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陸之玄第二日回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毫不意外的，他在曲盡青的門口看到了段祁謙。

房門緊閉着，段盟主一臉傻笑的站在門口，一點都不像被人關在門外的模樣，倒是和看門狗挺像的，如果他有尾巴的吧，現在一定搖得非常歡。

見到陸之玄，段祁謙倒是收斂了一些臉上的神色，抱拳道：“陸教主。”

以往他都是喚陸之玄陸公子的，這次換了個稱呼，想來也是清楚了陸之玄的身份。正經起來的時候這厮一身正氣，的确很像不用開口就被人貼正道二字的人。可惜的是本質卻沒多溫文和善，陸之玄和他接觸的并不多，卻因這和曲盡青的關系，多少能看清楚這個人的一些本質。

天然黑什麽的，才是最恐怖的好嘛。

陸之玄點了點頭道：“段盟主，青青在裏面嗎？”他的話音落下，曲盡青就開門了，完全無視看到他就笑得像是傻子的段祁謙，對陸之玄冷嘲熱諷道：“喲，*苦短日高起，你還記得回來啊。”

這語氣，讓陸之玄挑了挑眉，嘴角忍不住都帶着笑。

想來曲盡青是知道他去哪了，他手上有系統地圖，一打開，陸之玄一晚家一天都待在珵王府一動不動自然是逃不過他的眼睛。陸之玄忍着笑，沒有拆穿他因為被人抓住了所以拿自己出氣這個事實，而是道：“京都明日大概是要大亂了，若是你們不想在這裏久留，不如趁着城門還未關，就走吧。”

曲盡青皺了皺眉，朝他招了招手道：“進來吧。”說完了，又朝段祁謙道：“喚修鶴公子一道吧，就和他說之玄回來了。”

這是昨夜回來之後曲盡青開口對他說的第一句話，段祁謙樂呵呵的點了點頭就走了，非常的歡喜。

陸之玄跟着他進門，還沒坐下房門就被曲盡青關上了。曲盡青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轉悠了好幾圈，眼睛微微眯起：“這才一晚上，你就從‘相思成疾，藥石無醫’的模式轉型到了‘春風得意馬蹄疾’啊。”

陸之玄用面無表情來掩飾自己有些通紅的耳根，轉移話題道：“你不是說有辦法不被認出來嗎？怎麽人還是跟過來了？”

曲盡青難得臉上出現一縷薄怒，腦子裏又出現了化蝶被人網回來的畫面，他怒道：“他不要臉！”

陸之玄哦了一聲，臉上一個大寫的冷漠：“他不要臉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曲盡青：“……”無言以對……

兩人才說了兩句話，門就被敲響了，陸之玄開了門，之前曲盡青叫段祁謙去叫的那個朋友，也就是帶他們進京城的修鶴公子一臉笑容的站在門外：“沒想到曲公子還和段盟主有聯系，教主身邊的人果然個個都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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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之玄笑了笑，對站在門外，明顯想進來，但是有所顧慮的段祁謙道：“段盟主也進來吧。”

機會都擺在眼前了，段祁謙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何況他對這京中的局勢并不了解，這些人既然沒想着避開他，那說明他們要說的都是能為他所知的情報。

他雖然知道的東西不少，但是因為武林盟對京中的滲透不多，也不能參與京中之事，得到的消息自然不會比陸之玄這些身在局中的人多。段祁謙向來不主張武林之人插手朝堂中事，所以一開始他就沒想讓武林盟攙和到這場動亂之中來。他進京之後更是一直單槍匹馬，為的也是不把武林盟拉入這趟渾水之中。

當然，他一個人聽聽又是另一回事，他多數時間都只代表他自己，并不代表武林盟。

“燼王打算在明日的天清節，皇族祭天的時候謀反。”陸之玄非常淡定了說出了一件聽起來就非常大型的事情。“到時候京都會全面戒嚴，沒有調查清楚的人和武林中人要離開可能有些麻煩，所以你們若是不想攙和其中，還是盡快離開的好。”

曲盡青對聽到這樣的消息并不奇怪，畢竟之前的幾天就一直有類似的消息傳來，只是那個時候具體的動手時間還未确定，陸之玄也還未真的決定攙和這個局。曲盡青盯了陸之玄半天，垂眸問道：“你呢？”

“我已身在局中，怎麽可能置身事外。”陸之玄勾了勾唇，語氣帶着些許安撫之意。“放心，此事都在皇帝和令狐的掌控之中，出不了大的差錯。”

雖然他說的好聽，但是曲盡青卻依然不放心：“我反正已經來到京中，再多留幾日也無所謂。何況珵王早有準備，我想離開，我想以他的位高權重，也不可能沒有辦法。”

陸之玄也猜得出來他不會放心自己，這些話不過是說給段祁謙聽的，但是按照目前的情形來看，段祁謙也不可能離開。“修鶴，燼王與你聯系了嗎？”

修鶴公子點了點頭道：“教主消失的這一天，足夠燼王殿下做很多的部署。”

段祁謙聽他們的話有些懵圈，但是轉彎的足夠快，也能讓他想明白這其中的始末了。深入該明白了解的事情他不會去想，不該他知道的他也不會貿然去探究。只是這樣的原則并不妨礙他懂得眼前的這兩人和皇室關系匪淺，這樣便更讓他深思令狐虞的身份。

