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聞人東可不知道她腦袋裏在想什麽讓人面紅耳赤的事，她只是驚奇的看着李佴忽然紅透的耳朵，心裏暗暗道：大觸真是個神奇的生物，能莫名其妙的哭，莫名其妙的臉紅。
想着想着，聞人東伸出手，把李佴的耳朵揉揉捏捏，摸來扯去，還不忘調侃她：“怎麽突然耳朵就紅了，好燙，好軟。”
她說這話完全是無心，用的語氣也和平常沒什麽區別。但聽在李佴耳裏，怎麽聽都不是滋味，透着一股子調戲的味。她掙開聞人東的手，呼了口氣站起來，深怕自己再不遠離她就要溺死在這沉悶粘稠濕氣重的空氣裏了。
“沒……沒什麽事的話，我先走了。”她氣喘籲籲般飛快的說完這句話，聞人東一眨眼，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想要逃跑的她。
“我話還沒說完呢，”她說，“你跑什麽，奇奇怪怪的。”
這下李佴明白了，她面前的人不僅是個愛情白癡，還是個遲鈍到讓人難以置信的家夥。
“我先去上個廁所，行嗎？”
“哦，出門直走左拐，印着荷花圖案的那扇門後就是。”
李佴走後不到兩秒，聞人老媽就殺了進來。本來她對兩人的關系沒有半點猶豫，因為任誰看，都會覺得李佴是那種落落大方，不僅讨家人喜愛也深受男孩子歡迎的人。當然，事實也是如此。基于這一點，聞人媽想，那麽好的女孩絕對不會和聞人東有什麽奇怪的關系。畢竟她女兒除了長得好看點，唱歌好聽點，再無其他優點，缺點倒是一只手還算不過來。
然而，剛才吃飯時，聞人媽看出了點貓膩，不是最後兩個人的互動，而是關于夾菜的問題上。她們家一向遵從誰吃什麽夾什麽，很少有人幫別人夾菜，除了對方實在夠不着或她們看不下對方那笨拙的手法之外。
而就在剛才，聞人東吃着吃着，似乎十分無意且自然的把她面前那一塊形狀優美、味濃多汁的肉夾到了李佴碗上。
“告訴我，你和她是什麽關系？”聞人媽質疑的問，絲毫沒有發現正是她這種語氣讓聞人東出走。不過好在這次聞人東心情好，還有心情反問：“朋友呗，還能有什麽關系？”就算有，也應該算作“師徒關系”吧，她決定了，她要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教會大觸唱歌，不能浪費資源。
“真的？”聞人媽見她的表情不想裝的，開始半信半疑起來，其實她已經輸了一半。“阿東你可不要騙媽媽，你是喜歡男生的對吧？”
聞人東：“……”她煩躁的揉揉臉，撓撓腦袋。“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叫我阿東，太像男生名了！”
“不然叫你什麽？”
“什麽都不要叫。”聞人東說，“遲早有一天我要換了這個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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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佴一回來，聽到的就是這兩句對話。一見到她，兩人立即默契的安靜下來，兩雙墨黑的眼睛齊齊望着她。李佴那還敢久留啊，迅速的找個借口，回家當鴕鳥了。她關上家門，靠在門後平複了好一陣心跳。果然，答應聞人東去陪她去她家就是個錯誤，尤其是在做了春夢之後。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即便她一點也沒有想到那方面，也和她脫不了幹系。
李佴似乎想明白了，她對聞人東的喜歡不再那麽單純。這個想法讓她驚恐但同時她又覺得理所當然。畢竟早在她們沒認識之前，她就對她過多關注。試想，你喜歡的某個人不僅真實存在還就在你身邊，你是不是也會想盡辦法去見她，偷偷的看她？而李佴的情況又比這複雜了不止一點，因為她得到熱情的回複。
她思來想去，腦殼都疼了。恰好之時，李叁從學校回來了。她答應和聞人北去見家長這件事一直沒真正确定下來，她正為此煩惱呢。回家開門還得用出比平時多一陪的力量就更讓她郁悶了。
“姐？你在這裏幹什麽？”她瞧一眼李佴，撇撇嘴道：“想攔人也不是這樣的攔法啊。”
李佴弄弄頭發掩飾尴尬，這時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不如把這一切都告訴李叁？畢竟她這個妹妹在感情方面比她有經驗。于是，李佴一顆筋的粗神經又發揮了作用，她事先末作任何鋪墊，直接一股腦的把所有的事情告訴了李叁，也不管這會對她造成什麽後果。
