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5黑水之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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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塊玉雖然聲、色、型、質都屬上乘,但過于陰寒。觸膚如冰,長期戴它,對身體不一定有利。反而和田暖玉應該更适合你,”他說着,扭頭對夥計喊:“把咱們那塊黃暖玉拿來。”

“不用了。我不要和田玉。我只要跟白玉鎖一樣的玉。老板,你知道哪兒有賣的嗎?”張冉遺說。

老板臉色又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似是有所猶豫,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說:“這我還真不清楚。”

沒有必要浪費時間,張冉遺說了句客氣話就走了。

他出了門,扭頭去了他看中的第二家店。

推開門,店內一角的屏風後面隐隐傳來低語聲。櫃臺前還有兩波客人也在看玉。張冉遺一進門,就有個年輕的男人迎上來,開場白跟上一家店差不多,張冉遺也如法炮制,說自己想買白玉鎖這樣的玉石。

那年輕男子捏着白玉鎖看了兩眼,留下一句‘稍等’,扭身進了屏風後。不多時,一位頭發花白的老頭走了出來,看到張冉遺笑了笑,低聲問:“年輕人,聽說你要買膩玉?”

張冉遺心頭一跳,原來這叫‘膩玉’?!看來這次是找對了地方,忙點了點頭:“嗯,我想買。”

“你要買來做什麽用?”

老頭臉上的笑容漸淡,他盯着張冉遺眼中全是探究和審視。

那目光令張冉遺很不舒服,頓時心生警覺,說:“不幹什麽,就是收藏。”

“哦,這樣啊,那你跟我來吧。”

老頭邊說邊拉開櫃臺轉角走進去,又回頭看張冉遺示意他跟上,看那架勢是要帶張冉遺去後院。

張冉遺有一絲猶豫,轉念一想憑自己的身手不至于吃虧,再者法治社會,光天化日,一個老頭能對自己幹什麽?!便擡腳跟了上去。

店鋪沒多大,後院倒是挺寬敞。還有工人正在院子裏切玉雕刻,簡直別有洞天。兩人一路走進一座二層小木樓,張冉遺聽見不少工人跟老頭打招呼的時候叫他‘仙爺’,暗暗記下。兩人在小木樓的大廳裏落座,老頭讓茶,張冉遺接過時就說了句‘多謝仙爺’。

“呵呵,”仙爺笑了,又打量張冉遺兩眼,說:“你真是來買膩玉的?”

“嗯。”

“那你知道這膩玉是什麽價嗎?”

張冉遺直覺老頭不簡單,就老實搖頭,說:“不知道。”

仙爺臉上笑意更濃,“小夥子,我這人不喜歡彎彎繞繞,你不妨直說,為什麽要找膩玉?別說你是要收藏,我可不信。”

張冉遺思考了兩秒,說:‘性命攸關。’

“哦?這倒是出乎意料,不過有句老話說得好‘黑水膩玉,鎖命白符’,既然性命攸關,但膩玉可救不了人啊!莫非你想持玉行兇?”

說話間,仙爺的目光在張冉遺頸間的白玉鎖上停住,突然皺眉:“這玉鎖,方便給我看看嗎?”

“我不是要持玉行兇,您想多了。”張冉遺邊說邊坐到老頭身旁,拿出玉鎖給他看。

仙爺捏着玉鎖,沉吟片刻,說:“相傳膩玉産自昆侖山黑水。不過,所謂黑水在傳說中是指女娲補天采石頭的地方,如今已無從考證。曾有傳言,和氏璧便是膩玉,始皇用其做玉玺,致使大秦國運耗盡,一代而亡。後來,又有傳言,良紋玉琮、金縷玉衣等皆屬膩玉。這兩樣都是出土文物,在博物館放着,見過的人也多。我幹玉器這行一輩子,見過不少好玉,自認為還有幾分眼力,如果以那兩樣文物為參照,你這塊白玉鎖就是膩玉無疑了。”

仙爺說完,也沒松手。從兜裏掏出放大鏡,又仔細看了一會兒。神色幾經變化,最終不知他發現了什麽,眼中一道精光一閃而過,很快就被他掩飾得幹幹淨淨。

他對張冉遺說:“你這塊玉,雕刻手法粗糙,但勝在花紋走勢奇特,正反兩面的花紋一趨而就,我看着倒有點兒道家玄門的意思。小夥子,這把玉鎖你是怎麽得來的?”

“拍賣會上買的。”

張冉遺心裏七上八下,信息量大,頭緒太多,他一時半會兒還沒捋清楚,當然不可能把自己的底抖給這老頭,于是又順口胡扯。

“哦,那就難怪了。”

仙爺松開手,把放大鏡掖回兜裏,“拍賣會的人估計也不會給你講這麽細,一般人去拍賣會買東西就是獵奇,再加上膩玉本來就少,關于它的傳聞普通人哪兒聽說過?不過,內行人都知道,膩玉不養人,你就算戴它一輩子,也不過是拿自己的氣養着它。聽我一句勸,這玉鎖你趁早摘了,你要是擔心有損失,轉手賣了也行。我這店也接這生意。”

“仙爺,”張冉遺定了定神,“今天麻煩您了,如果您這兒收咨詢費我照價付。但玉鎖我不能賣。”

張冉遺神情嚴肅,仙爺卻大笑,道:“什麽咨詢費?!你當我這八仙居是那些坑蒙拐騙的黑店呢?小夥子,我就跟你挑明了說吧,我帶你來這兒,只因前面人多口雜,在哪兒看玉,難免會受打擾。膩玉是個稀罕物件,家裏要是不缺那點兒錢,這鎖當個收藏品挺好。不過,随身佩戴就另說。對了,你剛才所說性命攸關?是不是身體出了什麽問題?”

