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其實葉晨川跟其他少年沒什麽兩樣, 都是簡單的鄉下少年打扮，不過今天到供銷社買書，葉晨川換上了白色的确良襯衫, 清洗的幹幹淨淨，一點褶子都沒有，襯的少年英俊的臉更是出色，鄉下少年大都長的歪瓜裂棗，難得有這麽個英俊的少年，熱的村裏的姑娘站在一邊羞噠噠一個勁兒盯着人看。
葉晨川不明所以, 不知道小姑娘為什麽發火, 等到小姑娘氣呼呼的擋在他面前，周圍的姑娘都失望不已的時候, 他忍不住低笑出聲。
“笑, 笑屁啊！”
宋婉月氣哼哼瞪人, 好看的杏眼兒瞪的圓圓的，跟生氣的小貓咪一樣兇巴巴，葉晨川好脾氣，遞上一包牛皮紙包着的牛軋糖：
“吃不吃牛軋糖？”
牛軋糖是遠在農場的葉爸爸媽媽寄來的，這幾年上頭的政策寬松了許多, 葉爸爸葉媽媽的日子也好過不少，在農場裏，葉爸爸葉媽媽都是有文化的, 夫妻倆為人和善可親，農場的牧民都很喜歡他們，這幾年葉爸爸一直都給農場的牧民們記賬，葉媽媽教牧民的孩子們讀書認字，一個月下來也能有二十多塊的工資。
葉爸爸葉媽媽在農場吃住, 都不用花錢，夫妻倆把工資攢下來，隔上三個月就給葉爺爺祖孫倆寄錢，有了父母的幫襯，加上葉晨川腦子靈光，每個星期都把葉爺爺釀好的果汁背到集市上去賣，祖孫倆的日子寬裕不少。
葉爸爸葉媽媽每次寄錢都會加上一些土特産，像是奶酪，牛肉幹，還有牧民自己曬好的葡萄幹，牛軋糖什麽的。
這些土特産都是牧民自己做的，味道正宗，好吃又地道，饞嘴的宋婉月很喜歡吃，尤其是牛奶味十足的牛軋糖，小姑娘百吃不厭。
葉晨川知道小姑娘愛吃，特意帶出來給她，果然宋婉月一聽見有牛軋糖可以吃，馬上就不生氣了，驚喜開口。
“呀，牛軋糖。
葉媽媽又寄糖來啦。
葉媽媽葉爸爸身體都好吧。”
小姑娘喜滋滋接過牛皮包，拿出一顆糖塞進嘴裏，甘甜的牛奶味在舌尖蔓延開來，樂的小姑娘杏眼兒眯了起來。
“嗯，吃的香睡的足，每天都過的精神十足。”
葉晨川見小姑娘吃的歡，嘴角微翹：
“行了，車開了。
等上車再吃。”
“唔，好。”
不遠處王解放開着拖拉機突突突從大隊出來了，等待上車的村民都躁動起來，宋婉月乖乖點頭，看着不遠處拖拉機揚起的一片塵土，捧着牛皮包蹦到少年高大的身影後面。
“這麽多塵土，都沒法呼吸啦。
你快點給我擋土呀。”
小姑娘嬌氣的不行，躲在少年背後嬌嬌抱怨，小嗓音裏多了自己都不知道的依靠和撒嬌。
葉晨川默默聽着小姑娘撒嬌，冷沉黑眸裏滿是笑意：
“好，等一會兒土散了你再上車。”
這還差不多。
小姑娘高興點點頭，等了好一會兒，飛揚的塵土都散去了，王解也開着拖拉機停在了大隊門口。
“到縣上趕集的，都快點上車。
今個兒人多，上車晚了沒座位，我可不管。”
王解放照例扯着嗓子喊。
村口抱着雞鴨，背着背簍的婦女争先恐後往車上爬，村裏婦女都是幹農活慣了的，一個個都有把子力氣，村裏的大姑娘都被擠在後面，一個個都怕做不到座位，一路上站着，着急的眼睛都紅了。
婦女們才不管大姑娘是不是紅了眼，她們啊啊叫着往拖拉機上爬，笑話，這從村裏到縣城一路上要兩個多小時呢，要是搶不到座位，一路上站上兩個多小時，那不累死人！
誰他媽有心情憐香惜玉啊！
村裏的婦女手腳快，葉晨川手腳更快，村裏的婦女都是小矮個，拖拉機不好爬，她們還的護着懷裏的雞鴨，難免手忙腳亂的，葉晨川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大長腿一邁，輕輕松松就跨上了拖拉機。
“還有我呢，還有我呢。”
宋婉月急的直蹦噠，壞心眼的葉晨川故意裝沒看見人，都快把小姑娘氣冒煙了，才伸手護着小姑娘上了拖拉機。
少年早就選好了一個座位，他靠在拖拉機山上，把筐子裏準備好的幹淨坐墊拿出來搭在座位上，把拖拉機油膩的邊緣擦幹淨了，才看向小姑娘。
宋婉月杏眼一亮，指着鋪着坐墊的座位：
“這是給我的呀。”
“嗯。”
葉晨川看着小姑娘明豔的笑容，黑眸裏積年累月的冷漠都消散了，寵溺地摸摸小姑娘的頭發。
真是，這怎麽就好意思呢。
小姑娘嘴上這麽說着，小屁股一扭還是坐在了座位上。
這會兒拖拉機上的座位都被彪悍的婦女占了，後爬上車的大姑娘們兒只能哭喪着臉站在拖拉機上，宋婉月周圍站着的幾個大姑娘都羨慕不已的一個勁兒瞅着宋婉月，心裏都豔羨的很。
真好啊，葉家那個後生對宋婉月可真好。
還有宋婉月身上的那件粉白裙子可真好看，聽村裏大隊長說，這裙子叫啥小洋裙？
