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天早上十點的時候,許久未沒被人敲過的門響了,聞人媽顧不上還圍着的小碎花圍裙,心急火燎的跑去開門了。

這個點沒有任何客人來,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她女兒回來了。

聞人媽拉開防盜門,看見門外帶着笑容站的筆直的李佴,感覺奇怪外還有失落,失望之情不溢于言表。但她還是保持理性,問:“孩子,你找誰?”

李佴愣了一下,扭頭往後看了眼,原本站在她身後的聞人東不見了蹤影。難怪。

“阿姨,我不是來找誰的。”她說着,以生平最大的氣力拉出了躲在門側的聞人東,後者正撅着嘴,神游在外,事實上,是她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她媽、她爸,她弟就不用考慮了。

然而,有經驗的聞人媽也同她兒子一樣一眼明真相,她挂起親切的笑,請李佴進屋。對女兒她卻一改親切範,和以前一樣粗裏粗氣的說:“臭丫頭,還不進來是打算晾着客人嗎?”

于是聞人東一秒恢複活力,拖着皮箱飛快的回了房間,房間幾乎一塵不染,收拾的幹淨整齊,不難想象,這些都是她媽收拾的。聞人東放好行李,仰面躺在柔軟的大床上,過了會,她側過臉,嘴裏嘟囔着:我走了才知道珍惜我,不開心。

客廳裏的兩人沒有管她,聞人媽正八卦李佴和她女兒的關系,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是女兒帶回來的第一個女性朋友。因為小時候,在聞人東還在讀幼兒園時,她所在的幼兒園有家訪的習慣。第一個和聞人東一起回來的正是她的老師,當時是因為什麽事來着?好像是打架了……

“阿姨?”李佴出聲打斷她的出神,這兩母女還真像,一樣的脾氣,一樣的愛發呆。

聞人媽不好意思的笑笑,開始自己的盤問計劃。

“我家丫頭給你添麻煩了,阿姨也沒什麽好招待的,不如留下來吃頓午飯?”她說,抛出誘人的午餐食譜來吸引李佴。

“那麻煩了,阿姨。”李佴乖巧的說。

“不麻煩不麻煩,對了,還沒問你叫什麽名字呢?”

“阿姨,我叫李佴,單人旁一邊耳,數字二的音。”李佴說這話完全是順口,因為從小到大她就是這麽和別人解釋的。何況,聞人東也不在這裏,沒關系的。

“哦哦,和我家丫頭認識多久了?”

“……幾個月吧。”她不算說謊吧?雖然認真算的話,她們認識才兩三個星期。李佴從未認真仔細想過,這一回想,自己都被驚呆了。她們的友情來的真是夠莫名其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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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聞人媽和她說了什麽,她幾乎沒印象。只記得沒一會聞人東出來過,她沒怎麽說話,只一個勁的換臺。讓她印象最深刻的是:一開始,聞人東坐在沙發上時,直接把腳翹到了茶幾上,一派慵懶舒适。李佴望了一眼,她的腳背和手一樣白的過分,青筋分明。

不過很快聞人媽喝止了她:像什麽話,還有客人在呢。

于是聞人東把腳收起來,改為盤腳而坐。她不管在那裏都是一派慵懶的作風,有時讓人羨慕有時讓人讨厭。

臨近中午的時候,聞人爸和聞人北相繼回家,前者對李佴的到來和他老婆一樣好奇而熱情,後者則早有所料似的,保持着神秘的微笑。

吃完飯李佴并沒有急着走,而是應聞人東的請求,進了她的房間。快吃完飯時聞人東木着一張臉碰了下她的手臂,低聲說:“我有事要問你。”

熟不知,她這故作深沉的模樣讓李佴覺得好笑。但很快,當聞人東的問題脫口而出的那一刻,她就笑不出來了。

“網名單人旁一邊耳的人是你吧?叫二姑娘也是你吧?”

李佴:“……”

聞人東似乎十分得意,像懸疑劇裏主角宣判犯罪嫌疑人身份時一樣的語氣,說:“我懷疑你很久了。”

然而,事實上并不久,就前幾天的事。在學校的那幾天,網絡卡的很,聞人東沒能直播。她沒什麽朋友,歌單裏的歌也聽膩了,無聊到死的聞人□□發奇想的又聽了一遍“二姑娘”的歌。

那是在深夜,也就是她回家前的那天晚上。她正昏昏欲睡着,一道靈光閃過了她的腦海。聞人東忘了當時是深夜,硬是打電話叫醒了李叁,開門見山的說出了自己的猜想。于是,真相就在聞人東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李叁的痛苦中浮出了水面。這也是聞人北保持神秘微笑的原因,因為李叁向他抱怨時他知道了這回事。

李佴終于從這仿如晴天霹靂般回過神來,“你……你怎麽知道的?”

