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有你在,(3)
你知道你最近已經惹上了很多場官司嗎?”薄庭琛忽然說,狹促地看着夏詩詩。
夏詩詩的神情有瞬間的迷茫,然後恍然大悟。
莫筱悠的孩子,還有吳峰的死,這一切都和她扯上了關系,可是....
夏詩詩這個時候才意識到,她一直以為的孩子,已經犯下了這麽多難以挽回的錯誤,而這些錯,她要替他承擔,這是夏詩詩的義務和責任。
“我知道,那...那要怎麽辦?”夏詩詩無助地看着薄庭琛。
“莫筱悠那邊已經撤訴了并且事情的風波過去的很快,警察也沒有深究,只說是在打鬧的過程中不小心摔倒的,所以這件事過去了。”薄庭琛說,臉上的神情諱莫如深。
“好。”夏詩詩點頭,“可是...可是...莫筱悠會這麽輕易地罷休?”夏詩詩的腦海裏忽然浮現薄晉饒刻意裝作冷漠的臉,不知道為什麽,她忽然間就想起了他。
薄庭琛沒有說話,他沉着臉沉默了一會兒後,“至于吳峰的事情,這件事的确比較嚴重,本來你從牢裏消失,被吳峰帶走的事情就已經傳的沸沸揚揚的,現在又說吳峰已經死了,上頭的人說警局一定要給出一個信得過的理由。”
夏詩詩咬着唇,臉色蒼白。
她忽然記起來自己還是個犯人,怎麽就這樣跑了出來。
“相信我,這些事情我都可以處理好。”薄庭琛看着夏詩詩,目光灼灼,“但是我明天臨時要出去一下。”
薄庭琛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有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怎麽了?”夏詩詩急切地問。
薄庭琛笑了笑,摸了摸夏詩詩的腦袋,“沒什麽大事,工地上在開發一塊新的地方,我去實地考察一下。”
“你還要實地考察?”夏詩詩驚訝地睜大眼睛,她只知道薄氏是一個很大的企業,可是她一直沒有關注薄氏到底是做什麽的。
薄庭琛沒好氣地刮刮夏詩詩的秀挺的鼻梁,“對啊,你以為你男人真的是神仙不用下凡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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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詩詩被他的比喻逗笑了。
“那....那危險嗎?”夏詩詩緊張地問。
薄庭琛眼中閃過一絲柔情,他的聲音很低,“不危險,我會好好的回來的。”
莫名的,夏詩詩的鼻尖酸酸的。
她這個時候還不知道,世上真的有一種感情是可以相互感應到的,就像這個時候胸腔裏忽然彌漫上來的悲傷,她沒有辦法抗拒,也沒辦法阻止。
清晨,不得很早就起床了,乖乖地坐在餐桌上吃小倩做的早餐,夏詩詩迷糊着走下來的時候微微一怔。
“小姐,你快來吃早飯吧。”小倩說。
“薄庭琛呢?”夏詩詩急切地問,她沒想到自己這一覺竟然睡得那麽沉,她心裏湧上一股莫名的急切,空落落的,總覺得自己有什麽事沒有做。
是他終究不能舍棄
是他終究不能舍棄
“薄少一大早就出去了,走的時候還說您累了,不要吵醒您,讓您多睡會兒呢。”小倩掩面笑着,目光裏滿是暧昧的笑意。
夏詩詩聞言臉紅的如天邊的火燒雲般,“這個人真的是...”
夏詩詩埋怨着,卻還是笑了出來。
“叮。”夏詩詩拿出手機,竟然是薄庭琛的短信。
“老婆,照顧好自己,有什麽事情都等着我回來處理,愛你。”
夏詩詩額眼睛睜得老大,這....這一定是假的薄庭琛,薄庭琛這樣高冷悶騷額男人,怎麽會發出這樣的短信的?
