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姨娘的輕功顯然很好，走路都不帶聲音，若不是曲盡青開着插件，代表着敵人的紅點一直在靠近，曲盡青也不會意識到他們已經要動手了。
黑暗之中，本來半倚在床上的男子睜開了眼睛。
段祁謙勾着嘴角，看着有人在他房間的窗戶上用手指戳了一個小洞，然後伸了一根小管子進來。
曲盡青即使在黑暗之中也可以把一切看得很清楚，所以他眼瞧着電視劇裏經常上演的畫面出現在自己的眼前，一時間有些無語。
兩人雖然身在不同的房間，但是做的事情倒是沒有什麽差別，都是躺在床上看着門外的人動作，眼瞧着迷煙就飄了進來。
他們同時摒住了呼吸，一小會之後，才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假裝熟睡。
本來聚集在樓下的五個紅點開始移動了，這家小店一共六個人，是一夥在江湖上名聲并不好的人，平日裏什麽都做，最近幾年在江湖上才沒了消息，因為他們開了家黑店，在這個地方安定下來了。
平日裏坑蒙拐騙他們都照做，這家店從來只有客人進門，極少有出去的。
在江湖上混了多年，怎麽殺人不出聲，怎麽出力屍骨他們都熟悉的很，掌櫃還想着若是這兩個年輕的公子哥真的是票大的，搞死他們之後他們就離開這裏，再換個地方營生，省的有人追來。
他想的還是很周全的，然後在他的示意之下，六個人分成了兩組，慢慢打開了那兩扇門。
夜裏極靜，那兩人都沒有點燈，所以屋裏一片漆黑。
掌櫃的雖然身材很大一坨，但是動作很是靈巧，進了門之後，示意跟在他身後的十姨娘關上了門。
他進的是曲盡青的房間，跑堂的就在他身邊，拉着他指了指曲盡青的床頭，示意那個包裹就在那個地方。
十姨娘已經蓮步微移，伸手取下了那個包裹。
不大的包裹，裏面竟然沒有半點銀錢，倒是放滿了幹糧，看得十姨娘有些詫異，她想轉身和掌櫃的說些什麽，卻聽到有什麽，發出了“嘶——”的聲音。
十姨娘渾身一僵，有什麽東西順着她的腿，慢慢的往她身上爬，像是把她當作了一根柱子，那東西沿着她的腿……爬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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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十姨娘一下就叫了出來。
正是這聲尖叫，點亮了這家小旅社的夜。
一盞小燈忽然亮起來了，房間裏沒有風，但是它的火光卻明明滅滅。
牽馬的老者一扭頭，對上了半倚在床上的男人的目光，打了一個寒顫。
男人靠在那裏，雙手抱胸，嘴角微微上翹着，似笑非笑的看着闖進他房間的三位訪客，“三位深夜來訪，不知有什麽指教？”
他雖然笑着，但是進入他房間的三人卻覺得有一股寒意沁入了他們的骨子裏，讓他們的渾身發冷，恨不能轉身便落荒而逃。
然而最恐怖的是，他們根本沒有逃跑的能力，男人只是閑閑的依靠在那裏，什麽都沒有做，但是那股子仿佛實質化的殺氣，卻沖得他們直腿軟，邁不開步子，談什麽離開……
三人再擡頭去看那個男子的笑容，恍然間覺得那應該是殺神的笑容。
掌櫃的聽到十姨太的叫聲便察覺了不對，他想要直接抛下人就往外跑，但是有什麽粘乎乎的東西直接甩到了他的臉上，他一個踉跄，直接坐在了地上。
跑堂的手腳快，但是他剛轉身，就見到了黑暗之中，一條人身高的蛇正冷冷看着他，對他吐了吐蛇信子，嘶——嘶——的吐信子聲像是在他耳邊傳出，跑堂的腳步一頓，就見到他那蛇對着他直沖了上來。
“啊！！！”
牽馬的還有兩個掌勺的廚師頭皮發麻，完全不敢想象旁邊的房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他們睜大了眼睛，大概是人生第一次招惹到了不好惹的人，他們急的眼淚鼻涕都要出來了。
他們想求饒，想說些什麽，但是那個男人橫一眼過來，他們就吓得連開口的語氣都沒有了。
明明他一直都是笑眯眯的，但是對上他的那張帶着笑意的眸子，那股子寒意便直沖腦門，幾人腿一直在抖，一個不穩，直接就坐在地上了。
“哎呀呀。”男人終于坐了起來，他仍然坐在床上，臉上甚至帶了一點好奇。“怎麽就坐下去了呢~幾位半夜來我房間靜坐來了？”
牽馬的男人終于能發出聲音，他顫顫巍巍道：“大爺，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兩位！求兩位放我們一條生路，我們絕對不再做這種勾當！”
段祁謙眯了眯眼，應了一聲哦，慢悠悠道：“什麽勾當？”
大個子的廚師趕緊道：“我們這是小本生意，本來想在爺身上拿點東西的，現在不了，我們不敢了！”
“怎麽會是小本生意，我看你們生意做得挺好的，比如飯就做得不錯，那些包子一個個白白嫩嫩的，漂亮得很~”他這話出來，三人腦子裏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完了”。
