。

撷花說的是什麽?

其實很簡單。

這位美麗的花魁說,怪不得你是一個有毛病的男人。

雖然陸小鳳不懂,但是看官可以聽聽看。

猜對了。就讓陸小鳳去翻三百六十五個跟頭,再把四條眉毛一齊剃了。

作者有話要說: 窩知道很坑爹!!!謎苦手!!!

窩知道花七沒怎麽出來!!!

相信窩花七下一段會多的!!!

情節窩會努力改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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