薄庭琛是從來不發短信的,他一直貫徹這樣的理念:有重要的事情就打電話,這樣快又有效力,沒有事情就更不用發短信了,這樣是浪費時間。
當時夏詩詩嗤之以鼻,瞟了眼薄庭琛說:“沒情趣。”
薄庭琛冷峻的臉瞬間就黑了下來。
夏詩詩又說:“很多話是講話不能表達出來的,但是短信可以,這就是文字的魅力。”
夏詩詩自己一本正經地說完就忘了,沒有想到薄庭琛卻一直記着她說的這句話,于是....今天他也準備“有情趣”一回。
“老公,我知道了,也愛你喲。”夏詩詩拿着手機,想象着薄庭琛說這句話的表情,笑的花枝亂顫。
這個時候薄庭琛穿着利落的運動服,頭上帶着滑稽的安全帽,電梯正在緩緩地往上,他看着手機裏的內容,笑的寵溺。
小助理像看瘋子一樣看着薄庭琛,要知道,薄庭琛是從來不看手機短信的,可是現在頁面上顯示的分明是短信,還有,BOSS什麽時候會笑了,還...笑的這麽春心蕩漾。
小助理越看,越覺得陰森。
“小倩,薄庭琛有沒有說什麽時候回來啊?”
“這個...這個倒是沒有,薄少是去出差的嗎,我想傍晚肯定會回來的吧。”
“我也這麽覺得。”夏詩詩莞爾,她的腦海裏迸發出一個想法。
“如果...如果薄庭琛一回家就可以吃到香噴噴的愛心晚餐,你們覺得好不好?”夏詩詩托着腮幫子,笑的甜膩。
小倩一愣,然後連連擺手,“小姐,不用了吧小姐....我覺得這種粗活我來就可以。”
心裏的真實想法是:我覺得小姐一定會把廚房燒了的。
“那不一樣。”夏詩詩皺着眉頭,一本正經的神色,“好了,我決定了,就這樣辦,你去把食材準備好我中午回來煮。”
“小姐,小姐!”小倩可憐巴巴地跟着夏詩詩,渴望她改變主意,夏詩詩卻牽着不得的小手潇灑地走遠,小倩站在薄宅的門口,欲哭無淚。
“姐姐,不得和姐姐要去哪裏啊?”不得好奇地擡起頭看着夏詩詩。
夏詩詩蹲下來,柔軟地看着不得,“不得,你想不想回家啊?”
不得的小臉上本來還有幾分笑意,這個時候盡數斂去。
“姐姐...姐姐,你不要不得了?”不得的小臉猛地失去了顏色,嘴唇青紫。
“不是,不是這個意思。”夏詩詩知道不得已經誤解了,她連忙擺手解釋,“姐姐的意思是,你這麽久不回家了會不會想爸爸,要不要回去看看,然後姐姐再帶你回薄宅,不是說不要你了,姐姐永遠都不會不要你。”
姐姐永遠都不會不要你。
不得小小的腦海裏不斷回想着這句話,溫暖了他有關這個世界的,涼薄的記憶。
不得小心翼翼地看着夏詩詩,像是不相信,他在努力地求證,然後眼睛提溜提溜地轉着,帶着期待卻也有隐隐的害怕。
夏詩詩的鼻子一酸,有這樣的人,連見見自己的爸爸都成了奢侈嗎?夏詩詩意識到,或許她真的剝奪了有關不得的,很重要的一種快樂和愛的權利。
“對不起,不得。”夏詩詩忽然把不得拉到懷裏,輕輕地抱住。
“姐姐,姐姐沒有對不起不得,不得喜歡姐姐,全世界姐姐對不得最好。”不得的表達有些稚嫩,他說話的聲音卻有些鼻音,夏詩詩擡起不得的臉,一顆顆滾燙的珠子從不得的眼眶裏湧出來。
“好了,我們都不哭,好嗎?”夏詩詩拿出紙巾小心地幫不得擦拭,“那...既然不得想家額話,姐姐就帶不得回家看看爸爸,好不好?”