張冉遺卻聽出了點話外音,忙追問:“您是不是聽說過有人因為戴膩玉出事的?”

“那倒沒有,”仙爺喝了口茶,“膩玉不适合佩戴的說法,我們行道上也都是推斷,畢竟金縷玉衣名氣太大,你當那玉衣為什麽偏偏選用膩玉?”

“我不知道。還請仙爺賜教。”

“膩玉如貔貅,只進不出。将吸足活人氣息的膩玉做成玉衣,穿在死人身上,以活人之氣養屍,那屍體就不容易腐爛。這回明白了嗎?”

仙爺邊說邊盯着張冉遺看,見張冉遺雖然吃驚卻沒有恐懼,不免覺得無趣兒,只道:“算了,東西反正是你的,想怎麽處置都是你說了算。不過,如果哪天你想往外賣,記得來找我,我肯定不會讓你吃虧。”

“好。”張冉遺伸出手,仙爺握住,笑道:“承情。”

張冉遺走後,仙爺叫來之前接待張冉遺的那個年輕男人,附耳悄聲說了什麽,那男人聽得連連點頭。

從古玩市場回家的路上,張冉遺神情有些恍惚。腦海裏千頭萬緒,就如剪不斷理還亂的蜘蛛絲。以至于他一到家又一頭紮進書房打開電腦,用思維導圖的軟件,開始整理目前已知的線索。

這些線索,分別與白玉鎖、胎記圖、黑木盆相關。

今天調查白玉鎖的最大收獲就是知道了膩玉,一種只能人養而不養人的玉石。按照仙爺的說法,膩玉會吸收佩戴之人的氣,相當于是一種無形的容器,且只進不出。

張冉遺聯系自己,他從佩戴了白玉鎖後,身上出現的唯一變化就是長出了六腳蛇魚的詭異胎記。這個胎記現在是什麽東西還不知道,但有一點已經可以确定,白雲道長在雕刻白玉鎖時肯定加了料。仙爺今天也說了,白玉鎖上的紋路出自道家玄門,那紋路也确實是白雲道長雕刻,可他加料能怎麽加呢?難不成,他在雕紋的時候輸入了什麽詛咒?若真如此,那這老道士忒特麽狗了!他怎麽能,怎麽能狠得下心對當年還在襁褓中的自己下手呢?對一個小嬰兒下手,簡直不是人,喪心病狂啊這是!

一口氣在屏幕上打了一連串的問號,張冉遺咬牙咬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喝了口水,又翻出胎記圖,看了一會兒,等那股勁兒過去,張冉遺再次嘆氣,無奈地打下幾個與胎記圖相關的關鍵字:白玉鎖、某種生物。

電腦屏幕上的光标換了行,最後的線索是黑木盆。

張冉遺想起在東海王墓的壁畫裏也出現過一個木盆和嬰兒。當時,他并未太過注意木盆的細節,因此無法确定那木盆裏是否也有紅色的蚯蚓形的符號。

如今事情調查到這個地步,與白玉鎖相關的人物明顯就是白雲道長,可那老家夥跑了。張冉遺若想繼續調查下去,要麽找到白雲道長,要麽換一條線索追查。

兩相對比,當然是換線索更快捷,于是張冉遺決定他要再去一次天山島。

不同的是,他這次要一個人去。東海王墓太過危險,他不想牽連無辜的人進來了。

做出這個決定後,張冉遺反而松了口氣。正好電腦也開着,他順便搜索了下昨天那老道士讓他背得那是什麽書。這一搜可不要緊,張冉遺氣得直接爆粗:“馬的,死牛鼻子,就知道你丫在騙我!尼瑪奇門遁甲和安魂定魄的咒語有毛關系?!害小爺白站了一小時,可惡啊!艹!”

如同報複性發洩似得,張冉遺邊罵老道士邊把奇門遁甲的相關信息也浏覽個夠。同時,他把從西山雲觀帶回來的那摞書也通通翻了一遍……

然而,他翻遍所有也沒從相關信息裏找出一句奇門遁甲可安魂的相關說明,反倒是在這期間,把奇門遁甲的用途搞得門清,還簡介記住了一大堆相關知識應用的案例,也算是一種另類的收獲了……

張冉遺氣呼呼睡了個午覺,醒了就開始瘋狂網購。

他去過一次東海王墓,當然知道需要什麽裝備,不過,大概是之前上網看了太多奇門遁甲的消息,他睡醒後還滿腦子都是口訣和卦象的圖片,索性定了個羅盤指南針,留着路上解悶打發時間。

裝備運輸只花了一天時間,隔天就送到了張冉遺手裏。他直接打包,給他爸發條信息‘我出去玩兒兩天,有事打電話。’便開車直奔東島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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