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3)

聲。

夏若水很委屈,她覺得她們家好歹也算是大戶人家,她看夏博樂這麽低聲下氣的樣子,覺得很丢人,“幹什麽啊?我有什麽說錯了?薄少這種靠卑劣手段上位的公司路上一撈一大把,況且那個薄家的什麽薄晉饒...”

“夏若水,你他媽給老子住口!”夏博樂大聲的聲音都嘶啞了,他扯着嗓子,粗着脖子喊。

夏若水被震住了,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說話。

薄庭琛不怒反笑,嘴角是嗜血的弧度。

他怎麽會不知道,薄晉饒私底下買通了夏氏,拉夏氏當合作商,他怎麽會不知道,夏家最近的資源流動及其不穩定,僅靠着這些年的積蓄茍延殘喘着。

夏詩詩呆呆地看着眼前這一幕,她不知道夏博樂為什麽要發這麽大的火,也不知道夏博樂為什麽這麽懼怕薄庭琛。

“夏博樂,以後有什麽難以啓齒的話盡管來和我說,詩詩她什麽都不知道,她的話對我的商業也起不到絲毫影響。”薄庭琛冷着眸子,居高臨下地看着夏博樂,眼裏滿是狂傲。

夏博樂黑着臉,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話。

這是吳莉娟想出來的一個辦法,因為上次和薄晉饒聯手打擊薄庭琛不成功,反被吞了不少資金,現在夏氏陷入資金困難的境地,吳莉娟就想讓他假裝生病,激發夏詩詩的同情心,好讓薄庭琛資助夏氏。

夏詩詩從剛才夏若水的話裏也猜出三分意思了,薄庭琛這麽一說,她全懂了。

“爸爸,你病得嚴重嗎?”她直直地看着夏博樂。

夏博樂氣急,認為她明知道實情卻故意在薄庭琛面前給他難堪。

“你個小兔崽子你...”

話還沒說完,接觸到薄庭琛狂狷的眼神,心口一顫,不敢再說下去了。

“你說啊爸爸,”夏詩詩執拗地看着夏博樂,“你知道我半夜三更接到電話我有多怕嗎?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你知道我在路上一遍又一遍地咬着自己的嘴唇才能克制住我的身體不發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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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詩詩氣的忍不住發顫,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就是不讓它掉下來。

夏博樂的神色有些松動,他好像不得不正視他的這個女兒,他的臉慢慢紅起來。“我...”終究還是沒把話說下去。

薄庭琛大長腿一邁,遮住夏詩詩的視線,手指輕輕撫過她的眼角處,粗粝的指腹帶着磨搓感,拭去她的淚水。

“庭琛,我想回家。”夏詩詩仰起小臉,哽咽地看着薄庭琛。

薄庭琛低聲恩了一聲,拉起夏詩詩的手往外走。

吳莉娟張嘴想說什麽,看着夏博樂的眼神,還是沒說出口。

“老夏,你為什麽攔着我,如果讓夏詩詩知道,她的媽媽還沒有死,而是在我們手上,她會乖乖聽我們話的吧?”

夏博樂神情複雜,“你個婦道人家懂什麽?現在是時候嗎?你沒看到薄庭琛的表情嗎?他是我們惹得起的人嗎?”吳莉娟被問的啞口無言,夏博樂說:“再等等吧,會有合适的時機的。”

夏詩詩沉默着走出醫院,她的思緒還在神游着,直到冷風灌進脖子。

薄庭琛給夏詩詩打開後駕駛座的門,“坐後面吧,你一晚上沒睡了,坐後面躺下來睡,舒展的開。”

夏詩詩恩了一聲,伸手去抓車門的時候,不小心碰到薄庭琛的手,心頭一跳。

薄庭琛的手很燙,燙的驚人。

“你...”夏詩詩擡頭去看薄庭琛,現在天已經亮了,夏詩詩看着薄庭琛,恍然間覺得,他的臉色真的很差,看上去很疲倦,臉上還帶着不自然的紅色。

“怎麽?”薄庭琛的聲音啞的驚人。

夏詩詩把手放到薄庭琛的額頭上,過了會兒,又放到自己額頭上,最後得出一個結論。

“薄庭琛,你發燒了。”

“恩。”薄庭琛頓了頓,“不要緊的,我們回家吧。”

他怎麽會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很不舒服,只是他基本上不生病,所以對這件事也不怎麽上心。

“不行!”夏詩詩擰眉,“都燒的這麽燙了怎麽能不管,這裏是醫院,順便進去給你看看吧?”