不得的眼睛睜得渾圓,“姐姐說的是真的嗎?”
夏詩詩看着不得眼裏迸發出來的亮光,好笑地刮了刮他的小鼻子,“姐姐什麽時候騙過你,但是...但是今天中午姐姐有個朋友要和姐姐一起吃飯,你能陪着姐姐和他玩嗎?”
夏詩詩說這句話的時候,眼裏有着意味深長和探究。
“好!好棒!”不得笑着,嘴角越咧越大,終于,他的笑毫無芥蒂地朝夏詩詩展開着,和這個清晨的陽光一樣溫暖而光芒四射。
夏詩詩打車到不得家附近,可是具體進去的位置她卻已經忘了,夏詩詩站在路口有點為難。
“姐姐,姐姐,往這裏走。”不得卻駕輕就熟,他的臉上閃着奇異的光芒。
也許,就算他再怎麽恨自己的父親,自己的家庭,可是他終究是牽挂的,他的內心深處終究是不能舍棄的,所以,當時夏詩詩的行為真的是錯誤的吧?
“好。”夏詩詩點頭,不得小小的手掌放在夏詩詩的大手裏,一路蹦蹦跳跳地牽着夏詩詩往家的方向走。
不得很敏感,他忽然間感受到夏詩詩的沉默,不得的腳步停下來了。
“怎麽不走了?”夏詩詩問。
“我...姐姐不要生氣,其實..其實不得也沒有這麽想回家,姐姐,我們走吧,不去了。”
不得低下頭,努力地笑着。
夏詩詩的心口猛地一窒。
夏詩詩說:“姐姐沒有生氣,姐姐只是覺得很感動,不得思念自己的父親,姐姐覺得很感動而已。”
夏詩詩的眼中泛着淚花。
不得将信将疑,索性說:“不得不記得家到底是哪一間了。”
“是嗎?”夏詩詩問,然後指着一個房子,“我看就是這一間了,我們進去吧。”
夏詩詩說着,就拉着不得的小手要往前走。
他們的幸福
他們的幸福
“姐姐,不是這裏啦!”不得眼看着夏詩詩就要拉着他走進鄰居家,他急切地擋在夏詩詩前面,小手拉住夏詩詩的衣角,輕輕往外拽。
“哦?”夏詩詩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是說不記得自己的家是哪一間了?”
“我...我就是忽然又記起來了。”不得小臉紅撲撲的,梗着小脖子,一副據以力争的模樣。
夏詩詩笑着說:“那你帶姐姐去找到你的家,好不好?”
不得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腳尖,有點不知所措。
夏詩詩看着這樣的不得,忽然之間不知道說些什麽了,她只能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放在不得後腦勺上,輕輕地摸了摸。
忽然,胡同口傳來清脆的笑聲,男人的爽朗,女人的響亮甚至帶着嬌羞。
在夏詩詩怔愣的時候,不得的臉色忽然間就慌張起來,然後猛地拉過夏詩詩的手,兩個人躲到一顆歪脖子樹的後面。
笑聲漸漸的近了,夏詩詩聽得出來,這不是一個個年輕的笑聲,而是飽經滄桑的,充滿風塵的笑聲,卻也是發自內心的欣慰和喜悅。
不得躲在樹和夏詩詩的中間,夏詩詩看到了不得不斷顫抖的眼睑,他的睫毛很長,像兩把撲閃的小扇子,上下刷動着,扇子下藏着的是一雙晶瑩的大眼睛,夏詩詩看到他眼裏的分明的淚光,夏詩詩心下一緊,她遠遠地看着走來的一對中年男女,隐隐的意識到什麽。
果然,夏詩詩看清了他們的面龐:不得的爸爸和後媽。
可是...夏詩詩的心裏閃過一絲疑惑,她幾乎要認不出這對夫妻了,他們曾經是這樣潦倒和對世界的滿臉敵意,可是現在....
