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花家六童(二)

花家明明只有六童,又為什麽會有七童呢?

這就是陸小鳳說的,老子要生兒子,是阻止不了的。這句話完全就相當于是調侃了,花滿樓當時卻是絲毫沒有在意,就像壓根沒有聽到一樣。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本性就是如此,還是,他是真的沒有在意去聽。

這句話的出處緣由不可考,但總歸說明了兩點。

一則,陸小鳳這張嘴是真的很欠。二則,花滿樓花公子總是一個大度的人。

花家的七童名滿江湖,流雲飛袖,聞聲辨位,這些功夫就相當于是陸小鳳的靈犀一指,西門吹雪的吹血一劍,葉城主的天外飛仙一樣。拿出來說說都是一絕。

但是別人說花家其他六位,也都會‘啊’的一聲,繼而感嘆,花家的誰誰啊。

不同于花滿樓,其他幾個花家的子弟一般以從商為主,江湖之事少有涉獵,然而說起來,人們總也會賣他們幾分面子。江湖與商道,自然不是泾渭分明的。

花滿樓在江湖上行走久了,初時的時候,說起他姓花,便總有人說,是不是那個江南花家?等到後來,再說起花滿樓那就是百花樓的花公子。以致于陸小鳳和花滿樓朋友交久了,也常會忘記他這個花姓的公子,除了百花樓花滿樓還有另一個身份。

所以他今天一如以往直接從二樓窗戶翻進來的時候,差點以為自己花了眼。

陸小鳳很少有正門,走正門的時候是他十分無聊的時候。如果他剛從外頭回來,或者直接是興沖沖的遇到了開心的事,他就更喜歡從窗戶裏進來,或者是從屋檐上一個倒挂金鈎先露出他的四道眉毛,朝感覺到的花滿樓嘻嘻一笑,再一躍坐到了桌子邊上,話也不說先開喝,喝夠了才興致盎然的講起他近期的趣聞。

今天就是他興致很高的時候。所以他很想試一試花滿樓的聞聲辨位到底有多厲害。

也因此他吸了一口氣使出了最好的輕功,悄無聲息的貼着屋檐,像是一條壁虎。

他屏住了呼吸慢慢等待了幾秒,聽到二樓欄杆邊有呼吸聲,猜測大約花滿樓又在賞花對月。便在心裏頭一笑,突然俯頭沖了下來。

兩張臉驀然相對,均是閉住了呼吸。

不遠處花滿樓溫和的聲音傳來:“陸小鳳?”

陸小鳳心裏頭一跳,脖子猛的往後一仰,只差一點點,他就要成為折斷了脖子的小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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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花滿樓已經走了過來,他手上托了一壺酒,香味勾起了陸小鳳肚子裏的饞蟲。

陸小鳳勾住屋檐的腳一松,整個人飄飄落地。尴尬的咳了一聲。

花滿樓把酒放在桌子上,覺得那邊的氛圍很奇怪,愈加好奇:“六哥?”

花六童站在那裏,面上似笑非笑,道:“這位想必就是你的朋友陸小鳳了。”

他說的是你的朋友陸小鳳,而不是江湖聞名的陸小鳳。

花滿樓了然的笑道:“有四條眉毛的人豈非就是陸小鳳。”

花六童淡然的看着此刻真是相當尴尬的陸小鳳:“看來司空摘星果然是陸小鳳的朋友,把翻屋梁的絕技也一并教了。”

花滿樓算是聽出來了,他愣了一下,便直起身來,朝陸小鳳微笑道:“還沒有介紹。這是我六哥,六童。他本名叫……六哥?”