薄庭琛蹙眉,有點別扭,他都不記得自己上一次因為自己生病是什麽時候了,“還是...不去了吧?”

夏詩詩看着他的表情,忽然笑出聲,“薄庭琛,你在怕什麽啊?難道你是小寶寶嗎?害怕打針吃藥?”

“說什麽呢!”薄庭琛的臉更紅了,雖然隐藏在麥色皮膚下,沒有這麽明顯。

有這麽些人,平常不生病,一旦生病那就是排山倒海啊,而且很難痊愈。薄庭琛就屬于這一類。

夏詩詩發現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護士在給薄庭琛打針的時候,他竟然很刻意地別開眼,不敢看針管紮進去的瞬間。

夏詩詩樂了,湊在薄庭琛耳邊說:“寶寶乖,不要怕,媽媽在呢!”

薄庭琛滿臉黑線,擡起手就要敲夏詩詩的額頭。

“诶...你別動!”夏詩詩緊張的握住他的手,“看,血都倒流了!”

把他當兒子養

把他當兒子養

夏詩詩這個時候比平時都強硬,她小手用力地抓住薄庭琛的大掌,煞有其事,“你乖乖把手放好!”

薄庭琛有瞬間的怔忡,讪讪地把手放在椅子臂上。

“夏詩詩,你用什麽語氣和我說話?”薄庭琛涼涼地看了一眼夏詩詩。

“什麽什麽語氣,你生病了,當然要聽我的!”夏詩詩一本正經地學着薄庭琛的樣子,涼涼地望他一眼。

薄庭琛忽然被氣的說不出話來。

“我餓了!”薄庭琛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話,語氣悶悶的。

夏詩詩卻很激動,連忙站起來,“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去買。”

“随便買點清淡的就好。”

“恩...那我去買碗粥吧,你還要不要其他的,”夏詩詩看看不遠處坐着一個小男孩,嘴裏叼着一個棒棒糖,她滿眼關切地說:“要不要棒棒糖啊,或者...泡泡堂?”

薄庭琛沉默了,擡頭,不鹹不淡地看夏詩詩,夏詩詩意識到自己把他想的太幼稚了,悻悻地擺手,“好了,那麽兇幹嘛,不要就不要嘛!”

夏詩詩回來的時候,遇到了夏若水,夏若水顯然沒想到她還在,情急之下攔住了她。

“你幹什麽?”夏詩詩冷冷地問。

“你幹什麽,不肯幫忙,卻賴在醫院不肯走?”

“你想太多了,讓開,我還有事!”說完,直接繞開夏若水徑直走到輸液室,夏若水震驚地看着夏詩詩的變化,氣的牙癢癢。

以前的夏詩詩,從來不會這麽光明正大地忤逆夏家的人。

“諾,粥!”夏詩詩拿着餐盒往薄庭琛眼前晃了晃,随後坐下來,拆開餐具。

“喂我。”薄少劍眉一挑,理所當然地命令。

“什麽啊,你自己吃!”夏詩詩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我怎麽吃?”薄庭琛努嘴示意自己打着點滴的手。