現在的他們,滿臉的紅光,談笑舉止間也滿是自豪,甚至他們身上穿的,雖說不是什麽奢華名貴,可是也算的上妥帖幹淨了,最讓人吃驚的是他們的手上抱着一個嬰兒,女人偶爾低下頭逗逗孩子,而男人也會湊上去,摟住妻子不那麽纖細的腰身,滿臉幸福和滿足。
夏詩詩愣住了,她突然伸手,放在不得的眼睛上,牢牢地遮住。
“不得,不要看。”夏詩詩的聲音帶着些顫抖,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夏詩詩感受的到她手中已經染上了濕意,并且越積越多,溫熱而濕潤。
“姐姐,我早就聽出來了,是爸爸的笑聲,我從來...”不得的聲音哽咽了,被夏詩詩捂着眼睛,一字一句地說。
這對老夫妻越走越近,然後就在歪脖子樹下站立,夏詩詩猛地用另一只手捂住不得的嘴巴,他未說出口的話就這樣湮沒在夏詩詩的一只手之間。
夏詩詩只覺得有一股涼意從聽到他們的笑聲開始就漸漸地從腳湧到心口,夾雜着複雜和悲憤的情緒。
夏詩詩清晰地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孩子他爸,你幫我從包裏拿一下奶瓶。”女人不再是夏詩詩看到的尖酸刻薄的模樣,她的眼裏有着屬于母親的柔情。
“好嘞,咱家兒子要餓咯!”男人呵呵地傻笑着,順從地翻出奶瓶。
女人把奶瓶送到孩子口中,然後輕輕地拍着孩子的小身子,兩個人繼續往前走,他們的眼中似乎只有對方和懷裏的孩子,多麽美好的畫面。
溫馨,幸福,努力地生活着的畫面。
那不得呢?那個在夜半哭泣到失身,那個因為生活黑暗而漸漸迷失自己的男孩子呢,就這樣被他們扔在了逐漸向後奔跑的時光中,他們怎麽能這樣堂而皇之的幸福。
那一股憤怒和悲傷在胸腔裏被無數倍的放大,夏詩詩死死地盯着他們慢慢地推開一個房子的大門,然後大門被緩緩地關上,夏詩詩聽到了若有似無的孩子響亮的哭泣聲和女人柔聲細語的安慰聲。
“姐姐。”過了很久,夏詩詩聽到不得細細的聲音,她這才恍若大夢初醒,趕緊松開捂着不得的眼睛和嘴巴的手。
不得露出一張小臉,鼻子紅彤彤的,水靈的眼睛這樣看着夏詩詩,眼裏滿是淚光,可是他愣是沒有再讓眼淚掉下來。
“不得...”夏詩詩開口,總覺得她要和不得說些什麽,可是話到了嘴邊,卻不知道怎麽說出口。
“呵呵。”不得忽然咧嘴笑了,“姐姐,不得真的不認識了,我們回家吧?”
不得的小手帶着些冰涼,主動牽住了夏詩詩的手,然後仰起頭,笑的沒心沒肺。
夏詩詩的鼻子一酸,她伸手,把不得緊緊地抱住,“對不起啊。”夏詩詩說。
“是誰在那裏?”有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夏詩詩擡頭,看見一個滿頭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走來。
不得拉着夏詩詩的手,輕聲解釋:“這個是白頭爺爺,他的耳朵和眼睛都不太好使。”
不得沖夏詩詩眨眨眼,聲音刻意壓的很低。
夏詩詩知道了,他是不想讓人知道他回來過。
“好。”夏詩詩揉了揉不得的腦袋。
“是我,爺爺好。”夏詩詩從樹的後面走出去。
白頭老爺爺歪過頭,眼睛無神地看着斜前方,“你說什麽?”