只是這件事情到底如何他一點都不關心，就算是改朝換代，只要不是大型的戰争或者上來一個暴君，對于像他這樣的平民百姓就不會有影響。他要做的，不就是加班加點，抓住各種機會把曲盡青拿下。

現在發生什麽事情，在他眼中，都沒有跟着青青重要。

說實話，段祁謙并不知道自己是何時對曲盡青動了心思的，只是有時候玩笑開多了，就特別容易窺見自己的真心，外人看他放蕩不羁，好玩喜歡開玩笑，做事還各種的任性，但是他自己卻了解自己。

一旦動了真心，他走的絕對就是一條萬劫不複，還不會反悔的路。

前路漫漫，他現在仍舊沒有把握把曲盡青拉到這一條路上，所以雖然段祁謙看上去還是那般的嬉皮笑臉，但是其實私底下為了追到人，段盟主還是特意花費了一番功夫的。

他從前并非風流浪子，情話好話并不能一張嘴就來，偏偏對上曲盡青這樣的人，只有每時每刻在他耳邊念才能多刷新點存在感，所以段祁謙這段時間搜羅了不少的話本，正在研究怎麽談戀愛。

造反和朝廷什麽的，和他有關系嗎？

第二天就是皇族祭天的日子，也是真正意義上的天清節，三天的歡慶過後，正日這天的京城又恢複了最初的繁榮有序，今日不僅皇族祭天，各家也都要祭祀，沒什麽人有空出來閑逛。

事實上，京中的風今日吹的格外的猛烈，早晨起來，段祁謙便發現，起風了。

信鴿撲閃着翅膀落在他的指尖上，段祁謙伸手撫過各自雪白的羽毛，取出了它腳上挂着的信箋。

信紙展開，段祁謙細細讀完了信上所寫的一切，忽然臉上就露出了笑容。又伸手摸了摸鴿子，他看起來心情非常的好，取來了信紙，把命令以武林盟獨有的密令加密之後，發了出去。

曲盡青今日起的格外的早，段祁謙将早餐送進去的時候，他正坐在桌旁沉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走神的厲害。

“剛剛收到信件。”段祁謙将早飯一樣樣放到桌上，收拾完了，才自己坐下，選了一個離曲盡青極近的位置，伸着手在曲盡青的面前，晃了晃，示意他回神。“青妙他們一行人，已經順利到達了西南，選定了地方安營紮寨了。我剛傳信叫人暗地裏幫着，護着點他們。雖然西南地區武林盟的勢力并不大，但是護住這一群老弱病殘的能力還是有的。”

青妙就是當初那個苗寨的三寨主，特別像靈蛇的那個姑娘。

段祁謙不提，曲盡青都快要忘記這件事情了，他回了回神，點了點頭道：“好，麻煩你了。”

之前他想做那個任務，是因為想回去，但是現在陸之玄在這裏，曲盡青發現自己以及沒有了回去的理由，何狀身邊還有這麽個人，他若是當真消失不見，段祁謙估計會鬧得所有人都不安寧。

“青青這麽擔心陸教主那邊？”見這個話題也沒辦法把他的神拉回來，又換了一個話題。“安心吧，有令狐在，怎樣也不會有事。”

“他的實力我倒是不擔心。”劍三的系統有多厲害曲盡青是了解的，只是到底這件事情牽扯太多，關系到一個國家的皇帝生死，真的處理不好，陸之玄以後的路估計也不會順。

“既然不是擔心實力，其他的就更加不必擔憂了。”段祁謙伸手揉了一把曲盡青的腦袋，在他看過來之前就把手收了回來藏在了身後。“令狐做了這麽多年的王爺，做事情總是有分寸的。”

曲盡青的思維從動亂之中轉了回來，雖然不想回去了，但是那個任務，他也沒有要放棄的意思，畢竟鋪墊都做了不少了。“西南應該沒有特別強的武林勢力吧？”

“我對那邊不了解，但是就我知道的較為一流的勢力，并沒有在西南的。”

“好。”那些人之中有許多的老弱病殘，能夠護住他們一段時間，還是可以的。

“青青，等此間事了，我陪你南下一趟吧。”段祁謙湊上前去。“我們走一趟武林盟，回了盟內，我可以調動的人也會比較多，我們的勢力在中原分布較廣，可以幫你找蠱王傳人了。”

“……”

“你想知道的那些和西南苗國有關的資料，搜集來之後，也都運回了江南。”

“這個不着急。”曲盡青勾了勾唇，忽然道：“從我們相識之後，似乎一直在匆匆趕路，這段時間我想休息一陣子，轉換一下心情，不如你陪我多游玩一番？”

段祁謙眼睛都亮了，這是曲盡青第一次明确的提出來，要他作陪。

他伸手就抓住了曲盡青的手，道：“青青想明白了？”

“願賭服輸。”雖然段祁謙贏得實在卑鄙，但是曲盡青卻選擇了遵守自己的心意，他已經盡力的反抗過了，但是依舊沒能掙脫開段祁謙，那麽就只能按照之前的約定，讓對方留在自己的身邊了。

他們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讓曲盡青想明白，他想要的，到底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