夏詩詩沒轍了,只好乖乖拿起勺子喂。

“太燙了!”薄庭琛只是看了眼湊近的勺子,就別開了臉。夏詩詩鼓着腮幫子憤憤地看他,看見他眼睛裏的血絲的瞬間,忽然心軟了,一句話都不說,小嘴湊近勺子,呼呼地吹着氣。

“好了,不燙了。”夏詩詩的聲音軟軟糯糯的,薄庭琛心口一跳,看着她的眸色暗了暗。

夏詩詩一口一口地喂,薄大總裁很快吃完了一整碗。

“真乖!”夏詩詩不知怎麽的,看着薄庭琛毛茸茸的發頂,心生憐愛,鬼使神差地伸手揉了揉他的發頂。

薄庭琛怒了,擡起頭,眸色幽暗,他總覺得,今天夏詩詩好像在把他當成兒子養,想到有這個可能,他腦殼都疼了。

因為是早上,輸液室人還不是很多,小男孩已經走了,只剩下一個年過花甲的老奶奶獨自默默地輸液,就坐在薄庭琛正對面。

“小丫頭,很喜歡孩子吧!”老奶奶眯着的眼睛忽然睜開來,朝着夏詩詩慈祥的笑。

夏詩詩愣了兩秒,有點害臊,“呵呵,是...是啊,老奶奶您怎麽知道。”

老奶奶神秘地眨眨眼,“我都這麽大歲數了,這點還是看得出來的,小倆口感情好,趁早把孩子生下來吧!”

夏詩詩的确很喜歡小孩,喜歡到什麽程度呢?她走在路上随便看見一個陌生孩子都會伸出手揉揉人家頭,沖孩子傻笑,大部分家長看到這一幕會友好地朝她笑笑,還有一小部分家長緊張地拉着孩子躲開她。

她有這麽像人販子嗎?啊?

所以剛才看薄庭琛生病,她照顧他的時候,有一點點母愛泛濫啦,沒想到這都被老奶奶看出來了。

夏詩詩紅了臉,嗯嗯啊啊了大半天,偷偷瞟了薄庭琛一眼。

薄庭琛卻好像忽然生氣起來,臉色冷凝着,渾身戾氣。

“薄庭琛?”夏詩詩坐在薄庭琛旁邊的椅子上,一只手輕輕拍他輸着液的手,薄庭琛斂眉。

“你怎麽了?”夏詩詩小聲問他。

“沒什麽,別說話了,吵死了。”薄庭琛眼眸一暗,有着不耐煩的神色。

夏詩詩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薄庭琛已經閉上眼睛了,眉頭緊擰着,夏詩詩歉疚地朝老奶奶笑笑。

夏詩詩不說話了,整個輸液室又恢複了安靜,她靜靜地看着薄庭琛,他的臉色很不好看,很憔悴,夏詩詩驚覺她從來沒見過這樣脆弱的他。

薄庭琛的額前的頭發剪的很碎,晨光透過窗棂灑在他臉上,映照出一片金色的光圈,薄庭琛的呼吸均勻起來,好像真的睡着了。

夏詩詩站起來,半蹲在他身邊,他似乎并不開心,睡着的眉眼還不能舒展開來,夏詩詩看得心口堵得慌,她小心翼翼地伸手,兩根手指輕輕觸碰他的眉心,看他沒反應,夏詩詩才大膽起來,一下一下地揉開他發皺的眉心。

薄庭琛的眉心終于舒展開來,整個俊朗的側顏完全暴露在夏詩詩眼前。

薄庭琛是真的很累了吧,前幾天一直在公司加班,昨天晚上還給她準備了這麽盛大的驚喜,吹了一個晚上的冷風,大半夜還陪她來看了這場鬧劇,所以連這麽人高馬大的他都扛不住生病了。

夏詩詩的鼻尖有些許酸澀,但更多的是從心底一點點竄上來的幸福的喜悅。

“薄庭琛,有你真好。”夏詩詩聲音很低,喃喃着。

她的手魔怔似的輕輕撫上莫庭琛的臉,鼻子怎麽會這麽挺呢,夏詩詩驚奇地比劃着薄庭琛俊挺的鼻梁,“像小山丘一樣。”她輕輕地說。他的下巴處已經生出點點青黑色的胡渣,夏詩詩好奇地摸了兩把,硬硬的,很有規律的觸感。

夏詩詩蹲坐在薄庭琛身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在陽光的沐浴下也緩緩閉上了眼睛,半夢半醒中,她仿佛聽到男人低沉的嘆息聲,很輕,卻隐隐帶着壓抑。

夏詩詩再醒過來的時候,身子在一個柔軟的沙發上,她發懵地看着周圍陌生的景象。

“弟妹,你醒了?”蘇生推門進來,穿着難得的白大褂。

“啊...薄庭琛呢?他...他的輸液瓶應該已經完了吧?”夏詩詩急急忙忙地掀開身上的薄被,站起來就想走。

不能生孩子?