“爺爺,我是到這兒來找人的,不小心迷路了,所以在樹的旁邊站了站。”夏詩詩提高了嗓門。
老人呵呵地笑起來,笑的合不攏嘴,“小姑娘好嗓門啊哈哈哈,來找人,你找誰啊,這方圓幾裏就沒有我白頭不知道的事情。”
夏詩詩思索了一下,她看了看樹後屏氣站着的男孩,他的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提溜提溜地轉着。
“我想問,您前後方房子裏的老高一家的事情。”
“老高家?你是他家誰的親戚?”白頭老爺爺蹙着眉問。
“我...”夏詩詩思索了一下,“我是老高家的親戚。”
“這樣啊,他家啊...這還真有一陣子可以說呢。”
在這個草長莺飛的春天的上午,在陽光普照的溫暖的時空裏,站在外面的夏詩詩和躲在樹後的小不得,聽到了這樣一個故事。
不得的父親,我們就稱他老高,不得的後媽,就是老高的女人。
反轉的人生
反轉的人生
老高的前妻,也就是不得的母親,在不得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那個時候不得的後媽還是個黃花大閨女,不僅人長得好看,還溫柔體貼,這方圓好幾裏的單身男人哪個不對她心癢難耐,可是這個女人家境也不錯,是家裏的掌上明珠,盡管追求的人無數,可是她卻一個也看不上眼。
老高喪妻三年後,一心想着好好工作養活兒子,加上家道中落,盡管他也覺得那個女人長得好看,可是他從來也沒有過非分之想,直到....
直到那一個晚上,村子裏的混混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把他心心念念的女人堵在了一個死胡同裏準備強上的時候,被晚上回家的老高看見了,于是上演了一場英雄救美。
正是因為這個事故,這個後來成為不得後媽的女人對一個剛喪妻但依舊血氣方剛的男人一見鐘情。
那個時候女人還是美好額,她開始天天給老高送殷勤,在老高忙着工作,打零工的時候,她就像聊齋裏的田螺姑娘,在老高的家裏打掃收拾,還連帶着照顧小不得的起居,明明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姑娘,可是在老高面前可以說是低到了塵埃裏。
老高是個好人,他優柔寡斷,他沒有勇氣去拒絕人家,更何況這樣一個漂亮又善良的女人成天在自己面前打轉,他哪有不動心的道理。
可是老高知道,他是一個沒有身份,沒有錢,只剩下一個輝煌的過去和一個兒子,他高攀起大戶人家的掌上明珠,他和她的事情也終于被人點破,她的家裏人死命不讓老高和他們的寶貝女兒在一起。
老高的女人是個倔強的人,她認定了老高,就絕對不會放手,況且他對她還有救命之恩。
在另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天空上飄着幾朵烏雲,聚散不定的黑雲在天際飄出詭異的痕跡,那一個晚上,老高在她的女人的慫恿下,帶着她的女人私奔了,當然,還有尚在襁褓裏牙牙學語的不得。
從那以後,老高真的和女人結婚了,三個人過上了漂泊無居的生活,一開始女人的家裏人四處派人來找她,幾乎是到了瘋狂的地步,那個時候他們過的戰戰兢兢但是因為尚在熱戀期,他們覺得那樣的生活是刺激且充實的,但是很快,兩個人加上一個小孩,終于開始被強大的拮據扼住了喉嚨。
女人從小在家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所以基本沒有什麽賺錢的能力和體力,而老高本來就是靠着到處打零工生活的,在沒有女人之前,他還能勉強養活自己和孩子,可是多了一個嬌滴滴的姑娘,他的錢沒有兩天就進入了瓶頸期。