說是宋家大伯到大城市出差的時候給宋婉月買回來的，一件要好幾十塊錢呢，其中一個皮膚黝黑的姑娘自卑地看一眼自己打了補丁的粗布褲子，眼神暗淡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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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拉機突突突響着在崎岖的山路上上下颠簸着，慢慢的外頭的日頭越升越高，清爽的清晨消失了，熱辣辣的日頭曬的拖拉機發燙，拖拉機上的村民都熱的不行，呼啦啦呼啦着手裏的大帽子扇風。
宋婉月小腦袋一點一點，抱着小背簍打瞌睡，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她手忙腳亂忘了帶小竹帽了，這會兒曬的白嫩嫩小臉都紅了小姑娘都不知道，邊上的幾個大姑娘幸災樂禍看她一眼，越發把手裏的大帽子扇的呼啦啦起風。
呵，誰叫你沒拿帽子呢，活該，天下的好事總不能叫你宋婉月一個人占了吧。
幾個大姑娘心裏暢快的嘴角都要咧到天上去了，下一秒身子挺拔的俊朗少年一下把頭上的鬥笠溫柔戴在小姑娘的時候。
幾個大姑娘氣的臉都白了。
呸！
狗老天不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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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陰涼遮擋的小姑娘睡的更香甜了，周圍的幾個婦女都跟人精一樣，看着周圍幾個氣的冒煙的大姑娘，都笑笑哈哈。
“這人啊，得有自知之明啊。
自己長啥樣，人家長啥樣，得睜開眼睛仔細瞧清楚了。
不然啊，不知道自個兒幾斤幾兩，丢人的可就是自個兒了。”
“可不是，你一個麻雀長相還想跟人家白天鵝一個待遇。
啧，沒那個命啊。”
村裏幾個婦女平常就看那幾個大姑娘不順眼，仗着自個兒年輕就趾高氣揚的給誰看啊，還敢嫌棄她們家兒子長得不好看。
以為自己兒是啥天仙女啊，到頭來人家葉家後生不還是一眼也不看你！
幾個婦女逮住機會總算是出了口惡氣，氣的幾個大姑娘在心裏使勁兒罵人。
就這麽憋屈着，一群人總算是熬過了炎炎大太陽，在預期的時間到達了縣城。
夏日上午的縣城依舊是熱騰騰一片，王解放開着拖拉機突突突停在了縣城門口，熱的不行的婦女們抱着自家的雞鴨，背着背簍跳下了拖拉機，熱烈的太陽曬在人身上，火蒸籠一般，村子裏的人都下了車，睡了一路的宋婉月也醒了，睡眼惺忪的小姑娘眼打了個小哈欠，杏眼兒水汪汪：
“到縣城了？”
嗯，到了。
葉晨川幫小姑娘拿着小背簍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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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對于山清水秀但是地處大山的大河山，縣城的确是繁華不少，沿街的老舊城樓上，飄揚着鮮豔的五星紅旗，縣城街道兩邊，有不少小商販在擺攤，四周熱浪裏彌漫着食物的香氣。
宋婉月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第一次脫離家人來外面逛街，小姑娘挎着小包包，跟個小蝴蝶一樣左看看右看看，看見喜歡的小玩意就要買下來，沒一會兒，葉晨川手裏就提了不少東西，這會兒見小姑娘又要撲上去買路邊的小點心。
葉晨川哭笑不得攔住她：
“你是不是要把整個縣城都買下來？”
宋婉月捏着手裏的冰糖葫蘆，啊嗚一口咬下一顆甜甜的冰糖葫蘆，小松鼠一樣鼓着臉頰。
“可，可是這個桂花糕，真的很好吃呀。”
以前家裏人到縣城的時候，總是給小姑娘帶回縣城的桂花糕，小姑娘這次見了就忍不住想買。
這次小姑娘進縣城，單單陳菊花小老太自己就塞給小孫女十塊錢，老父親宋向國又給閨女十塊錢，還有家裏的布票啥的也一并給了宋婉月，單單是宋婉月身上的二十塊錢還有一把花花綠綠的票，拿出來就比縣城一個工人都富裕了。
“還有啊，縣城西邊的美食街賣的小吃可好吃了，噩每年元宵節的時候，縣城晚上還放煙花，可漂亮。
就是現在是夏天，要等到元宵節才能看煙花。”
小姑娘叽叽喳喳，葉晨川垂眸把小姑娘散落在肩膀的長發理好，黑眸沉沉：
“嬌嬌，你就沒有想過以後嗎？”
嗯？
以後怎麽樣呀？
小姑娘有些懵，水潤潤的杏眼兒疑惑看向人。
葉晨川深邃的黑眸溢滿星光。
“以後，跟我在一起。”
小姑娘：？！！