不能生孩子?

“诶...他早就好了,”蘇生制止了夏詩詩,“我這弟弟真可憐,明明生了病,弟妹不照顧他就算了,反而讓他抱着到這裏來呼呼大睡。”

夏詩詩囧,臉上飛上幾朵紅雲,“對不起啊...我也沒想到我會睡着。”

蘇生痞痞地笑:“逗你的啦,庭琛寶貝着你呢,他去拿點藥,過會兒回來。”

夏詩詩點頭,正要說什麽,有人推開門,“蘇醫生,有病人指名要你看病,現在急診室躺着呢,快!”

蘇生點頭,“弟妹,我先走了哈!”

夏詩詩還沒說什麽,蘇生已經一溜煙的跑出去了,夏詩詩不禁彎了彎嘴角,她打量着這個房間,應該是蘇生的辦公室,亂七八糟的,桌子上立着一個相框,照片看着有點久遠了,但是被主人保護的很好,照片上竟然是兩個小孩,一男一女,男的十一二歲的樣子,女的看上去要更小一點,兩個人手拉着手,稚嫩的臉綻放着大大的微笑。

好像...夏詩詩覺得都聽眼熟,歪着頭想了一會兒,樂了,“這不會是小時候的蘇生和薄雨雯吧?”

夏詩詩沒有等到薄庭琛,卻等到了夏若水。

夏若水剛才一直跟着夏詩詩來到輸液室,知道薄庭琛生病了,現在她是逮着這麽個空子,專門過來堵着夏詩詩。

“夏詩詩!”

夏詩詩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擡頭,看見是夏若水,很快鎮定下來,眼神裏還帶着一絲不耐煩。夏若水被夏詩詩盯得有點頭皮發麻,“你...你幹什麽這麽看着我?”

夏詩詩走到門口,“沒什麽,你有什麽事嗎?”夏詩詩朝走廊上張望着,還是沒有薄庭琛的身影,她想回家了。

夏若水恍然大悟,意識到夏詩詩在找什麽,“你別看了,薄庭琛在和天楠講話呢,不會過來的。”

夏詩詩奇怪地看了夏若水一眼,不明白她這個自豪的語氣是為了什麽。

和向天楠...講話啊!夏詩詩想起那個晚上他們兩個抱成一團打的鼻青臉腫的樣子,有點擔憂。

“你讓一下。”夏若水堵在門口。

“呵呵,夏詩詩,我有話和你說,說完了再讓。”夏若水眼裏有着惡毒的神色。

“有什麽話快說。”

“夏詩詩,你在得意什麽?你結婚到現在有寶寶了嗎?”

夏詩詩怔住,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是她和薄庭琛...好像也沒有誰刻意在回避孩子,他們從來沒有做過措施,可是到現在,也沒有孩子的跡象。

夏若水看着夏詩詩呆愣的神情,覺得自己贏了,“我現在懷了天楠的孩子,已經有兩個禮拜了,天楠和我說,他會盡最大的努力對我們母女好。”夏若水一只手撫上自己平坦的肚子,臉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夏詩詩,你從小就是藥罐子,說不定根本不會生孩子哦,正好在醫院,要不要去婦産科看看啊。”

夏詩詩覺得夏若水的話簡直是天方夜譚,也許是時機沒到...

忽然,記憶像把逆行的鑰匙,橫沖直撞地插進某一個鑰匙孔。

夏詩詩瞬間臉色慘白,她怎麽忘了,那天她發低燒,那個老醫生說她體質太弱,生孩子會很困難。夏詩詩當時心情很沉重,但是因為那個時候确實也沒有這種想法,所以過了幾天就忘了,現在...