生活逐漸平淡下來,老高的女人家裏也沒有了來打探女人的消息了,女人對這樣的生活終于失去了興趣,她變得暴躁而易怒,她開始抱怨老高不能賺錢,工資還沒有她家的保姆多,她抱怨自己還是一個小女孩就要開始照顧這麽大的小孩的生活起居吃喝拉撒,她抱怨自己的手開始變得越來越粗糙,她抱怨生活不是她想要的樣子。
老高被生活的打磨,開始變得窩囊且無言,他默默地承受着女人的罵聲,女人終于待不下去了,她決定回家找自己富裕的家庭
老高沒有阻止,但是他沒有跟着女人一起走,因為一旦他離開自己工作的地方,他的全勤獎金就沒有了,那筆錢夠他和兒子生活一個月了。
女人過了一個月灰溜溜地回來了,她的穿着比去的時候更加的褴衫,她的面龐更加歷經風霜了,她沒有找到自己的家人,她家的人在一個月前就已經離開了原來的鎮子,據說是他們決定重新開始生活,就當自己沒有生過這個女兒
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裏,也沒有人知道他們的聯系方式,這樣一個大戶人家就在村裏徹底的消失了,女人抱着僥幸心理在附近生活了幾個禮拜,想着他們可能會回來看一看,可是一個月過去了,她身上一毛錢都不剩下了,家裏人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這個時候她終于認識到一個事實,她要這輩子和那個窩囊廢老高還有他的拖油瓶生活在一起了,生活把她打磨成一個完全不一樣的女人,她不再是善良而天真的,她開始懂得世間的險惡和生活的困難,女人走投無路,回到了老高身邊。
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大筆錢和一個女人從天而降,這個女人帶着一大筆錢說是要老高幫忙做一件事。
那個女人就是吳莉娟,她帶着夏詩詩的母親林榕,找到了曾經救起林榕的老高,她希望老高開一家店,把林榕安排到裏面工作,并且生活起居都和老高一家人一起,老高雖然覺得這件事很是莫名其妙,可是因為有這樣一筆錢,他根本不會去拒絕。
就這樣,老高帶着他兒子和他女人,連帶着一個林榕,四個人開始了清貧的生活。
因為家裏窮,所以老高一直沒有同意和他女人再生一個孩子的想法,因此不得是家裏唯一的孩子,哪一個女人不希望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她開始把不得視為眼中釘,認為就是不得奪走了她做媽媽的可能,所以對不得也是越來越不待見。
老高只有這樣一個女人,他想方設法地對她好,他知道自己不應該違逆她,漸漸的,他也對自己的兒子不像之前那樣好了,一半是因為老婆,還有一半确實也開始覺得自己被這個幾歲大的孩子拖累了。
“哎,說起來,這個孩子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了。”白頭老爺爺眯着眼,“那個小家夥,我以前眼睛可還好着的時候,仔細得瞅過,好家夥,長得可不錯呢,只是啊,命苦。”
夏詩詩聽得五味雜陳。
“那後來呢?”夏詩詩問。
“後來,也就是最近了,那個趙媽也很久沒有到我的店裏來買東西了,聽人說是回老家了...
讓她都沉迷的女人
讓她都沉迷的女人
“唉,小趙是個不錯的人啊。”白發老爺爺笑着感慨。
夏詩詩的眼眶溫熱。
“至于那個孩子,據說是被有錢人買走了,我看吶,是不一定,有錢人怎麽會買這麽大個孩子回去,我看八成是那個黑心腸的女人自己懷孕了,就容不下那個孩子了,孤寂是賣到那個山溝溝裏去了,那兒可不是什麽好地方啊,可憐的孩子....”