李叁先是饒有興趣的聽，不時嗯兩聲，到了最後，她完全可以用目瞪口呆來形容了。
“什麽？你是說你喜歡學姐？”
李佴無奈的加以矯正：“只是可能。”
“還什麽可不可能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李叁瞪着她說，“姐你倒是給個準信啊。”
“就是因為不确定才讓你幫忙分析的。”
李叁不知道怎麽回答，嘟囔了一句：“好姑娘要早下手。”
沒想到這被李佴聽到了，她以她那堅韌的毅力以及無窮無盡的耐心追問出了緣由。
“好好，我說我說，”李叁投降道，“學姐正在被人追求，還是個比她小的學妹，長得還可以……呃，姐你不知道這件事？我們音樂系的都知道。”
李佴用一句話來結束這場讓人心生不快的對話。“我又不是音樂系的。”她說，幾乎是咬着牙齒說的。
她這邊正糾結着，聞人東這邊的戰火也持續燃燒。
“還不是你，給我起這麽像男生的名字，你不知道名字對一個人很重要的嗎？”聞人東吼道，因長久的委屈得以發洩而紅了眼眶。“要是我真的喜歡女生，也有你的錯。”
李佴自然沒想到，絕大多數家庭還有一個傳統：家醜不可外揚。
聞人媽當然不會認輸，“誰說的，我可從沒聽說過。”
聞人東愣了半天，哽着脖子說了句讓她哭笑不得的話。“算命先生說的，你愛信就信，不愛信就不信。”
這一笑，空氣中的銷煙瞬間消散，聞人媽笑着嘆口氣：“好吧，反正我有兒媳婦了。”
聞人東繼續愣，十分不敢相信這話是從她媽嘴裏說出來的，這是不是代表，她不再管她的事了？聞人東幾乎為此歡呼，然而下一秒，聞人媽又說：“不過，你還是得給我老老實實去相親，我就不信改不了你這性子。”
“啊……”聞人東一幅傻掉的表情，她媽到底想表達什麽？
這個問題不亞于這道奧數題，更何況還關系到她未來的生活。不過，對于聞人東來說，首先應該弄懂的是：她到底喜不喜歡同性。
她懵懵懂懂了太多年，性格使然，她身邊從沒有長久的小夥伴，每個都是自然而然的遠離她，忘卻她，對她而言這并沒有多少感傷。所以，感情方面她一直是個單純的小白。
聞人東有個特點，越想不明白她就越要想，而一旦她陷入這種死循環，就不容任何人來破壞她的沉思。可偏偏，有人就是這麽不會察言觀色。聞人東一直認為她的表情可以說明一切，這也是她和她媽越吵越烈的原因之一。
“學姐。”天真純良不谙世事的小盼和她打招呼道。兩人面對面的在教學樓走廊相遇，距離近的就差撞上了，可聞人東卻好像沒看見她似的。
聽到小盼的聲音後，聞人東不得不停下來，她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而小盼，注定要在這個秋季轉涼的早晨，品嘗到如失戀一般的味道。只因一道仁慈之光照亮了聞人東堵塞的腦袋，讓她矛塞頓開，頓感以前那麽多的時間都是在浪費生命，她應該好好的戀愛一場，但對象不會，且永遠不會是她面前的人。
“你一邊去。”盡管如此，她還是改不了常用的語氣，以至于聽上去沒那麽讓人難過。
小盼笑了笑，沒把這話放心上。她小心翼翼的請求道：“學姐要去哪，不如一起吧？”
聞人東撇嘴，“以後別來找我了，我覺得我們沒有見面的必要。”她把目光放到遠處，用她那少見的抑郁語氣又說：“而且，我不想再被揍一次。”
原本，小盼眼裏蓄滿了淚水，但聽到她這話時又重新點亮了希望之光，她連忙像聞人東保證并證明自己有能力讓她遠離這一恐懼。事情不會再發生，那個叫孫濤的可憐男生不會再出現。
眼見周圍的人開始不懷好意的刻意多停留在她們周圍時，聞人東便知道這事要快速快決，或者私底下解決。
“你怎麽還不明白？”她有些氣惱的說，壓低音量在小盼耳邊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下一秒，小姑娘不受控制的哭了出來。聞人東感嘆：女人真的是用水做的。
事情幾乎算是圓滿的解決完了，聞人東走起路來輕松了許多，還哼起了胡亂拼湊的小曲來。這時，她看見了位于她左側一百米的李佴。和昨天不同，今天的她略微憔悴，就連淺藍色青春明快的外套也沒起多大作用。
但看見聞人東後，她挂起一個淺笑，釋釋然的朝她走來。就在聞人東拿不準主意說什麽時，她先開口了：“你怎麽把人家小姑娘弄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