夏詩詩慌了神。

“夏詩詩?”夏若水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看着她慘白的面孔,說的更加起勁了,“你沒有孩子,薄庭琛遲早和你離婚,你還是聰明點,趁還沒有離婚多撈點財産,幫着夏氏一把,這樣以後離婚了我們還會考慮收留你一段時間。”

“夏若水,說夠了嗎?”夏詩詩心煩意亂,冷冷地打斷她,她盡力地在腦海裏搜索着尖刻的話語,“你又懷孕了?不是上次婚禮才小産的嗎?這麽快又懷上了啊,不知道的人以為你是用假懷孕騙向天楠和你結婚的呢...”

夏若水聞言,眼睛越睜越大,看着夏詩詩,眼球都仿佛要蹦出來了,“你胡說八道!”夏若水尖聲叫了出來,手高高地揚起,正要甩下去的片刻,向天楠出現了。

向天楠握住了夏若水的手,“你幹什麽?”語氣很不悅。

夏若水聲音立刻嬌弱起來,“天楠,她污蔑我。”說的好不委屈,整個人都要貼到向天楠身上去。

夏詩詩思緒很亂,實在不想和他們糾纏,這個時候,薄庭琛也回來了,夏詩詩什麽話也不說,直接朝薄庭琛跑去。

夏詩詩一頭載進薄庭琛的懷抱,他的懷裏有種很好聞的味道,描述不出具體的氣味,可是只要有這股味道,夏詩詩就知道他是薄庭琛,就能給人心安。

薄庭琛怔了怔,看見遠處貼在一起的夏若水和向天楠,眸色一沉,以為夏詩詩心裏還有向天楠,所以難受而已。他拍了拍夏詩詩的背,“走吧,去老爺子那兒拜年。”

夏詩詩一路上都心不在焉,她昨晚沒怎麽睡,這個時候明明很困,眼皮上下打架。

“你睡一會兒,到了我叫你。”薄庭琛聲音低沉,蹙着眉看她這樣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夏詩詩随便恩了一聲,卻怎麽也睡不着,她知道,自己的思緒很清明。

孩子...她會不會真的生不了孩子,那該怎麽辦?薄庭琛是獨生子,是薄氏的繼承人,那爸爸一定希望他能有個孩子繼承家業,而且...她自己也這麽喜歡孩子啊!

夏詩詩想着,眼眶有點紅,她不敢和薄庭琛讨論這件事,薄庭琛會不會認為她是一個不完整的女人?

“夏詩詩!”薄庭琛沉聲叫她,正是紅燈,車子緩緩停下來。

夏詩詩茫然地擡頭,看着薄庭琛,薄庭琛的語氣隐着不悅,他看了眼夏詩詩,發現她眼睛鼻子都紅紅的,心狠狠一沉。

就這麽見了一眼向天楠,就哭成這樣?

薄庭琛黑着臉,不說話了,啓動車子,也不再看夏詩詩,車裏的氣氛凝固起來。

到老爺子家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老爺子正指揮着傭人做菜呢,菜已經基本上齊了,歡天喜地地在客廳擺了整整一個大圓桌。

急着抱孫子

急着抱孫子

老爺子年輕的時候當過兵,性格也比較傳統,喜歡中式的慶祝方式,家裏的酒席也是用圓桌擺的,他和幾個老戰友坐在朝南的位置。

正月初一,老爺子只找了最親近的家人和幾個最要好的老戰友,這樣湊起來剛好滿滿的一桌,十個人。

薄雨雯還在被禁足的時期,整個人蔫蔫的,看見夏詩詩才算有點精神,就是惡狠狠地瞪着夏詩詩,想着怎麽欺負她。

夏詩詩的斜對面坐的是薄晉饒,有幾天不見他了,夏詩詩愧疚地多看了兩眼。

薄晉饒還是那麽瘦,頭上倒是沒有纏着紗布,只不過當時為了處理傷疤,剪掉的一小撮頭發現在還沒怎麽長好,稀稀落落的,在他烏黑的發間顯得很是突兀。夏詩詩正看着,薄晉饒忽然轉過臉,正視着夏詩詩,夏詩詩愣住了,連忙移開眼睛,然後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點奇怪的時候,她又轉過臉看着薄晉饒。