老人說着,竟然開始老淚縱橫,夏詩詩朝樹蔭裏的男孩看了一眼,不得沖她吐了吐舌頭,歪着頭笑了笑,可是眼裏分明有感動的淚水。
這個家裏,就連鄰居老爺爺對他也比他的父母要好。
“說來也是運氣,這老高家的植物商場裏的那家店不是被燒了嗎,政府撥了一大筆款給他們,加上好像...我也是聽老高喝醉酒的時候說的,據說他的女人找那個收養他兒子的那個人家說要補償費,畢竟他們曾經把這個孩子養到那麽大,他們有權利要一筆補償費,聽說那個人很有錢,二話沒說就拿出一大筆款子給他們。”
“現在啊,老高說他們只要開銷不太奢侈,就算不幹活也能安穩地過完下半輩子了,他女人的的孩子也生出來了,好像說其實是早就有了,但是一直沒有說出來,唉....”
白頭老爺爺又長長地嘆了口氣。
夏詩詩卻怔在原地,收養不得的人給了他們一筆錢?
不得是她收養的,可是她自己也沒有什麽急需,怎麽可能給老高一大筆錢?夏詩詩的眼裏有着疑惑,可是既然老高這麽說,事情一定不會是假的了,那...
難道是薄庭琛?可是他為什麽不把這件事告訴她?
就在夏詩詩陷入沉思的時候,白頭老爺爺又問:“孩子啊,你看,這不小心讓你聽爺爺唠叨了這麽久,真是不好意思啊。”
“不會,不會。”夏詩詩用老爺爺勉強能聽清的聲音說。
“孩子,你說你是來找這家姓高的人的,那...那我說的是你要找的這家嗎?”
夏詩詩沉默了半晌,她看到不得暗下去的眼眸,她的心很亂。
“爺爺,我...其實我就是那個收養不得的人。”
“什麽,什麽?”老爺爺拄着拐杖朝夏詩詩走近兩步,他一雙蒼老的手搭在夏詩詩的手上,激動地緊握着,“你...你就是,那,那個孩子現在怎麽樣?”
老人渾濁的眼中滿是關切,夏詩詩知道,他是真的擔心不得。
夏詩詩再次轉過頭看向樹後面的不得,不得的臉上已經密密麻麻的滿是淚水了,可是他無聲地搖頭。
“爺爺,你放心,不得很好,我...以後有空我會帶他回來看您的,您盡管放心。”夏詩詩安撫地拍了拍老人蒼老額手背。
“好...好,那那你進去吧,我也該去看店了。”老人不停地點頭,重複地說着好字。
夏詩詩這才看到老人的家旁邊是一個雜貨店,老人就這樣安然地坐在小板凳上,搖頭晃腦,他的感官或許已經不是那樣清楚了,但是他有一顆通透的心,他常年在這個雜貨店門口守候着,守候着他這個小小的家,遇見各種各樣的人,收獲各種各樣的故事。
“不得,走吧。”夏詩詩來到歪脖子樹後面,輕聲地對不得說。
不得擡起滿臉是淚水的臉頰,“姐姐,以前我經常在這棵樹下乘涼的,從我開始記事起就有這棵樹了,現在它的樹根好像空心了,它好像也老了。”不得稚嫩的語氣裏滿是傷感。
夏詩詩順着不得的眼神看去,果然,樹根處是棕色的洞,本來應該是遒勁的根枝,此刻看着很是脆弱。
“它會變成養分,讓旁邊的小樹長得更加茂盛。”夏詩詩輕聲說,“不得,還想去看爸爸嗎?”
不得擡起頭,看着夏詩詩,淚光盈盈,然後輕輕地搖頭,“姐姐,我們去吃飯吧?”
“不得餓了?”
“恩。”
“那好。”夏詩詩牽起不得的小手,“那....那不得要答應姐姐見一下姐姐的那個朋友哦。”
“好。”一大一小的身影慢慢走遠,而那個坐在板凳上目光渾濁的老人一瞬間的目光亮了亮,那一瞬間的清明是他看到了不得。
“臭小子,真的以為我老頭子啥也看不到了?真的看不到了,我還有一顆看得見的心。”
不得的小手放在夏詩詩的掌心裏,小小年紀的他,第一次真的意識到,這個地方将永遠的成為過往,以後和他再也不會有絲毫的關聯。
因此,不得的每一步都走的慎重而虔誠。
“喂,夏小姐,我是徐醫生。”
夏詩詩拿着電話,目光有一瞬間的閃爍,“奧...奧,徐姐啊,對的,今天在金馬餐廳吃飯,我們快到了,您也趕緊過來吧。”
“好的。”
“不得,是徐阿姨打電話來了,那見到她要說什麽?”