聞人東眯着眼笑,“你們剛才說話那麽大聲,以為我聽不到是吧?”

李佴僵在原地。

“還有,怎麽說我們也認識那麽久了,你的聲音我還是能聽出來的。”聞人東大言不慚道,誰不知道是誰聽了好幾遍才有所察覺,最後還要靠別人證實才能确定。但下一秒她發現李佴的表情很不對勁,好像在難過,又好像在自嘲。

“是我又怎麽樣?知道我唱歌難聽你很高興嗎。”李佴說着,竟是哭了。她眼中的淚花讓聞人東頓感手足無措,她也沒怎麽樣,也沒說什麽啊,大觸怎麽就哭了?

“我沒有這麽想,雖然你唱的是不太好……哎哎,不是,我覺得你唱得很有特點……好吧,都是我的錯。”她示弱道,随手抽了幾張紙巾塞到李佴手裏。過了會見沒什麽效果,便換了種腔調:“這麽大個人了,哭什麽。我畫畫那麽醜我都沒哭。”

李佴抽泣一下,眼淚倒是控制住了沒流出來,要真哭了,也太丢人了,潛意識裏她不想丢這個人,但內心深處,她又覺得很難過很委屈。

“可是我那麽喜歡音樂。”她說。

聞人東眨眨眼,“那我也很喜歡畫畫啊,你要相信老天爺是公平的。”這話,她經常用來安慰自己,也用來吐槽一些事情。

“可是……”

“打住,別再想這個話題了。你知道不,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萬一沒準你只是因為唱不好才拼命想唱好呢?”聞人東第一次用這種灌雞湯的語調說話,她自己都覺得怪怪的。“別拿自己的短板去和人家的長處比嘛,正所謂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為了證明她最後一句話,聞人東特意從床底拉了個紙箱出來,打開來,裏面堆滿了畫冊和素描紙。這些都是聞人東以往的作品,一般她心情不暴躁的時候,都會把畫保留下來,雖然日後她會不會放把火燒掉就不知道了。

聞人東随便拿了本沒那麽多灰塵的,翻開來,一幅幅的指給李佴看,還附帶解說,因為怕她看不懂。

“你看這幅,我畫的是兩個人在沙發上互相對望,底下的這個是半躺的,坐着的這個,呃,就是坐着。”

李佴看着畫,試圖想象出她描述的畫面。原諒她想象力不足。畫面上完全就是幾個圓和橢圓,就沙發的輪廓還有那麽一點點像。

“那臉呢,手呢?”她問。

聞人東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當時的我畫不出來嘛。”

她指引着李佴繼續看下去,這本畫冊是她高二時畫的,按時間來算,她學畫已經快一年了,卻還是一無所成,連臉都畫不出來。還是照着圖片畫的。

好不容易看完了自己的黑歷史,聞人東見李佴恢複常态,甚至還有點心情愉悅的意思,這才松了口氣,露醜沒白露,能得美人一笑。完全是受趁熱打鐵的驅動,聞人東勾着李佴的肩,在她耳旁笑道:“你看,我會唱歌你會畫畫,我想畫畫你想唱歌,咱倆完全可以互補的。我們就是傳說中的絕配。”說到後面她覺得還不夠過瘾,又加了一句讓人浮想聯翩的話,還用了很輕的氣音。

李佴的臉和耳朵刷的一下就紅了,前不久看過的故事情節一下子浮現出來。那麽露骨的情節,那麽白的手,漂亮的手要是觸摸着她的皮膚……

都怪小學妹,為什麽要拿那種書給她看?關鍵是,主人公還都是女的。剛開始她還覺得故事情節平淡無奇,但到了中間她覺得有些別扭了,直到看到描寫兩人在床上發生不可描述的事時,她一張老臉徹底紅了,深紅的紅。

偏偏,她最不想承認的一點,她竟然停不下來,面紅耳赤的看完了。不僅如此,晚上一閉眼,腦中全是和文字相符的畫面,而主角竟然還是聞人東。

那天晚上,李佴可恥的做了場銷魂的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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