她故作鎮定地看,掩飾剛才的尴尬,但是臉上有點微微的泛紅,薄晉饒忽然笑了,笑的清清淡淡,和平時沒什麽兩樣。

“晉饒,你的頭發怎麽回事?”老爺子有點不悅地看着薄晉饒的頭,他覺得這個頭發在正月初一看着真的有點不吉利。

“英雄救美呗,老爸,你這都不知道...”薄雨雯雖然待在家裏,網卻沒少上,所以知道的很清楚,她好像忽然找到了樂子,故意大聲說。

“薄雨雯。”薄庭琛開口了,沒什麽語氣,眼神掃過薄雨雯,薄雨雯只覺得後背涼飕飕的,立馬閉嘴。

“也沒什麽,不小心摔了一跤。”薄晉饒說的風淡雲輕,一筆帶過,因為有外人在,薄老爺子也沒有多問什麽。

“詩詩,你第一次見到這些老頭子們吧,我給你介紹介紹。”薄老爺子樂呵呵地看着夏詩詩。

夏詩詩急忙站起來,手上端着酒杯。

“爸爸,她不喝酒!”薄庭琛穩穩地躲過夏詩詩手上的酒杯,蹙眉。

“你這個小子!”;老爺子不滿,卻也還是笑着,倆口子感情好,他也不是特別古板的人,“現在就這麽護着媳婦兒咯,接下去不知道還有沒有我這個老頭子的地位!”

夏詩詩尴尬地笑,“我...我喝一點點沒事的!”夏詩詩要搶回酒杯。

“沒事沒事,以茶代酒就好!”老爺子旁邊的人站起來遞給夏詩詩一杯水,“諾,小丫頭,爺爺先敬你!”

夏詩詩笑的眉眼彎彎,“好!”

“這是你黃爺爺!”老爺子在一邊提醒。

夏詩詩趕忙應着,“黃爺爺,謝謝您,我先幹為敬!”

然後夏詩詩一個一個敬過去,大概是什麽黃爺爺,劉爺爺,趙爺爺,孫爺爺...

夏詩詩也不怎麽記得住,暈暈乎乎的,嘴上倒是叫的很清脆,幾個老人看她這麽乖巧,也都很喜歡。

“我說,庭琛,什麽時候給你爸爸添個孫子啊?”黃爺爺在一旁美滋滋地看着夏詩詩和薄庭琛,“這新婚爾爾的,趕緊要一個吧,你爸爸也老了,私底下也着急着呢...”

夏詩詩臉騰的紅了,更多的是擔憂,薄庭琛沉默了一會兒,“看時機吧,也不急。”

薄庭琛想要一口帶過,這下薄老爺子可不樂意了,“誰說不急的,我很急啊,詩詩啊,你幫我催催庭琛,加把勁,恩?”

“哦...好。”夏詩詩低下頭,含糊地應着,老頭子們只當她是害羞了,樂呵呵地說起了別的事。

誰也沒有注意到,桌子底下,薄庭琛骨節分明的手緊緊地握成圈,他的眉頭也緊擰着,諱莫如深。

午餐結束後,薄庭琛帶着夏詩詩告辭了,兩個人都沒什麽心思,各自藏着心事。

車上,夏詩詩醞釀了很久,終于忍不住問:“庭琛,你...你喜歡孩子嗎?”

“不喜歡。”薄庭琛回答的硬邦邦的。

夏詩詩眼眶忽然有些溫熱,“真的嗎?為什麽啊?”

薄庭琛沉默了,過了一會兒回答:“有什麽為什麽,怪鬧心的...”

“那...我們在一起,不生孩子也可以嗎?”她小心翼翼地試探。

“恩...”

“可是爸爸好像很喜歡小孩,我...”