“徐阿姨好。”不得乖巧地說。
“恩,對了!”夏詩詩笑着揉不得的頭,卻看到不得的目光不是對着她,夏詩詩順着他的目光看去,一個穿着時尚的女人站在他們面前,畫着淡妝,長得很好看,也很有親和力,正好笑地看着夏詩詩,“詩詩,我來了。”
“啊...”夏詩詩愣了愣,笑容有些尴尬,不得輕輕地扯了扯她的衣角,夏詩詩低下頭,不得擠眉弄眼。
“不用了,小不得,你剛才的打招呼我已經聽到了。”徐醫生溫婉地笑着,眼眸晶亮地看着不得,眼裏滿是溫柔。
夏詩詩都不禁有些看呆了,徐靜,是國內有名的精神病醫生,特別是針對這個年紀的小朋友,夏詩詩特意約了她來看看不得的情況,夏詩詩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穿着寬大的白大褂,顯得利落而清秀,可是現在她船上自己的衣服,看着又是別有一番風韻,很有...很有女人味和親和力,讓她都不經意間沉迷。
“怎麽了,詩詩?”徐靜笑着問。
“沒事...沒事。”夏詩詩說,“不得,徐阿姨...不對,徐姐姐是不是很好看?”
病情的試探
病情的試探
“這個...”不得歪過頭,眼睛裏滿是認真,似乎是很認真地在思索,徐靜噗嗤地笑了出來,唇紅齒白。
“好看的!”不得乖巧地說,“但是,還是沒有姐姐好看,在不得心裏,姐姐才是最好看的。”
“這個臭小子。”夏詩詩沒想到不得說出這樣一句話,她尴尬地笑着,然後朝徐靜點頭,“那個...徐...”
夏詩詩忽然之間不知道怎麽稱呼徐靜,一開始她知道徐靜是比她大兩歲的,她就想着叫徐姐,可是...可是眼前的女人是這樣婉約美麗,也青春四射,叫徐姐,總覺得叫老了。
“詩詩,你可以直接叫我徐靜,或是...或是靜姐吧,熟絡點。”
徐靜看出來夏詩詩的尴尬之處,她笑着化解了這個尴尬。
“好的。”夏詩詩感激地點頭,“您工作忙不忙,這樣把您叫出來。”
夏詩詩有些局促,她總覺得眼前的女人完美的讓人自慚形穢,她甚至不知道怎麽開口和她聊天。徐靜轉過頭,趁不得沒看見,朝夏詩詩眨了眨眼,然後湊在她的耳邊,“你要表現的熟絡點才是,這樣的表現小孩子怎麽确定我們是朋友啊。”
“呵呵呵,”夏詩詩笑了,“不得平時一個小孩子也很無聊的,靜姐,你不是最擅長和小孩子玩的嗎,那不得就交給你了?”
“沒問題。”徐靜笑着,“不得,你平時喜歡玩什麽啊?”
不得的眼神不像之前那樣乖巧了,帶着防備,他的聲音很僵硬,“我玩什麽和你沒關系。”
徐靜愣了愣,但是很快就釋然地笑了,“好吧,沒關系,那我們點餐吧,不得要吃牛排嗎,這裏...”
徐靜接下來都沒有聊太多和不得有關的事情,而是斷斷續續地和夏詩詩聊着家常,一頓飯下來,夏詩詩深刻的地感受到了徐靜魅力,她能輕松一個表情或是一句話就讓人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