想起花六童的忌諱,花滿樓停了下來。

花六童很大方,說:“陸大俠見教,我是七童的六哥,本名花拂檻。你可以同七童一樣喊我六哥,亦或是,同江湖中人一樣稱我六童。”

陸小鳳咳了一下,喊了一聲:“六哥。”

說完自己也覺得莫名。

花拂檻是一個年輕而俊美的男子,額頭飽滿,雙目明亮,很有種高貴的氣勢。

年輕不是年少,年少者輕狂而朝氣蓬勃,年輕者自信而果敢成熟。花六童無疑就是後者。

他和花滿樓形容相似。

七個人中,花拂檻和花滿樓的年紀最近,相貌身形也最接近。關系自然也是最好。但那都是小時候的事情。後來花拂檻外出經商,難得回家兩趟,花滿樓也常住百花樓,兩人并不怎麽接觸。雖然說以前是親密無間,但是一旦分別多年,突然相見的功夫,花滿樓一愣神,居然就一時想不到這個熟悉的人是誰。

這也是為什麽花滿樓一開始沒有認出花拂檻的原因。

情到濃時方轉淡,有句話也類似,越是親密的人起是不确定起來。

陸小鳳不是一個厚臉皮的人,但不知道為什麽,在花拂檻淡然的微笑面前,他面孔發燙,心裏虛的像是以前被老板娘抓到和誰在床,雖說沒什麽,心裏頭也是有不自在的感覺。此刻就和那時候一個樣。他尋思着大概是覺得花滿樓一向端方,又因為對面站着的是他這位端方如君子的朋友的哥哥,這就讓他不自覺的老實乖巧起來。

其實這叫什麽,這就叫識相。

花拂檻不喜歡別人叫他名字,他更願意別人喊他六童,就和三童五童一樣。雖說是極親昵的稱呼,一般人不會這麽叫,但同他的名字比起來,六童還是很願意聽的。

春風拂檻露華濃。

這就是花拂檻名字的由來,也是他不喜歡的由來。

陸小鳳剛才抱着戲弄的心理,結果和六童照了一個面對面,別說把對方吓一跳,自己也吓了一跳,平日裏頭來去自如的百花樓這會兒功夫就跟凳子上裝了釘子戳他屁股一樣的,讓他坐立難安,小口的喝着酒恨不得把臉埋那小酒杯裏。

他破天荒沒開口,花拂檻卻一派自然的說道:“我聽說陸小鳳是個喝一杯酒就能交上朋友的性子,他的朋友比那天上的星星還要多,比地上的江海還要廣,來者不拒。”

陸小鳳謙虛的說道:“說我的麻煩比星星還多,比江海還廣,我還比較信。”

花拂檻于是微笑道:“我也覺得。”

陸小鳳啞然。

花滿樓只是笑,但看的出來他很愉悅。

任是誰能讓陸小鳳吃鼈,看的人心裏總會很愉悅。哪怕是生死之交也一樣。

花家六童給坐在一邊的花滿樓夾他喜歡吃的菜,像以前在家裏一樣的照顧他,

花滿樓一個人居住百花樓,是為試着獨立生活,以明眼雖瞎,卻還不是一個殘廢的人。這些年來他也做的很好。所以如今再被六童當着陸小鳳的面像幺弟一樣的照顧,花滿樓的耳朵有些紅了。道:“六哥,我自己來。”

花滿樓有些尴尬還說的過去。

陸小鳳卻不單單是覺得凳子上像是裝了釘子了,壓根就是一根燒火燎。這種像是在別人家裏吃飯又融不進這其樂融融的氛圍的感覺着實讓陸小雞變成了陸蚯蚓。

陸蚯蚓突然覺得周圍變得很靜,筷碗相撞聲叮咚脆響,連自己嚼東西的聲音也顯得很大。

五月裏的暖風是真的暖,讓人背上簡直要爬上一層細細密密的汗。

檐下挂了一盆蘭花,長長細細的葉子安靜的垂下來,風一吹,它就在那裏晃。

倚欄邊的花草有着清爽的幽香,好聞的讓人的心都要化了。

就是這個角度看不見月亮爬在哪裏。

陸小鳳無聊的看天看地,呆了一會兒,還是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外人打擾了人家的家宴,十十分分的不自在。

他正想告辭,就見花家六童擡起頭來,一雙明亮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望着他。

“七童,你的朋友似乎也不是一個十分爽氣的人麽。”

作者有話要說: 六哥說:我故意的。

這幾天忙的不行。希望快點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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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個蟲,謝謝姑娘們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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