“現在不要想這些!”薄庭琛打斷了她,“我頭有點疼。”

夏詩詩緊張起來,“真的啊?是不是燒還沒退下來,我摸摸!”夏詩詩說着,手就撫上了薄庭琛的額頭。

“幹嘛呢,手放回去,開着車呢。”薄庭琛沒好氣地瞟了眼夏詩詩,夏詩詩“啊”一聲,縮回了手。

晚上的時候,夏詩詩睡得很早,她覺得這一天真的是奔波勞累,身體累,最重要的是心累,她期待着閉上眼,可以忘記一切。

薄庭琛從背後攬着夏詩詩,她舒服地喟嘆一聲,朝着溫暖源靠近,沉沉睡去。薄庭琛看着身邊的小女人的安靜的睡顏,輕聲嘆氣,實在是睡不着,他小心翼翼地推開夏詩詩的身子,起身的時候,給她緊了緊被子,夏詩詩嘤咛了一聲,卻沒有醒。

薄庭琛裏面穿着睡意,外面披了一件羽絨衣,一個人來到花園。

今晚夜空閃爍,寒風卻肆虐着争先恐後地吹進他的羽絨衣,薄庭琛沉默着,整個人像是隐沒在這粘稠的暗夜裏,他蹲在一塊石頭旁,拿出一根煙。

醫院全年無休,蘇身邊好不容易逮着一個機會溜出去過了個年,回來的時候大概已經兩三點,停好車,路過花園的時候看見什麽光亮時隐時現,一陣寒風吹過,那個小光點就會更加亮。

他揉了揉眼睛,小光點還移動了....蘇生吓得半死,“媽呀,有鬼...”說完,撒腿就要跑。

“智障。”不遠處一個沙啞低沉的聲音傳來,帶着濃濃的不屑。

蘇生抓狂,沒好氣地走上去,“庭琛你大半夜幹嘛呢,詐屍呢?”

薄庭琛蹲坐在石頭上,手上的煙已經快燒到指尖了,他恍然未覺。

“诶,我說你...”蘇生一把搶過煙,扔到地上,“跟這兒裝什麽呢?文藝小青年?我看你婚姻美滿事業興盛的...”

得知實情

得知實情

“蘇生,你還記得那次我讓你托關系幫我要來詩詩的體檢單嗎?”薄庭琛的聲音很疲倦,沒有像平時一樣和蘇生調笑兩句。

蘇生隐約透過手機燈光看見他凝重的表情,想了想說:“記得啊?怎麽了?不是說弟妹沒什麽事嗎?”

“你沒看?”

“沒有...有點事挺急的,我就直接給你了,怎麽了,你倒是說啊?”

薄庭琛沉默了,又拿出一根煙,猛嘬一口,眼睛微眯。

“我問了我國外的朋友,他說在這種情況下,一是懷不上,二是生不下來。”

薄庭琛唇角微啓,煙霧從他的唇畔彌散開來,模糊了他的輪廓,他深潭般的眸子深不可測。

蘇生不抽煙,被風吹來帶着的煙氣狠狠地嗆了一口,咳嗽起來,“真..咳咳...真的嗎?你的意思是弟妹不能生孩子?”

“......”

“怎麽會這樣,那弟妹自己知道嗎?”

“我覺得她隐約也知道什麽,但是我不能确定。”薄庭琛的頭發被風吹的有些淩亂,整個人看上去頹廢不堪,加上周身煙霧缭繞的“仙氣”,蘇生恍然間意識到,這次薄庭琛真的完了。

他深深地陷進去了,變的有牽挂,有軟肋,輕易地就不堪一擊了。

“那你現在這樣也沒用啊,哥們,起來!”蘇生看不慣這樣的薄庭琛,搭着他的肩。

薄庭琛擡着頭,冷睨他一眼,淡淡地站起來,“今天老爺子催我們要孫子。”

蘇生沉吟了半晌,“庭琛,這件事還是先不要讓弟妹知道了,你想辦法哄她到醫院在做回細致的檢查,我托朋友幫她具體看一下,說不定事情沒有你想的這麽嚴重。

薄庭琛低聲道了謝,兩個人一時無言,呆坐在石頭上。

一陣風吹過,後面的參天大樹的繁密的枝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一個身影渾身顫抖着,踉踉跄跄地借着這陣風轉身離開。