男人知道那是人肉包子，他們在這黑店殺人奪財幹的事情，估計都瞞不住了。
黑暗的房間之後，有人慢慢的點亮了一盞燈，燈火竄得老高，照亮了拿着燈男子的面龐。但是掌櫃的并沒有心思看男人的臉，他驚恐的看着自己面前到他膝蓋的蟾蜍，剛才就是這個東西的舌頭甩到了他的臉上，吓得他坐在了地上。
掌櫃的臃腫的身體往後挪着，他瞪大了眼睛，很快就發現屋內不止那只巨大的蟾蜍。
十姨娘倒在地上，她的身上盤着一條黃色的大蛇，正對着她吐着蛇信子，十姨娘整張臉都吓綠了，整個人僵成了一條，動彈不得。與他狀态相同的還有跑堂的，他被一條青色的大蛇纏着，那條大蛇似乎正在思考怎麽對他下口，腦袋搖來搖去的。
掌櫃的差點沒有一個白眼翻過去，直接倒下，他一臉驚恐的看着屋子裏唯一一個行動自如的人，開口道：“公子，是我們看錯了眼，不知公子本事，求公子放過他們啊！”
碧蝶在曲盡青的手掌上飛舞着，曲盡青屈指讓他停在自己的手上，他轉着手欣賞小蝴蝶，聽到掌櫃的話，他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這一眼，掌櫃的稍微放了下點心，因為他沒有在曲盡青的眼中看到殺意，只要這屋裏三只兇物不動，他就還能活着。
這麽想着，掌櫃的卻忽然後背一寒，他想起來旁邊的房間還有一個人，若是那三個人得手了，惹怒了這位公子可如何是好。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他的憂慮，房門被推開了，住在隔壁的段祁謙邁步進來了，臉上帶着笑容，招呼道：“啊，原來掌櫃的在這屋呢，我還奇怪為什麽只見到那三人。”
掌櫃的知道今晚善了不了了。
“那三個人呢？”曲盡青道。
段祁謙答得格外輕巧。“我問他們從開店到現在殺了多少客人，他說多到數不清了，我覺得好氣呀，然後就把他們殺了。”
曲盡青：“……”
掌櫃的心一下子就冷了。
段祁謙依舊笑着，但是這次曲盡青不會想說他傻白甜了。“青青呢，準備怎麽處理這幾個人？”這麽一問，他打量着房間裏多出來的三只動物，眯了眯眼睛。“這些都是青青的寵物嗎？”
曲盡青點了點頭，手上的笛子又吹了一聲，兩條攪基蛇這才松開了他們盤着的兩個人，重新扭到了一起。十姨娘和跑堂的依舊僵在地上，看起來似乎被這條蛇吓呆了。
也是，正常人見到兩條這麽大的蛇，哪能繼續鎮定自如。
嗯，所以段祁謙算不得正常人，他只是好奇的打量着曲盡青的玉蟾，問曲盡青：“這是青青養的青蛙？抓蚊子用？”
曲盡青臉一黑，冷聲回道：“這是我教玉蟾，是蟾蜍，不是青蛙。”
“青青是什麽教派的？”第一次聽到曲盡青提起教派，段祁謙有些好奇的追問，雖然他并不覺得曲盡青會回答自己。
意外的，曲盡青說了。“五毒教。”
“這倒是稀奇，我還從未聽說過這個教派呢。”段祁謙踢了一腳躺在地上的跑堂的，把他踢得直接吐了血，然後一個轉身坐在了椅子上，托着腮看曲盡青。
“現在聽說了。”曲盡青垂眸，這般道。
“我能知道這個教派在何處嗎？我對他挺感興趣的。”裏面不會都是像青青這般冷冰冰的人吧？
“在這。”曲盡青回他回他回的特別雲淡風輕，好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一樣的淡定。“我在何處，教派就在何處。”
這下子段祁謙懂他的意思了，他忍不住笑出了聲，然後就被曲盡青瞪了一眼，于是他笑得越發大聲了。“哈哈哈哈哈，青青別生氣，我不是嘲笑你的意思，只是覺得你太可愛了！”
曲盡青握緊了手中的笛子，冷冷的看着他道：“你再說一遍？”
段祁謙閉嘴了，他還是很識趣的，只是抹了抹笑出來的眼淚，他又踹了一腳跪在地上的掌櫃的，把人踹趴下了，繼續問：“青青要創辦一個教派？”
曲盡青臉上已經是一片冷色了。“不行嗎？”
段祁謙趕緊點頭誇道：“怎麽不行，青青這麽厲害，想做什麽一定都行~”
曲盡青沒有理會他，指着地上的三人道：“你拉出去處理，別死我面前讓我看到就行。”他不想殺人，但是這些人又該殺，就只能讓段祁謙去做了。
段祁謙過來其實也就是給他做打手的，不過意外得了一個消息，倒是讓他心情好了些。把那三個人都踢了一腳，叫他們自己滾到樓下去，段祁謙起身和曲盡青告別。“青青早點睡吧，明天還要趕路呢。”
曲盡青沒理他，段祁謙摸了摸鼻子，大概知道剛才自己笑他被他記上一筆了。
貼心的幫曲盡青關上了門，段祁謙便收斂了臉上的笑意，目光落到了掌櫃的身上。
掌櫃的只覺得如芒在背，路都走不穩了，一不小心就從二樓的樓梯滾了下去。
段祁謙一個翻身，直接落到了一樓的地上，踢了踢躺屍的掌櫃的，笑道：“我給你兩個選擇，看看你想怎麽選。”
掌櫃的眼神亮了亮。
在聽過男人的耳語之後，眼中的光又熄了。
也是，像他們這些人命上做生意的人，哪天下錯了手，自己就要賠上一條命了。
他又怎能奢望這個恐怖的男人留他一條命呢，能利落的讓他死掉，就已經是大發慈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