夏詩詩拼命地咬着唇,淚水簇簇地掉,瘦弱的身軀震顫着,像是被風吹過搖搖欲墜的瑟瑟發抖着的枝葉。

她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身邊沒有人,于是走到廚房找水喝,順便找了一圈,沒有看到薄庭琛。像是什麽指引着,她走到花園,聽到了薄庭琛和蘇生的這番對話。

如果說之前她還抱着什麽希望,那個老醫生說的是如果,說那是一種建議,而如今薄庭琛的一番話讓她徹底陷入了絕望。

薄庭琛早就知道一切,所以今天早上輸液室裏面對老奶奶的話他才那麽不耐煩,所以中午他回答爸爸的話才這麽敷衍,所以他騙她說他不喜歡孩子。

“怎麽辦,我該怎麽辦?”夏詩詩坐在床上,雙腿并攏,雙手緊緊地環抱住自己,這是個極度沒有安全感的動作。

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夏詩詩透過門縫隐約看見樓梯的燈亮了,她反應過來,用衣袖狠狠地擦幹淚水,然後慌亂地躺下,背對着薄庭琛的床頭。

身邊的床凹陷了,薄庭琛輕輕地躺進來,從背後攬住夏詩詩的腰,帶來一陣清冽的風和微醺的煙草味。

在這以前,夏詩詩從來不知道薄庭琛還抽煙,今天她從背後看他抽煙的樣子,很痞,很酷,像是舊式的相機裏洗出來的黑白相片,帶着歲月沉澱的味道。

夏詩詩的手腳冰涼,她躺着一動不動,生怕薄庭琛察覺什麽,淚水還是慢慢浸透了枕巾。

薄庭琛的感冒病來如山倒,大概是晚上又出去吹了冷風,夏詩詩醒來的時候,薄庭琛還躺着,臉上滿是紅潮,渾身滾燙。

“庭琛,庭琛!”夏詩詩顫抖着聲音嘗試着叫了兩聲,薄庭琛都沒應。

夏詩詩慌了,幸好蘇生還在家。

“弟妹,這樣不行,還是要去醫院,你和他一塊兒去吧?”

“好...”夏詩詩不假思索,蘇生開車把他們送到了醫院。

“...弟妹。”蘇生有點不自然地開口,“我懷疑,庭琛的感冒可能..可能會傳染,你最好也去做個檢查,以防萬一。”

夏詩詩愣了愣,看着蘇生別扭地扭着頭看薄庭琛,想到他們昨晚的對話,意識到什麽,眼睛微微地酸脹着。

“好。”夏詩詩回答地很輕,卻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

“那...那我給你安排了醫聲,你跟着去就好。”

“好,”夏詩詩忽然擡起頭,沖蘇生笑,“那庭琛就交給你了。”

夏詩詩轉身跟着另一個醫聲走,執拗地挺直脊梁,有些事,總得面對,她該慶幸的是,有一個人願意僅僅為了不讓她傷心而隐瞞着這一切。

夏詩詩做完檢查,薄庭琛已經住院了,他目光沉沉地看着推門進來的夏詩詩。

“怎麽,吓到了?”薄庭琛蹙眉,夏詩詩的眼眶紅紅的。

“恩...早上起來你就傻不拉幾地躺着,叫你你也不應。”

薄庭琛輕笑,“過來。”

夏詩詩慢吞吞地走過去,不情不願地說:“幹嘛?”

薄庭琛伸出手,輕輕拉住了夏詩詩的小手,他的掌心幹燥而過分溫暖,大概是燒還沒有退下去的原因。

“老婆,讓你擔心了。”薄庭琛眼眸亮如星辰,清朗的音線隐隐帶着些沙啞,他深深地看着夏詩詩。

夏詩詩的臉慢慢轉紅,“你...你很熱嗎?”夏詩詩憋了老半天才說出這句話。

薄庭琛愣了愣,随即笑着命令,“把頭低下來。”

夏詩詩疑惑着,在薄庭琛的注視下,乖乖低下頭,薄庭琛扣住她的脖頸,微微用力,夏詩詩往前跌去,正好落在薄庭琛懷裏。

兩個人臉對着臉,薄庭琛的呼吸像藤蔓,一點一點糾纏着夏詩詩的呼吸,她看着他因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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